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5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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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摇头道:“秀芳的话很新鲜,我倒从未想过这问题。这么说我应是四处撩事生非的人,弄得天下大乱的祸首。”
尚秀芳“噗哧”娇笑,有若鲜花盛放,看得寇仲一呆时,又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道:“少帅生气啦!好吧!人家说些你爱听的话吧,假设少帅舍弃争霸天下,秀芳愿常伴君旁,弹筝唱曲为你解闷儿。”
寇仲虎躯剧震,不能置信的呆瞪着这色艺双全、能倾国倾城的人间绝色,一时连宋玉致都忘记。
尚秀芳瞟他一眼,幽怨的眼睛像在说“有什么好看的,你这大傻瓜”,然后垂下螓首,那种不胜娇羞的动人女儿情态,可以把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溶化打动。
如能和她双宿双栖,享受真正琴瑟之乐,天下间哪还有比这更惬意的美事?
只可惜……
唉!
只可惜自己已身陷尘网之中,一手创立的少帅军正等着他回去领导参与统一天下的斗争,且还有宋缺对自己的期望,还有其他数也数不清的人事纠缠,岂是说退就退。更何况尚有宋玉致。
寇仲暗叹一口气,苦笑道:“秀芳是否明知我办不到,才会说出这番话来耍我呢?”
尚秀芳娇躯轻颤,迎上他的眼神,语气出奇的平静,柔声道:“是秀芳不好,就当秀芳没说过这话吧!从少开始,秀芳早立下志向,要穷一生的精力时间,全心全意钻研音律曲艺之学,再无闲暇去理会其他。”
寇仲听出她说话间暗含的怨怼,偏是无法安慰解释,难受至极点,只好岔开问道:“突厥大军即来,秀芳一向讨厌战争,何不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卷入战争这无情的漩涡去。”
尚秀芳淡淡道:“你根本不明白我,少帅只管自己的事好吗?秀芳有自己的主张。”
寇仲心中苦叹,道:“颉利虽非好人,拜紫亭又能好到哪里去,我只是为秀芳着想。唉!我对秀芳……”
尚秀芳打断他,微笑道:“少帅可知口说无凭?好听的话秀芳早听够听厌,寇仲啊!你可知秀芳欣赏你什么呢?”
寇仲老脸一红,道:“以前或许尚有些优点,现在该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恶劣印象。”
尚秀芳没好气的摇头道:“少帅错哩!秀芳仍是那么欣赏你,因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凯子和大混蛋。”
寇仲听得目定口呆,“傻瓜、凯子和大混蛋”虽是骂人的话,但吐自她的香唇,以她动人的声音说出来,却是情意绵绵,诱人至极。
尚秀芳别转娇躯,双手抚筝,弄出连串音符,若无其事的悠然道:“没事啦!不再阻少帅的时间,你去办你的大事吧!”
寇仲头皮发嘛,进退两难,招架乏力。
尚秀芳收回抚筝的玉手,安坐筝前,柔情似水的道:“少帅有很多闲暇吗?”
寇仲不能控制的探手抚着尚秀芳香肩,感觉着她动人的血肉,把脸孔凑在她天鹅般优美的香项后,颓然道:“秀芳!我很痛苦。”
尚秀芳纹风不动,亦没有拒绝他的冒犯,轻轻道:“秀芳并不比少帅好过。”
寇仲嗅吸着她的发香体香,心内却在滴血,忽然坐直虎躯,放开双手,一字一字缓缓道:“我要送秀芳一份小礼物,以报答秀芳对我寇仲的恩宠,那是我寇仲永志不忘的。”
尚秀芳玉容平静,唇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摇头道:“罢了!少帅请!”
寇仲失去理性的激动道:“秀芳你怎能这样把我赶走?”
尚秀芳别过俏脸,凝视他好半晌后,柔声道:“是秀芳赶你走吗?秀芳怎么舍得呢?”
接着望往前方,美目异彩涟涟,像陷进令她魂断神伤的回亿般道:“我第一次认识少帅,是在洛阳王世充府内,少帅和其他人均不同,多出他们没有的坦承和率直,更好像天下间没有任何困难可把你难倒。你看人家目光直接,不会有任何隐瞒,现在仍是那样。要说的话秀芳全说出来啦!”
寇仲呆头鸟般说不出话来,心儿给激烈的情绪扭曲得发痛。
尚秀芳又回过头来,抿嘴笑道:“你要送什么礼物给秀芳,何不说来听听?”
寇仲虽矛盾痛苦的想自尽,仍不由被她多采多姿的风情倾倒,道:“倘若我能化解龙泉这场战争,秀芳可肯笑纳,并暂缓对小弟判极刑。”
尚秀芳秀眸采芒大盛,迷人至极点,喜孜孜的道:“少帅哄人家的话真厉害,你可不要骗人,此事你怎能办到?”
寇仲心中稍定,又暗骂自己作孽,问题是他纵使牺牲性命,亦不愿尚秀芳伤心难过,叹道:“确是难比登天,却非绝无可能。人说倾国倾城,只为博美人一笑,我只好来个反其道而行,救回龙泉无辜的百姓,让秀芳可在和平安乐的环境下阐发仙姿妙乐。”
接着把大头凑过去,爱怜地在她香滑娇嫩的脸蛋香上一口,哈哈笑道:“就当是秀芳给小弟的奖赏和鼓励吧!”
尚秀芳横他一眼,娇羞的垂下头去。
寇仲长身而起,心中百感交集,眼前明明是自己心爱的玉人,但他却因种种原因,不能抛开一切令她幸福快乐。
徐子陵说的对,他根本不应见尚秀芳,可是若时间能倒流,事情能重演,他仍禁不住要见她、接近她。
眼前情景实在太动人。
寇仲转身离开,直抵大门。
尚秀芳的话从后方像清风般拂来道:“少帅何时再来见秀芳?”
寇仲答道:“只要我有空便来,纵使要过五关斩六将的杀进来,我也要见到秀芳才肯罢休。唉!又是斗争哩!秀芳定不爱听,不过事实如此,我更没有夸大,请秀芳见谅。”
说罢大步踏出。
来到堂前花园,客素别迎上来道:“大王正恭候少帅大驾。”
寇仲依依不舍的回首一瞥,深吸一口气道:“请引路!”
客素别领路前行。
寇仲仰望晴空,想起不知去向的徐子陵、生死未卜的阴显鹤、压境而来的突厥大军和自己为讨美人欢心的承诺。
暗叹一口气,迈开步伐。
第四十四卷 第一章 难反劣势
小龙泉并非一座城,只是龙泉东渤海湾以码头和造船厂为重心的小镇,沿海设有七、八座望楼,海上交通往来亦不见繁盛,连刚出海的一艘船在内,徐子陵两人眼见的不过二十艘大船,渔船倒有数十之众,与中土像扬州那类重要海港,实有小巫大巫之别。
其防守力量是建于离岸半里许处的一座石堡,可容数百兵员,以之对付海盗、马贼或是绰有余裕,遇上突厥军或外敌大举来犯则只能应个景儿,恰供攻打龙泉前热身之用。
在海港西北方有一列军营帐幕,兵力在千人间,以他们抵挡突厥人的进犯,亦与螳臂挡车无异。
徐子陵和阴显鹤在西面的一座丛林内,遥观形势。
各码头活动频繁,一艘泊在码头的大船有数十壮丁忙着把货物搬运上船,一副准备扬帆出海的姿态。
徐子陵想起在美艳夫人手上的五采石,忽然之间,他清楚掌握到此石的关键性。自五采石落到他们手上,携石而来,最后又给所谓原主的美艳夫人没收,他对此石虽有作过思量,可是特别在这与师妃暄热恋的数天之内,一切都糊里糊涂,只有在面对危急存亡的时刻,始从迷惘中清醒过来。
现在师妃暄已像云彩那样去无迹,他也如从一场梦里醒过来般脑筋回复平常的灵动性和活跃。
突利见五采石立即放弃追击颉利,还接纳毕玄的提议与颉利修好,正是看到此石对──诸族的影响力。只要拜紫亭戴上嵌有五采石的帝冕,不论是支持他的──部落又或反对他的族人如铁弗由者,均无法不承认他成为──诸部大君的合法性和地位。加上邻国高丽的支持,将会成为挑战突厥的最大力量。
引发徐子陵思路是眼前的海港,当这海港发展成另一制海大城,拜紫亭的力量将会以倍数增加,物资源源而至,那时拜紫亭将肆无忌惮的扩展军力。大小龙泉互补互助下,深悉中土城战的拜紫亭,会是塞外最擅用这形势的人。
拜紫亭之所以不择手段的敛财,是在这情势下没有选择的做法;一方面要压低赋税,以吸引人到这里做生意开拓事业,另一方面却要迅速发展初具规模的城市海港和建造贸易用的大船,在在须财,不能以正当手法得之,只好用卑劣手段求之。
五采石本身顶多是稀世的珍宝,但其象征的意义却主宰着东北各族的命运。
所以拜紫亭即使有五采石在手,亦绝不肯乖乖的交出来,在精心计划下,他早打定主意冒此大险。
阴显鹤道:“宗湘花是来接船,甚么东西如此重要?”
宗湘花一行十多人,来到其中一个没有泊船的码头处。三艘大船,出现在海平线的远处,扬帆而至。
码头上还有一群二十多人的──兵,由另一将领领队,此时那将领正向宗湘花报告说话,宗湘花仍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态,只听不语。
忽然另一群人从那艘正在上货的船走下来,往宗湘花处奔去,带头者赫然是昨夜宣布离开的马吉。
徐子陵醒悟过来,难怪马吉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早安排好退路,就是坐船离开,那颉利和突利亦莫奈他何。他可以到高丽暂避,也可去任何地方匿藏,待这里形势安定下来,他再决定行止。
拜紫亭、马吉、伏难陀,至乎韩朝安、深末桓、呼廷金、烈瑕、杜兴、许开山等全是冒险家。他们要改变塞外的形势,改变颉利对大草原的控制,从突厥的暴政解放出来,自然要冒上被颉利大军扫荡之险。
而引发这危机是因颉利采纳赵德言和暾欲谷的进言,意图杀死突利,显示他要把权力全集中到自己手上。所以马吉和杜兴等虽是突厥人,仍在不同的参与程度下,助外人来反抗颉利。招引外族是更不用说。
阴显鹤凝望远在码头的宗湘花,双目射出奇异的神色。
徐子陵留意到他的古怪的神情,讶道:“阴兄是否与宗湘花有交情?”
阴显鹤微一摇头,冷冷道:“我从未和她说过话。”
徐子陵欲言又止,因明白他的性恪,不敢寻根究底,岔开话题道:“马吉肯定是知道狼盗内情的人,若能把他抓过来,可省去我们很多烦恼。”
马吉此时抵达宗湘花旁,对进入海港的三艘大船指点说话,只看其姿态,可知这三艘船与他大有关系。
阴显鹤道:“马吉的手下有个叫拓跋灭夫的高手,此人对马吉忠心耻耻,要抓马吉,单是他那一关已非常难过。凭我们两人之力,还是不打这主意为妙。何况马吉本身亦非易与之辈。”
徐子陵记起那晚在马吉帐内见过的党项年青剑士,心中同意,更感奇怪,问道:“想不到阴兄对塞外东北的人事如此熟悉。”
阴显鹤没有答他,道:“际此大战即临的时刻,能使宗湘花和马吉这么紧张的在这里接船,船上装载的必是与龙泉存亡大有关系的物资,不出粮食、兵器、弓矢等物。龙泉藏粮丰富,故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徐子陵双目亮起来,微笑道:“阴兄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阴兄可否帮小弟一个忙就是立刻回龙泉找到寇仲,告知他这里发生的事。”
阴显鹤一呆道:“徐兄留在这里干什么?”
徐子陵心忖或者是逮着马吉的唯一机会,怎肯错过。当然不能贸然说出来,要阴显鹤陪自己冒这个大险,答道:“我留在这里监视事情的发展,寇仲自有找到我去向的方法。”
阴显鹤怎想到徐子陵在骗他,点头答应,悄悄离开。
拜紫亭接见寇仲的地方是在皇宫咋一边,与尚秀芳的西苑遥遥相对的东苑,位于西御花园正中,周围草木小桥温泉环绕,境致颇美。
宫内的气氛和以前并没有不同,可见人人早有突厥大军早晚来犯的心理准备,故不显惊惶失惜。
寇仲心知肚明与拜紫亭已濒临正式决裂的地步,随时可一言不合拚个你死我活,因为拜紫亭连颉利和突利也不怕,何况他区区一个寇仲,孤掌难鸣,能有什么作为?
来到东苑的白石台阶前,客素别有礼的道:“大王就在梵天阁内恭候少帅,少帅请!”
寇仲微笑道:“在中土扬州的说书先生,最爱说廊外两旁各埋伏五百个刀斧手,希望贵王不会连故事内的情节也来个照本定科。否则小弟情愿留在这里浸温泉哩!”
客素别尴尬的道:“少师真爱说笑,大王明言单独接见少师。”
寇仲哈哈笑道:“君无戏言,如此小弟放心。”又环目扫视道:“这御园的围墙特厚特高,不适合埋伏刀斧手,来百多个神射手就差不多,恐怕我的鸟儿也飞不出去。”
客素别意仍不动气,哑然失笑道:“少帅令我想起大王,大王每到一地,必会细察形势,作出兵法的评论。”
寇仲心中暗凛,拜紫亭肯定对兵法下过一番苦功,至少是个勤力的军事家,在战场碰上他时必须小心在意。
这客素别也是个高明人物,说话不亢不卑,又能恰到好处地化解自己的言语冒犯。
寇仲哈哈一笑,踏上石阶,朝入口走,去还不忘回头挥手笑道:“不知待会是否亦由客大人押我离城呢?”
客素别为之气结,乏言之对。
寇仲跨步入厅。
两边均为棱窗,阳光和园境映入,彷佛像置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