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汉-第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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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叹的不是要不要助君侯,而是在感叹董相国。”徐荣微微摇头。“你是我近亲兄弟,我也不瞒你,若是董相国此番能和君侯一样亲临阵前,不要说亲自引兵在前面和君侯对峙,只是出武关或者函谷关督战,我说不定便真会犹豫不决起来……毕竟,董相国对我也确实是仁至义尽。”
徐兴微微蹙眉,和自家这个对政治没有任何敏感性,只是单纯军人的族兄不同,出身白马义从的他明显更‘全才’一些,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决定要帮自家君侯了,就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徒给人以话柄。
但是很显然,徐兴管不了自己族兄,或者说从徐兴的角度来说,只要自家族兄确保能够公孙珣的要求出兵,别的就都罢了。
“但是董相国终究是一头扎入了关中不再出来。”徐荣继续言道。“听说最近还在抄掠关中富户以充实他的郿坞。反倒是君侯,不管不顾的越过了黄河,将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逼得我不得不做决断。有时候我就想,难道相国他不明白吗?他也是打惯了仗的人,哪有主帅仗着兵多,自己缩在屋子里就能打赢的人?”
“可能是屋子太牢固了些。”徐兴不由微微嗤笑。
“那便是弃了屋子外的人!”徐荣略显无奈道。“自己躲入屋子里,将我们的生死交给牛辅那种废物……固然牛辅是他女婿,可是如今当面的乃是咱们君侯,他自己不出来,不要说女婿了,便是儿子又有谁能心服?”
“兄长想多了。”徐兴不以为然道。“依我看董卓此番安排还是对头的,因为河南诸将和其所部多是他的关西旧部,根基全都在关中,所以不会因此而不服的。”
徐荣稍微一怔,却又旋即黯然:“换言之,他只是弃了我吗?”
徐兴微微一笑:“不然呢,难道兄长以为李儒此番安排没有得到你那位董相国的同意吗?咱们现在所处的弘农郡南半截可全都在人家手上,长安到这里的消息又没断绝。至于说真正入了那位相国眼的,譬如吕布,如今不正在关中吗,还身居要地!”
徐荣沉默以对,片刻后终于是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回去准备一下吧,今夜就出兵!”
徐兴微微挑眉,拱手而退。
话说,军队从来都是最容易让人获取威望的地方,如果一个人可以带着部属连战连胜,在生死对决中让敌人不停的死,让自己人不停的生存下来,那其人很容易便被下属神化,也很容易被敌人神化。
徐荣并不能做到那种地步,但他领兵以来,却也从未败过,故此其人对手下这五千骑兵的掌控还是毋庸置疑的……军队中要心腹有心腹,要骨干有骨干,而且部属对他的盲从性也是极高的。
所以,其人甚至没有编造军令,便轻易将整只部队拉了出来,然后星夜南下去了。
而与此同时,陕县以西十五里,陕陌,公孙珣正在连夜作战。
“损失多少?”亲自坐在阵前督战的公孙珣眼见着撤下阵来的杨奉前来汇报,便干脆直问。
“连死带伤约有五六百人。”杨奉面露惭愧。“请将军责罚。”
“责罚什么?”公孙珣不以为然。“本就是我强行要你们夜战攻垒……不过也希望你能理解,大战在即,由不得心存侥幸。”
“属下自然明白!”杨奉赶紧俯首再言。
“且下去休息。”公孙珣微微颔首,却又看向了身侧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将,却正是随他渡河将领中地位最高的高顺。
高素卿见状不敢怠慢,也是即刻上前请战:“若敌无援军,可以一鼓而下。”
“有援军也要一鼓而下。”公孙珣肃容以对。“必须要打通这最后一番阻碍,方能直面牛辅。”
“喏!”高顺不再多言,直接称喏而去。
时值夏夜,天气已经略显闷热,火光之中,高顺领命而去,亲自率三千步卒展开总攻,而陕陌上的这个董卓军营垒却并未迎来想象中的援军,故此再也支撑不住,果然是被一鼓而下。
但是,幽州军全军上下,并未有多少喜色,因为任何一个清楚战局形势的人都明白,大局还是非常严峻的。
实际上,早在之前攻破弘农县,引的董卓军全线震动并立即尝试反扑后,军中就已经有不少人暗中劝公孙珣折返河东了。
对此,公孙珣的回答也很简单——他想再试一试。
“陕陌到陕县不过区区七八里,牛辅竟然没有派援兵……”公孙珣若有所思,然后忽然对身侧的诸将下令。“立即将哨骑全部撒出去,然后骑兵主力尽发,将部队连夜压到陕县前鼓噪一番再退回来修整。”
众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奉命行事。
而眼见着中军离去,公孙珣也是再度下令,移营到陕陌,亲自在这里驻扎停留,准备直面牛辅。
“为何不去支援陕陌,以至于最后一道屏障如此轻易被夺?”话说,陕县城内,幽州军骑兵连夜来到城下,鼓噪惊扰一番后便径直折返陕陌,而李儒惊吓之余不免对牛辅愤然质问。“牛伯正,你须知道,李傕和叔父大人那里的部队尚未就位!”
“你不懂,没用。”刚刚从城头上下来的牛辅连连摇头。“区区一个平原上的营垒,挡不住的,援军送过去不过是给白马贼加料。”
“我不懂……”李儒被气了个半死。“我有什么不懂?你不就是畏惧对方如虎吗?偏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怕到了极点。”
“不要扰乱军心!”牛辅昂然言道。“我何时怕过白马贼?此举不过是最稳妥的法子罢了……就在陕县死守便可,他能奈我何?”
李儒冷笑再言:“果真如此吗?”
牛辅豁然变色:“李文优,你非要我杀一个两千石来立威吗?!”
李儒也是终于勃然大怒:“你要杀谁?!杀我吗?!之前杀了我的文书我还未曾与你计较呢,今日居然要杀我吗?”
“我怎么敢杀文优呢,”牛辅也是尴尬失笑。“杀了你岳父大人焉能绕我?杀一普通两千石便可。”
“杀别人也不行啊?”李儒已经被气得头疼了。“两千石俱为单独领军的大将,哪有临阵杀大将立威的事情?徐荣我都没敢杀,只放在宜阳搁置,就是怕出乱子,动摇军心!”
“胡扯什么?”牛辅愈发不耐。“岳父大人和白马贼,还有你,不都言之凿凿,喜欢拿两千石立威吗?当日在晋阳,你们就是如此商议着处置那个雁门太守的,我都记着呢!故此,想要让军中上下一体,只有杀一个两千石……”
“这是一回事吗?”李儒已经没有力气和对方争辩了。“也罢,且不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公孙珣引兵来到陕陌,很可能是想趁着我们没有合围,先行击破我们二人……我们二人若溃,那诸将就没了体系,他也就能死里求生了。”
“这个我自然明白。”牛辅扶刀睥睨而言。“你是说不妨召集其余各部来此汇集,让白马贼知难而退……对吧?”
“不错!”
“我明日便下军令,让他们靠过来,三万大军云集,如何守不住一座城池?”
李儒终于松了一口气,便折身回舍中休息去了。而牛辅回到自己所居的地方,却并无着急睡觉,反而是随手一鞭子打过去,让亲卫胡赤儿去将几名巫师巫婆请过来。
胡赤儿无可奈何,只能又去叫那些算卦跳大神的人,顺便给了这些人几鞭子出气。
而一众巫师、巫婆小心翼翼来到牛辅舍中,却迎面便听到了牛辅的计较:“卫将军打到了陕陌,我心里没有底,你们帮我算一算,过几日大军聚集起来后,到底要不要杀一个两千石立威?”
巫师、巫婆们对视一眼,然后各显神通不说,结论却很统一——无论是卦象还是什么神的提示,都说牛辅确实要杀一个两千石才能转危为安。
听完汇报,灯火之下,坐在床榻上的牛辅也是连连感慨:“我就知道该如此……那你们再算一算,该杀谁立威?”
众巫师巫婆赶紧再度大显神通,然后很快就有一个烧龟壳的巫师率先得到了卦象,然后跪地瑟瑟而言:“回禀大将军,卦象已出,却并无特指,只是说要杀掉第一个进入城中的其他两千石,方能转危为安……因为此人正是不利于大将军的罪魁祸首。”
牛辅恍然大悟:“天命果然不可轻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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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当备卜者,以励士气,然卜之所向,当操于将手。故曰,昔武王伐纣,卜之大吉,乃出兵。实当出兵,乃卜之大吉也。又如昔宋、郑交战,郑不敌,求于晋,晋大夫入庙卜之,不祥,遂弃援郑。非以卦象不援,实以不援而示卦象于郑使。若反以以卜辞而定军事,即所谓本末倒置也!”——《子伯兵法》
PS:推书推书,《神念天国》,一位新大佬的新书,灵气退散后的科技复兴又遭遇到魔法侧的故事,这个设定就很有意思啊!大家可以尝试一下。
必须要单章感谢潇潇和诸位新盟主()
说实话,我不喜欢发单章的……因为这里是写书的地方,读者点开是要看书的,所以一般除了请假什么的我很少发单章。但这次和上次一样,属于必须得发的单章。
因为,昨天一口气多了十七个盟主!
从四十四萌变成了六十一萌……而且还有两位老书友完成了双萌,很多书友飘红。
这里面首先自然是大家的慷慨让人感激不禁,但尤其要说的是潇潇同学绝对功不可没……好吧,我也不知道该用啥词来称呼了……就是潇潇了,或者小七,又或者是宝葫芦娃……总之,咱们这位萌妹子昨天替我趁机组织了一波活动,她先是用自己的私人人脉邀请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大佬朋友,然后又在群里搞了个打赏盟主她本人资助两百的活动,再加上书友们本身的热情和慷慨,这才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盟主。
再加上之前阿蕾格和咸鱼大佬的白银盟……真的是感觉无以为报,多受错爱……尤其是我这个人码字的水平不行,多少年了打赏也没稿子加更,各种无脑子拖更……让人齿寒。
昨日到现在为止的盟主和飘红大佬们,排名不计先后:潇潇寒雨夜、六蝈蝈、七楼房客、紫虞阑珊、乐燕山、chen828、虫子的小时候、张卫雨、桐棠、终究是梦一场啊、我去把火车站搬来、谷小迗、白杨大、离亭笙歌、sooo_lazy、泽叔、阳光少年我十七、伊宁威治、隔世还想爱、n/a、不同*凡响、素来不言……
这么多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再度鞠躬感谢诸位的慷慨和潇潇的可爱了。
第三十九章人言宝刀投烈士()
夏夜烟火气极重,繁星点点之下,一众巫师、巫婆战战兢兢走出牛辅居舍,转回到自己所居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却又不由纷纷埋怨起了那个烧龟壳的巫师坏了规矩。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另一名年长卜卦者愤愤而言。“虽然大将军信我们,可军中这种地方哪里轮得到我们来跳?”
“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年轻漂亮的巫婆也挤到跟前抱怨道。“之前咱们一起说他此战有危难,是他自己害怕,咱们替他说出来而已,而且这种话总能圆过去的。这次杀什么两千石立威,也是他先亲口说出来的,咱们顺着他的意来讲罢了。可便如此,你也不能特指着说杀一个什么两千石吧?”言至此处,这巫婆不由又压低声音埋怨。“你自己说,两千石是能轻易杀的吗?你要害死我吗?”
“就是!”又有神汉上前咬牙切齿。“且不说能不能杀成,就算杀不成,到时候姓李的一来追究,大将军回头一指咱们,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偿命!”
“你们懂个屁!”烧龟壳的巫师早已经忍耐不住。“你们也不想想,若是真要召集其余将军来这里,第一个到的到底是谁?我平日里多有和军中将佐喝酒往来,问的清楚,周边诸将,就数董越那厮最近若能杀了他难道不是好事?”
骤然闻得董越此名,所有神婆巫汉全都怔住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董越真要是到了,自己这一等贱人不去想法子宰了对方,对方知道之前那些事情后迟早也要宰了自己这些人的。双方结怨已久,根本没有转圜余地,或者说这些身份低贱的卜者根本没资格去和一个中郎将‘转圜’。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自保?
“便是如此,你也有些急切了。”那年长卜卦者沉默了许久,方才又嘟囔了一句什么。“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就不要抱怨了,董越说来就来,大家不要吝惜财货和人情了,各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