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之兮离传-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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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儿……”晔成帝回头,握住兮离的手。
“我是皇后,所以不能吃醋。”兮离顿了顿,继续说道,“是皇后,所以不能做有违身份的事,甚至要劝皇上雨露均沾,要有心妃嫔们的身体、心事。”
“别说了。”晔成帝将兮离拉入怀中,“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不,让我说完。”兮离抬起头注视着晔成帝的眼睛,“我心中其实并不想做这一些事情,可我为了你、为了慕儿、_儿和若锦这样做了,并且也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兮离红了眼睛,“可你显然并不能,也是我苛求了。”
兮离抽泣了一声,起身离开晔成帝的怀抱:“今日我说这些,已是逾距了,皇上若是听进去了,我希望皇上能一直记得,若是……若是听不进去,便当作妾身一时呓语吧。”
“离儿。”晔成帝上前欲拥住兮离。
“皇上该去看淳婉仪了。”兮离转身抵住他,看向他的眼睛,唇角牵起一个柔美却有些无力的笑,“去得晚了,有人可是要怨妾身的。”
晔成帝沉吟良久,转身离去。
兮离闭了闭眼,坐到床沿上。这是一招险棋。皇后本是这世间最最难做的职位了,可若是皇帝愿意,皇后也可以做得惬意。如今,端看晔成帝的态度,若是他愿意花心思,她再做这皇后一些时日又有何不可;可若是他不愿意,那她也不甚愿意再做这个皇后了。
良久,久的兮离的身子都有些僵了。
她叹了口气,也许真是容不得一点软弱吧。
她正要起身。
“吱呀——”房门被推开了。
她抬头,房门口有人正看着她,唇边带着无奈的笑。
“离儿。”他上前拥抱着她,嘴唇吻在她的鬓角,“我这么笨,你不说,我怎么懂你的心情呀。”
134、番外 大晔成帝()
十岁不愁,二十不悔,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晔成帝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明君。
为君者,十之有五,平平而已,能做到守住先祖之疆域便罢,若是能做到不宠幸奸佞,不让外戚专权,知人善用,不强求天灾绝迹,但求**可避,则可以称得上是明君。
为君者,世人皆道天子事事皆顺,不知其万事不可所以然。
晔成帝这一生,有许多事顺心和不顺心,有许多人喜欢和厌恶。为君者自是高高在上,晔成帝登基之前,身为嫡子,父皇虽说不上慈爱,却也看重,从小便学习为君之道的他,却从不能明白父皇的想法。
“我儿还小,有些事,你总是会明白的。”父皇曾这样说道。
钟夜祺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当时的他也并不想明白。
“你是太子,是将来要成为大晔皇帝的人,有些事你需要明白,有些事你却不需要太明白。”他的母后却这样说,“你只要记住,这个皇宫里的人,都将是你的敌人,包括你的庶母,你的兄弟,你的父皇,也包括我。”
他曾经以为他是明白的,也认为他的父皇是个失败的皇帝。
在他作为太子的十四年里,他从一开始的濡慕憧憬,到后来的平常待之,其中转变,不过花了区区三年。
他的父皇是一个任性骄纵的皇帝,是的,骄纵。
他仿佛从不考虑做事的后果。从宠幸后妃到提拔大臣,他一直都随心所欲,自从遇到贵妃后,他仿佛丢掉了最后一点克制,全然沉浸在他的爱情里,唯一的底线便是太子之位——这也许是钟夜祺唯一认可他的地方。
而他的母后则从来都克制地让人望而生畏,某些时候,甚至钟夜祺都认同他父皇从不轻易踏入硫华宫的选择,这座宫殿冰冷地如同它的主人,森然伫立在后宫中央,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地位——也只是地位。
他后来的皇后也入住了硫华宫。分封之时他见到王若绮欣喜的表情时,心里全然无甚波动,硫华宫随着新一任皇后的入住猛然鲜活了起来,而它的原主人却永远地失去了生气,被这个皇宫的上一任主人带走,深埋底下,再也不能醒来。
讽刺的是,这对于他却是一件好事,他不用担忧登基之初便出现外戚专权,刚刚有了几分得意的王家也仿若被扼住了喉舌一般沉寂下来。
然而这世上,总也有不顺心的事。
需要提醒的人总是会轻易地忘记一些事情,仅仅五年的世间,王家便再次张扬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在大晔,皇后只是皇后而已。又或许是皇后无子的原因,王家迫切地需要一些证明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忘记了这一切的荣耀都来自于皇帝。
所以柳青然出现了。
他曾经是有些怜惜的。只是她恰好地出现了在那里,父无才,兄无德,她也足够做一个宠妃,一个吸引人视线的宠妃。
是哪里让他厌烦呢?也许是无休止的提醒吧,提醒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一切,理应为她奉献所有?这未免太过可笑,太过天真。所以当看清楚这天真的底色之时,他也便一笑而过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人,出现在他三十四岁的这一年。
阮修正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身为刑部尚书的他是正经的文人出身,却有个一心向武的儿子,而他的反应也很有趣。阮卫轩决心习武之后,他便丢了风雅爱好,一心研修刑法,多少人感叹刑部尚书的位子毁了个名满京华的风流公子。
时而大将军安凌拥权自重,几番考校之后,阮兮离便顺利进了宫。
刚开始的时候,阮兮离是有几分有趣的。阮修正将她教得太好,好地不太像他,仿佛从来都不会行差踏错,像一只刚放入缸中的锦鲤,彷徨却不失措,带着些许鲜活,让人忍不住逗弄。
后来,他又觉得阮修正将她教得不太好,太过天真,让他有些犹豫,担忧她的理智不够坚强。
现在想来,他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事实上,他曾经多次想要打破这份理智,却总是以失败告终,让他万分挫败,却又甘之如饴。
他总是在回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对她所起的爱情。
是了。最开始,只是几分牵挂罢了。这是个爱他的女人。即使那时候的他还并不知道这份爱的意义和分量,却总是忍不住记挂着。毕竟这是个爱他的女人,且是个爱他而不求所得的女人,理所当然值得些许牵挂。
后来,牵挂的分量慢慢加重,住进了心里,顺理成章地扎下了根,仿佛潺潺而流的晴天溪水,缓缓地沁润了每一存肌肤,像是初冬的落雪,飘落时赞叹着它的美,沉积时品尝它的甜,融化时深深地侵入底下,温柔地侵犯进最深的地底,孕育出一春的繁华,灿烂的长夏,和缤纷的秋天。
他从不理解的爱情就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出了花,让他心甘情愿地拿下原本装饰心田的权利和**,将柔软的内核献出作为泥土,浇灌以从不曾分享的宁静和温柔,仿佛长久的远行终于停留的美好,在怦然心动的时候永久的冻结,留下永不凋落的绚丽和清冷却平和的气味。
他曾经固执地想打破这冰冻的外壳,贪婪地肆意品尝这芬芳,却终究不忍破坏这不朽,转而用温柔地眼光长久地注视。而花朵优雅地伫立在那里,傲然地接受这眼光的寸寸侵略,一切在刹那间停止,仿佛是永恒又是瞬间,像飞蛾般扑进广阔的监狱,心甘情愿地被囚禁在荒芜的世界里,即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总说他终究还是像父皇,为了爱情甘愿给出一切,他认同又不认同。认同的是,他确实是像父皇而不像母后的吗,而不认同之处,却在于他们并不都爱得无私,相反,他们爱得克制而又辛苦,时刻在理智与情感中挣扎。
就像他时刻警惕着阮卫轩独掌军权,拥兵自重,而不惜想方设法分化军权,为此不惜表面上冷落兮离,而更悲哀的是,兮离比他更小心她的父兄,谨慎地打压他们的野心,两颗靠近的心却仿佛从不依靠。
他宠幸宫妃,她明白他的用意;他携升位分,她维护后宫平衡;他有意冷落,她笑而接受;他情难自禁,她甚至出手遮掩。
他们一同打压张扬的臣子,狂妄的家族;破坏敌国的奸计,设计阴险的圈套。他是如此幸运,所收获的爱情不止属于美好,也包容阴暗。
别人都以为幸运的是她,能得到帝王的尊重与爱慕。孰不知他不知多少次地庆幸,自己爱的人能如此包容,毕竟他是那样的冷酷、狡诈又卑劣。
他们发自心底地相爱,他有时想不顾一切地疯狂,然而又一次次地克制,而她甚至比他更克制,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抑制这他们彼此的相偎相依,无数次的挣扎只带来疲惫和妥协,以及对下一次挣扎的野望。
或许这便是他们不曾也不能宣诸于口的悲哀,所以他那样迫不及待地结束了自己的统治,众人皆称明智敬佩的举动却其实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他以为自己很快便会怅然若失,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他的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幸福,甚至想让生命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而不愿冒着失色的风险走向未来。
在他的一生里,于公他问心无愧,于私,他或许辜负过许多人,但他绝没有辜负他爱的人,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最自豪也最幸福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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