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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河流如血-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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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继续描脸,不屑地说:“你懂什么,晚上和白天不一样的。晚上出去,不画重点显得特没精神。再说你不喜欢不等于别的男人不喜欢呀。”

    保良没话。

    菲菲看看保良,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反正也不喜欢我,我打扮什么样你还操什么心!”

    保良没话。

    菲菲继续对镜自妆。她其实说了真理:女为悦己者容。保良如果不喜欢菲菲,她把脸画成什么德行,他管得着吗!

    何况菲菲接下来又说:“就算我真让你喜欢了,又有什么用吗,你又没钱。”

    保良只能听着,没话。

    菲菲好不容易画完了,却仍然没有离开镜子,又开始一件一 件地试穿衣服。她当着保良也不避讳,换衣服时常常半裸着身子。她的身子比过去胖了,少了些青春,多了些风韵。保良默默地看着,心里还是有些疼她,不知她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不知道这种以男人为生的生活她快乐吗?如果快乐,无异于麻木和堕落,如果不快乐,那岂不是作践自己!

    也许她真的像李臣说的那样,把命运看做被人强奸,如果反抗没用,还不如享乐其中。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反抗,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在享乐和虚荣面前,永远难以无动于衷!

    终于,菲菲把衣服选定,穿在身上左顾右盼。这时的菲菲,显然是陕乐的,尤其是当她用居高临下的腔调询问保良的时候,她的快乐,已经演化成一种下意识的得意和张扬。

    “你到底要多少钱呀?”

    “随便。”

    “随便是多少钱呀?”

    以前,保良也用菲菲的钱,但那是菲菲情之所愿,和现在的情形截然不同。现在是保良自己涎脸讨要,比他在地铁里向素不相识的路人行乞,还要耻辱万分。

    “……我,我想到涪水去找份工作,等我找到了工作,就可以照顾我姐姐了。我姐姐现在身体非常不好,我想尽我的能力,给她一些帮助。”

    “你的能力,”菲菲嗤之以鼻,“你有能力还来找我干吗。”菲菲毫不留情地盖棺论定,“我算看透你了,你这人,除了脸蛋还行,其他没一样行的。”

    保良又是没话。

    菲菲掏出钱包,又拉开衣柜里的一个收屉,保良听见她哗哗地用力数钱,他不敢抬头。

    “一千,够吗?”

    菲菲把一叠鲜艳的人民币伸到保良眼前,她给的数字远远超出了保良的期待。保良说:“用不了,有五百足够了。”但菲菲还是把钱统统放进他的怀里。

    “拿着吧,省得没几天就花光了又来找我。”

    保良没接住怀里的钱,钱散落一地。保良一张张捡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慢得有些迟钝,迟钝得和他的声音同样呆板。

    “我……以后一定还你。”

    “你?”菲菲一笑,“免了吧,谁让你是陆保良呢,谁让我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你呢,算我贱,行了吧。”

    保良从床边站起,那笔钱已经放进他的兜里,他向菲菲说了告别的话,菲菲问:“真要去涪水吗,去了还回来吗?”

    保良说:“不知道。”

    菲菲走到卧房门口,那样子是要送送保良。她在挨近保良的刹那,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个叫张楠的,你们还来往吗?”

    保良想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让人家甩了吧,我一猜就是。你能找我要钱,说明跟她肯定没戏了。我早看出来了,你这人,她要是还理你,我估计你也就不会去涪水了。”

    保良皱眉扫了菲菲一眼:“别胡说了。”

    保良拉开卧室的屋门,身子却被菲菲拦住,她半笑的眼睛勾着保良的面孔,一只手还搭在了保良的肩上:“其实还是咱俩最般配了,你要愿意,咱俩还好,怎么样?”

    菲菲话音未落,搭在保良肩上的手往里发力,突然抱住了保

    良的上身,而且用更突然的动作,亲了保良……下。保良缓和地把她推开,说:“你不是已经跟了老丘。”

    “老丘,”菲菲冷冷地说道,“他可以在外面钓鱼,我也可以在菲菲把一叠鲜艳的人民币伸到保良眼前,她给的数字远远超出了保良的期待。保良说:“用不了,有五百足够了。”但菲菲还是把钱统统放进他的怀里。

    “拿着吧,省得没几天就花光了又来找我。”

    保良没接住怀里的钱,钱散落一地。保良一张张捡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慢得有些迟钝,迟钝得和他的声音同样呆板。

    “我……以后一定还你。”

    “你?”菲菲一笑,“免了吧,谁让你是陆保良呢,谁让我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你呢,算我贱,行了吧。”

    保良从床边站起,那笔钱已经放进他的兜里,他向菲菲说了告别的话,菲菲问:“真要去涪水吗,去了还回来吗?”

    保良说:“不知道。”

    菲菲走到卧房门口,那样子是要送送保良。她在挨近保良的刹那,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个叫张楠的,你们还来往吗?”

    保良想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让人家甩了吧,我一猜就是。你能找我要钱,说明跟她肯定没戏了。我早看出来了,你这人,她要是还理你,我估计你也就不会去涪水了。”

    保良皱眉扫了菲菲一眼:“别胡说了。”

    保良拉开卧室的屋门,身子却被菲菲拦住,她半笑的眼睛勾着保良的面孔,一只手还搭在了保良的肩上:“其实还是咱俩最般配了,你要愿意,咱俩还好,怎么样?”

    菲菲话音未落,搭在保良肩上的手往里发力,突然抱住了保良的上身,而且用更突然的动作,亲了保良一下。保良缓和地把她推开,说:“你不是已经跟了老丘。”

    “老丘,”菲菲冷冷地说道,“他可以在外面钓鱼,我也可以在 家里养鸟。咱们不让他知道就行。这一年多我在外面认识不少男人,真正让我喜欢的,说来说去其实还就是你。”

    保良用一个勉强的微笑,表达了他的谢意,他说:“除了我爸和我姐,我不打算再爱任何人了。你能帮我我非常感激,我以后一定会还你这笔钱的。”

    保良走出卧室,走向大门,菲菲在他身后,追着半笑不笑的声音:“好啊,有钱想还我了,别忘了过来敲门!”
第二十二章


    保良在借到这笔盘缠的次日,把自己能够使用的全部衣服物品,统统装进丁一只在二手货市场买来的旧皮箱里。他感谢了那位在他被除名后仍允许他留宿酒店职工宿舍的管理员,又给武警训练基地那个军官打了电话,请他转告父亲他到外地打工去了。他没有说明他的去向,他怕父亲如果知道他是到涪水找姐姐去了,那颗麻木的心脏仍然会被刺伤。

    保良料理了一切,像是一去不返的模样,在这天晚上登上了去涪水的列车。他在五个小时的旅途中没有睡觉,看着窗外的黑夜默默出神,黑夜像一条不见首尾的隧道,轰隆作响地将这列火车吞人腹中。他觉得人的时光也和这条隧道一样,走得太快太快,有无数细部无法看清。只有那些零散的灯光流星般地划过,才会在心里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才会令人忍不住频频回首,向过往的那些温暖的亮点,恋恋不舍地注目。

    列车到达涪水的时间是深夜三点半钟,保良拖了皮箱下车,随着两三个到站的乘客,从出站口那片昏黄的灯光下走过。

    保良没有直接到姐姐家去,他不知道姐夫现在是否在家。他在涪水黑暗的街头走了很久,才走到离姐姐家巷子很近的那个码头。他上次在这里看到过一家专供船工落脚的旅馆,从简陋的门面看料想价格不会离谱。

    保良就在这里住下来了,在一间八九个人同住的房间,租下了一张带着霉味的床铺。这间屋子并没住满,但呼噜声却在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好几种味道的脚臭弥漫了整个房间,很快就让保良嗅觉失灵。

    保良还是很快睡着了,他累了。到了涪水,他的心也安定下来,他手上有了菲菲的那一千块钱,就等于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合适的工作,也有了一定能力给姐姐一些实际的帮助。

    上午起床后他先去了姐姐住的小巷,还是那个卖书报的摊子,还是站在摊子前佯作翻书,还是买了瓶可乐慢慢喝干,但他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院子的门口有人进出。

    摊子上有部公用电话,保良犹豫了半天,才拨了姐姐的号码。电话铃响了几声有人接了,接的人是个男的,保良听出那就是权虎的声音,他马上用预先设计好的瓮声瓮气,仓促地遮掩着自己的慌张。

    “是聚源餐厅吗,我找一下刘经理……”

    “你打错了。”

    权虎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显然,他没有听出保良是谁。权虎和姐姐离家出走时保良还未成年,还未变声,即便保良不装腔作势,权虎也来必听得出来。

    但保良还是深深呼吸,用大口的呼吸来镇定自己。他离开这个摊子朝巷口走去,上午阳光正好,保良的心情也随之好转起来。他想,先找个工作再说。找到工作以后,还得再找个住处,那家旅馆尽管还算便宜,但住上一个月也得两百元整。

    保良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天天上街寻找工作,也天天蹈到小院门口,希望看到权虎出去,或者,看到姐姐独自出门。但事情并不如他想的那么顺遂,合适的工作倒是谈了几个,工资从一个月八百到一千二的都有,也有论天算钱的,保良正在比较考虑之中。可姐姐这边和第一天一样,不知是他每次蹈过来的时间不对,还是在这几天当中,姐姐和权虎谁也没有出过家门。他不敢再打电话,害怕再打电话会引起权虎疑心。

    一周之后,保良选定了一家大型酒楼当公关经理。尽管那家名叫“涪水情”的大酒楼可能是此地最大的餐饮企业,但涪水本来地方不大不富,找到保良这样的形象气质俱佳,而且还有省城五星酒店工作资质的青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有了形象和职业训练的优势,保良就可以在求职时讨价还价一番。工资多少还在其次,保良的首位要求,就是只上晚班,不上白班。晚班从下午五点开始,到晚上十点左右结束,这样保良就可以拥有几乎整个白天,一旦权虎外出,他就可以过去照顾姐姐,和姐姐一起厮守。

    和涪水情大酒楼谈妥之后,保良觉得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算顺利。他从酒楼大门出来后在街上买了一瓶啤酒,当街开了对嘴狂饮,对自己的未来表示祝贺。

    喝到一半,有个男的过街走来,与保良并肩站着,目光平视,话音却是冲着保良来的:“你姓陆吧?”保良转头去看那人,那人身材不高,相貌平平。保良还未答话,那人又说:“有个朋友想见你一面,你回头看一眼就知道了。”

    保良回头,看到身后街边的一辆面包车里,走下两个人米,前面…人是个女的,高个儿,短发,面目平稳,不苟言笑。而后面那个男人,保良也认得的,那就是和他打过多次交道的金探长,但保良的视线始终迎着前面那位女人的目光,他把自己的惊异,全都投向了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庞。

    他当然没有想到,他在这里,在这条嘈杂肮脏的异乡的街旁,会再次见到梦中的那位喷火女郎。

    那辆面包车把保良带到了城外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山林茂密,溪流铺张,但除了鸟语鱼跃,树动风摇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声响。

    涪水地方太小,城里城外,尘世桃源,似乎仅仅一步之遥。一步之遥的城外,已经断绝了一切城内的喧嚣。

    金探长和夏萱,还有涪水公安的一个便衣,在溪水激流的林边,在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旁,与保良做了从容的交谈。他们其实早就先于保良返回了涪水,不用解释保良也能明白,他们仍然把权虎,甚至,也把保良的姐姐,作为找到权三枪踪迹的一根线头。他们在这里已经持续监视多日,尚未发现权虎夫妇有什么异动。这些天与权家来往走动的关系,仅限于冯伍和几个船长及货主之类,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在他们的视线中惟一有所惊讶的,就是几天前保良的忽然闯人。

    在这个安静的树林边上,他们告诉保良,根据他们获得的信息,权虎将在今天傍晚乘“浪峰”号货船离开涪水,大约数日后才会返回。他们找保良的目的,是要他在权虎走后立即去找他的姐姐,设法从他姐姐口中,刺探权三枪的下落,哪怕仅仅是蛛丝马迹,也可能具有重要的分析价值。

    保良答应。

    金探长严峻的语气,让保良心里七上八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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