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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皇粮胡同十九-第34章

小说: 皇粮胡同十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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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雁又是那样洒脱地表示“热烈欢迎”,痛快得几乎要让曾佐怀疑她是“别有用心”了。果然不错,女主人随即便提出了一个功利得不加掩饰的附加条件,就是“探长大人必须穿着警官制服出场”。

在冯雪雁这种人的社交圈子里,就没有一根白烧的蜡——听到这个“提议”的曾佐,难免暗暗地苦笑了。

毕竟,由于曾佐的努力,紫町牌友俱乐部的全体成员,都能够一起出席这场意义非同一般的名流私家舞会了。

说到穿戴,那天可是忙坏了紫姨和身边那大小两个闺女。她们简直是在发动“世界大战”——

三个女人的周围,起码有七、八十件衣裙在紫姨的客厅里翻卷飞扬、彩浪滚滚。她们穿了脱、脱了穿……把何四妈的脑壳儿都弄晕了!

何四妈心里说,这些有钱人家的女人,咋就那么能折腾呐?也不怕为了到邻居家去吃顿小酒,反倒折了阳寿!

一位浑身上下大肥肉忽悠忽悠的白俄籍女发型师,被专门从她的理容店里请到十九号院儿来,轮流给这母女三人,整整做了五个半小时的头发。

到了,把她给累得一屁股栽进双人沙发,一边喘气儿一边微笑——

自己这妙手生花的技艺,展示在美人们的头上,还是很值得的。同时,坚决要求紫姨,支付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出场费”。

夏天,入黑时间晚。七点过半了,紫姨才由老独头推着轮椅,秋姗陪在一侧,向皇粮胡同二十五号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

出席这场舞会的机会,当然主要是多亏了曾佐的安排,可也是曾佐颇难理喻的:小町和孙隆龙两个小屁孩儿喜欢跑来凑个热闹,还情有可原;但这紫姨和秋姗也嚷嚷着,非要跟着出头露面一番,真不知道搭错了哪一根神经?还有那个从头到尾就不怀好意的严大浦,更是“居心叵测”!

就算是冯雪雁这个案子,断得是快了些,暧昧不明之处尚在疑惑之中,但这毕竟是我曾佐的主顾。他们一个个的,就是不肯高抬贵手,给我一点儿舒坦么?肚子里埋怨归埋怨,终究还是得依着紫姨——在曾佐心里,天下最大的,永远还是那个坐在轮椅里的牌友俱乐部“部长”。

高子昂副市长今天是黑色燕尾服着身——以此表现出了英国绅士最隆重的礼节。他个子很高,身材偏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不像概念中的官僚政客,倒依然像是一位表里斯文的大学者。

夫人冯雪雁高挑健美的身材,着一袭玫瑰红色丝绒落地晚礼服,精工缝制的无可挑剔,低开的后领口,大胆地直达后腰际;一头短短的烫发,令她精干利落;上面别着一支古香古色的小宝石发卡,十几颗细工镶嵌的石榴石,在灯光下闪耀着深玫瑰红色的光泽……咋看绝不显山露水,但那却是维多利亚时代最精典的一款珠宝首饰!

紫姨远远地打量着这位“竟让我们的曾佐”也甘愿为之鞍前马后的出色人物。首先,对她今晚出场的一身服饰打扮,就在心里开了个好张。她暗暗地赞叹道,此人果然是位大处见小、小处见大、品味不俗的大家闺秀呢!

相比之下,那些达官显贵人家营养过剩的太太、小姐、姨娘们,唐装也罢、洋装也罢,都因为过分急于炫耀财富和地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难免流于粗俗或弄巧成拙了。

轮到曾佐向站在大门口逐一迎接来宾的副市长夫妇介绍自己的亲友了——

今天的紫姨,最终为自己选择了一件宝蓝色的长款旗袍,那一头“鹤立鸡群”般雍容的银发,照例还在后面挽了一个形状奇特的大菊花纂。不同的是,上面罩着一只精致的发网——明眼人才能看出,这是用真正的人发编织成的发网……

从十九世纪晚期开始,这种发网曾流行于欧美的上流社会,发网上稀疏有致地点缀着一粒粒晶莹的小珍珠。她的颈上,一条南珠项链而已,浑圆光润而均匀的每一颗天然大珠,使佩带者潜在的经济实力一目了然。

冯雪雁微微向紫姨弯下腰来:“欢迎大驾光临,紫姨。我早有耳闻,您是我们这条皇粮胡同里最神秘、最高尚的一位居民。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您不但是曾律师的表姨,也是他留学英国的经济赞助人。该怎么感谢您,为我培养出了一位这么出色的律师呢?”

紫姨矜持地回报了一笑:“那就请感谢他这位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吧,她叫秋姗,也是我的保健医生。感谢是她自始至终地在鞭策曾佐……不许动摇。”

今天的秋姗,才真叫精彩。她扶着轮椅站在紫姨身后,俊秀的脸庞露出了文雅的微笑。也难怪高子昂副市长和夫人冯雪雁把视线一起投向她时,不约而同地为之眼睛一亮:

当然,她正当女性最风姿绰约的年龄段,那线条优美、全无修饰的脖颈,宛如雪凿冰雕;身着一件银灰色的圆领掐腰连衣裙,硕大的蝴蝶结扎在后面。长长的一头黑发,被做成了一串串可爱的小发卷儿,层层垂了下来;臂弯里随意披着一条浅粉色的薄丝巾。全身上下,竟不见一星半点的珠光宝气。

高副市长大胆地托起秋姗伸向自己的一只右手,送到唇边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用一口地道的伦敦英语对站在一旁的曾佐说:

“曾,我可要妒忌你了。”

不甘示弱的副市长夫人冯雪雁,也用地道的伦敦英语说了一句:

“秋姗小姐,我已经在妒忌您了。”

秋姗毫不做作地笑了起来:“我早就在妒忌您了,夫人——妒忌曾佐对您的崇拜。”

·25·

第四章



这无疑是一场意义深远的聚会。来宾们集中在那个宽大的红木厅堂里,男性的熟人之间,要么在握手寒暄,要么在交头接耳;女性的相识之间,很快就今天的穿戴,开始了言不由衷的互相恭维……

几个特约到场的妖冶女演员和英俊男演员的身边,分别聚起了自以为“幽默风趣”的绅士和捂着嘴吃吃憨笑的小姐、太太。

穿着雪白衣裤和紫红色坎肩的服务生们在人群中穿梭,动作熟练地举着托盘,盛满各色酒水的玻璃杯,在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但是,今天真正的主角人物,却迟迟还没有出场。

按照事前的约定,在今天的舞会上,紫町俱乐部的成员分成三个部分,尽量不当众相聚。孙隆龙好歹听了小町的话,脱掉了那身自我感觉良好的“福尔摩斯”行头,乖乖穿了套米色的薄呢西装,打着一只咖啡色的小领结,正正经经地出了场。

他一看见演艺圈子里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生们,就死死抓着小町的手,不让她往跟前凑。他知道这个从事新闻职业的小记者,就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他的担心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男艺人中有个年龄跟孙隆龙差不多大的家伙,长得“真他妈的帅气”——中等偏高的个子,眼睛虽然不大,生着两道令人望之动心的剑眉;嘴角的线条很有性格,笑起来的时候,又流露出几分尤其能够撩拨女人之心的孩子般的温存。可谁都想不起来,他曾经出现在哪一部影片中。

果然,有几个穿金戴银的女客人,也在笑盈盈地跟他搭讪儿:“您在哪部片子里上演过主角呀?”

美男子坦然回答:“我在至少不下十部片子里……跑过龙套。可这辈子说过的全部台词,就是‘啊——’的一声,我被一枪打死了。”

引得周围发出一片凑趣的笑声。

“那您今天能够成为高副市长家的客人,是不是预示着您即将就要大放光芒了?”

“小姐过奖了。我今天被请到这里的任务,还是‘跑龙套’。比如,万一有谁需要我充作临时的舞伴啦,需要我去为她效劳,端一杯橘子水、葡萄酒啦……都是我的工作。”

“当真?”

“当真。”

孙隆龙倒也认为,那帅气小子没有说谎。每当举办这类社交聚会,总是难免有那么几朵被冷落的“名花”、“贵草”,需要有专人去刻意地关照一下。富有经验的东道主,为了所有客人都能够“乘兴而来、快乐而归”,事前就做出了如此温馨的安排。

紫姨从一开始就坐在比较靠近东侧的地方,让秋姗坐在旁边的一张高背软椅上,陪着自己慢慢享用着饮料。因为女医生的姿色,也因为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时不时会有自我介绍的男客人走上前来,没话找话地攀谈两句。秋姗越是表现出冷漠的拘谨,对方就往往越发充满了好奇的热情。

这情景,让紫姨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纷纷注视着秋姗的异性的目光,曾几何时,也是那样火辣辣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其中,也曾有过一双“永远不可原谅”,却永远无法忘怀的眼睛……是的,青春本身就是优势。而青春对于任何人,都是短暂的“唯一一次”。

紫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了,似曾相识的感受中亦夹带着“陌生”。

中国的达官富豪们,大多还远远不配被称之为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因为改朝换代的特定历史原因,他们中的不少人,政治上横空出世,经济上一夜暴富……唯独没有办法在瞬间得到改变的,就是从日本传来的一个外来语:“素质”二字。

今天,冯雪雁举办的这场交际舞会,竭力、刻意地在效仿欧洲传统贵族文化,似乎恰恰就把这种“转折时期”中的空白与不和谐,充分、形象地暴露出来了……

严大浦今天还是勉为其难地按照冯雪雁的要求,穿着一身笔挺的高级警官服来到了会场。他还特地邀来了那位曾经捎带着把自己探长前面那个“副”字去掉的杨署长,一同前来捧场。给副市长夫妇带来了一份儿不小的惊喜——连本城警方最高一级的长官,都出场前来表示慰藉了啊!这就无疑是对世人明确地暗示:曾经发生的那一场“意外”,铁定是百分之百的……一个“意外”而已。

杨署长是个既喜欢凑热闹又贪杯的人。他很快就端着酒杯,跟周围几位年龄相仿的绅士、官僚们,从社会治安到股市行情,兴致勃勃地畅谈起来。

严大浦这个人,四十过半,与其说是个身躯伟岸的男人,不如说是个体态臃肿的家伙。他不穿制服就肯定是一身宽松的灰蓝色中式裤褂,足蹬一双舒适的“内联升”布纳底儿圆口鞋。小眼睛、大嘴巴、宽额头、双下巴,笑起来显得特别可亲。

这人身上保留着极浓厚的农民烙印和军人习性,从来也不附庸风雅、装腔作势。平常出现在十九号小院儿时,最多裤腰带里藏把以防万一的美国造“点三二式”左轮手枪。乍看外表,就像个和和气气的生意人。

听说他在河北涿州的老家,有着一房包办婚姻的原配媳妇。虽说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为他生儿育女孝敬老人的村妇,从来也不曾被他接来逛过一回京城。

在这一点上,再纯朴的他,也还是克服不掉那几分可以理解的虚荣——老婆贤惠是贤惠,可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见得北平城的大世面?那反倒会令她因为自卑折了阳寿。真还不如就在自家的庄子里,做个颐指气使的地主婆儿活得自在。大伙儿只是道听途说,严大浦在城里也有那么一位知冷知热的“红颜知己”,但是,他从来不让任何人涉足自己的那片绝对的“私人领地”……

严探长是个天生悟性极高,亦经历过生生死死的男子汉大丈夫。他在这十九号院儿“高尚优雅”的圈子里,却是深受女主人紫姨喜爱的一位特殊人物。

此刻,他因为不得不呆在这个装模作样的鬼地方,跟每个上前打招呼、套近乎的人点头、寒暄,实在是累人。可是,要想找到曾佐的“破绽”,自己还真不能不来。

他找了个清静角落,端着杯啤酒开始观望周围的景观——这个大厅,原是两进院子中第一进的三间正北房,把它们全部打通后改造而成的。从东到西,宽足足十丈有余;从南到北也不少于六、七丈长。中式的大屋顶下,却是一派西洋风景——

东西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巨大厚重的金箔雕花镜框,里面装着就像照片那么栩栩如生的西洋女人画像:满头的金发打着卷儿,个个都是身子胖乎乎的,神情懒洋洋的,那款式古怪、花里胡哨的衣裙的领口,低得能够让人看见奶子沟儿……可满屋子的客人们无论男女,谁也没有为这露骨的室内装饰,表现出一点儿羞怯或少见多怪。

大厅的东侧,是个比地板高出大约一尺的小“舞台”。有一支五、六个人的西洋小乐队和一架三角钢琴,占据了小舞台的一角,正在为客人演奏着轻柔的乐曲。

大厅的沿墙周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组沙发和一些高背软垫椅子。无论是沙发套儿、椅子垫儿,还是餐台上的桌布,都是深浓的玫瑰红色。和硬红木地板的颜色,倒是很和谐。

严大浦因此联想起了冯雪雁就是用一辆玫瑰红色的福特牌卧车,撞死了那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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