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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把梦想留给心-第8章

小说: 把梦想留给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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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这个糖尿『病』……」唐震天语带讽刺地将那个「病」字拉得老长。
他外婆立刻理直气壮地接口道:「及时发作,刚好派上了用场!」
接着镇定如常地补充道:「好了,还不到我见阎罗王的时候,你可以松开我,让我喘口气了。」
唐震天听从外婆的话,协助她躺回病床上休息。
唐老太太仰头,一脸期待的问孙子,「你会去找你妈谈吧?」
「谁?」
唐老太太觑了他一眼,捺着性子强调,「你的亲生妈,邵予蘅啊!」
「哦!这个嘛……等我心理准备好时再说吧!」

一个月过后,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却仍硬着头皮去找邵予蘅了。
她素雅的脸上带着温厚慈善的笑,但对唐震天来说,她笑得太公式化,跟他高中毕业典礼授奖时如出一辙。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来她的新身分,不知如何启齿跟她谈,只有老实告诉她,「外婆跟我提起过妳;跟姓邢的之间的事。」
邵予蘅起先是面不改色,隔了十秒后才开口,嗓子倒意外梗了一下。
「是吗?」
他听出了她声音里传出的紧张,软了心肠,平和地道:「但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可不可以聊别的?」
她对他挤了一个苦笑,「你想聊什么?」
他毫不迟疑地说:「我想跟妳;打听敏容的下落。」
邵予蘅告诉他,「自从于冀东九年前过世后,敏容就从加拿大搬到纽约落脚。」
还大方地将于敏容最近寄回来的卡片转交给他。「这是我一个月前收到的,你照上面的住址,应该找得到她。」
他触着卡片封套上的玫瑰图印,「她多久跟妳;通信一次?」
「没定准,勤一点的时候是一个礼拜一封,忙一点时则会拖上两个月。」
唐震天几乎是难为情地挤出这一句,「她曾经……跟妳;问过我的情况吗?」
邵予蘅盯着他,良久后才苦着笑脸道:「搬去加拿大那一年里,来电问过你一、两次,之后就没有再问了。」
唐震天以近乎责难的口吻询问她,「敏容与她母亲移民到加拿大一事,跟妳;有关吧?」
邵予蘅听出他口气里藏着埋怨,疑惑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随后恍然大悟地反问唐震天,「你以为我仗著名分,欺负她们母女俩了?」
「妳;难道没有吗?」
这些年来,唐震天一直将这笔帐算在邵予蘅的头上,让他无法对她这位校董产生感恩的情愫。
邵予蘅坦然地否认,「当然没有。」
她继而加以解释,「我跟于冀东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很清朗。双方家长是旧识,要我们结婚,以便亲上加亲。当时我们都同意这样的安排,可是我去美国加州念书后,于冀东爱上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对方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不对她负责,所以要我帮他想法子退婚。
「我当时想,做一个第三者很没意思,也就同意瞒着双方家长,与他私下取消婚约。没想到他在台湾起义不成,我在美国的计划却失去控制,弄到最后连我自己的清白也不保……」
唐震天咳了一声,硬着心肠提醒她,「我目前还没有听『那一段』故事的心理准备,可不可以请妳;不要把话题扯远?我今天是特别为敏容而来的。」
邵予蘅勉强收敛住心上的怅然,重申道:「敏容与她妈妈移民一事,不是我做的主。真正的原因是,于冀东得了肝癌,自知不久人世,他不愿敏容的妈妈替他操心,也害怕他死后,她们会受到其他于家人的排挤,便瞒着自己的病情,坚持将敏容和她妈妈送往加拿大。」她说完,便沉静了许久。
唐震天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抬眼被邵予蘅眼角边堆聚的泪弄得不太自在。
实在是这些年来,他已习惯眼前的女人在演讲台上摆出端庄贤德的校董形象,亲眼见她委屈掉泪,是他料想不到的事。
他软下心肠,喊了她一声,「邵……阿姨,这样好了,我就先称呼妳;邵阿姨好不好?」
邵予蘅像是受宠若惊,淌着泪望着坐在彼端的儿子,点了几下头,泪还是留个没完没了。
唐震天只好端坐原处,等邵予蘅恢复过来。
邵予蘅轻轻拭去两行泪后,哽咽地说:「她……再两个月就要嫁人了。」
唐震天闻言,一动也不动地愣在原处,好久后,才将于敏容即将结婚的事消化进去。
他梗着喉,「结婚嫁娶是一件喜事,妳;为什么哭呢?」
邵予蘅避开他的目光,解释道:「你手上的卡片……其实是她寄来的喜帖。」
唐震天寻思几秒,终于恍然大悟。原来邵予蘅的这串伤心泪不是为于敏容而落,而是为了他这个亲生骨血夺眶而出的。
他取出卡片,垂头一语不发地读着于敏容的字迹,从卡上的字里行间窥知她已洋化许多。
她甚至还夹附了一张礼物单,举凡毛巾、床单、餐具、窗帘等生活必需品都照单全收,只是奇怪的是,单尾竟开出了一个女用戒指!
他活了二十四个年头,再怎么没见过大世面,也猜得出她突如其来的一着,实是不寻常的举措。
他忍不住问邵予蘅,「她为什么要在单子上画蛇添足地列出一个女用戒指?」
邵予蘅毫不隐讳地告诉他,「她不是画蛇添足,而是画饼充饥!」
「画饼充饥?」他被搞胡涂了。
邵予蘅赶忙解释,「敏容的未婚夫—;—;杰生是个特立独行的怪人,他认为有爱就会相聚在一起,不相信任何束缚或是婚约的凭证,所以,除了宴客庆祝以外,一切仪式都将免除,不但拒绝在教堂成婚,连上法院公证十分钟都嫌多此一举,甚至吝惜到不愿送敏容一指戒指。因为,这有悖他的原则与信仰。」
他闻言将那张玫瑰喜卡放回几上,「敏容不会对他言听计从吧?」
邵予蘅无言以对,只能转述于敏容的意思,「我算得上是她最亲的人了,所以,她才跟我略提一下。因为她爱他,不愿去计较太多,在哪里成婚她都好说,但没戒指可成了她心上的疙瘩,戒指总不好是新娘子自己掏腰包买,你说是不?」
他揪扯着发,近乎恼火地反驳,「这女孩是没有脑子吗?结婚证书她不去力争,只操心没戒指可戴这种小事,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邵予蘅不以为然的道:「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标准也就不一样。如果换作你,你能像她这样全力以赴地去搏一段感情,无条件地去接受、甚至崇拜一个自私的情人吗?」
唐震天将脸埋在两掌里,无法给邵予蘅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他这一生不算真正爱过,对于情爱,还处在混沌初开的蒙昧阶段,始终超越不了那个十五岁的女孩留驻在他脑里的纯美印象,若硬是强词夺理,一口咬定自己会无条件地去爱一个女孩,那是肤浅、言不由衷的。
尽管如此,无人能否认,他这些年除了努力帮雷干城打稳江山外,还不忘记费心啃书本、拿文凭,因为,他的确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抬头挺胸地站在于敏容面前,意气风发地宣告,他这个菠萝番石榴的后代是有资格追求她这位金枝玉叶的。
怎奈,到头来还是得接受一件事—;—;在现实人生里,美梦与心碎,其实是千颠万覆犹不能逆改的同义词。
他平心静气地回复邵予蘅提出的问题,「我是不能。」
邵予蘅一脸心疼地劝道:「那么诚心诚意地祝她幸福好不好?」
这个节骨眼上,要他祝于敏容幸福不啻是祝那个自私的杰生幸福,而他不是那种轻易宽待敌人的人。
他勉为其难地道出他心中最想做的事,「我想见她一面。」
第七章
    邵予蘅有点担忧,她搜寻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她听说儿子打少年时就加入某种地下社团,结交了不少称兄道弟的「朋友」,当年她初闻消息时,真是心煎如釜豆,但又没立场干涉约束,想要委任学校教职员去开导儿子,又怕适得其反,造成儿子的反弹。
所以就在那一年,她头发白得快,上美容院染发整烫的次数比往年多了三倍。
而当宝贝儿子高一学期结束时,她得知他的成绩不但没有退步,甚至是名列前茅时,便决定从此静观其变了。
「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而这一静观,忽忽七年飞逝而过,儿子参予过大大小小的帮派事端起码有个十来件,有些甚至东窗事发上了报,但奇怪的是,这小子命倔,竟没有一次被警方盯上。
这一点,他可是比另一个在美国混的「流氓」还要青出于蓝了。
唐震天对她做出保证,「我没闹场的意思,只想知道她变了多少。」
邵予蘅不愿儿子抱持任何希望,便将她所知的一切道出,「当年敏容的父亲死后,我还来不及替他下葬,就收到敏容和她的生母在加拿大发生车祸的噩耗,她的生母送医不治,敏容则有脑震荡的现象。
「我以新任监护人的名义,带着冀东的遗物去照顾敏容,才了解她失忆的情况不轻。大约拖了半年,敏容的记忆力才一点一滴地恢复过来,我以为上帝这样安排她暂时失忆,也算是圆满,只是……」邵予蘅说到这里,将话打住,她无法告诉唐震天,他的名字与影像就是这样被历劫归来的敏容给遗忘掉了。
目前的于敏容,心里只有杰生一人,对唐震天的记忆早已是零。
两个月前,于敏容打电话给邵予蘅问安时,邵予蘅一时忘了,快乐地告诉她,唐震天就要取得硕士学位的消息时,她还反问她一句,「阿姨,这真是个好消息。不过……震天是谁啊?」
邵予蘅当时花了好多时间解释,于敏容才勉为其难地说:「嗯,经妳;一提,我好像有印象了。」
此刻的邵予蘅重新面对唐震天,将心里的遗憾掩藏好,强颜欢笑地建议,「我这里有她的照片,你要不要挑一张保存?」
唐震天没异议,将邵予蘅过滤好的照片仔细地翻看,好久才吭出一句话。「她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
邵予蘅警觉出唐震天话里夹带的钦慕,小心翼翼的补了一句,「敏容说造型师功不可没。」
唐震天点点头,挑出一张照片,「妳;打算送敏容什么做贺礼呢?」
「我为她订了为期半年的登山待训课程。」
唐震天闻言盯着邵予蘅,猜测道:「她的另一半该不会是登山狂吧?」
邵予蘅既惊讶又佩服地望着儿子问:「你怎么猜到的?」
他耸了一下肩,无所谓地道:「随便瞎猜的。」
其实他是从于敏容爱屋及乌的个性来推测的。那个叫杰生的家伙,如果将指一弹,点名要她上刀山、下油锅的话,她恐怕也会不计一切地听命行事。
「敏容跟我提过,杰生爬过珠峰两次了,她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跟杰生去看山。」
唐震天听了,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这世上就是有这么自虐的人。」
邵予蘅听出他话里的醋意,很想咧嘴笑,却明白她若一笑,他这辈子可能更不愿意喊她一声妈了,于是她装出一脸同情,附和道:「就是说啊!这个杰生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老是要敏容迁就他行事,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想从中作梗一下。」
邵予蘅与杰生晤面过两回,几番谈话后,她认为杰生虽然是摄影界的天才,但却是无可救药的自恋狂,把旁人都看得扁扁的,自己则是完美无瑕,从来不会出差错,这种「错不在我」的人怎么可能会公平地善待于敏容呢?
她真想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唐震天,怂恿儿子去扮演骑士,解救被爱神下过咒的于敏容;但回头想想,唐震天的个性横霸,品行更是有待商榷,要他英雄救美,不啻是用一枚浑蛋打走另一个王八蛋,除非无计可施,这样「以暴制暴」的下下策可千万使不得。
唐震天单眉一挑,平淡地说:「这事其实容易办。」
邵予蘅马上提高警觉,她扫了英俊挺拔的儿子一眼,心里忍不住哀叹,「唉!果然不出她所料!儿子虽然生得一表人才,但思维上还存在着黑道人物的霸念,他若醋桶一翻,将心一横,绝对干得出不择手段的事。」
怨来怨去都是那个姓邢的家伙不对,他当年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他若拒绝她的挑逗引诱,她也不会生出另一个黑帮份子来。
啊~~都那么多年了,她一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忍不住要发脾气。
她按着太阳穴,婉转地暗示,「不可以让敏容还未出嫁就守寡,算算家族辈份,她也算得上是你姊姊……」
唐震天老实不客气地提醒邵予蘅,「我妈早入坟了,哪来的姊姊可认?」
邵予蘅听他说出这么绝情薄义的话,可真是揪心极了。
但她了解,他的绝情缘起于不知如何化解的多情,偏偏他跟于敏容之间,缘太薄、情太浅……这不就像是自己跟另一个人的写照吗?
见邵予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唐震天再次将态度放软,「我知道自己只要扯上敏容,就会变得自作多情,不大讲理了……」
她见不得儿子一副煎熬内疚的模样,忙安慰道:「多情本身不是一件坏事。」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请让我把话说完。」
她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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