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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清山变-第884章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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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好,一听就是好笑的”

“有一天,老农到县衙报案,说是自己的牛被人偷了县官就问,‘牛是什么时候被偷的?’老农说,‘明天’”

皇后一愣,大笑起来,载沚却不笑,很规规矩矩的说道,“县官大怒,‘可恶,明天丢的,昨天为什么不来报案?’”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只听载沚接着说,“县衙中的人都觉得好笑,县官生气了,一指衙役的班头,大声骂道,‘一定是你偷的’衙役吓坏了,又解衣服又敞怀,‘不是我,老爷,不信您搜’”

皇帝再也抑制不住,扬声大笑起来,“你这个惫懒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笑话,真是逗得人肚子疼”

殿中众人无不笑得打跌,惊羽和六福、杨三几个不敢大笑,憋红了脸,跑到外面去,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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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 天崩地坼(大结局)

咸丰三十八年十月十五rì,第一场冬雪落下,把大地铺陈成一片洁白,圆明园基福堂中,奕䜣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已经斑白的发根从月亮门的头顶冒出来,也不知道他有几天没有传听差给自己剃过头了

暖阁中不时传出皇帝猛烈的咳嗽声,喉咙中像卡了一块骨头,吐不出又咽不下似的,呼吸急促得很,“怎么……回事?太医院都是一群蠢猪”奕䜣讷讷的骂道

“六叔,您也别着急,皇阿玛的身子,不碍的”载湀起身,走到六叔近前,低声安慰着

奕䜣抬起熬得通红的眼睛,看看身边的侄子,无声的摇摇头,只听脚步声起,太医院医正李德山在前,栾立在后从暖阁中走了出来,众人一起围拢上去,“怎么样?皇上龙体可还无恙?”

李德山的眼睛向周围人脸上扫过,勾动了一下嘴角,正要说话,只听里面有皇帝的声音响起,“叫他们都进来”

“是”刚毅上前一步,挑起棉布门帘,众人鱼贯而入皇帝在惊羽的帮助下坐直了身体,脸色煞白,胸前的月白色缣袍小褂上赫然有殷红色的血迹皇后坐在他榻前的一边,双眼早已哭红,使劲咬着手中手帕的一角,生恐自己哭出声来,在她身后,是瑾贵妃、兰妃等一众嫔妃

奕䜣心中一酸,原本就红彤彤的眼眶微微发热,抢前一步跪倒下去,“臣弟叩见皇上”

皇帝虽然很痛苦,但精神倒还好,“都起来”他说“朕以前啊,还举得自己的身子不弱弱冠少年,这一次生病才明白,真是老之将近了”

翁同龢第一个呜咽出声,又赶忙用手掩住了嘴巴,把哭声闷了回去,“你啊,哭什么?亏你还是朕亲口嘉许的我朝第一才子怎么连这种事还看不透?”

皇帝笑骂了几声,转头向床脚看看,摇摇手,“把这个拿走”

杨三答应着低头拿起满是血痰的痰盂,躬身退了出去皇帝幽幽一叹,心中也有些难过,他的这场病是为肃顺而起,咸丰三十七年的腊月肃顺寿终正寝,皇帝当时正生了一场病,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执意到肃顺府上为他拈香祝祷,不想回来之后病势愈加沉重,本来以为天气回暖之后就能好转,谁想却越来越严重熬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自知大限将至了

“老六,如今老五不在了,你和老七在朕去了之后,要好好帮衬你的侄儿,别让我大清列祖列宗流传下来的基业毁在不肖之子的手里,别让朕几近四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皇上放心,臣弟……”奕䜣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以头触地,咚咚直响,“臣弟都记下了,臣弟都记下了”

皇帝挪动了一下疲倦的身体,向惊羽点点头,后者先扶着他坐好,随即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转身走到一边的百宝阁前,拿出一柄钥匙,打开柜门,捧出一个由黄绫绸布包裹的匣子来,到床前放下、打开包裹,是一紫檀木制的匣子,一面挂又桃形的小锁,另外三面共有九个铜钮和扣绊,三面的启口处均贴有封条,两端的封条上有咸丰皇帝的钦笔签名,正面封条上也有皇帝钦笔所书的‘咸丰三十五年立秋rì’字样

皇帝捧着鐍匣,思虑片刻,向下一递,“老六?”

“是”奕䜣跪行一步,从惊羽手中接过鐍匣和锁匙,当着皇帝的面逐一打开,基福堂暖阁中一片沉静,众人等待着最终揭晓的一刻,半点声息全无

朱喻只有一份,是用4x8寸长宽的两扣折纸所写就,奕䜣捧出朱喻,面南而站,展开来看了一眼,即便是暗中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处置,还是忍不住微微变色,好在众人都伏地不起,没有人发觉,当即高声诵读,“皇五子载湀,龙rì天表,深肖朕躬,资品贵重,堪为人君即由载湀嗣承帝位,以继大清丕绪钦此咸丰三十五年七月初九,立秋rì中浣御书”

载湀不由自主的哼唧了一声,身体几乎当场萎倒他只觉得三万六千个毛孔一齐张开,又似乎这些毛孔变作了三万六千根绳索,把自己吊上空中,但突然断裂,把他吓得魂飞天外

载滢也是脸色大变其实不但是他,阎敬铭、翁同龢、彭玉麟、李鸿章、刚毅连同在场的众人无不色变竟然是五阿哥?

皇帝把这些人的神色一个不落的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载湀,你和你六叔、七叔留下,其他人都跪安”

众人稀里糊涂的被赶了出去,到外面的偏殿,为冷风一吹,载滪的头脑清醒了一点,“是,……五弟?”他这样问载沚,“老四,你也听见了?是五弟不是?”

载沚用力点头,“是,三哥,你没有听错,就是五弟”

载滢听着这兄弟两个的一问一答,胸中的悲苦无以言喻,怎么会是老五?为什么不是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照遗训所说,奉五弟为君,还是另外想旁的办法?还能有什么旁的办法可以想吗?他不自觉的向李鸿章看去,老人面如土色,嘴唇微微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暖阁中,奕䜣、载湀几个人跪在地上,皇帝强打精神,盘膝坐好,“湀儿,”

载湀还没有从这天字第一号的巨大冲击中缓醒过来,神魂不安的答了一句,“儿子……在”

“朕原本属意你二哥,但,哎他为人不争气,尤其是自三十年之后,党援大臣,结交外官,朕几次提点,却全无半点作用,到了咸丰三十三年朕二次南巡的时候,着你留京监国,让他随行,殊不知他言辞多有怨怼无人臣、人子之礼,让朕又是痛心,又是失望;”

“但若说只是为此,便褫夺了他的大位之望,也未免过苛,朕多等了数年,谁知道,他又有一件让朕失望之事:到咸丰三十六年他膝下犹虚府中养着四房妻妾,却一无所出,这样下去,只恐到了他老或者天家人丁单薄,或者全无子嗣,必不能择贤抑或择长,无可选择之下,便有可能危及我大清的基业”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通猛烈的咳嗽,用手掩住嘴巴,却觉得口内一片腥涩,“皇阿玛您……歇一歇,您……”

“傻小子”皇帝笑骂,“朕即将进入永久的长眠你还怕朕不得休息吗?”

载湀看着老父微微张开的嘴唇,可以清晰的看见洁白的牙齿已经被血染红他呜咽一声,低下头不忍再看,“皇阿玛,您的话,儿子都记下了,儿子都…………明白了”

“你啊,”皇帝满足的笑了一下,“若说你肖朕,不如说你像你母后,为人表面柔弱,实际上大事全不糊涂朕想,该如何对待你的兄弟们,还有其他的那些人,不必阿玛逐一教诲,你自有决断”

“是,请皇阿玛放心,儿子绝不敢有半点伤害兄弟,使皇阿玛伤心之事”

皇帝点点头,向奕䜣看去,“老六,老七”

奕䜣,奕譞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来,“臣弟在”

“朕的这些兄弟中,老六,你是才华最显的,朕盼着你,像辅佐朕一样辅佐你侄儿,不要因为他是你的主子,便多方恭敬,一味顺从,该劝谏的,不必和他客气”

“是,臣弟都记下了,臣弟……敢不殚精竭虑,效死以报?”

“老七,你也是一样,侄儿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不妨直言,明白吗?”

奕譞抖动着厚厚的嘴唇,频频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微皱眉头,突然眼睛一亮,“还有一事,便是你羽姨,朕去了之后,她自会和你说她的去处,你要好好孝顺她,如同朕在时一样,明白吗?”

“是”载湀抬起头,和皇帝目光相碰,“请皇阿玛放心,儿子绝不敢忘”

“就这样,”皇帝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由惊羽和六福搀扶着,缓缓躺倒,低沉的讷讷道,“让他们都进来”

把翁同龢以下的军机处大臣,小五爷载漠以下的宗室、亲贵全部传进基福堂,众人鱼贯跪在奕䜣三个人的身后

皇帝嗓子中的呼噜声越来越沉重,奕䜣正待上去,惊羽却抢先一步,呼唤了一声,“太医?快传太医”

李德立正在殿外侯旨,闻声也不顾礼仪,几步冲进,到御塌前伸手搭在皇帝的寸关尺上,半晌无言,“线香”

惊羽眼中的泪水奔流而下,望着躺在那里,寄托了自己一生深情的男子,泪眼滂沱中,只见李德立拿起线香,伸向皇帝鼻下,一缕青烟凝而不散,他缓缓放下线香,转身碰头,“皇上归天了”

载湀第一个擗踊大哭出声,双手捧住皇帝的双脚,把脸埋进去,放声嚎啕起来

载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半天的时间,翁同龢、立山和彭玉麟先自起身,扶起了他,“皇上,皇上节哀,万千大事还指望着皇上,万万不可过于悲哀,以致伤了龙体啊”

载湀甚至还没有感觉到这‘皇上’二字之称是在呼唤自己,茫然四顾,载澧以下的众多兄弟都已经起身,用哭红的眼睛,带着不同的神情向他看来,“这……这?”

翁同龢向立山点点头,架着载湀出了暖阁,基福堂正殿中已经设了一把罩有明黄椅披的太师椅,把他哭得酸软的身子安于其上,三个人先一步跪了下去,碰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如是者三次,“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载湀分辨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游目四望,奕䜣、奕譞、载沣、载滪、载沚、载澧几个有样学样的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载滢万分不愿,但眼下木已成舟,君即位,自己一步也错不得跟在众人身后行了大礼叩见君

载湀迟疑了片刻,摇摇手,“都起来”他说,“皇阿玛弃世而去,将万千至重交托于我,我想,眼下第一要做的,便是将哀诏布告天下中外举哀,缅怀先皇;第二,皇阿玛之德,远三皇功盖五帝,我自问德行功业,不及皇阿玛远甚;是故,这自始皇帝而起的天子称‘朕’之制,便及先皇而止自此以后再不许有人称‘朕’”

奕䜣不想他会有这样突然而至的思虑,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是”紧接着说道,“先皇统御字内卅有八年,享年五十八岁已属中人高寿先帝继圣祖谟烈,修明政治条理万端,躬勤爱民夙夜劳旰,实千古罕见之圣君臣以为当遵祖宗成例赐以佳号,奉安龙穴,这是此时最要之务”

“六叔说的是,我想,此事就落到您身上?现在有几件要务立刻要办: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定然后召集百官宣布中外,由礼部主持拟定丧仪,这就稳住朝局还有些常例恩旨,待举丧之后再议不迟”

翁同龢在旁听着心下暗自惦辍,五阿哥不愧是皇上多年训教出来,久历朝务的阿哥这些事都是自己准备说的,却都被他说了个滴水不漏想着,进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曲划周密,极是妥当定庙号年号用不了多少时辰臣这就传谕,令六部九卿各衙门顺天府衙门主官进朝待旨”

“至于朝的年号嘛?咸丰三十五年,蒙皇阿玛嘉赏我和几位兄长为郡王,我得蒙一个‘祺’字,干脆就以此为年号,叫祺祥好了”

咸丰三十五年,从大阿哥到五阿哥,同时被晋封为郡王嘉衔,分别是‘烈、慧、直、英、祺咸丰如此大手笔的一次性封赏了五个阿哥,一时间引发朝臣的议论,后来一次无意中听说,除了载沚以外的四个人,还是沾了他阿哥的光——他在rì本办了四年差,公务料理得非常爽利明快,皇帝有意嘉赏,但又怕旁的人吃味,这才叠加恩赏的

皇钦定年号,众人自然喊好,奕䜣心里想,改元是件大事,年号是怎么来的?改元之事和上尊谥差不多,按照朝章典故是要由军机会同内阁拟好了多少个,由朱笔圈定当然,这其中也有出入,便如同‘咸丰’二字,便是三十余年前,皇帝初初登基的时候,圣心默定的

正在这样想着,只听载湀说道,“祺祥二字,出自《宋史?乐志》:‘不涸不童,诞降祺祥’水枯曰涸;河川塞住了,也叫涸;童者山秃之貌,草木不生的山,叫做童山‘不涸’,就是说河流畅通,得舟楫之利,尽灌溉之用;‘不童’,就是说山上树木繁盛,鸟兽孕育如是则地尽其利,物阜民丰,自然就国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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