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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重生之煮鹤-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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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漪一愣,继而竟露出一个苦笑来:“又让你瞧见哥哥的倒霉相了。”

    卫鹤鸣叹气:“我也想知道,为何每每见着你,你都这样落魄?”

    宋漪显然没有当初鹤相那样好的待遇,身上还带着厚重的枷锁,看着样子极是辛苦,神情也颇为颓丧,只瞧见了卫鹤鸣,才面带了几分喜悦。

    此情此景,也亏得他笑得出来了。

    宋漪身负枷锁不便起身,卫鹤鸣便蹲下身去问他:“你怎么会跟北胡搅在一起的?”

    宋漪动了动嘴唇,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卫鹤鸣低声道:“托了文瑞王。”

    宋漪神色便多了三分古怪:“你们两个……罢了,你是自己问,还是替旁人来问?”

    卫鹤鸣道:“自然是自己。”他此番前来,其实也是想将此事弄个清楚,也好襄助宋漪一二——无论宋家是否冤屈,卫鹤鸣总是不想瞧着宋漪入狱的。

    宋漪看了他半晌,忽得一笑:“那哥哥便只跟你说实话了,也省得你在外头胡乱使力。”

    卫鹤鸣瞧着他的神色,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重了。

    宋漪盯着他的眼缓缓道:“我就是北胡人。”

    卫鹤鸣心头一凉。

    “我是部落首领的独子,若是按你们的说法,我是部落的继承人。”宋漪神色认真:“我的母亲却是景朝人,我们的王一直视我父为眼中钉,父亲一直担忧他对我和母亲下手,便令我母亲将我带回景朝躲避。”

    卫鹤鸣皱眉,环视了牢狱中的宋家人:“那宋家是……”

    “是我父在景朝的钉子。”宋漪摇了摇头。“父亲一直有向往景朝汉学之意,只不过苦于王一直仇视景朝……罢了,说这些也无甚意义。你只要知道,你捞不出我就是了。”

    卫鹤鸣抿了抿唇。

    宋漪浅笑:“你还肯认我这个哥哥么?”

    他是知道卫鹤鸣对北胡人的仇视的,说来奇怪,明明半大不小的孩子应该对北胡没什么印象,可卫鹤鸣在叙州闲聊之时,就曾透出过对北胡的恨意。

    并不是那种被耳濡目染的恨,而是真真正正有着血仇的恨。

    卫鹤鸣没有说话。

    宋漪微微叹息:“我就知道,你走吧,哥哥我不怪你,只希望今日我同你说的话,你不要说出去。”

    不说出去,宋家就只是勾结北胡,女眷只需降籍不需斩首,而若是此时大白于天下,宋漪的母亲只怕性命难保。

    卫鹤鸣忽得问:“你当真谋刺了当今圣上么?”

    宋漪摇头:“我躲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谋刺?”

    卫鹤鸣低声道:“我信你。”

    宋漪愕然片刻,继而浅笑:“多谢。”

    “你不曾害过景朝人,一码归一码,我恨北胡,却无碍于结识你这个朋友。”卫鹤鸣垂首与他的目光相接。

    其实早在叙州他就该有所觉察了,发酵粪便做毒物,涂在箭头用以伤人,这是北胡人的手法。

    只不过宋漪长了一张极近似汉人的脸,又是宋家的公子,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北胡人。

    卫鹤鸣极认真道:“我能力有限,未必能洗脱你,只能尽力寻找转机,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宋漪垂下头去,轻声道:“其实不必如此,你……万事小心吧。”

    卫鹤鸣点了点头,抬腿想要离开,宋漪忽的伸出手来,隔着牢栏攥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哥哥我能认识你和初时,就已经是赚了。”宋漪那张娃娃脸严肃起来有些违和,眼神却认真的很。“鹤鸣,多谢你。”

    卫鹤鸣神色极为郑重:“我亦如此。”

    ============

    卫鹤鸣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书卷,将线索一一串联,却怎么也想不到破局的法子。

    权术谋略他虽有所了解,却并非他所长,更何况如今形势复杂,更让他难以解脱。

    若单单是行刺皇帝,能从中获益的人并不少,可若是牵扯到宋家种种,甚至还有北胡,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便值得商榷了。

    半晌,他的目光却忽的停在了一旁楚凤歌的身上。

    “怎么?”楚凤歌挑了挑眉,语气尤带三分暧昧。“可是想我了?”

    卫鹤鸣问:“殿下先前说的北胡新王,原本也是王室么?”

    楚凤歌放下手中的卷宗:“并非王室,他先前是一部落首领。”

    卫鹤鸣却定定地瞧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瞳孔,看穿到他的脑海深处:“宋家一事,果真同殿下无关么?”

第七十七章 举荐() 
第七十七章怀疑

    “宋家一事,果真与殿下无关么?”卫鹤鸣的一双眼澄明见底,没有丝毫的戏谑之意,让人难以将他的话当做一时玩笑。

    楚凤歌的目光只停留在桌上那本卷宗上,修长雪白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覆盖了所有的情绪和神色:“与我无关。”

    卫鹤鸣沉默不语,忽得重问一句:“宋漪可是如今北胡王的独子?”

    楚凤歌的唇勾起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正是如此。”

    卫鹤鸣深吸了一口气。

    并非他不信楚凤歌,只是此事最大的得益者便是楚凤歌。

    他的记忆里对宋漪并无印象,但前世北胡同景朝的战争绵延了十数年之久,难保其中没有宋漪的原因。

    而对于急于得到权势和皇位,却又名不正言不顺的楚凤歌来说,皇帝去世是好事,战争更是好事。这天下越乱,楚凤歌能得到的也就越多。

    这样一个对楚凤歌百利而无一害的局,卫鹤鸣又怎么可能不联想到他的身上。

    卫鹤鸣注视了楚凤歌许久。

    眼前这人并非是他心目中的君主,甚至并非一个仁善之君,在这副靡丽精致的皮相下,是尸山血海堆砌出的冷漠狠辣,若是放在乱世,说不得也是一个枭雄,放在如今,却并非百姓之福。

    他明明清楚这一点,却仍是对这样一个人俯首称臣。

    卫鹤鸣阖了阖眼,终是轻声开口:“殿下至今不肯让我插手府上事宜,若是王爷想要……在下总会有其他法子的。”他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复杂。“胡人凶猛,请殿下收回计策罢。”

    楚凤歌原本在桌案上一点一点的指尖停了下来。

    卫鹤鸣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楚凤歌话语中透着说不出的凉意:“你这话,是为了宋漪,还是为了你的黎民百姓?”

    卫鹤鸣叹息一声:“皆有,殿下……”

    楚凤歌却站起身来:“此事非我所为,卫鹤鸣,你肯不肯信我?”

    卫鹤鸣一顿,却正瞧见楚凤歌脸上那凉薄和嘲讽交织的神色,明明如此刻薄,在他的脸上竟也不显得丑陋。

    绸缎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楚凤歌捏起他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唇角的笑意带着莫名的荼靡和悲凉。

    卫鹤鸣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卫鹤鸣,你肯不肯信我?

    卫鹤鸣神色微微迟滞了片刻,唇上便已经传来了痛感,眼前的人正啃着他的唇瓣。浓重的压抑正透过这人的唇舌传达而来,一时间,他感到自己胸口有些发闷。

    “殿下……”

    卫鹤鸣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楚凤歌却抽身而去,只剩下唇舌微微的刺痛,仍在提醒着他方才的一切。

    楚凤歌的衣袍一角却已然消失在了房门外。

    他的家国天下,他的黎民百姓。

    他看重的,他从始至终都替他守着,哪怕他对这些不曾怀抱过一丝半点的善意。

    只不过是为了当初他那一跪一问,一生一死。

    明明是自己一时戏谑不肯告知自己身份,却为了他的误解生出十二分的懊恼来,楚凤歌知晓自己的愤怒没有来由,可却仍旧克制不住这毫无由来的情绪。

    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有如一在碧落、一在黄泉。

    而那人心中,永远是怀揣着苍生百姓,而非他楚凤歌的。

    永远都与他不同。

    =========

    卫鹤鸣次日上朝时,眼下乌黑了一圈,引得贺岚多瞧了他许久:“你昨夜去做了什么,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卫鹤鸣只得苦笑叹息。

    楚凤歌分明解释了,他却不信,他着实心生愧疚,想去道歉,却又没捉到楚凤歌的身影。

    而此事尚未理清,他破费了一番心神,也没有想出若不是楚凤歌,究竟还有谁如此煞费苦心挑起战乱。

    贺岚瞧他这样子,在联想宋家之事,心下便已然有了定数,低语道:“宋家的事我已听闻,宋漪……多半是捞不回来了,你自己权衡,莫把自己也栽了进去。”

    卫鹤鸣点了点头,屏声敛气站成了木桩子,忍不住想去瞧瞧位列朝会前面的楚凤歌,却又忍住了。

    皇帝上朝,首要提的便是宋家、梁家勾结北胡一案,虽然如今刑部结果还没有出,可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完了,自然也不吝于再踏上几脚。

    众人只等着刑部拿出一份差不多的结果来,给这两家定案,便好揭过这一页去。

    却不想众人刚将这波石头落井,便有人当朝启奏,北胡新王登基,有意同景朝和谈。

    北胡、又是北胡。

    众臣心里忍不住翻起了嘀咕。

    卫鹤鸣清楚的很,景朝这些年重文轻武,养出了一群身居高位的文臣,却打压了一众武将,以至于如今民间崇文弃武,年纪大的将领已然垂垂老矣,年轻些的竟无人才可用,竟令将才青黄不接,更别说帅才了。

    这些年能称上帅才的只有两位,一位是少年将军萧栩,前世暴病而亡,一位就是文瑞王楚凤歌。

    如今萧栩尚未出头,楚凤歌是个藩王、又年纪尚小,只怕满朝文武一提起打仗一个头要比三个大,能和谈自然是最好。

    可问题就出在了和谈的人选上。

    如今景朝也得了消息,新上任的北胡王并非是皇族,谁也不了解他的脾性,此去几乎是充满了未知,而对方和谈的意愿似乎瞧起来也并不是很强烈,若是对方临时变了主意,或者提出非分的要求,那前去和谈的使者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苏武了。

    谁都想要功劳,可谁也不想做牧羊人。

    这下群臣倒真有些犯难了,遣个蠢些的去,怕做不好事,遣个聪明些的去,又怕折在了北胡损了己方一棵好苗子。

    朝堂上提出来的人选一炷香就变了十几个,皇帝竟也不发话,只瞧着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贺岚站在卫鹤鸣的身边,瞧着跟菜市场一样的朝堂,掩袖打了个哈欠:“他们荐的这些人没一个靠谱的,不是蠢,就是奸,这时候,谁也不敢真放自己的臂膀出去。”

    卫鹤鸣却仿佛刚才思考中回过神来,冲他眨了眨眼:“那你瞧我怎么样?”

    贺岚一愣:“你说笑呢吧?”

    卫鹤鸣理了理衣袍,笑道:“无人荐我,只能求贺状元推我一把了。”

    贺岚皱眉:“你此话当真?”

    卫鹤鸣眨了眨眼:“自然当真,你难不成要等到散朝再说?”

    贺岚迟疑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手执笏板上前一步:“臣有一人,堪当此重任。”

第七十八章 使臣() 
第七十八章使臣

    “臣以为翰林院修撰卫大人堪当此重任。”

    贺岚的话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臣竟都有些熄了声。若不是这两人方才还言笑晏晏,他们几乎要以为卫鹤鸣是哪里得罪了贺岚。

    贺岚却将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淡然令人难以生疑,只将理由娓娓道来:“此行为求边关安宁,非智勇双全之人不可。卫大人是臣昔年同窗,弓马娴熟、精于骑射,又得中探花,在国子监中颇以辩学闻名……”

    不曾想贺岚举荐他不说,还会对他大加赞赏,倒让卫鹤鸣听得颇有些好笑。

    只不过这些理由都是明面上的,朝廷众人都知道,先前举荐的那些,不是些连弓都拉不开的、不通世事酸儒,就是些不善言辞的武官,这才你推我、我推你没个定论。

    谁也不放心谴这样的人去,可谁也舍不得谴更好的去。

    是以提出来的那些没有一个可用的,也没有一个比卫鹤鸣合适的。

    贺岚将理由陈述完毕,便兀自站在一侧,无视了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窥伺和猜测。

    朝堂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皇帝沉吟半晌,声音自玉阶之上传来:“卫卿,你意下如何?”

    皇帝虽不如当年看重卫鹤鸣,心里却还惦念着当年卫尚书和卫家的一点旧情,此去北胡吉凶未卜,若是卫鹤鸣在北胡出了万一,那卫家就是当真绝了嗣。

    皇帝再怎么缺德,也难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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