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乐寻人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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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黑暗中只听见一声,可乐。
那声音如大锤般猛砸我的心脏,我哇地一声,仰面倒下。
*********
康红没有死。洪警官就是康红。
虽然心中无数次幻想过她的复活,直到我苏醒过来也没有接受这个事实,我看着康红苍白的脸,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时不知是否幻觉,竟说了一句很庸俗的台词,你是人是鬼。啪,脸上吃了一耳光。
这熟悉的疼痛让我真实起来,是她,鬼打不出这份重量,别人也打不到这么舒坦,心里真是舒坦极了,我大叫佛祖啊,上帝啊,真主啊,毛主席啊,谢谢你们啦……康红瞪着眼睛,在这里面还敢说得这么乱七八糟的,李可乐你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哈。
我赶紧坐起来,我正经,我靠谱,我不仅靠简谱,连五线谱都靠。我见康红还活着心中大喜,忍不住又胡言乱语,可心中还是有一片疑云,康红是怎么复活的,那天我亲眼看见她死去,医生摸了脉听了心跳,摇摇头,人们用一张白布盖在她脸上,见她死了,杨警官还气急败坏一拳打在我脸上。我呆呆看着她希望给点答案,康红微笑不语,杨警官却在旁边东一句西一句叙述起来,他语言干巴,康红偶尔补充一下,我终于整理出一个死而复活的奇迹来。
那天康红确实死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大家悲痛地抬着她的遗体
往山下走,一直走到白水河边,准备当晚就把她拉回省城,车队没走几步就碰上化工厂要爆炸,大家就忙着紧急救援,只剩一个人在车上照顾康红的遗体,那人抽着烟,好像听到后面嘤的一声,他以为幻听,没有去管,又听到极微弱的一声呻吟,他回头一看,康红的手居然动了一下,以为诈尸了赶紧跳起来,可一瞬间
就明白了,康红刚才那是假死,现在活过来了。
这次大地震中时有这种奇迹出观,因为长时间被埋在地下,体温极度下降,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可这是人体在特定环境下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避免能量迅速消耗掉,如果恢复到正常环境中,个别体质很强的人
就会苏醒过来,不过因生命力已濒崩溃,如抢救不及,又会真正死亡,那是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他一边大喊附近的医生打强心针,一边用对讲机通知杨警官,大家一起跑回来看,激动一片,赶紧请就近的军队直升机把康红用最快速度送往省城医院,用最好的医生紧急抢救。这次大地震中不少这样的报道,有的震后一小时即被挖出来,反而失去生命,有的三五天甚至被埋了七天七夜之后,倒苏醒过来,不仅是人类,连动物家畜也时有这种奇迹发生,特别是瞬间被埋在沙石中,反而形成某种保护,这比被石头直接砸中相对要幸运。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化工厂要爆炸时别人的车都迅速转移了,杨警官的车一时竟没人挪动,他是陪着康红坐直升机去省城了,急得指挥现场交通的交警把这辆车拖走,当时我就在那辆车里,才侥幸脱逃了,也算是机缘巧合。
康红在省城医院里昏迷了五天五夜,她断了一条胳膊、两条腿,因山石挤压也受了内伤,医生虽然给她做了手术,却断言她活不过当晚,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心跳时断时续,血压忽高忽低就是不断气,在昏迷到第五夜后,竟突然睁开了眼睛,小护女正在给她换吊瓶,吓得坐在地上……那时我正在拼命逃亡中,算下来,康红苏醒的那晚,正好是我在木雕坊刻好了那个雕像的时候。如果世界上有奇迹,这就是奇迹,老天念我一片诚心,心有不忍便给了我一个回报。
那天晚上康红一清醒,就开始念叼我的下落,杨警官以及其他同事早就统一口径坚决不告诉她,还气呼呼地骂李可乐这龟儿子害得你那么惨,不打死他都算好的,你一醒就念他干啥子,当警察也不可以这么贱。
康红急了,我就是要晓得他的下落,是死是活你们给我一个说法。刚开始人们一直顶着,一晚上都不搭她的话茬,守护康红的那个小警察见她梦中都念了几声李可乐,心中不忍,第二天早上偷偷告诉了她,李可乐先是逃跑,前两天还成了啥子英雄到处显摆,咋晚才被杨警官抓捕归案,现在正押送到拘留所里。
康红当即闹着要来看我,别人又开始劝她,这龟儿子从头到尾一直在骗你,他就是个大骗子,人还没到拘留所,案子就全招了。康红身受重伤一时去不了,而且心中还暗暗有点生气。因为我发过誓不会骗她,直到在山坡上她临死前,我还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负隅颃抗就是不完全彻底交代出案情,可被同事一抓,不到一天就全招了。
虽然也从同事的叙述中知道我一直在念叼她,但她心中暗骂,李可乐你这狗屁东西,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居然这么长时间都不招,我要死了都不给一句实话。当即就决定先不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让我继续活在悲苦中,也算是对我的报复。她决意不说,杨警官当然求之不得,所以在审讯我的日日夜夜中,绝口不提康红的复活。
不过康红心中还是挂念我,专门给杨警官打了招呼,在拘留所一定要好好对李可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掉根寒毛我也不干。我在拘留所里一点都进受欺负,同室的犯人们还帮我摇床装余震,这些都是康红的功劳。
上天创造了奇迹,加上康红身体底子本好,三个月后虽未完全康复但已能正常行动,她就要求恢复工作,领导本着回避原则不让她接手我的案子,还是让她继续调查瘦子马。只是偶尔她想我不过也气我不过时,就让杨警官悄悄带她到拘留所看我,她又不想在我面前暴露,于是就演了一出心理重建的戏,当然,这本来也是震后对犯人的警务要求。
康红扮心理重建的戏其实是有私心的,她一直气我不说实话,就要通过心理咨询来盘问我的内心,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是地震一时冲动,还是真把她当成一生的真爱。所以她尽找了些网上搜索的爱情心理、人生观、家庭观、金钱观测试,现在想来,怪不得那些题那么娘娘腔,什么小白兔大灰狼,幸好还有阿里巴巴的山洞测试,勾起我对山洞的回忆,进而不能自已地说出对她的思念之情,否则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天天在拘留所里让室友帮我摇床。
想到那些幼稚的题我就好笑,脸上可能有些古怪,只听康红大喝一声,李可乐,你是不是觉得那些题很没水准,信不信我天天让他们给你测试。我吃了一惊收回神来,深感康红读心术了得,从认识她开始,我心中一动坏念头她就晓得,真是逃无可逃,那案子其实她也早精出答案,只是想从我口中亲自得到证实而已,因为她爱我。
我说,你瞒得我好苦。
康红呸了一口,你瞒得我才好苦,你要是早点招了,我也不会受那么多苦,现在对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你听好了。她正色让我坐直了,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负责你这个案子,你凡事要老老实实给警方交代,我算了一下,你这个可能要判8年.就好好地在山上改造吧。
我听到8年,心中泛苦,8年之后我都老了,你也嫁人了,你等不等我。
她冷笑一声,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谁让你不去当好人,我怎么可能用8年去等一个骗我的人,你是知道的,杨警官对我一直是……她收住话头,无情地看我。
我低下头,算着8年有多少天,又有多少人会追求康红。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即将服刑的人,身无分文,名誉扫地,心中有个大洞般无比失落。
康红见状有些不忍,摸了摸我的头,李可乐,你要是好好改造,我还是可以考虑等你的,不过只是可能,也只给你5年时间,看你能不能在山上表现好一些,争取减刑。
我大喜,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有洪水我就去当沙袋,有地震我就殿后,有火灾我第一个冲进去救人……康红啪地打一下我的头,尽想这些灾难,灾难来了老百姓遭殃,你就很高兴么。
我抱怨她又打我,内心实有点愧疚,觉得不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康红说她还有案子,瘦子马的。她出门之前突然诡异地笑笑,说瘦子马对你还是不薄哈。
我抬头看她,不解其意。
*********
我叫李可乐。
现在看来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可乐,也许真是这名字才让我碰到这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从地震中受的惊吓,到失去康红的痛苦,到逃亡中的劳累,再到康红复活之后的大喜过望,悲喜交加之下,再加之这段时间体力消耗过大,康红走后,我一头就扎在地下。
我痛了,居然是急性传染性肺炎,由于我是震区来的,拘留所怕传染其他犯人,赶紧把我转移到传染病院的单间,这让我一时不太习惯,因为再也进人帮我摇床了,我夜夜失眠。而且康红最近一次也没来看我,谜底揭穿以后,就连酷爱审问的杨警官也不太来审我了。我只问过他一次,他不耐烦地说,康警官去审瘦子马去了。
康红一连半个月都进来过,想到康红可能真的被别人抢跑了,我心里非常失落。她说等我5年,但加注了这只是可能,这世界上又没有那么多好人好事让我预订了去傲.好去减刑。
这样的孤独等待中也有好处,就是别人来看我更加方便了。由于杨警官打了招呼,加之我现在刚过传染期必须在医院现察三天,所以这三天,来了不少人。
朱亚当来看我了,他让我很震惊,因为地震后他一口流利的汉语,一点都不结巴了。地震期间,他陪着一支由五国人员组成的联合搜救队天天在灾区,他必须不断喊话,不断英译汉、汉译法、德译汉、汉译西,那些指令容不得一点延误,一秒钟都可能是一条人命,十几天的紧张工作下来,他已成为一个汉语强人,还曾经在抢救偃塞湖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那一排排快速的指令从他嘴里发出来,中国人明白,外国人也明白。
我早就说过朱亚当是心理问题,其实他内心十分的不自信,不自信的他总想巴结生活,最后在生活中成了结巴,没想到一段特殊的生活,大地震居然解决了他的颃疾。
他笑着说他已经思考出过去作为假洋鬼子的种种不是了,其实,世上最高级的东西是人性,最优雅的品质是顺其自然。我夸他龟儿子观在真有长进了,问他和冯巴杜怎么样,他说不知道冯巴杜的消息,然后他又指指身边一个女人,那少妇容茂娇好,颇有几分姿色,我看着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问她,她只是让我猜。但我猜不出来。
来看我的还有毕敬,他现在从大学里辞职了,刚刚去非洲做了个旅行,我大奇,跑那么远干啥子,不怕会被犀牛顶死球了,他不好意思地指指身边,我看见一件衣服凭空飘了过来,不对,不是衣服,是一件衣服里套了个黑妞。
那黑妞中文名字叫白雪,我还记得她是非洲留学生,来过灯火让毕敬帮她寻找到了川剧变脸的秘笈,以此可以光大她们古老的摩多卡部落的脸谱,她是酋长的女儿。毕敬讲演起来滔滔不绝,可从来在女人面前忸怩得很,一直没谈过恋爱,导致我们一度怀疑他的取向问题,不知为何这次和黑妞打得火热,行云流水,进展神速,居然去非洲见过老丈人了,也算是第三世界国家人民大联欢。
不过让我真正吃惊的是另一件事,毕敬悄悄征求我的意见,他能不能改成洲国籍,白雪的酋长爸爸正在部落里大力推行国际化全球化,如果他过去可当酋长助理,几年后就升为副酋长,酋长百年之后,他作为女婿成为新酋长也
有可能。当然这件事还没有最终定,因为部落内部本土派和国际派正激烈},群¥——……蛾¥¥¥群(?)……木!%。翻译成中国话就是,一拔说,老大,咱们绝不能随意改变部落纯粹的血统,这是摩多卡的招牌,是光荣;一拔说,切,其实这上千年来,摩多卡部落是征服了其他很多部落才形成的,早不纯粹,加入个把中国人算什么,何况中国人民一向是非洲人民的好兄弟,一个叫郑和的人开始,一直到现在跑来帮忙修公路的工程队,都是好兄弟。
我问毕敬会不会和黑妞结婚,其实从黑人角度来看她长得挺漂亮的。毕敬他爱她,当然要结婚,不过他又迟疑着问,就是不知道孩子生出来是黄种人还是黑种人。我说都有可能,也可能是黄黑相间,那上学过街就安全了,就是自带斑马线了。
毕敬认真地点着头,好品种。
来看我的还有青青,她面容憔悴,竟苍老了许多,我闻她在北京怎么样,她半天才回答,回来了,不在北京了。我又问她那部青梅最后通过广电总局审查了吗,她低头说,还是没有过,不让播。我又闻兰宝坚尼怎么样了,她哇地哭了,说可乐,我的好可乐,不要再问他了,他不是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