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狂妃-第8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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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唔唔”的挣扎着,柳蔚上前,一把掀开对方头上的麻袋。
顿时,一张让在坐不少高官均不陌生的少年脸庞,显露出来。
胡子濯。
容棱在去找云承稚前,从武校掳过来的人证之一。
“唔唔唔!”胡子濯方才在堂外也听到里面的对话,他现在很激动,挣扎着,用一双狼似的眼睛,瞪着在场所有人。
柳蔚将他嘴里的布拿出,这小武生呸的吐了口唾沫,视线一转,却是紧盯着堂上那被又是开胸,又是开脑,鲜血淋淋的孟奇遗体。随后说出他上堂之后的第一句话,嚣张又狂妄:“是谁将他五马分尸的,本少爷,重重有赏!”
第1586章 自己的心声,竟然被此人窃听了()
胡子濯的上堂,出乎所有人意料。
杨尚书更是惊得险些跳起来。杨尚书与兵部胡尚书分属同职,又是多年至交,杨尚书也算看着胡子濯长大的,但现在这情况,意思却像是胡子濯与孟奇被杀一案有关,杨尚书心神不宁,作为世伯,于情于理,他都该照拂胡子濯一二,可这里是刑部审堂,他即便有意偏袒,也不可公私不分,故此思忖片刻,他只得招来麾下亲信,要他立刻前往胡府通风报信,只望事情
当真牵连起来,胡尚书亲临,总能护得胡子濯一时平安。杨尚书费心费力的为胡子濯着想,人胡少爷却不太领情,不止上来就把孟奇的尸首批判一通,还昂首挺胸的瞪着一众官审,耀武扬威的道:“上月初三,本少是打过这小畜
生,那又如何?”
胡子濯出身富贵,其父为兵部主官,简在帝心,胡少爷生来不知“虚与委蛇”四个字怎么写,在他看来,敢做自然敢当,既然他的确做过,就不怕当堂承认!
至于后果,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样的性子,好听点说,叫率性而为,不好听的,就叫莽撞冲动,不知死活。
柳蔚现在恰就需要这么一个有问必答的好证人,故此,她还算满意。
“你为何打孟奇?”
胡子濯冷笑一声:“那你认为,他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不该挨打?”
“你说胡巧儿?”
胡子濯脸色铁青:“没人为她报仇雪恨,本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袖手旁观!”
“孟奇奸污胡巧儿,你大可禀明你父兄,将孟奇告上一状,为何却要私下殴打责辱他?”“你这话说得,我还打错了?”胡子濯气得瞪眼:“你这酸书生到底懂不懂?别一口一个‘奸污’侮辱人,那是我胡子濯的妹妹,是我胡家的女儿,你不是女人,当然说的比唱
的还好听,今日不是你们将此事揭发,本少还打算隐瞒一辈子,巧儿冰清玉洁,天真烂漫,她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要她背上这个清白受损的污名!”
柳蔚摇了摇头:“她以死明志,自是不堪受辱,但你作为亲人,却也同样蒙蔽无知,我问你,胡巧儿声誉受损,你介意吗?你会因此看不起她吗?”
“当然不会,她是我表妹!”胡子濯吼道。
“那就对了,你既然不会看不起她,为什么她清白受辱,你却不愿意为她平冤昭雪?”
“我有啊,我打了孟奇,不止一次两次,不止三次四次,我还……”
“你还想杀了他,对不对?”
“对!”胡子濯不怕事的震吼:“他不该死吗?他死有余辜,我听说他前日当街调戏民女被打死了,简直大快人心!他这就是活该,就是老天有眼,就是……”
“那你为什么不亲手杀他?”柳蔚冷冷的质问:“你打过他,骂过他,折辱过他,但你没有杀他,为什么?”
“我……”柳蔚替他回答:“你不敢杀他,因为杀人要偿命,他不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老百姓,他是吏部少顷的幺子,你怕你真杀了他,会让你爹遭受牵连,所以哪怕你很想为胡巧儿报
仇,你也不敢对他下死手。”
胡子濯沉默下来,深喘几口气后,闭着眼睛道:“对,我是没种,怎么了,你想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你。”柳蔚面无表情的道:“你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总归还有一片孝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是在自相矛盾。”
胡子濯不解的瞪着柳蔚。“你想用自己的能力替胡巧儿报仇,但你又瞻前顾后,不敢行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思虑不周,行事没有策略,简直朽木不可雕也,我直白的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又想报仇,又不想让家人遭受无妄之灾,那我会选择用毒,谁让你亲手打死他了?孟奇是个什么人,贪色重欲,你买通他常去的青楼妓院,在他长饮的水酒中下些悲情散,悲情散知道吗?很多地方都有卖,通常是用来催情的,但一旦药剂过量,便会催发毒性,令服用者一动欲念,便浑身瘙痛,其痒难忍,最后毒至深处,能令其生生将自己
皮囊挖空,血流而亡,这不是很好吗,我问你,找个江湖人士,替你带二两悲情散有多贵,花得了你二十两银子吗?”
胡子濯猛地愣住,呆呆的张大了嘴,望着她。
杜岷英在旁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儿,重咳一声,想让柳仵作不要胡言乱语!但柳蔚还在继续说:“你说我不是女人,不懂什么声誉攸关,就算我真的不懂,那我问你,胡巧儿是不是受害者,为什么受害者反而鬼鬼祟祟,不敢声张,施暴者却能昂首挺胸,游走闹市?这是谁惯的臭毛病,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受害者家属!胡巧儿已经死了,她是委屈死的,我不怪她宁愿身死,也不敢指控孟奇,但你是她的兄长,你又怎么忍心让她走得这么冤枉?孟奇的爹是吏部少顷又怎么样,你爹还是兵部尚书呢,要比拼爹比拼身份,你赛他一大截,你怕他什么?你却为了所谓的人言可畏,就畏
手畏脚,缩头缩尾,现在怎么样,孟奇死了,这就是为胡巧儿报仇了吗?他从头到尾,说过一句对不起吗?他受到过道德的谴责,接受过律法的制裁吗?”
“我,我押着他,让他给巧儿磕了头,磕了三十个响头,我……”“那他知道错了吗?”柳蔚反驳:“他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临死之前就不会调戏良女!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觉得自己倒霉,奸污了兵部尚书的族亲,还让兵部尚书的儿
子发现了,使得自己饱受皮肉之苦!他畏惧的是你的拳头,他怕的是你,不是怕犯法!不是怕作恶!”胡子濯失神的双眼,彷徨的乱望,他不知这个酸书生的话对不对,听起来像是有道理,可对方明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道理说起来简单,但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时
,才知道有多么严重,多么不堪……
“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的话不过是事后诸葛,好听不好信,如果我身边的人发生同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如你一般,不知所措,面目无光?”
胡子濯震惊的看着这人,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的心声,竟然被此人窃听了。柳蔚冷笑一声:“能想到‘面目无光’四个字,足以见得,你没有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么不介意,你,就是第一个看不起胡巧儿的人,如此一来,你胆小怕事的所作所为,也就
不意外了。”
“你……”胡子濯还想说什么。柳蔚已抬首,对堂外道:“召,下一人证上堂!”
第1587章 你很紧张?为什么?()
第二位被推上堂的人证,叫郭升,是个身形干瘦,面色蜡黄的青年。“
认识孟奇吗?”柳蔚直击重点的问。那
郭升看了柳蔚几眼,下意识的抬起手,咬住自己的指甲,轻轻啃了下:“认,认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同窗。”郭升看起来很紧张,每回答一个问题前,他都会沉默片刻,他似乎在思考,在斟酌,在确定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没有疏漏的。
“你也是太府监生?是荫监?”“
不,不是……”郭升咽了咽唾沫,手指有些轻微的颤抖:“是,是例监。”
太府监生总共分三类,第一类,也就是最普通的一类,叫做贡监,是由普通学子通过正经科考,成为贡生,进而入读的。第
二类,叫做荫监,就像孟奇这样,是依靠父亲的官位取得的入监资格。第
三类,叫做例监,例监又叫做捐监,是无官在身的良民,通过用钱捐出来的监生位置,例监通常比较少,毕竟几万两银子花出去,不是谁家都担负得起的。
郭升是例监,也就是说,他家虽然没权,但至少有钱,这样的人,在荫监群体中,属于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毕竟,这些官宦子弟们想寻欢作乐,身边总要有一个冤大头买单。“
你与孟奇关系如何?”郭
升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了堂上那开膛破肚的尸体,语气变得很紧张:“不,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
他,他总是,在,在我这儿要银……银子……我,我不太想给……”“
他恐吓你?抢劫你?”郭
升低了低头:“差,差不多……”“
你给过他多少银子?”
“加,加起来,一千多,一千多两……”
“这么多银子,你家里不过问?”
“都是,都是我的私钱,家里,家里不知道。”“
孟奇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郭升猛地抬起头,眼底露出恐惧:“不是的,我不高兴,不是,我很高兴,不对,不对,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
你很紧张?”柳蔚眯起眼:“为什么?”“
我不紧张。”郭升吸了吸鼻子,又拿手揉揉自己的鼻尖:“我只是害怕……我家虽有些小钱,但我无权无势,你们……你们要抓凶手,我怕,我怕你们冤枉我……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你好食五石散?”郭
升震惊的瞪大眼睛,发抖的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那是禁药,我,我怎会吃……我怎会吃……”
“你不光贪食五石散,你还引导与你为伍的荫监子弟一起食,对不对?”
“不对,不对,我没有,我没有……”柳
蔚冷笑:“孟奇出事之前,你们刚食过五石散,兴致正浓,所以才起哄,要在街上随意找个女子硬来,孟奇虽然为人龌龊,行事荒唐,但他至少还有点分寸,就说那次在广汉斋,他一气之下打了小二,发觉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后,就半推半的道了歉,最后再报复小二时,也是选择了隐蔽的后巷,这就说明,他做事办事,很顾及颜面,我换句话说,孟奇的人品如何,连他的父母都是今日才知晓,那么一个如此擅长隐瞒伪装的人,又怎么会青天白日,不明不白的于闹市调戏民女?”
郭升从上堂开始就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这种情况越到后面越厉害,现在柳蔚连珠炮似的将他极力隐瞒的,心底最深的秘密公之于众,他终于抑制不住,恐惧的哭哭啼啼起来:“我没想到会这样,一直,一直都是这么吃的,他出事后我就怀疑是不是那次的五石散吃多了,但后来,后来我打听过,衙门说他是被打死的,我以为没,没事了,我以为与我无关……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柳蔚转开眸子,视线扫向身边的杜岷英:“我看到孟奇尸体时,已经是两日后,尸体上最直观的我已经来不及提取,但我听说,孟奇死前曾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我想,那就是五石散激发的药性催导,孟奇的死是旧患复发,但激发他旧患的,应就是五石散的毒性,他那根畸形血管,很可能是由此破裂的。”杜
岷英撸起袖子,指头直指郭升:“若真是如此,他就是元凶!”
柳蔚叹息着将他的手压下来:“还有两个人证,听完再说。”
第三个人证叫黄合,同为太府荫监,其父也是官员,正是孟泰的得力手足,黄合往日里多奉承巴结孟奇,算是孟奇狗腿子中,最得力的一个。黄
合是个很聪明的人,被取下麻袋后,他那一双机灵的眼睛,就开始四下转乱。
柳蔚问他叫什么名字。他
立刻就知无不言的回答:“小人姓黄名合,与孟少是多年好友,孟少被郭升这小子骗着吃禁药的事儿,小人也知晓,只是小人苦口婆心劝过好几回,孟少都不听,小人多说两句,孟少就对小人拳打脚踢,小人没办法,只得替他隐瞒。出事那日,小人也在茶楼,小人拦过孟少了,但以小人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拉得动有四五侍从的孟少爷,这不,就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下楼,诸位大人,小人真的尽力了,还望大人们明鉴。”柳
蔚轻笑一声,在黄合面前踱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