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7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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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寇仲哈哈一笑,施出刚从不死印法领悟回来的不死印法卸劲法门,对手积蓄至满尽的惊人劲力与真气,全收进他掌内,死气杀气转为生气,自己夷然无损,对方还被卸带得直往盖苏文投去。
独孤凤的香躯与寇仲擦身而过,寇仲旋身退后,顺手掣出井中月。独孤凤不但暗袭无功,更要命是被寇仲扫着剑锋的一刻,所有气力像忽然石沉大海般消去得无影无迹,全身虚虚荡荡,难受得要命,最没面子的是长剑竟不由控制的朝盖苏文刺去。
盖苏文手中宝刀收往背后,左手迅疾无备的前伸,掌心贴上独孤凤离胸口只余三尺距离的剑身,施出精微手法,下压变为上托,独孤凤立即连人带剑升上半空,来到众人头顶上,有如马球戏的马球。
寇仲心中暗赞盖苏文化解的手法,既不伤独孤凤分毫,且能不让她陷于窘局,致自己有可乘之机,哈哈再笑道:“看刀!”
井中月劈在空处。
盖苏文宝刀移前,遥指寇仲,刀身金光闪闪,竟是把长度只尺半的错金环首短刀,流转的金光,来自刀身线条流畅的错金涡纹和流云图案,直脊直刃,刀柄首端成扁圆环状,刀柄刀身没有一般刀剑护手的盾格,令人可想像出当近身搏斗时所能发挥的凶狠险辣的紧张情况。
井中月离地三尺而止,螺旋劲气以刀锋为核心,形成暴劲狂刮,往四方卷击,正是寇仲式的螺旋劲场。
此时独孤风终回过气来,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落往大后方。气场到处,韩朝安、金正宗等纷纷后撤,只余衣衫狂拂的盖苏文环首刀正指前方,面向寇仲。
盖苏文大喝一声,环首刀化为点点金光,铙护全身,脚踏奇步,不徐不疾的往寇仲追去,似乎是掌握着动之势,事实上双方均晓得他摸不到寇仲的招数变化,故以守势融于攻势内,试采虚实。
寇仲吟道:“刀,到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也。”
井中月提起,螺旋劲场倏地消失,似如场内空气,包括生气死气,重被收蓄回刀内。
李世民回到房内,在床沿坐下,道:“我问清楚井水的详情,原来掖庭宫设有水事官,专责宫内用水供应,每日定时检查井水和储水,早、午、晚均作例行检查,水事官由玄龄监督管辖,是他属下的一个小部门。不过于井水下毒并不容易,因为井内养的鱼会首先中毒,发出警告。”
徐子陵笑道:“世民兄对此该胸有成竹。”
李世民欣然道:“幸得子陵提醒,对这方面岂敢轻疏,不但嘱玄龄对水井密切监视,还旁及一切可吃进肚内的东西,如对方真的要从这方面入手,我们可反过来令对方大吃一惊。”
顿顿续道:“子陵尚有甚么指示?”
徐子陵道:“我想知道唐俭是怎样的一个人。”
由于唐俭指挥驻于西内克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故成为明天举事时最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让他率军人宫平乱,可把形势扭转过来。
李世民双眉拢聚,沉声道:“此人有智有谋,对父皇绝对忠诚,因父皇曾于杨广手上救他全族,故没有任何方法可打动他。”
徐子陵从容道:“至少尚有一个办法,就是假传圣旨,对吗?”
李世民一拍额头,笑道:“子陵确是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只要能取得父皇手上的虎符,再加父皇盖玺签押的敕书,且颁旨的是常何,肯定可骗过唐俭,子陵不是想今晚入宫偷符吧?”
徐子陵摇头道:“今晚绝不宜轻举妄动,因稍有错失,明天便变数难测,我可向世民兄保证,能骗得唐俭深信不疑的法宝,明天一件不缺。”
李世民颓然道:“真的要向父皇下手吗?”
徐子陵道:“此乃成败关键所在,我们别无选择。否则若让令尊下令燃起太极宫十六座烽火台的烽烟,将是噩梦的开始。本来这是没可能办到的,幸好有分别通往御书房和皇城西南角禁卫所的秘道,把这一切变成有可能。”
李世民默然片刻,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苦笑道:“自我在洛阳初遇妃暄,我便晓得踏上一条没法回头的不归路。唉!她终于回去哩!”
徐子陵给勾起心事,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苦涩一笑,道:“我真的弄不清楚有多少事是为师妃暄做的?还是为天下?或是为自己?又或为追随我的人?”
徐子陵沉声道:“这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最后的结果。只要天下和平统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太极宫内令尊以下,能号令一切的人是否韦公公?”
李世民振起精神,答道:“韦公公因一向奉旨办事,为父皇传话,所以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可是正式指挥父皇亲兵者是我的堂弟李孝恭,他为人英明果断,在宫内有很大的威信,比韦公公更难对付。”
徐子陵道:“设法知会令叔李神通,说我今晚会和他碰头,明天须借助他在宫内的影响力,此事至为关键。”
李世民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唉!我担心子陵是否应付得来?届时子陵不但要应付韦公公、宇文伤、李孝恭、‘神仙眷属’褚君明、花英夫妇、颜历,还有是尤楚红,倘若稍有错失,后果难料。父皇本身更是身手高明,非是易与。”
徐子陵淡淡道:“世民兄请放心,我们今趟潜入长安的人,集少帅和宋家两军精锐,宋家由宋缺亲手悉心栽培出来的宋邦、宋爽、宋法亮是宋家新一代最出色的年青高手,无不具备独当一面的资格和本事,只要能攻其不备,可在瞬眼间控制大局。正如世民兄常提的我专而敌分,任宫内千军万马,仍只余俯首听命的份儿。”
接着微笑道:“幸好杨文干现在溃不成军,否则我们还要分神应付他呢。”
此时足音在门外响起,亲兵在门外道:“禀上秦王,行军总管李世绩夫人沉落雁求见徐先生。”
李世民应道:“请她进来!”
长身而起,迳自去了。
…
寇仲暗忖这该算得是盖苏文运道欠佳,若于昨晚比斗,鹿死谁手,尚难逆料?现下却是肯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因明白了不死印法的精义后,他的长生气不但更上一层楼,出神入化;且从毕玄处偷师得来,学懂以气场控敌克敌,将不死印法的“幻术”更发挥得淋漓尽致。
此时盖苏文脸上现出错愕神色,劲度因压力消去而不由自主的增加,手上环首刀别无选择地化作金芒,向对方当头劈至。
寇仲早蓄势已待,一阵震耳长笑,似是老老实实的横刀扫击,但其中却是变化万千,刀随身意,意附刀行,人刀合一,无人无刀。
“当”!
两刀交击,火花激溅。
盖苏文于此胜败立分的时刻,表现出他高丽刀法大家的份量,环首刀似不堪井中月劈击的往左侧震开,人却借劲被刀带得随刀移位,倏忽间远离寇仲寻丈,接着一个急旋,环首刀重化金芒,竟以波浪般的线路直搠寇仲,退而反进,不但全无落于下风的姿态,且进退无隙可寻,妙若天成。
寇仲心知肚明道才抢占的优势,已在对方这式连消带打的反击下化为乌有,仍是从容自若,长笑道:“好刀法!”
就在韩朝安、马吉等人为盖苏文喝采赞叹的当儿,寇仲宝刀下沉,斜指向上,刀锋颤震,人却如变成不动的磐石,似在非在,天地人融为一体。
他的心神清明澄澈,从罩体而来的刀气一丝不漏地掌握到盖苏文手上环首刀最后的落点,严阵以待。
盖苏文脸上二度现出错愕神色,感到不但刀招已老,且是送上门去的让寇仲惩罚教训,更不晓得寇仲随之而来的后着,骇然下作波浪前进的宝刀立变成化身而走的金光,于离寇仲半丈近处腾身而起,刀光再变作漫天金雨,照头照脑往寇仲洒下去。
寇仲心知终逼得盖苏文再被压往下风,这招能笼天罩地的攻势只是仓卒变招下的强弩之末,竟不接招,往前冲刺,脱身后蓦然立定,反手横扫不得不从虚空回落实地的对手。
盖苏文双足踏地,寇仲并中月扫颈而来,竟不觉丝毫刀气劲力,诡异至令人难以相信,在摸不清楚寇仲虚实下,盖苏文往后急退,环首刀却不断朝寇仲的方向劈出,布下一道又一道的刀气,务使寇仲无法挟势追击,不负高丽刀法大家的威名。
韩朝安等变得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肯定盖苏文能否扳回上风。
寇仲横刀立定,含笑瞧着盖苏文往后退远,护身劲气化成离体而去的气墙,像车轮辗过陶瓷般把蓝苏文朝他攻来的无形刀气,摧为碎粉。到盖苏文在两丈外立定,他们间虚虚荡荡,再没任何障碍。
盖苏文刀势变化,正重整阵脚,组织反击,寇仲“踏!踏!踏!”的移动三步,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可是每一步均脱出盖苏文意欲锁紧他的刀气之外,令盖苏文变招三次,重新厘定攻守的最佳应敌方法,无法反击。
他们相距两丈,可是在气机感应下,有如近身攻击,任何一方的失误,均会被对手觑隙而人,立分胜负,其凶险紧凑处,非是笔墨所能形容。
寇仲长笑道:“大帅果是高明!一刀往前指,挽起刀花黄芒。
盖苏文终站稳阵脚,健腕一摆,环首刀朝前采指,待要发动攻势,寇仲黄芒消去,井中月仿如从别个空间移转过来,出现在寇仲手上,生出谴异至使人心寒的感觉。
盖苏文三度露出震骇神色,观者虽众,却肯定只他一人感受到寇仲刀锋发出的真气,正后发制人的锁紧锁死他环首刀最后定位的刀锋,此亦成了他唯一应变的空隙,若寇仲此际全力攻来,他只余硬拚一途;当然寇仲非是具备未卜之能,而是能把他的刀势变化掌握无误。
盖苏文四度色变,寇仲的高明处出乎他意料之外,无奈下刀往后收,横移两步,横刀而立暴喝道:“这是甚么刀法?”
韩朝安、马吉、独孤凤等人对盖苏文此话摸不着头脑,那有如此去问正以刀锋对向的敌人,但均清楚盖苏文又再失着,落在下风。
寇仲另一手握上刀柄,刀往下垂,提刀打躬,微笑道:“这是娘传我的奕剑术,惹得大帅见笑。”
盖苏文双目精芒大盛,凝望寇仲好半晌,沉声道:“傅君婥?”
第六十二卷 第 二 章 子时之约
换过自己是李世民,晓得来见他徐子陵的是沉落雁,怕怎都有一言半语,又或至少作个眼色,提醒他沉落雁已是李世绩的娇妻,而李世绩却是坐镇洛阳的主将,故千万不可越轨,即使沉落雁采取主动他仍要坚拒到底。但李世民没有半句这方面的说话,半个眼神,表现出他对徐子陵绝对的信任,此正为李世民的过人处,因为他“知人”,明白徐子陵是怎样的一个人。
思忖间,沉落雁熟识的芳香气息扑鼻而来,身穿素黄罗裙的沉落雁笑意盈盈,毫不避嫌的在床沿坐下,伸出纤手按在他手背处,细看他的脸容,柔声道:“看秦王神采飞扬的气色,我本不乐观的心情一扫而空。不过仍未明白子陵在这里诈伤的作用?”
徐子陵迎上她使人心颤的美眸,微笑道:“明天的成败,将决定于我们能否挟李渊以控制长安,我正负起这任务,而……”
沉落雁玉手往上移,按上他嘴唇,摇头道:“不要告诉我细节,那只会提供我担心的材料。张捷妤召我今晚入宫陪她,所以明天的事我只能作个旁观者。今趟回长安后,李渊通过张捷妤笼络奴家,现在李渊行动在即,当然不想我卷进此事而受到伤害,因秦王若有甚么三长两短,世绩是李渊第一个要争取的天策府大将。”
徐子陵一颗心不中自主地忐忐忑忑的跳起来,以往非是没有尝过沉落雁对自己依恋亲热的滋味,不知如何这次她的诱惑力特别强大,或者是因为自已正在思索这万面的问题,又或因自己与石青璇嫁娶已定,故份外感受到偶一出轨的刺激。
沉落雁续道:“我本要来警告你们提防明早的结盟大典,现在当然不用多此一举。究竟是谁人伤你,令你能有诈伤之事?”
徐子陵感觉她收回按肩玉手,重按在他手背上,神智回复清明,答道:“伤我的是婠婠,她现在与赵德言、尹祖文等暂时重修旧好,为魔门的命运奋斗。唉!这是另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宫内肯定有婠婠的卧底,所以婠婠对宫内的事了如指掌,我更怀疑她藏身宫内,当然用的是另一个身份。”
沉落雁俏脸现出凝重神色,道:“你是当局音迷,可能为此错猜婠婠的心意,子陵可否把这两天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扼要详述一遍。”
…
寇仲竟还刀鞘内,正容道:“我寇仲之有今时今日,全拜娘所赐,对娘的族人,娘的国土,更是怀有亲切深刻的感情和爱慕。若大帅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该明白我寇仲只希望能与大帅做兄弟而非做敌人。我寇仲一天健在,绝不容任何人冒犯娘的祖家,请大帅明察。”
马吉厉声道:“大帅勿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寇仲别头往远方马吉瞧去,从容笑道:“你可否举出实例,我寇仲出道后何时试过言而无信,负过甚么人来?”
马吉为之语塞。
寇仲目光移回盖苏文处,微笑道:“大帅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