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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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妹的坟前，我叫越灵给她娘多磕一个头。
越灵四岁，但已经分得清姨和妈的区别了。但她还不明白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她磕完了头，就问我：姨啊，我娘在地底下，还出来吗？
我就说，越灵啊，你娘在地下，不会再出来啦。不过，她会保佑你的。
越灵问啥是保佑？
我就说，保佑就是保护你啊，保护你别人欺负，做啥事都顺顺利利，想要啥啥就有。
越灵就说，见不到娘，还是不高兴。说不知道娘长得啥样。我听了，就叹息。我妹不好照相，家里有的就是一张她初中时拍的学生证上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青市乡下，还不兴在墓碑上镶嵌一张逝者的遗像。我奶我爹我妹的坟头，只是刻了名字和生辰日期，其他没啥。
我听了，就告诉越灵，说姨和你娘长得差不多。说你看到姨，就像看到你娘一样。
越灵听了，就闷闷的，不说话了。
我就继续捋草。
越灵也帮我捋。她又问我，说她娘在地下闷不闷？说这里就这么大，娘呆得多难受啊，想动动都不能。
我就说：不闷。我说地底下的人，有地底下的人陪着呢。
越灵就眨巴眨巴眼睛问，那我是她的女儿，她想我了咋办呢？
我就笑，说越灵啊，人都有灵魂的，就算在地底下也是。她会在你睡觉时看你的。
越灵听了，就抱住胳膊说她害怕。
我见了，又心疼又怜爱，真不知咋说才好了。
我抱起越灵，说躺地底下的人都喜欢睡觉，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你来看你娘，你娘已经知道了。
刚回到家，我还没将越灵放下，就听见电话响了。
我以为打电话的是文老先生，反正我回了家，已经接到他好几个电话。老先生很闲，就想和我聊聊天。
我一接，电话里就传来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水芳……”
第134章 我永远是一个农民（）
我听了，就笑。
我问他在哪。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他了。他说他很好。他说明天就回青市。
真的？我说我不敢相信。真的不能相信。
他说当然是真的。他说我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很勇敢。
我说，我很脆弱的。
他又说他知道。
好吧，我说你真的要来青市？这么快？
他说，当然。他从来都是行动迅速，下准了手就干，从来不犹豫。从来不曾。
我说，好啊。那我等着你。
他说，来青市就要接我去昆仑岛，他说不想下妄语，他是他是诚心信佛的人。
我就笑。我说你真的一切安好？
他说，去了昆仑岛后，还要带我去缅甸仰光，去见那个头戴鲜花的女人。他告诉我，说他对夫人提起了我，他说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南方的村姑，一个有趣而又执着的村姑，在她的身上凝聚了中国妇女所有的美德。
我听了，就笑，大笑。我说我平凡至此。
飙哥也笑，说他第一眼就看上了我。
我就问，那是在哪？在皇朝会所吗？
他说差不多吧。他说见了我第一眼，内心就小鹿乱撞。
呵呵……小鹿乱撞。
说的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害羞而又腼腆。
我说你没经过女人啊，还小鹿乱撞。
他就笑，说不一样。我这是真爱。
好吧，我不想再肉麻下去了。我就说我困了，如果他到了青市，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做准备。
他问我真的困了？
我说我从不撒谎。就是困了。
所有的所有等他回来吧。我从不觉得等待有多煎熬，但这人只除了飙哥，只对他例外。
挂了飙哥的电话后，我的心情如此之好。
我抱着越灵，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其实，人生如此简单，爱你所爱的，关心你所关心的。我带着越灵，去了我弟的食品厂。
我弟办公桌的隔壁一张桌子，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剪着齐耳的短发，戴着一副无边的眼睛，看起来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挺苗条挺好看的。
我推门进去，正好那姑娘和我打了一个照脸。她就冲我笑了一笑。
我弟见我来了，很高兴。他带我去了会议室，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给越灵。我就笑，说贵，那姑娘是谁？
我弟就说是他请来的会计，财经大专毕业的。我弟说他这个厂子，财务总账出纳啥的都她做。
我说她干的咋样？
我弟就措手说不错，很不错。这姑娘姓刘，叫刘春，毕业一年了，今年二十一岁。
我一听，就说，贵啊，那姑娘……瞅着不错啊，你问问她有没男朋友。我的意思，可是再明显不过了。
我弟不傻，他当然听出了我的意思。我弟就咧嘴一笑，说姐啊，你可是给我瞎操心。人家是我请来的员工，她有没有男朋友啥的，和我啥关系？
我就说，你身边有个人，说说话，聊聊天，也不孤单。我说现在可不都流行夫妻店么？有啥事的，都是小两口一起打拼，多好啊，赚钱谈情两不误。
我弟听了，就斜着眼看着我，说我真会想。
呵呵……我就是会想。我弟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操心？
我弟就说，再咋样，也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先结婚，他才考虑他的事儿。我弟就是这样有趣的人，虽然之前他对我也表白过，坦诚过。
但这事过了后，我们之间又坦坦荡荡的了。亲情弥盖了一切。
我和我弟就是有这样的默契。
我就笑，说我是我的事，他是他的事。不是一回事。我说你青春正好，人又高大英俊，事业又旺，没啥理由不想找女朋友呀？
我说我看小刘姑娘就不错。
我弟就叹气。说拿我没办法。我就说，如果她没男朋友，那你就处处呗！
小越灵在会议室里吃苹果看电视。我就去车间里转转。老陈叔还在，虽然他没啥文化，但郭大勇走了后，老陈叔又带着工人将车间打理的红红火火火的。
我弟给二十来个工人做了统一的工作服。蓝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白色蓝条的衬衫，看着那个中规中矩的精神。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一穿上了整齐的工服，人就看起来清爽。
工人们见了我，还是一口一个水芳水芳的。
我弟已经告诉了他们，说我这一段时间是去外地学习去了，可不是失踪啊啥的。
他们围着我，就说我去外地干啥去了？说他们挺想我的。
我就说去学习文化了。
我就过去包装，我弟引进了一台包装的机器，生产出的糕点，不必去找啥包装厂了。我看糕点的品种也多了，也制起了肉铺。
我就想尝尝肉铺的味道。老陈叔用镊子夹了一块给我。
味道不错。我很满意。我觉得我弟厂子里出的肉脯，和城里的三洋肉脯厂卖的肉脯也没啥区别，滋味儿甚至比他家更好。
我说我不打扰他们工作了。
他们说，水芳别走啊，我们就是想和你唠嗑。
我就说，你们戴着口罩呢，说话也不方便。还是到了中午，等下班了，我请你们吃饭。
真的？
当然。我说今天中午就去镇子上的饭馆吃。我水芳请客。
我很高兴地看见，当初我弟不在，在厂子里干活的人都还在，一个没少。
我告诉我弟今天我要请厂子里的工人吃饭。
我弟就说干啥这样大方？
我说不该大方吗？我说我弟这厂子还没发达呢，可不要写学资本家苛待了工人。我说都乡里乡亲的。
我第就笑，说他正在看一本书，管理的书，他说既然开了厂子了，那就要好好管理管理。
我说管理当然要，但不要太过。他们是员工，是人，不是替你打工的奴隶。
我知道，最近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我们镇上来了许多投资商，他们有香港人台湾人韩国人日本人，他们看中了驮马镇良好的地理位置。驮马镇是一个天然的港口集镇。许多物流公司要运东西，必然要经过驮马镇。
这几天，我们村子还开会，说我们住的房屋，搞不好都要拆*了。这次是打真格的。先拆房子，然后给补偿款，然后去住开发商在镇上建造的小高层的住宅楼。
我们已经没有土地了。现在剩的只是一份宅基地和几分自留地。如果这些都没有了，那们这些祖祖辈辈靠土地吃饭的农民，就真的成了城市人了。
城市人？我的心里可没半点的喜悦。在我心里，我一直以我的农民身份自豪。
我弟就说他没虐待工人啊。说他见了他们，还是老样子，一口一个地叫叔啊婶的。我听了，就说，反正这人啊，不能忘本就好。
我弟告诉我，说马上他要买车了。
买车？买啥车？还是摩托？
我弟就笑。就摇头。
他说他要买汽车。他说前几天，他去城里新开的大众汽车店看车，说看见黄东了。说黄东新买了一俩神气的帕萨特，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三口的。我弟说黄东发福了，头发也有点秃了。
我弟说他见了我，立刻就撇下老婆，拉着他打听我的情况。我弟说我失踪的消息，黄东也听说了一些，他说他不放心。我弟就说我没啥事。
我弟说黄东一个开小饭馆的，都买车了，他还是干实业的，更加不能落后。
我就问我弟，说他现在有多少钱哪？
我弟就对我伸了一根手指头。我说十万？
我弟说他有一百万。
一百万？这在十一二年前，在我们村，实在算是有钱人了。
第135章 当噩梦醒来后，又是个新的开头（）
我知道，我弟经营厂子，可是从一个小作坊开始。
其中，我陆续替他经营了一段时间。后来，我被绑架去了西贡，我弟一天到晚地忙着找我，厂子几乎算是荒废了。
这短短是三四年间，我弟能赚到一百万，他真了不起。
我就说，弟啊，那飙哥的五十万，你还是该还啊。我弟说飙哥说啥都不要。
我听了，就想了想。说不如就以令狐飙的名义，将这五十万捐给红十字会去。我弟听了，就摇头，说不靠谱。我说这有啥不靠谱的？
我弟就说，不如直接拿着五十万，去山区建一个希望小学来的实惠。
我一听，想想也有道理。我就问我弟，说你这一百万里，将飙哥的五十万算进去了吧？
我弟听了，就瞅我，就不高兴。他说他挣的一百万，靠的就是勤勤恳恳，不偷税不漏税，实打实的。
他说我这样说，是侮辱了他。
我听了，就笑，说你别介意。我说你姐这人，就是不喜欢欠人钱。不管多少，都会放心里记着。我说我和奶一个样。我受了她的影响。
我弟就抱着越灵，说吃了饭，要带我们去城里的车店看车。他也打算买上一辆车。
我说，你也买啥……帕萨特？
我弟就笑。他说要买奥迪。
奥迪？我说没听过。我说我对车不敢兴趣。
我说那车和帕萨特比，便宜还是贵？
我弟就说当然贵。要几十万呢？
我说那是多少？我弟说四十几万。我一听，就摇头，说贵啊，咱不能这样干啊。我说你赚了一百万，这下买车立刻就花了四十几万，可真舍得啊。
我弟就说他也不舍得。我就说不舍得你买啥买？
我弟就说他要充门面，说他要出去谈业务啥的，总不能一天到晚地骑着一辆破摩托。说这个社会，人都看表面。管他有钱没钱，先弄一辆车再说。
我就说，车嘛，只是一个代步工具，犯不上要买好的。但我弟听了，非说那不一样。说是好车还是孬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听了，还能说啥呢？我知道我弟一直实现以前立下的誓言，这辈子，不管怎样艰难，他都要成为一个有钱人。
有钱，谁不想有钱。但我想提醒我弟，人啊，除了有钱，还该有点别的。
我说，有的人没钱也一样受到别人的尊敬和喜欢。
我弟听了就笑，说那也是假的。在这个社会，有钱才是王道，最大的王道。
我听了，还是摇头。我说弟啊，在这个社会，最大的王道是权。
我弟说他赞同，他有钱，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接近权利。我听了，就问你要干啥，你还想干啥？
我弟就告诉我，姐啊，我这心里头有个想法，我想要去竞选村长。
村长？
我说那不都是人家任命好的吗？
我弟就说我糊涂。说基层的村长是村民们选出来的，虽然有点那啥，但他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