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孽缘-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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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蟾被袁夫人的话惊得惊愕失色:“袁夫人,你和袁大人青梅竹马,同甘共苦,半生情缘,怎能为我一个半路人而自降身份呢?你这不是羞煞玉蟾了吗?”
袁夫人摸着邱玉蟾的头:“身份没那么重要,我有阿惠,阿思,阿志三个孩子,那才是我最重要的。至于妻妾,你想要什么,都随你。玉蟾,你今年已经二十九了,跟着阿焕做丫环,都成老姑娘了。既然你喜欢阿焕,就跟着他吧。”
邱玉蟾顿感全身无力而羞愧:“袁夫人,你心地高雅,洁净,令我无言以对,无以启齿。就算做妾,我也没有资格在袁夫人之下为妾。”
袁夫人急了:“你这有学识的姑娘,怎么说不通呢?”
邱玉蟾的膝盖跪得生疼:“你别说了,袁夫人。我主意已定,就此告别吧。”
邱玉蟾想起身,但双腿都麻了,起都起不来,袁夫人一人也扶不起来:“玉蟾你这个死性子,教你别跪,你却一直跪着。”这时小袁承志来了,帮着袁夫人一起将邱玉蟾扶了起来。
邱玉蟾问他:“阿志,你怎么来了?要是让你爹知道,又要打你。”
袁承志讲得很有男子汉气概:“爹不会打我的,爹打邱先生才不对。我听说邱先生要离开了,特意来送别,还要替爹向邱先生道歉。”
“阿志,你真是个好孩子,不枉我们师徒一场。邱先生离开后,你要记得念书,练字,习武,样样不能落下,知道吗?”邱玉蟾每次跟袁承志说话都是以慈母的语气,所以袁承志特别信她。
“邱先生的话,阿志都记得。爹说邱先生执意要走,阿志和娘祝先生一路保重,平安到家。”小袁承志说得像大人一样。
“一路保重。”袁夫人也说。
邱玉蟾难得一笑地转身离去。“邱先生,”袁承志叫住了她:“你说华山景色别致,许多人在那里修道,练武,学艺,是真的吗?”
“是真的。”邱玉蟾点点头:“ 好了,阿志,我们要告别了,听话,快跟娘回家吧。”
“嗯。”袁承志有了想法。
邱玉蟾走了,袁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叹息,回到家里,心里一片乱糟糟。袁崇焕也是,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回忆着玉蟾的种种:在虎木丛拼命拦住自己的马;做各种家乡菜给他吃;在荒野里学骑马,差点跌落悬崖;雪天里缠着自己抱着她飞舞;离开关内时留下折布帘;后来又莫名出现在军营,被识破后,差点散命;在金兵境内痛骂叛贼范文程;高价购买工夫茶;画《桂花百合图》送给他,祝他大捷;从辽东回东莞的路上一路欢歌笑语、、、、、、
这一切不断在袁崇焕脑海中浮现。怎么那个温柔敦厚、尚雅贤淑的玉蟾会瞬间变得刁钻、刻薄,自私。袁崇焕怎么也想不通:“这次她肯定回四川。可能此生都无缘相见了。既如此,为何要让我遇见?”袁崇焕仰天长叹。胸怀天下的他难得这样细腻地感叹人生无常。
袁夫人一直在想要不要将邱玉蟾临别时的话告诉袁大人,可邱玉蟾请求自己别说,怎么能食言呢?
袁氏夫妻就这样各自忧虑地过了年,迎来了第二年。此时天启帝已经驾崩,他的弟弟崇祯帝登基,朝廷面目也焕然一新。
文华殿内,年仅十七岁的崇祯帝朱由检刚设计歼灭了奸佞阉党魏忠贤一派。坐在御榻上的他雄心壮志,准备将他天启哥哥留下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整理得尽善尽美。
殿内的议政大臣有内阁首辅,次辅,各部尚书,侍郎等。备受关注的是年近古稀的首辅成基命和次辅钱龙锡。首辅一职肯定令人垂涎,而钱龙锡是崇祯帝重新组阁的第一人选,又曾主审了魏忠贤一案,一时声名四起。
年轻的崇祯帝带着孩子气的口气宣话:“魏氏一族已被歼灭,而今朕最为关注的是辽东后金实力大增,令大明边陲岌岌可危。尔等可有可靠人选,胜任督师一职,防守边疆?”
首辅成基命先上奏:“皇上,臣成基命推荐一人,原辽东巡抚兼兵部右侍郎袁崇焕。”
“哦?听闻此人性格倔强,与多大臣不和,去年因阉宦魏忠贤诬陷而罢官,成先生为何举荐此人呢?”崇祯帝说话已经像模像样地像个皇帝了。
“皇上,”成基命刚想回复崇祯帝,却咳个不停,话都说不出来。
崇祯帝只好说:“成先生先休息,来人,赐坐。”
成基命坐下后,次辅钱龙锡接过他的话:“皇上,臣钱龙锡赞同首辅之言。”
成基命笑了。崇祯帝忙问:“为何?”
钱龙锡继续说:“皇上,平定边疆,守卫辽东,非袁崇焕不可。前曾有熊廷弼遭诬陷惨遭传首九边之辱,后昭雪。后孙承宗同样被迫免职。他们都是大明辽东的顶梁柱,可一个已亡故,一个已调任。只有另一位,也就是袁崇焕,正值盛年,且资历深厚、功名显赫。虽性情倔强,但龙锡以为,这正是将士所需之性情。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没有果敢的勇气,怎能在领兵之时作出果断英明的决策?袁崇焕的声名在外,不论将士还是百姓都对他称颂有加:智、勇、贤、德、美,“广东奇男子”,无一不缺。因此,领兵戍边之职,只有袁崇焕能胜任。臣力荐!”
崇祯帝还有些懵懂:“成先生,钱大人均推荐袁崇焕为边关大将,诸位可由其他人选?”
既然有两位内阁辅臣都推荐了袁崇焕,当然没有异议了。
“回皇上,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臣附议。”、、、、、、
这时有两双妒火浓烈的眼睛盯着钱龙锡,就是礼部尚书温体仁和礼部右侍郎周延儒:他钱龙锡凭什么入阁,而没有我?
在这一阵附议声中,崇祯帝认为袁崇焕是不二人选。
第十七章 路遇强盗和故人()
远在东莞的袁崇焕很快跪接新帝圣旨:
值崇祯元年,新主登基之际,着原辽东巡抚袁崇焕即刻返京觐见皇上。擢升尔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卿临危受命,望尽职尽责,不负圣恩,不负众望。钦此。
圣旨到了,袁崇焕得即刻启程远赴北京。袁夫人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忧伤念叨着:“这次去北京,去辽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袁崇焕安慰夫人:“阿丹,别担心,等我平复辽东,完成心愿就回东莞。”
袁夫人叹念着:“你该去完成大事,我不该这么不舍。只可怜了玉蟾为了我们,委屈了自己。”
袁崇焕哼了一声:“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会委屈自己为别人着想吗?”
袁夫人听不下去,便将邱玉蟾临别之言全盘告诉袁崇焕:“阿焕,你不能这么说玉蟾。她临走时,跟我说、、、、、、”
袁崇焕听后像做梦似地:“阿丹,你说的是真的?”
袁夫人接连点头:“千真万确。只是玉蟾不让我告诉你。我这一直在想要不要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心里舒坦多了。阿焕,玉蟾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只是心里有些固执。她是真的对你好,也本无意让你休我,只是为了让你忘了她而故意这么说。我们不能薄待了她,去把她找回来吧。”
袁崇焕心里倒了五味瓶:邱玉蟾,你真的是脑子不好。
袁崇焕临别时对袁夫人说:“阿丹,我会去找玉蟾,但你你才是个更好的,又善良至纯的女人。
在去北京的路上,袁崇焕绕了个大弯,来到四川奉节白帝城附近,寻便整个县,终于找到一户邱姓人家,家中老头说:“我们这原本还有一户邱家人,其中有个闺女是叫玉蟾。只是这户人家多年未归,我也记不清了。”袁崇焕在白帝城内的观星亭等处四处观察,看看玉蟾有无留下什么画作或诗作在里面,但他心愿落空,悲凉不已。
而皇上催任圣旨在手,不得不迅速赶往北京。
邱玉蟾呢,离开东莞后,心中空落落的:袁大人,我们这辈子才相识相知几年就分分合合多少次了,为何总是离别多于相守,垂泪多于喜悦。可就算这样,怎么还是相恋了?不在你身边,我怎么又没有勇气了呢?算了,既然已诀别,就别再见了吧,免得再次分开。
在回四川的路上,倒霉的邱玉蟾遇到土匪,一阵逃亡后仍然被俘。在牢里,心如死灰的邱玉蟾也不担心死活:要么逃走,要么劝土匪解散,要么去地下见爹娘。
想着想着,有人带邱玉蟾去见匪徒首领。
“李大王,这女人好看,献给您做夫人。”押解的人说。
“下去,我李自成不会强人所难的。”李自成说:“姑娘贵姓,可愿加入我起义军?”
邱玉蟾回答干脆:“免贵姓邱。不愿加入李大王部队。”
“不想加入也行,把身上所有细软交出,放你走。”李自成不大开心。
“李大王,我劝你解散你的起义军,重新做大明的良民百姓,我相信朝廷不会为难你们。”邱玉蟾是真的想劝散李自成,但这明显是句幼稚的话。
李自成愤然怒骂:“你不但不加入,还想解散我的部下,居心何在?”
邱玉蟾解释:“李大王请听我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大王的愿望想必是推翻大明王朝,建立自己的政权,可是那样要耗尽多少弟兄的性命。也许,大王的起义军的命运连宋朝的宋江也不如呢。”邱玉蟾这话哪里是劝散李自成,根本是送死。
李自成摸摸胡须,狞笑:“邱姑娘,你是不要命了还是脑子坏了?”
邱玉蟾无所留恋,所以继续送死般地劝说劝李自成:“朝廷正在全力抵抗边疆蒙古、女真部落来袭,李大王与朝廷抗争只会两败俱伤,让那些外人坐山观虎斗,捡个大便宜。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大明的百姓。而且今年新皇登基,大明朝政可能会有所改善。李大王何不坐等大明朝政局面改变之后再作定夺,免得白白牺牲手下弟兄的性命。”
李自成明显怒容满面:“左一句大明,右一句大明,可这个大明让我们过尽了苦日子,现在连苦日子都没得过了,我们还怎么做大明的良民百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所有弟兄都不想再过为人鱼肉的生活。邱姑娘,你刚才的话已激怒了我们所有人,我也保不了你。”
邱玉蟾知道自己已面临一死,却镇定自若:“李大王,既然你是为百姓而起义的,我恳求您不要成为劫掠百姓的匪患。路是自己选的,虽然我不赞成你的做法,但我还是祝你,如果事有所成,请善待苍生;若不幸功亏一篑,也不必自暴自弃,带着弟兄,寻一僻静处,安度余生。”
“临死了,比一爷们还大气,”李自成赞叹:“邱姑娘,虽然我不得不杀你,但我记住你这个人了,你的模样,你的话,非比寻常。”
“李大王,自己保重吧。”邱玉蟾说完就被押回牢房侯死了。
在牢房等死的邱玉蟾对世间无所留恋,居然睡着入梦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来看玉蟾吗?玉蟾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你们,不知有多想念你们。”邱玉蟾百感交集。只听爹说:“玉蟾,乱世之中,有一人真心对待你是你的福气,要抓住这福气,不要漏走了。”娘说:“玉蟾,娘以前说的气话,你都当真了,别计较名分身份,平安就是福。”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爹娘就缓缓消失了。邱玉蟾痛哭地喊着他们。
醒来后,牢里的人只听到邱玉蟾喊“爹娘”喊个不停,其他人都骂她“烦人,吵死了”。
邱玉蟾心想:爹娘肯定是来告诉我,袁大人夫妻待我好,在这乱世之中有袁大人这样的际遇实在不易,应当珍惜,不可就此离去。那么我还要去找袁大人吗?
邱玉蟾还没想清楚,只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噪杂声:“官兵来了,快跑啊。”果然李自成未成气候,这么快就被剿了,带人逃窜去了。
邱玉蟾和牢里其他人都被放了,一起去谢过剿匪官兵。
“邱玉蟾,是你啊?”邱玉蟾听到一句招呼声,似曾相识。抬头一看:甩掉老虎又遇豹子,但还得回进一句:“洪大人,别来无恙。”
洪承畴请邱玉蟾用餐,其实两人都想着同一个人:袁崇焕。只是都没说。邱玉蟾没有以前那么害怕洪承畴:“洪大人,官越做越大,人也更有精气神了。只是不知某些陋习改了没有?”邱玉蟾调侃了一下洪承畴,因为她看洪承畴似乎有事求她。
可洪承畴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先赞赏邱玉蟾:“谁说花无百日红。想起本官与邱姑娘于几年前在河南邯郸一别,已有六七年了吧?今日重逢,却是容颜未改,如芳草萋萋。”
邱玉蟾夹菜喝酒,不屑地瞄了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