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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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未作答,却也没再怒骂反驳,显然已是默许。沈世韵再问:“你叫什么名字?在教中怎么称呼?”
暗夜殒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沈世韵以为他要变卦时,才淡淡的答道:“我以前的名字早就不用了。别人都叫我残煞星暗夜殒。”沈世韵又惊又喜,微笑道:“原来您就是殒堂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暗夜殒冷哼道:“少跟我执这一套虚礼,我听了恶心!”沈世韵对祭影教几个高层人物了如指掌,自然清楚暗夜殒的作风及弱点,也不动怒,微笑道:“好,那我就不说。其实这可不是虚礼,本宫一直觉得,凭殒堂主的武功智谋,均居上乘,应是教中的头号人物才对。”暗夜殒道:“算你还有几分眼光。”话里含了些得意。沈世韵叹道:“不过我还真为你叫屈啊。江湖上对你虽也备加推崇,但一致公认的却是你的武功不如江冽尘,这些外人又懂得什么?就来胡说八道。”暗夜殒道:“不是胡说……我们切磋过武艺,我确是不及,对这一点,我心服口服。”沈世韵道:“切磋武艺,他却一点都不让着你,可真是不给你面子。你没什么不好,可惜人比人,不如人,江冽尘风头太盛,盖过了你所有的辉煌,使你只能居于人下,无可翻身。他眼下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你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妒忌?你还不知道罢,江冽尘表面与你称兄道弟,实际上很是提防你,总怕你抢了他未来的教圞主之位。因此对你一再打圞压,在教圞主面前更百般抹煞你的功劳,以致时至今日,你的地位,充其量依旧是他的一个小跟班而已。”
暗夜殒听着沈世韵的话,本是不屑一顾,但听到后来,竟隐约与楚梦琳当初在牢圞房所言如出一辙。心里一阵绞痛,强辩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从没想过抢他的位子。再说教圞主一向最看好他,我又凭什么跟他争?”沈世韵道:“那可说不准啊,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自恶圞人眼中看来,世事皆恶。你没有这番心思,他偏以为你有,那也是莫可奈何。再说能否继任,难道仅凭武功而定?教圞主还真是偏心,就连你的心上人,脑子里念的也只有他一个。”暗夜殒怒道:“梦琳分明就很讨厌他,你不要乱讲!”沈世韵一看暗夜殒的情绪果然受了波动,暗暗得意,继续煽风点火道:“打是亲,骂是爱,你不懂么?她对你越是客气,只能说明与你愈是疏离。他们两个才是从小玩到大,共同执行任务,令人称羡的青梅竹马,你在教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个局外人。可如江冽尘般的世之枭雄,根本不会为一个女人专情。他的野心比天高,任何事物都可成为手中工具、脚底铺路石。这一次梦琳失踪,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暗夜殒道:“梦琳是自己判教出逃,与少主有什么相干?你不要搬弄是非,胡乱挑圞拨离间,我……我不会相信的!”但事关楚梦琳,他早已失去了冷静,心意动圞摇。眉眼间都流露圞出询问的神情。
沈世韵赞道:“甚好忠心!可惜用错了对象。梦琳是自己出逃不假,可原因何圞在?如果不是被圞逼到绝境,走投无路,她又怎会放着安生日子不过,甘愿铤而走险?江冽尘不愿旁人瓜分他的功劳,恨不得让你们统统消失了才好。每次执行任务,梦琳一定都帮了不少的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不是江冽尘撺掇,教圞主又怎会偏心一个外人,反而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圞主对待楚梦琳的态度,一直是暗夜殒的一块心病,这几句话真是直震入脑,只是抱着微弱的希望不愿相信。沈世韵续道:“教圞主是个大有成就之人,他怎会突然转性,干涉起小儿女的婚姻来?一定是江冽尘的意思。他心胸狭窄,看到梦琳变心爱上豫亲王,他得不到的,宁可亲手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那一晚,他原本可以阻止梦琳带走残影剑,却为何故意不截?因为只有如此,教圞主才会发圞怒追究,梦琳便无法与豫亲王逍遥快活。另有个重要缘由,当年各大门派为断魂泪争得不可开交,残影剑是与之齐名的至宝,他是想利圞用众人贪欲,借刀杀人。再者即使一个人得到宝剑,立时成为众矢之的,武林中人齐去抢夺,只怕他也难以守住,如此必将闹得天圞下圞大圞乱,一干好手大损元气,此时祭影教正好从中取利。三来镇教之宝失落,教圞主必然方寸大乱,最后又是由他寻回,可就真正成为了教圞主心中无以取代的第一号人物。这才是个高明的一箭三雕计策。你们都不过是棋盘上被他摆圞布的棋子罢了。”
暗夜殒头脑阵阵眩晕,道:“想不到,世上竟还有如此险恶的用心,如此下圞流的计划!亏我一直当他是兄弟,十余年的交情,在他心里,原来什么都不是……骗子,都是一群骗子!”沈世韵道:“对啊,假如不是被他害的,梦琳现在还好好的待在你身边,或许已是幸福美圞满,儿女承欢膝下,怎致如今的凄惨?你现在认清了他,也还不晚。魔教在他的造害下,千疮百孔,污浊不堪,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如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做我的贴身侍卫,咱们一起对付江冽尘。至于梦琳,我也会派出人手到各地搜寻,假以时日,总能得到线索,到时我可以做主让你们成亲,还可以扶你登位,成为祭影教的教圞主。你看可好?”暗夜殒心里实在有些犹豫,想起自己曾对祭影教的失望,但并未萌生出反叛之念。可再一想到沈世韵使人假扮梦琳游圞街示圞众,那时两人不知真圞相,江冽尘自己见死不救,还要干涉他去救人,显是打定了主意要致梦琳于死地。别的事还可以忍受,唯独江冽尘这样对待梦琳,简直死有余辜。沈世韵心里也十分紧张,刚才一番话是盯准了他弱点所说,但究竟能否将他说动,毕竟无十足把握。暗夜殒思前想后,终于答了一个字:“好。”
沈世韵大喜,道:“快给殒堂主松绑!来人,去拿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命人准备酒菜,本宫要设宴招待!”两名狱圞卒听了沈世韵吩咐,只得替他开了锁链。暗夜殒脚下刚一落地,双手齐张,揪住两人脖子,五指狠狠收紧,将两人喉骨尽皆捏断,手臂一合一张,先将两人互相撞得脑浆迸裂,又向旁甩出,左右墙上都现出一个血圞淋圞淋的“大”字。虽说刚一答允归降,就杀了对方两名手下,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但暗夜殒生性有仇必报,适才受两人鞭笞羞辱,对其恨圞之圞入圞骨,绝不容他们活在世上。沈世韵并不生气,赞道:“好,好身手!”接着伸出右手,递到暗夜殒面前,微笑道:“殒堂主,预祝咱们合作愉快。”暗夜殒刚一抬手,心里又生出迟疑,明白这个决定一做,从此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不能回头。手每上升一寸,都要停顿许久。沈世韵始终极有耐心的等着。暗夜殒再一想到承诺诱人,得能与梦琳长相厮守,夫复何求。即是自己甘当一世骂名,受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又有何妨?心意渐笃,缓慢的抬起手,指缘碰圞触到了她掌锋,这才极轻极缓,却也是极其坚定的握了一下。
第二十章 花自飘零(1)
崆峒掌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吟雪宫,心里洋洋自得。刚才与沈世韵一番谈判,表面看来双方各退了一步,胜负未分;但他每句话均暗藏玄机,压住局势死角,掌控全盘,听得沈世韵一愣一愣,最终服从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在他原有充足的信心。程嘉华与楚梦琳等人虽憎恨沈世韵,却也赞她智计绝伦,是个不易对付的强敌。然而自己一出马,就轻松将她摆平,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以后在他们面前可有的夸耀了。若不是顾及一派大宗师身份,简直欢喜得要哼起了小调。又走出几步,头顶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一个人从房沿跃下,背立在他面前,疾如闪电,恰好挡住去路。崆峒掌门瞄了两眼,认出此人原来是祭影教少主江冽尘,相识以来坏过自己不少好事,然而忌惮他武功高强,一直又恨又怕。只是赶上今天心情好,气量足以不计前嫌,随意打个招呼,道:“你好。”江冽尘哼了一声,听来极是不满。崆峒掌门心想他年轻人好面子,捧一捧场又有何妨。于是拱了拱手,同时大幅度躬身,微笑道:“江少主,您——近来可好?”
江冽尘冷冷的道:“东西交出来。”崆峒掌门一怔,他答非所问,不知是何用意,笑眯眯的道:“您说的,是什么东西?”江冽尘道:“装什么糊涂?你刚才向韵妃说起时,一口一句,不是提的很顺嘴么?”崆峒掌门心道:“原来刚才的话都给他听到了,可恨我竟一无所觉。嗯,他与韵妃有血海深仇,大概也是伺机刺杀她,抑或是想救残煞星。韵妃即将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可悲啊可悲。”又想他指的多半是残影剑,这大可理直气壮,耸耸肩,摊了摊手道:“东西……不在我这里呀!”
江冽尘豁然转身,不耐道:“我对你客气些,你就不服我,是不是?”崆峒掌门心想:“你这等恶劣的态度,也算对我客气?”嘴上喊冤道:“冤枉呀,您既然都听到了,理应清楚贫道目的,我在里间未知阁下大驾光临,可没有特意做戏给您看,与韵妃的交易确实尚未达成。”江冽尘道:“谁在问你这个?我要的就是你手上的价码,也是你老情人的遗物,现在听懂没有?”崆峒掌门不由苦笑,自从陆黔一句戏言,如花夫人这“老情人”似乎就缠上了自己,人人都要拿来取笑。自己也是年轻过来的,曾与人谈情说爱又有什么希奇?道:“这又怎能怪我?谁知道你会盯着我要一个妓女的卖身契?我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这不是侮辱了您?”江冽尘等得心烦,道:“你到底交不交?算你骗得过韵妃,还妄想骗得过我?”崆峒掌门认定这卖身契是重要工具,放在青天寨,只怕给陆黔等人独吞去了。宁可说谎唬住沈世韵,也要冒险带在身边。又一想早交早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趁机再谈谈条件,于是除下鞋子,从棉垫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旧纸,一层层展开,恭恭敬敬的双手献上,道:“在这里了。”等他接过,还不忘在旁补充道:“这玩意儿是沈世韵的命根子,把握住了,也就能牵制住她,你让她朝东,她就不敢朝西。现在您江少主既然开了口,贫道自然不说二话,乖乖献给您,不过这也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历经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看在这份儿上,您向她提条件时,别忘了帮贫道也讨几分好处,我要的也不多……”准备再次申明自己的胃口易于填满。
江冽尘大略扫视一眼,冷哼道:“没错,是这个了。”说着将契约对折,“嚓”的一声撕成两半。这举动事先没半点征兆,崆峒掌门大吃一惊,叫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就想伸手去抢。江冽尘略微侧身,将两张纸片叠在一起,唰唰几下,撕了个粉碎,接着在掌心一搓,一缕碎屑从指缝间漏出。脚跟又在地上一碾,契约更是散得连飞灰都不剩。崆峒掌门愕然道:“你……你……你是疯了不成?为何要帮你的仇人?”他气得浑身颤抖,连声音都变了调。江冽尘冷声道:“给我听好,沈世韵当我是仇人,我没当她是仇人。她既然想斗,我就陪她玩玩。我只要求全程务必专心,不想她为一群垃圾分了神,你们以后不准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招惹她,否则绝不轻饶。明白没有?”崆峒掌门咬牙道:“是的,听明白了。”江冽尘冷笑一声,袍袖大张,带起一阵劲风,离开时身形也如轻风般迅捷。崆峒掌门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直想指天怒骂,又怕他尚未走远,只得对着地面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以泄一腔愤懑。直等走出宫门数里,再也按耐不住,这才敢破口大骂。
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落脚点,陆黔急忙迎上问道:“师兄,谈得怎样?”此处是城中一片废弃的屋子,许久无人居住,室中陈设倒还干净整齐。房内较为宽敞,除大厅外,侧壁还有个偏门。这是从前程嘉华做富家公子时,为与朋友吟诗作对,附庸风月,专门买下了一间屋子,求的便是此处意境,陈香香也常来加入,平时还雇得几个仆从专伺打扫。只是自陈家一垮,仆从们走的走,逃的逃,各自散了。城中倒有不少人打这房子的主意,却也有人称其为闹鬼凶宅,因每当午夜,有人在街头经过时,曾从窗户看到隐约透出的亮光,听到房内有细碎的说话声。这些传说不知真假,倒也震住了不少人,故此地依然是个无主荒宅。
崆峒掌门本就憋了满肚子的火,又看陆黔情绪高昂,想到自己原本可以在他面前大大露一回脸,如今只剩了窝囊,大步绕开他,在室内兜着圈子,连声道:“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每说一句,都要用力大喘几声,鼻孔里接连喷出粗气。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