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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多了一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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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沉思著,一点头绪也没有,因为这实在是难以想得通的事。

过了半小时之后,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白素拿起了电话,我听到一个男人大声道:“有一位卫斯理先生?我们是轮船公司!”

在那个男人的声音中,我又听到卜连昌的大叫声:“不是这张,不是这张,你们将照片换过了,你们为甚么要那样做?”

我可以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可知打电话来的地方,正在一片混乱之中,是以每一个人都在放开了喉咙大叫。

我站起身来,也不去接听电话,也大声道:“告诉他们,我立即就去,叫他们别报警!”

我奔出门口,跳上车子,闯过了三个红灯,赶到了轮船公司。

看到了一辆警车,停在轮船公司的门口,我知道船公司的职员已报了警,我冲进了船公司,只见卜连昌在两个警员的挟持下,正在竭力挣扎著。

他满脸皆是愤怒之色,面涨得通红,发出野兽嗥叫一样的怪声来。

我忙道:“卜连昌,你静一静!”

船公司中有一张桌子翻转了,几个女职员,吓得花容失色,躲在角落中,一个警官向我走了过来:“你是他的甚么人?”

我略呆了一呆,我是卜连昌的甚么人?甚么人也不是,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却只好说道:“我是他的朋友!”

那警官道:“你的朋友神经不正常?”

我苦笑著,这个问题,我却是没有办法回答的了,因为我认识他,不过几小时!

我只好反问道:“他做了甚么?”

船公司的一个职员,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著一张照片:“这人冲进公司来,说要看吉祥轮全体船员的照片,本来我们是不让他看的wrshǚ。сōm,但是他又一再哀求著,谁知道他一看之下,就发了疯!”

我在那职员的手中,接过了那照片来,照片上有二十多个人,我看到第二排,数到第八个,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绝不是卜连昌。

我向卜连昌望去,卜连昌叫道:“不是这一张,卫先生,不是这一张!”

那公司职员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是甚么意思,他硬说他应该在那张照片中,在二副和电报员的中间,可是,你看这照片!”

我又看了那照片一下,不禁苦笑了起来。

那警官已挥手道:“将他带走,你是他的朋友,可以替他担保。”

卜连昌仍在挣扎著、叫著、我抱著万一的希望,问那职员道:“先生,吉祥号货轮在出发前,船员只拍了这一张全体照?”

那职员可能以为我也是神经病了,他瞪著眼,不耐烦地道:“又不是结婚照,还要拍多少款式?”

两个警员已挟持著卜连昌,向外走了出去。我在那片刻间,已然可以肯定,那照片绝没有驳接、叠印的痕迹。那警官问我:“你替他担保么?”

我点头道:“自然。”

“那就请你一起到警局去。”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谁叫我因一时的好奇,认识了卜连昌这样一个“多出来的人”。

我和卜连昌一起到了警局,一小时后才离开。卜连昌的脸色,变得更苍白。我望著他。他缓缓地道:“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我道:“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我想,总该有甚么人认识你的,我替你想想办法!”

我想出来的办法是,将卜连昌的放大照片,登在全市各大报纸的第一版上,希望认识他的人,立即来和我联络。

我的第二个办法则是,委托小郭,去调查那个在南美死去的卜连昌的一切。

而我将卜连昌,暂时安置在我的进出口公司中,做一份他可以胜任的工作。

卜连昌的照片,在报上一连登了七天。

七天之后,几乎卜连昌一走在街上,就有人认识他就是那个在报上刊登“谁认识我”的照片的怪人了,但是,卜连昌在世上,根本一个熟人也没有,因为七天来,没有人和我联络。

第七天,小郭的调查报告也送来了,那个卜连昌,是一个海员,今年三十岁,他的职位是三副,一直走远洋航线,是在哥伦比亚和当地的流氓打架,被小刀子刺死的。遗有一妻,一子,一女。

小郭的调查报告,做得很详细,除了那个卜连昌的照片之外,还有他的遗属的照片。

照片上的那女人,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都不陌生,都见过他们。

当我看完了小郭送来的调查报告之后,不禁发了半晌呆。

因为我根本无法想像那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世上,的确有一个卜连昌,但是那个卜连昌却已经死了,有极其确凿的证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是,另外有一个人,却又自认为卜连昌,他知道那个已死的卜连昌家中的一切事,但是另一方面,他的生活背景,又和那个卜连昌绝不相同。

而更令人迷惑难解的事,现在的这个卜连昌,在他出现之前,根本没有人认识他,而他的出现方法,也是奇特之极,他是在吉祥号货轮出事之后,被人从海上,和其他的船员,一起救起来的。

撇开所有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不说,单说他是如何会在海面上瓢流的,这一点,已是不可思议之极的事了!

直到现在为止,这个卜连昌,还提不出任何证据(除了他自己所说之外),可以证明他在海面遇救之前,曾在这世界上出现过!

他所认识的人,人家全都不认识他,他说曾和大家合拍过照片,但是,当那照片取出来之后,照片上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有。

我呆了好久,不禁苦笑了起来。

那时,我正在我那家进出口公司的办公室中,我呆了片刻,才按下了对讲机的掣,通知我的女秘书,道:“请卜连昌来见我。”

我听得女秘书立时道:“怪人,董事长请你进去。”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我将卜连昌安插在我的公司之中任职,公司中所有的同事,在第二天起,就开始叫他“怪人”,一直叫到现在,“怪人”几乎已代替了他原来的名字了。

那自然是怪不得公司的同事的,因为卜连昌的确是怪人,他实在太怪了,他是一个突如其来,多出来的人,这世上本来没有他,而他突然来了!

第三部:电脑专业熟练无比

本来,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世上本没有这个人,但忽然来了,可是,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婴儿,只有卜连昌,似乎一来到世上,便是成人,他有他的记忆,有他的生活,但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我等了极短的时间,便传来了敲门声,我道:“请进来。”

卜连昌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我向我面前的一张椅子,指了一指:“请坐。”

然后,在他坐下之后,我将那份调查报告,交给他看:“你先看看这个!”

自从我认识卜连昌以来,他的脸色,就是那么苍白,当他接过那份报告书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指,在神经质地发著抖。

但是,他却没有说甚么,接过了报告书,仔细地看看,一面看,一面手指抖得更厉害。

他化了十分钟的时间,看完了那份报告。

在那十分钟之内,我留心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我虽然已可以肯定,卜连昌所说的一切,决不是他为了达到任何目的而说的谎,但是,那份报告书,却等于是一个判决书,判决他根本以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世上是根本没有他这一个人的。

我想知道他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有甚么反应,是以我留心著他的神情。

他在初看的时候,现出了一种极其憎恶的样子来,他的脸色也格外苍白。而当他看到了一半时,他那种哀切的神情,更显著了,他的口唇哆嗦著,可是他却又未曾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卜连昌看完了那份报告,他将之放了下来,呆了极短的时间,然后用双手掩住了脸。

他的身子仍然在发著抖。

过了好一会,他依然掩著脸,讲了一句任何人都会同情他的话:“那么……我是甚么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这要问你,你难道一点也想不起你是甚么人?”

他慢慢地放了手,失神落魄地望定了我。

他道:“我不知道,我只知我自己是卜连昌,但是看来,我不是……卜连昌,我是甚么人,为甚么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望了他一会,才道:“你似乎还未曾将吉祥号遇险经过,详细告诉过我。”

我是想进一步知道,他突然来到世上的情形,是以才又和他提起旧事来的。

他双手按在桌上:“我可以详详细细和你讲述这一切经过。”

接著,他便讲了起来。

他讲得十分详细,讲到如何船在巨浪中摇晃,如何大家惊惶地在甲板上奔来奔去,如何船长下令弃船,他和几个人一起挤进了救生艇。

他不但叙述著当时的情形,而且还详细地讲述著当时每一个人的反应,和他在救生艇中,跌进海内,被救起来之后的情形。

我仔细听著,他的叙述,是无懈可击的,从他的叙述中,可以绝对证明他是吉祥号轮中的一员,因为若不是一个身历其境的人,决不能将一件事,讲得如此详细,如此生动!

他讲完之后,才叹了一声:“事情就是那样,当我被救起来之后,所有的人,都变得不认识我了,甚至未曾听见过我的名字。”

我没有别的办法可想:“现在,你只好仍然在我的公司中服务,慢慢再说。”

卜连昌站了起来,他忽然讲了一句令我吃惊的话:“我还是死了的好!”

我将手按在他的肩头上:“千万别那么想,你的遭遇我十分同情,而你现在,也可以生活下去,你的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卜连昌发出了一连串苦涩笑声来,他握住了我的手:“谢谢你,卫先生,我想,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退出了我的办公室,我又想了片刻,才决定应该怎样做。

我和小郭联络,请他派最能干的人,跟踪卜连昌。同时,我又和在南美死的那个卜连昌的熟人接触,了解那个卜连昌的一切。

因为我深信在两个卜连昌之间,一定有著一种极其微妙的联系的。

经过了半个月之久,我得到结果如下:

先说那个死在南美洲的卜连昌,他有很多朋友,几乎全是海员,那些人都说,卜连昌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动不动就喜欢出手打人,而且,根本没有念过甚么书,是一个粗人。

但是现在的这个卜连昌,却十分温文,而且,虽然未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航海知识也极丰富,他说是在航海学校毕业的,他的知识,足资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三副,而绝不是一个粗人。

两个卜连昌是截然不同的,相同的只有一点,就是现在这个卜连昌,认为死在南美洲的那个卜连昌的遗孀和子女,是他的妻子和子女。

小郭侦探事务所的私家侦探,跟踪卜连昌的结果是,卜连昌几乎没有任何娱乐,他一离开公司,就在那大厦附近徘徊著。

他曾好几次,买了很多玩具、食品,给在大厦门口玩耍的阿牛和阿珠。

他也曾几次,当那个叫“彩珍”的女人出街时,上去和她讲话,直到那女人尖声叫了起来,他才急急忙忙地逃走,那大厦附近的人,几乎都已认识了他,也都称呼他为“神经佬”。

卜连昌的生活,极其单调,他做著他不称职的工作,一有空,就希望他的“妻子”、“子女”,能够认识他,那似乎并没有再可注意之处了。

我的心中,那个谜虽然仍未曾解开,但是对于这件事,我也渐渐淡忘了。

我有我自己的事,实在很忙,我和卜连昌大约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那天上午,我正准备整装出门,去赴一个朋友的约会,电话突然响了。

白素拿起电话来,听了一听,就叫我道:“是你的电话,公司经理打来的。”

公司的经理,是我的父执,整间公司的业务,全是由他负责的,我只不过挂一个名而已,如果靠我来支持业务,像我那样,经常一个月不到办公室去,Qī。shū。ωǎng。公司的业务,怎能蒸蒸日上?

所以,公司既然有电话来找我,那一定有重要的事,我是非听不可的。

我忙来到了电话前,自白素的手中,接过电话听筒来,道:“甚么事?”

经理说:“我们订购的那副电脑,今天已装置好了。”

听到是那样的小事,我不禁笑了起来:“就是这件事么?”

“不,还有,我们早些时候,曾登报聘请过电脑管理员,有两个人来应徵,索取的薪水奇高!”

我道:“那也没有办法啊,电脑管理员是一门需要极其高深学问的人才能担任的职业,薪水高一点,也是应该的。”

经理略停了一停:“但是,我想我们不必外求了,就在我们公司中,有职员懂得操纵电脑,而且,操纵得十分熟练!”

我怔了一怔:“别开玩笑了!”

“是真的,装置电脑的德国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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