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之工匠大师-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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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胸鸟在电线上啭鸣
天色舒齐地暗下来
那是慢慢地,很慢
绿叶藂间的白屋
夕阳射亮玻璃
草坪湿透,还在洒
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
都相约暗下,暗下
清晰,和蔼,委婉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青年吟诵的声音低沉和缓,听在耳中如动听的交响乐,让人感觉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激动的心情得到了平复,世界也变得柔和而温暖。
听到真正直抵灵魂的诗篇,真的有一种瞬间灵台清明的感觉。
他们仿佛看到,天色舒齐地暗下来。
绿叶藂间的白屋,蓝紫鸢尾花味道的梦幻,仿佛逐一在眼前清晰。
让人不再去想萦绕在脑海里的纷繁思绪,也尽数忘了唐老另一件窑变的瓷器。。。
呼吸变慢了,世界也变得安静,仿佛世事都变得可以原谅。
来自木心的《杰克逊高地》,就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唐老唇角笑意盈然,点了点头:“果然颇为贴切。”
这般紫色釉变彩,的确像一朵绽放的鸢尾,尤其是天青色釉面的盈润光泽,让人轻易就联想到雨过初晴的草坪。
众人纷纷赞同,觉得这诗的确很美,不过他们也没迷糊,还是催促唐老放下这件瓷器,捧起了另一件发生了窑变的瓷洗。
比较遗憾的是,这一件瓷洗虽然有窑变,但是没有刚才那挂盘那么惊艳,深蓝的釉变彩虽然也很美,但有珠玉在前,便仿佛如圆月旁的星子,被掩盖了光辉。
唐老却并不难过,笑眯眯地道:“好了,我的看完了,你们快看看你们的。”
出乎众人意料,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一窑瓷器,居然有好几件瓷器都发生了窑变。
没有获得惊喜的工匠略有失落,却也真心为同伴感到高兴。
而成功烧制出了钧瓷的众工匠,则仿佛过年一般,欢喜得像是一个个返老还童的小孩子。
盼了这么多年,坚守了这么多岁月,总算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果。
接到这个好消息之后,现场又赶来了许多的领导,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众人高兴过后,也想去跟陆子安报喜,但是却又有些踌躇。
他们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派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先去看看情况,以免去的人太多,会打扰到陆大师。
小伙子很快就折返了,告诉众人:陆大师现在不见客。
想起陆子安离去前的情形,众人还是很能理解的,但是心里还是暗暗好奇着:不知道陆大师的刻瓷工艺,进行得是否顺利?
所有人忍不住遥遥望向那亮着灯的房间,目光里充满了祈祷和祝福。
灯光下,陆子安正在闭目沉思。
沈曼歌巴着门框,探头看了一眼,又轻轻走出去,到阳台上拉上了隔门,才将一直震动的手机拿出来接通了。
“喂?哚哚?”
瞿哚哚没好气地道:“在呢在呢,你做贼啊?我跟你说过了,蚕胆子没那么小,你正常说话不会吓死它们的!”
“没有,子安正在寻找灵感呢,我是怕打扰到他,所以躲外头来了。”虽然临近夏天,但倒春寒的风吹起来还是蛮凉的。
沈曼歌出来得急,穿得很是单薄,忍不住跺了跺脚:“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就是关于你的一些公事……”瞿哚哚其他事都帮她处理了,但是这些与沈曼歌前程有关的事她不敢轻易做主,只能打电话来询问。
她俩尽量简洁地交换了一下意见,瞿哚哚运笔如飞地记载下来:“行,事情大概就这样,没问题的话我先挂啦!?”
沈曼歌犹豫了一下:“对了,之前阿凯有发信息给我,说让你接他电话来着……”
“啧,没出息的家伙,行,我知道了!”瞿哚哚听出她声音有些发飘:“你赶紧进去吧,别感冒了。”
“别别别,我就想问问,到底出啥事了?我好奇死了!”
瞿哚哚无奈,搓了搓自己的脸:“简单,他作死呗。”
本来都好好的,都订婚了,两人也偶尔聚在一起吃吃饭。
结果有次聚会的时候,说到陆子安的双重工作经历,瞿哚哚就叹了一句很是难得。
偏偏邹凯阴险一笑,说双重经历没什么稀奇:“要我说,其实你才最厉害。”
“嗯?”瞿哚哚不禁思考着自己的职业,好像确实也有跨越,不过要说最厉害可谈不上吧……
“你看,干过摄影的没干过雕刻,干过雕刻的没干过摄影,但是我这两种都做过……咳。”邹凯见瞿哚哚没反应过来,愉快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以后我可以多多尝试新的职业。”
瞿哚哚愣了三秒,就反应过来了。
然后就是血腥场面,不忍直视。
沈曼歌笑得直不起腰:“这骚操作,我真是服了服了。”
第637章 至于山水,质有趣灵()
瞿哚哚依然没消气,哼叽道:“他就是这阵子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总想折腾点事情来,呵呵,我奉陪到底!行了,你赶紧进去吧!”
沈曼歌也确实是挺冷的了,冻得直哆嗦,连忙应了声就挂电话进去了。
屋子里非常温暖,沈曼歌等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后,犹豫了一下,转弯进了厨房。
砂锅细火慢慢熬着,粥的香气就这样轻而缓地升腾起来。
书房的门始终紧闭着,沈曼歌一边玩游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在陆子安把玩瓷洗、寻找灵感的时候,时间仿佛得到了沉淀。
他甚至忘记了周身事物,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忽然,他坐直身体,将手中反复盘玩的瓷洗放在了桌面,伸手拿起笔。
一旁的笔洗里面,盛着一盈清水。
他看也不看,笔尖在水面一触即离。
纸面浮光掠影,美丽的画面出现,再到消失。
随着笔尖的水越来越少,消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画到最后,陆子安甚至已经不是在纸上作画。
一叶轻舟漂浮在山水之间,显得深远幽静。
水边的岸石用笔苍劲,远山寥寥数笔轻巧带过。
哪怕只是一幅草图,陆子安也画出了幽远空灵的意境。
如果此时有人在跟前,恐怕会为这幅景象无比惋惜!
可是陆子安并不觉得可惜,他一气呵成,搁笔后立即提刀!
刀尖轻轻抵在瓷釉上,缓而沉地用力,刀尖慢慢在釉面刻出一道轻浅的划痕。
很多人刻瓷习惯在瓷上用笔墨构图,然后再用刻刀镌刻。
但是这样其实有些死板,陆子安凝神屏气,运刀如笔,柔和却不失力道地在釉面轻轻勾勒着他心中的山水。
排刀法、捻刀法、点刻法多种刀法,在陆子安手中信手拈来。
运用的刀法越多,越能使画面丰富而细腻。
一叶轻舟,在纸上只能感受它的轻盈与精巧,但在陆子安的刻刀下,却运用镂刻、凿刻和镂刻凿刻相给合的手法,制成了浅浮雕。
釉面极薄,这种薄不仅体现在釉层,更体现在刀尖所刻绘出的层次。
不能触及瓷坯,以免露底。
不能太深或太浅,以免颜色不均。
关键在于,这个刻瓷的度。
万籁俱寂,只有刀尖在釉面或刮或凿出的丝丝声响。
釉面一层层,慢慢被剥离。
有时刀尖甚至会沾上一小块薄薄的半透明的釉块。
那种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感觉,只一眼,便让人心悸不已。
就连陆子安,都不禁为它这一刹那的美而顿了顿。
但下一刻,他还是轻轻剔了一下刀尖,将刮下来的瓷釉抹在了一边的软布上。
刻瓷为何在古代会被称为剥玉?
就是因为这般一层层剥开釉面,像极了雕琢盈润玉石时给人的感觉。
直到釉色不再浮于表面,陆子安才聚气凝神,缓缓雕琢出船身,再刻出木质的纹路。
一条船,就这样轻盈地跃于瓷面。
远观时甚至能看到它周身的阴影,仿佛它是无意中被人搁在瓷洗里的模型一般。
陆子安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拿刷子轻轻刷掉浮屑,轻吁一口气,开始山水的刻画。
他采用了散锋皴法,描绘出巍峨的峰峦和深远幽静的水面。
宁静、幽远、空灵,生动的画面,就这样被他轻易地勾勒出来。
山是山。
水是水。
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就此停止。
刀尖一转,他在侧面一条隐藏的山涧中,勾勒出些许水光。
钧瓷的莹润,就这样被他精妙地利用起来。
被瀑布冲起的雾气,分明是很难刻画的景象,但在陆子安手里,仿佛也变得轻而易举。
到了这个地步,就很容易感受到钧瓷的奇妙之处。
钧瓷与其他瓷工艺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乳光状态。
这种欲透不透,朦朦胧胧的感觉,用于雕琢飘茫的岚雾最是适合不过。
陆子安完全沉迷在这般奇妙的雕琢里,釉面与木与玉全然不同,却又给了他更多的挑战。
力道必须始终均匀,过大会裂,过小刻不出痕迹。
在他的刀下,之前绘于纸面的山水,终于缓慢地重现于世。
山不是山。
水不是水。
它们浮于纸面的时候,是静止的,是不可触摸的。
能感受到其意境,却无法体会到它给人的震撼。
但在瓷洗上,它们是动感的。
全部刻完之后,陆子安终于提笔。
他将古朴的笔墨与瑰奇的色彩融合在一起,使得万水千山化为了一团团氤氲之色。
画面更加清晰而立体,但是色泽却偏亮了些。
陆子安却并不在意,全部着色完毕,才轻轻拿起细砂纸。
哪怕是粗磨,也格外细致。
一遍一遍反复打磨,先前明艳的色彩,一层层褪去。
等到陆子安停手,最后呈现于眼前的,已经是一幅完整的山水画。
只见天青色的瓷洗中,漂着一叶轻舟。
它仿佛是静止的,但是旁边蓬勃的水雾,却仿佛在推动它前进。
一幅好的山水作品,必是“至于山水,质有趣灵”。
而陆子安刀下的山水,却仿佛是将自然中瑰丽、博大、深邃的生机尽数笼入了这瓷洗之中。
尤其是那飘茫的雾,笼罩着远山,仿佛还有一大片景色被遮掩,让人不禁感觉意犹未尽。
完成了细节的处理之后,陆子安轻轻吁了一口气。
把玩着这瓷洗,他心中涌现出一抹难言的喜悦。
美。
不管把它放到哪里,它都会在第一时间吸引所有的注意力。。。
它美得独特,美得悄无声息却又格外霸道。
当它进入视野,其他事物根本无法入心。
陆子安指腹轻轻摩挲着,轻声呢喃:“颜色还太亮了些,得用久一些,墨色轻缓地渗入,颜色也会逐渐暗下来……”
以最自然的形态,使其产生最美的变化——那该是多美妙的一件事啊?
这时,一道清幽的香气萦绕在鼻端,陆子安终于回过神来。
抬头看看窗外,才发现,天早亮了。
他想了想,依依不舍地将瓷洗放了下来,洗漱一番后才沿着香味走了出去。
第638章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陆子安依依不舍地将瓷洗放了下来,洗漱一番后才沿着香味走了出去。
陆子安没有开灯,就着晨光缓缓绕过了拐角。
黎明的曙光,悄然揭去了夜幕的轻纱。
沐浴在晨光中的姑娘,就这样安静地进入了陆子安的视野。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被子也只剩了个角,虚缠在她腰间,大半落在了地毯上。
这里的条件毕竟没有家里好,沙发也不是特别舒适,她眉头微皱,显然睡得不大舒服。
那一瞬间,陆子安忽然有些愧疚。
这个爱他的姑娘,越过千山万水,来到他的身边,仅仅因为,她想照顾他。
他比她年长九岁,但于生活中,她却经常迁就着他的习惯。
就连昨晚,他在创作,她不忍心打扰,却又不舍得离去,委屈自己缩在这小小的沙发上,与他共度了一个黄昏和夜晚。
陆子安怜爱地看了她片刻,轻轻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嗯……”睡得并不沉的沈曼歌被动了一下就有些半醒,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还早,你再睡会吧。”陆子安声音轻柔。
沈曼歌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咕哝一声,闭上眼睛又睁开。
看着她艰难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