十四分之一-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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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这么说,也许你还没意识到我这个家庭的特殊之处。那就让我说的明白一点儿吧:中国是否成立《活死人法案》,或者说这套法律的内容和规定究竟如何,我父母的意见将会占很大比重。
但我父亲常说,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从这句话中,你就能看出他的倾向。
没错,他是一个坚决反对人类变成活死人的人。在他的影响下,我和母亲、哥哥也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
我父亲认为,人不管出于何种逆境,都应该保持作为“人”最基本的人性和尊严。他觉得,人如果变成了活死人,固然摆脱了一些痛苦和困扰,但同时也失去了作为人的意义,不能再算是一个人了,而是一种退化了的低等动物,那是一种应该受到鄙夷的生存状态。
而且,我父亲还有一种预感,他认为,活死人的出现在目前看来,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或混乱,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只是一个序曲,是某种毁灭性的大灾难来临之前的短暂安宁——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一样。
说实话,我不明白我父亲的这种担忧有何来源或根据,甚至并不关心未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大灾难或可怕的事,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样——我自己。
有个秘密,我瞒着我的家人已经好几天了。
也许……几天或者十几天之后,我就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了。
第一节 丧尸时代
事情得从上周日说起。
那天中午,冯伦打来电话叫我去他家玩。作为我仅有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冯伦算是其中最有特点的一个,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丧尸迷。在我的印象中,他除了看丧尸电影和玩丧失类游戏,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娱乐。可以想象,像冯伦这样的人,发现自己真的迎来了丧尸时代后,会激动成什么样子。我现在都能回忆起五年前冯伦那欣喜若狂的模样。
但是有一件事似乎是上天在故意跟他作对——五年多了,冯伦没有看到过一次真正的活死人。我觉得这是一种幸运,而他却觉得是莫大的遗憾。
思忖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来到冯伦家门口了。他家就在一楼,我按响了门铃,很快就听到了回应:“门没锁,你推门进来就行了。”
我走进客厅,看到冯伦光着膀子,正玩着XBOX上的一款游戏《丧尸围城3》,我翻了下眼睛,他的娱乐方式简直没有任何新意可言。
冯伦转身跟我打招呼:“洛晨,你来了。”
我环顾这所装修豪华的大房子:“你爸妈呢,又没在家?”
“他们一天到晚都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冯伦耸了下肩膀,“不过这样最好,自在些。”
我坐到冯伦的旁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一批批向主角袭击而来的丧尸被枪枪爆头,解决的可谓干净利落。娴熟的技术显示操纵者对游戏早已驾轻就熟。
看了一阵,我忍不住问道:“有意思吗?”
冯伦按了手柄上的暂停键,扭头望着我:“没意思,真没意思。这游戏我都不知道通关多少遍了。”
“那你还玩?”
冯伦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又没出新的丧尸游戏。电影也是,好像这类题材已经很难有突破了。”
“我猜是因为现实现丧尸后,大家就不想再在虚构的世界中看到这类东西了。”
“也许。”他顿了一会儿,“要是我能生活在游戏中的世界就好了。”
我皱起眉头:“难道你希望世界都变成那样?”
冯伦做了一个抡起球棒打上市的头的动作:“你不觉得这样会很刺激吗?”
“我会觉得很恶心。”
冯伦撇了下嘴:“你呀,真是个书呆子。好了,我们出去玩儿吧。我请客,怎么样?”冯伦拍着我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关闭了电视和游戏机。
换了衣服出了门,本来我以为冯伦有什么好的提议,结果是我们从一个游戏场所转移到另一个更大的游戏场所而已。在一家大型电玩城里,我们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看这我垂头丧气地从电玩城出来,冯伦意识到他似乎俺怕了一个乏味的下午。为了补偿,他提议道:“我们去哈根达斯,我请你。”
我们打了辆车,来到充满小资情调的冰品店。冯伦点了一份冰激凌火锅套餐。当这些蘸着巧克力酱的可爱小雪球我嘴里时,我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种绝妙的享受。
冯伦一眨眼就吞了好几个冰激凌球,看上去吃得十分过瘾。我调侃道:“如果你变成丧尸,就没法品尝这些美味了。”
“没错。”他深表同意地补充道。“但我最在华的不是这个。”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我叉起一块像小蛋糕一样的双色奶油冰激凌,将它送进嘴里。
冯伦用手中的小叉子指了指我的斜后方:“在那儿。”
我扭头望过去,看到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一个穿着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妙龄少女肚子一人坐在那边,翘起兰花指优雅地吃着迷你杯。
“噢。”我哑然失笑。“你简直是个禽兽。”
“你可别说你对这样的美人儿没兴趣。”
在冯伦这样的家伙面前,我总是要尽力维持一种正人君子的形象,否则我们两个人都会被旁人当做纨绔子弟的代表。
不一会儿,那美女注意到了冯伦对她“持之以恒”的关注。和设想的不同,她站起来,走出了冰品店。冯伦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时他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已经停止了吃冰激凌。
“喂,你不会又发现了某个美女了吧?”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发现我一直注视着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是谁?”冯伦问道。
“我常去的一家书店的老板。”
“你老盯着他干什么?”
“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我迟疑着说,“刚才服务员过去问他要点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已经好久了。”
“他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你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冯伦问。
我没有回答,神色迷茫。冯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盯着我问:“你观察到什么了?”
我咽了口唾沫:“他好像已经有好几分钟没眨过一下眼睛了。”
第二节 追踪
我能感觉到冯伦的身体一下绷紧了,他的眼睛倏然瞪大。我们俩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没有说话。
“喂,洛晨……”冯伦终于开口道,“你该不会是觉得……”
“我不知道。”我惶恐地说。“应该不会又这么凑巧的事吧?”
“没错,我们不会这么容易遇到一个真正的……”他又扭头望过去,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的后背慢慢沁出了冷汗,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书店老板人很好,由于我经常光顾,我和他成了忘年之交。但现在,我怀疑他遭遇到了可怕的状况,却连招呼都不敢过去打一个。不仅是由于害怕,还担心那恐惧的猜想得到证实。我现在只有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
就在我思索这些的时候,哈根达斯的玻璃门被推开了,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神色严肃,目光在店内迅速搜索着,最终锁定在了书店老板身上,并一起走了过去,试图将他请出门。
冯伦惊慌地压低声音对我说:“喂,洛晨,他们要把他抓走了!”
冯伦站起来对我说:“我们跟上去看看!”他的语速很快,“我早就听说,在B城市的边缘,有一个集中关闭和研究活死人的秘密场所,但这是政府机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点。我想,他们现在就要把他带到按个地方去!”
“你想干什么?”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你不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地点在哪里吗?你不想亲眼看看活死人的聚集之地?”他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看着那几个人已经带着书店老板走到门口了,心中怦怦乱跳,但我还保持这一分理性:“就算我们跟去了,也不可能看得到什么,哪里又不是对外售票的动物园。”
“别管这么多了,总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冯伦焦急地望着那几个人,“你要去吗?”
听上去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了,哪怕是一个人。我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地他说:“走吧。”
来到门外,我们看到那几个男人吧书店老板带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我们的运气很好,立刻就拦到了一辆的士。
“跟着前面那辆车。”冯伦对司机说。
我们的车一直紧跟着那辆黑色轿车。车子开了很久,一直出了六环路,直奔郊区。
行驶到郊区公路的时候,路面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变少了,冯伦这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对司机说:“和它保持一段距离,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跟踪。”
大概五十分钟后,那辆车在郊区的一条岔路口拐了个弯,驶进一条小路,它的正前方是一排废弃的工厂区。冯伦在我们的车开到岔路口的时候喊道:“好了!就在这里停车。”
的士在路边停了下来,冯伦把车钱付了,另外还多给了司机五十元:“我们暂时不下车,在车里观望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司机说,但我确实佩服他冷静而谨慎的处理能力。
坐在的士里,我们透过玻璃车窗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朝一所由高墙大院围起来的秘密机构开去,那记过的大门口没有任何标牌。一个老头儿从里面的门卫室走出来,将铁门打开。在一大片废弃厂房中间,这个地方显得极具隐蔽性。冯伦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看来这里就是‘丧尸集中营’了。”
黑色轿车开进去之后,我们俩才从的士里走出来。这个地区以前是一片工业区,荒废后人迹罕至,是建立“丧尸集中营”的最佳场所。
我们站在离单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冯伦用手肘碰了碰我:“看见了吗,那道铁门的旁边有一扇小门。这里的戒备并不森严。”
“这儿又不是监狱。”我说。
我们俩快走近大门的时候,门卫室的那个老头看见了我们。他从小屋子里出来,堵在门口,冲我们喊道:“嘿,你们两个,这里不准进去。”
“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我刚才看到几个人把我的一个朋友轿车,然后开到这里来。我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的反应之快表明他显然接受过培训,或者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屡见不鲜:“我不负责回答这种问题,我只是守门的。”
我想了想,觉得我们大老远跟踪到这里来,就被这老头儿两句话打发走了,确实让人心有不甘:“我能见见这里的某个负责人吗?”说完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完全是在死缠烂打。
“不行,他们没有时间见任何人。”老头儿不耐烦地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走吧!”
我考虑着要不要使用我之前想好的最后手段:报出我父亲的大名。我不希望别人认为我是那种活在名人父亲光环下的人,但是必要的时候……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卫室的电话响了。老头又冲我们挥了下手:“快走!”然屋去接电话。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对那老头儿说了些什么,他放下电话走出来对我喝冯伦说:“你们不是想进去吗?我们副院长叫你们等着,他马上派人来接你们到他办公室去。”
我感到很奇怪:“副院长为什么要见我们?”
“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老头儿板着脸说。
我和冯伦面面相觑,为这突然的转折感到大惑不解。
大概两分钟后,正前方一栋大楼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来到门口,对我和冯伦说:“两位请跟我来吧。”
第三节 传染
人就是这样奇怪,似乎对一切事物都具有逆反心理。刚才我们还在纠缠不休地非要进去见他们的负责人,现在被正式邀请进去,却反而迟疑起来。不过我谅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地把我们两个人怎么么样,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跟着那男人朝里面走去。
途中,我注意中间大楼两侧的楼房,分别标注这“A区”、“B区”、“C区”等字样,这些楼房面向我们的每一扇窗户都无一例外地关着,并拉上了窗帘,令人浮想联翩。
冯伦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打赌活死人就在这些房子里。”
我扬了下眉毛,表示赞同。
进入中间那栋大楼后,我们乘坐电梯上了六楼。一言不发的男人把我们领导一间办公室门口,做了一个表示请进的动作:“副院长在里面。”
我和冯伦一起走了进去,看到室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显然就是这里的副院长。他看到我们后,指了一下办公桌旁边的皮沙发:“请坐吧。”
冯伦显得有些激动:“这里就是全市活死人集中居住的地点!”
“现在几乎每个国家的每个城市都没有这样的机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副院长平淡地说,“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个地点向外界宣扬,因为这里不是观光区。能够进入这里的除了我们的工作人员,就是被送来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