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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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师母毕竟远离京城,又随恩师在山庄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和京城里这些高门贵妇并无多少相似之处。
很快厨娘们就把新鲜蔬菜送了过来,锅里的汤水也开始沸腾起来。
阮棉棉本以为这一群“古人”接受新的吃法会有一定的困难。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顾及男女有别,她让厨娘们准备了两个炉子两口锅。
赵重熙、袁谟、史可奈以及平日里替段云春媳妇跑腿的两名小厮,五个少年算是一桌。
剩下的人全是女子,阮棉棉便招呼着她们全都坐在自己这一桌。
彩雀从未见过如阮棉棉这般不计较身份尊卑的夫人,一时间竟有些局促。
第六十九章 两无情(上)()
阮棉棉和凤凰儿离府的第二日,司徒曜就让洛衡把工匠们请到了成国公府。
因为不想同司徒家的人多做纠缠,他吩咐谷雨和梧桐把他用惯的东西搬到了三房。
工匠们进府后,他又让他们在围墙上开了一个小门,以方便出入。
司徒恽听说了这件事后又暗暗生了几日闷气,但也无可奈何。
因为距离两国使团入京的日期越来越近,司徒曜手头要处理的公务也越来越多。
几乎每日都是天不亮就出府,天快黑了才回来,可以说是披星戴月。
饶是如此,他依旧偷空给妻女寻了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就等着休沐的时候亲自送去田庄。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日他又是天擦黑才回来。
刚一下马车,就见新开的那道门附近似有一道人影。
司徒曜并不在意,转头吩咐身后的梧桐:“仔细些,别把纸鸢给弄破了。”
“知道了,三爷。”梧桐暗暗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车里的两个纸鸢拿在手里。
自从主子去了田庄,他重新被司徒三爷启用,继续从前伺候笔墨的差事。
当然,除了伺候笔墨之外,陪着三爷四处淘换小玩意儿也是他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就好比这两个纸鸢。
在他看来除了手工精巧一点,和寻常的那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司徒三爷愣是为了它们浪费了一个多时辰,连晚饭都没顾上用。
司徒曜却觉得这一个多时辰的“浪费”非常值得。
因为制作纸鸢的是一位早已经收山的老匠人。
如今他每年只依照自己的喜好制作为数不多的几个纸鸢,而且从来不卖,只赠予他觉得值得的人。
他今日花费一个多时辰就得到了这么两个,已然是运气极佳。
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趁着休沐他便可以去田庄里同妻女相聚。
届时便可以带着箜儿放纸鸢……
司徒三爷越想越高兴,走路几乎都带着风。
然而,不等他迈进门里,方才那道人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三爷请留步。”
司徒曜凝神一看,原来是司徒照的大丫鬟落霜。
他顿住脚淡然道:“何事?”
落霜没想到三爷的态度竟会这般冷淡,心里一阵酸涩。
果然那些人的话一点没错,三爷真是变了。
她不敢耽搁,忙道:“我们姑娘请三爷拨冗去璞萃园一趟。
司徒曜一阵心烦。
司徒照是他唯一的嫡妹不假。
可一个二十多岁尚且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同兄长单独会面,难道她就不觉得很不妥当么?
他拧着眉道:“你回去告诉阿照,今日太晚了,有事儿明日再说。”
“三爷。”落霜跪了下来:“您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奴婢求您去一趟吧。”
司徒曜真是不想搭理落霜,但又怕她闹将起来有些事情不好解释。
他转头对梧桐道:“你先回去。”
梧桐拿着纸鸢离开了。
司徒曜也不搭理落霜,一甩衣袖朝国公府侧门处走去。
落霜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了璞萃园。
司徒曜抬眼看了看自己亲笔所题的匾额,又是一阵心塞。
司徒照寻他的目的,真是不用猜都能知晓。
无非还是为了她的亲事,确切地说是为了韩禹。
可这种事情寻他有什么用?
他既不是韩禹的爹,也不是司徒照的爹,难道还能替他们俩把婚事定下来?!
“三爷……”见他又不动了,落霜在后面催促了一声。
司徒曜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抬腿走进了院门。
刚走了几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幽幽的琴声。
缠绵而凄婉,是司徒照一贯的风格。
两人循着琴声走到了偏房门口。
落霜轻轻把门推开,躬身道:“三爷请。”
司徒曜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从前他还觉得阿照的琴技始终突破不了瓶颈,是因为不肯努力。
如今看来竟是错了。
阿照差的不仅仅是努力,更是眼界和阅历。
她在内宅里待得太久了,所思所想全都脱不开闺阁情思那一套,如何能体会得出曲子里的深意?
尤其听过阮氏那一日激昂大气的演奏之后,他越发觉得这样的琴声寡淡无味。
听见门口的动静,司徒照收住势,琴声戛然而止。
“三哥。”她站起身迎上前来。
司徒曜不想绕弯子,直接开口道:“阿照,这么晚了寻我有事儿?”
司徒照冲落霜使了个眼色,这才把他引到一旁落座。。。
见落霜退出了偏房,司徒曜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三哥。”司徒照坐在他下首:“你回京都两个月了,咱们兄妹还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今日可算是把你等来了。”
司徒曜一阵头痛:“阿照,三哥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形你应该知晓,眼看着两国使团就要到了,我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
“是么?”司徒照撇撇嘴:“你没有空闲同我说话,却有空闲去给三嫂和六丫头四处淘换小玩意儿。”
“阿照!”司徒曜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司徒照见他像是要生气了,忙道:“我不过就是发几句牢骚而已,三哥这几年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司徒曜作势就要站起身。
“我说,说还不行么——”司徒照拽着他的衣袖:“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三嫂什么时候回府?”
听她问起阮氏,司徒曜倒是有些意外:“你没看见三房那边依旧是一团糟?怎么着也得等工程结束了她才能回府。”
“可我……她明明答应过帮我忙的……”
“什么忙?”
“就是……”司徒照的嘴唇动了动:“我的亲事。”
“你的亲事?”司徒曜惊叹于妹妹的直白。
但他绝对不相信阮氏会去蹚这趟浑水。
韩禹不是寻常的小官吏,他的亲事谁都不好沾手。
更何况其间还夹杂了皇室争斗。
阮氏再不聪明,也不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司徒照哑着嗓子道:“去年三嫂去汾州之前答允过要帮我达成心愿,可半年过去了,我又长了一岁,究竟成与不成,她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你确定你三嫂答允过这样的事情?”司徒曜目光微闪。
“这……”司徒照微窘:“反正她当时没有拒绝,我就当她答允了。”
司徒曜真是想照着脑袋给她一巴掌。
他强压着怒火道:“你想嫁的人是韩禹?”
第七十章 两无情(中)()
司徒照吃了一惊。
她虽然喜欢了韩禹很多年,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除却她身边的丫鬟,就是母亲、唐嬷嬷,外加一个三嫂,甚至连秋意都不知晓。
她本来还打算今晚厚着脸皮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哥的,没曾想他却早就心知肚明。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
这件事情肯定是三嫂告诉三哥的。
他们的夫妻关系这几年虽然一直比较冷淡,但三嫂对三哥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瞧眼下这情形,他们夫妻竟是重修旧好了?
她心里略有些激动。
三嫂原谅了三哥,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一定能够恢复到从前那样。
司徒曜见她一双美眸中满满都是光彩,一盆冷水毫不犹豫地泼了过去。
“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三嫂对我说的。
但我要告诉你,这门婚事绝对不可能。”
司徒照的嗓子突然变尖了:“为什么?”
她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
司徒曜并不理会她的质问,沉声道:“你和韩禹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总之司徒照整张脸和脖子耳朵全都红透了。
“不方便说?”司徒曜追问。
司徒照咬了咬牙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三哥还记得我准备成婚是哪一年的事儿么?”
司徒曜点点头。
司徒照苦笑道:“三哥只记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你记得发生在韩禹身上的事情么?”
司徒曜眉头微皱:“他……”
“他的妻子和我的未婚夫是同一日离开人世的,俱是药石无灵。”
司徒曜无语,这也能扯上关系?
总不能那两个同一日去了,剩下的这两个就该凑成一对。
看着近乎无理取闹的妹妹,他暗自唏嘘。
上一世他是整个家族中唯一一个反对这门婚事的人。
并不是因为韩禹不够优秀,配不上司徒照。
而是因为他太过出众了!
即便以阿照的容貌才华家世,也未必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且,司徒家虽然不比从前在大燕时那般鼎盛,但府里的姑娘们依旧是矜贵的。
这般上赶着去给人做继室,真是……
他不免又想起了父亲的嫡亲姑母司徒兰馥。
阿照再这么折腾下去,结局说不准比司徒兰馥更加惨淡。
司徒照苦笑道:“三哥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不,我知道你很清醒,但对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
每一日都有很多人离开人世,所以你说的那一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果你非要把韩禹丧妻和你的未婚夫突然离世这两件事情往一处拉,那其他失去亲眷的人呢,同你之间也有缘分?”
司徒照微微一愣:“三哥,话不是这么说的……”
“阿照,这是我最后一次劝阻你。
你的前半生已经被耽搁了,难道还希望后半生也被耽搁?
就算韩禹愿意娶你,你也别忘了他是有嫡子的。
韩雁声韩世子,他有多优秀你心里非常清楚。
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愿意他们一辈子都居于韩雁声之下么?”
司徒曜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他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傻乎乎地去阻拦司徒照,最终惹得全家人的憎恨。
司徒照红着眼睛道:“三哥,如果我说自己喜欢的只是韩禹这个人,同他的权势地位没有分毫的关系。
只要我能嫁给他,什么世子之位,英国公府的财产等等,我全都不在意。
你信么?”
司徒曜干净利落地应道:“不信!”
世上那么多的鳏夫,韩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他之所以那么受女人的欢迎,权势地位绝对是最重要的因素。
阿照太高看自己了。
妒忌心、私心和野心谁都有。
一旦她真的走到那一步,绝对不可能做到什么都不在意。
“三哥……”
“阿照,这件事情出你口入我耳,我绝对不会拿出去乱讲。
但我也要同你说清楚,不管是我还是你嫂子都没有那个能力帮得了你。
所以……”
“三哥,所以你就彻底放弃我了么?”
“这不是放弃,阿照,你年纪不小了……”
司徒照却不想听这些:“三哥,这件事情咱们家除了三嫂,没人帮得了我。”
司徒曜怒了:“你这孩子怎的就听不进去话呢?!
你三嫂的确是大将军嫡女,可她也不能凭借这个身份就去逼迫当朝首相。
更何况她有什么义务为了你去这般奔波?
她欠你了?”
司徒照呆住了。
这些道理她又怎会不知晓,可单靠着成国公府,又怎么能引起韩禹的兴趣?
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其他的事情又怎么谈?
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让司徒曜看得火大。
他斥道:“司徒照,你也是三岁开蒙,五六岁上就有人与你讲史书的人。
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
韩禹是英国公,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