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龙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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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干道,向天街方向走去。
街上犹有一对对的炎彦军兵士站岗、巡逻。大年初一,京都治安更是重中之重。除了三三两两早早离开暖和被窝出了家门到大街上经营货摊以此谋生的百姓,路上基本没有行人。穿了一身官服的左青漫步走在东城干道上,却也没有兵士上前问话。
不多时,左青到了天街。仿佛从黑暗走入光明一般,兀自黑漆漆的一片天地,竟然在天街上已被驱赶一空。天街两旁本多酒楼茶坊,大多更是昼夜不休。大年初一竟然还都亮着灯笼,各式各样各种彩色的灯笼,映照的天街更显富丽堂皇。
左青抬头看着天街两侧的繁华景象,并没有停下脚步,犹自向前缓步走着,却突兀的有一个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
“小青。”左青听到有人喊他,回过身来。却不想发出声音的竟是大学士泰渊先生。
泰渊先生出身北缺国泰家,泰家家世渊源。泰渊先生的祖父便是北缺国主凌欲时候的首辅大人。只是泰渊先生少时游醉江湖,无心庙堂,却也没有在北缺国中任职。游历到元洲的泰渊偶遇私服外出的东方弋,泰渊先生对庙堂的独秒看法,被东方弋引为忘年之交。更是在东方弋敷一登基便被任命为了东陵帝国的首位吏部侍郎。
泰渊先生更是大力改革,“废除宗室、科举取材”,二十余年的时间,为东凌广大寒士大开了龙门。如此少年得意郎,却在四十岁那年,辞官离京,做学问去了。一头扎入“学理经纬”中便是二十年。竟还真的就做成了,甚至泰渊先生的理学被朝廷作为科举取士的依据。
一直到高祖皇帝驾崩前夕,泰渊先生才重返京都。更是被弥留之际的高祖皇帝强许了大学士之职留在庙堂。
无庭帝时期,东方无庭听信书生之言,欲要强行削藩,泰渊先生上朝觐见,苦谏无果。退朝后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抢过禁卫手中短剑,把二书生怒打一顿,就此离朝去了。
东方俊登基之后,才求回了老先生,只是老先生已不肯再参与政事。挂着大学士的虚名,空闲了便上上朝,没事了便教导下东方子嗣,确也是京都里少有的逍遥老人。
左青上前对泰渊先生见礼后,泰渊先生并没有直接回话,只是示意左青跟在他身后,前往的方向分明就是天街尽头的重楼门。
泰渊先生缓步在前行进,左青落后一个身位,直着身子慢慢走着。泰渊先生突然开口说道:“小青,你在卞州做的不错,尤其是飓风来袭的时候,你对无官职在身的兵士,处理的很好。”
左青听到泰渊先生如此夸赞,已开口回道:“老师,学生一直以为家国天下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去做的,家若无法护卫得当,又如何保全这个国家呢。”
泰渊先生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道:“小青,你如此说辞,很好,比很多当权者看的更清楚啊。”泰渊先生虽没有回过身来,左青却从泰渊先生的话语中分明感受到了温和的笑意。左青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只是说道:“老师,离了京都,学生看到的才更多。以前只觉得老师教给学生的都是大道理,去了卞州这一年时间,学生才明白,老师教给学生的是做人的道理,是立世的根本。”
泰渊听左青说道这里,微微停住了身形,却也没有说话,加快步子向着重楼门走去。左青自然紧跟其后。
第038章 一道圣旨()
二人一路直到到了重楼门下,泰渊再没有与左青交谈,左青也没有看到泰渊脸上满是笑容的表情。
就在左青准备跟随泰渊从重楼门东侧第一次侧门进宫的时候,泰渊忽的停住了步子,回头问道:“小青,昨夜陛下赐给你的食盒装了几道菜。”
左青不觉有他,回道:“两道菜,一盘狮子头,一份佛跳墙。”突兀的泰渊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年纪大了以后松弛的皮肤简直就是要挤在一起了,左青却只觉得很是摸不到头脑。还是后来回到卞州,东方无乂一次告诉他说才知道,原来除夕皇帝陛下赐下的食盒,只有左青一人是两道菜,即便是大学士泰渊先生也不过一道松子鸡罢了。那时的左青也就只有苦笑摇头了。
泰渊哈哈笑出了声来,在没有说话,已走进了重楼门侧门。左青跟着进去,二人才踏到白玉广场上,只觉得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却是住在皇宫附近的皇亲国戚、红紫贵人们都来到了重楼门处,只是放佛都掐着时间似的,反倒是离宫最远、住在东城的左青第一个到了重楼们内,哦,还有老当益壮的大学士泰渊先生。
诸人进了重楼门,按照往常上朝的队列拍了两列。但是毕竟能被东方俊赐下食盒又传了口谕进宫朝拜的自然少数。出了东方祥与几位皇子皇孙,就只有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三省二品以上官员跟里人司、舜天司的主官与少卿了。
队列自然比往日上朝要短了很多很多。更是有许多不经常上朝的面孔参杂其中。左侧的队列由十三王爷荣亲王东方祥领头,之后是东方无涯、东方无乂等诸皇子,最后是东方青琪。右侧的队列是大学士泰渊先生领头,紧随其后的却是左青,原本左青是想去左边跟在东方无乂身后的,却被眼疾手快的老先生拉住,跟在了他的身后。右侧的队列就长了很多,但是独独不见了门下省左仆射华年的身影。
诸人如此走上九十五层玉阶,到了泰和殿前。泰和殿内依旧是腊月二十八日那天上朝时的摆设。长廊廊柱上的香烛白绫均已撤去,换上了明黄色的琉璃灯。大殿尽头的九层台阶地不再是白色毯布,而是换成了紫红色。高台上高祖皇帝、圣皇太后的牌位,母皇太后的木棺早已搬走。御座周围的金灯桐炉再次依次排开。
诸人站定,左青身后却是门下省左仆射博达老大爷。博达已七十多岁了,自打几年前华年做了门下省右仆射,博达已经很识时务的告病在家,极少参与政事了。今日却来到朝堂,定是昨夜东方俊的食盒赐下了。
博达乃是高祖皇帝年间的进士。泰渊先生算得上是博达的座师。只是博达中举时,已是三十五岁,比起当时年少的泰渊还要大上几岁。这博达却也是大器晚成,高祖皇帝年间,不过做到青州府下一郡之长。无庭帝更是压根不在意这位当时已五十多岁的老人。
帝俊登基后,废除郡制,却将博达收进了京都,更是一年升三级,三年时间便做了从一品的门下省做仆射。只是华年入了门下省,这位老爷子就处于了半退隐的状态,往年朝拜都看不到他,朝堂上都快忘记他的声音了。今日他突然出现在了这泰和殿里。
太监总管许光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左青的思绪:“吾皇陛下驾到,诸人跪拜迎接。”
大殿中衣阙声响一片,诸人已跪伏在地。东方俊从泰和殿偏殿走来,到了御座处坐了,开口说道:“众卿起身。”
“谢主隆恩。”的声音响成一片,诸人站起身来,只是兀自各垂着脑袋。
皇帝却已开口,着令许光召来六个小太监,搬了三把桃木椅子进了大殿。分别供十三王爷东方祥、大学士泰渊、门下省左仆射博达入座。东方祥与泰渊坦然坐下了,往年朝拜便是如此,只是博达却坚辞不受,只说泰渊先生乃是他的座师,在师傅面前断然不该有学生的位置,即便是皇帝陛下的圣恩,也不敢接受。
东方俊却并没有因为博达的这番拒绝而生气,反倒是十分高兴的允许了博达的要求,到底,东方俊还是一个开明的君主的。
之后无非是东方俊问询了诸人年夜过得如何,诸人回禀的话大多都是阖家欢乐、事事如意的吉祥话。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按照往年惯例东方俊本该离殿去往祈天阁静坐了。之后诸人去后宫朝拜母皇太后、华皇后。家中有女在宫中的,今日也被准许进宫拜见,只是亲人这番境地见面也少不得繁文缛节。最后大概是巳时,皇帝陛下、华皇后与诸人同在御用堂用饭,然后各自散去。
今日东方俊却毫无离去之意,反倒是许光小跑着去了偏殿,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书轴回到了大殿,分明就是一道圣旨。
东方俊看了许光一眼,许光会意,在御座高台一侧停住脚步,打开手中圣旨,高声唱喝起来。
“吾皇天威,特此诏曰:准许冀州太守王长当告老还乡,门下省右仆射华年,迁任冀州太守,正二品。卞州太守左青治理有方,擢正三品为从二品。琨山驻军都尉东方无乂晋亲王爵,赐福字,迁任东海驻军团总。”
东方俊一道圣旨,三条命令。正二品大员的华年竟然被贬迁到了青州做一方太守。各州太守可不过正三品的官职。即便之后左青被擢升为从二品,算是给华年找回了一份场子,可是这样的贬官实在太明显不过了。再者,明显是东方俊在培养左青,怕是没多少给华年留下面子的打算。
原本就在东海驻军做团总的东方无乂,如今不过是被东方俊明旨昭告天下罢了。只是东方无乂直接被晋了亲王爵,就很有嚼头了。之前是福郡王,但是六年前就被东方俊褫夺了,如今又复位亲王爵。即便身为东方俊亲子,封亲王爵也并不无可,但是这毕竟是帝俊一朝荣亲王东方祥之后的唯一亲王了,更是东方俊诸多皇子中第一个亲王。
左青听着许光尖细声音传出来的字眼,思绪已飞到大年夜那天,东方无乂与他对坐相谈的情景,已被摆上台面的福亲王东方无乂无疑已成为二人口中所谓的那个与太子相对抗的棋子。是的,一颗棋子,被人握在手中,随意揉捏的棋子。
左青又何尝不是一颗棋子。少年伴君上朝便已引得帝国各方注目,如今十四岁年纪离着及冠礼尚且还差两年呢,便已是帝国从二品大员。断然不同于正三品的一方太守,已经从二品的左青再进一步的话,可就是入阁中枢了。今日朝堂之上,站在最末的里人司少卿李泉不过从三品罢了。怕是这道皇帝旨意传出大内,天狼公子的名号又会尘嚣而上,成为众矢之的了。
东方无乂还有皇子身份这层外衣遮挡,左青又有什么,一个人的眷顾罢了。
东方俊是否真的为做清号,还是在一步步告诉左青,把左青举到高出的东方俊,随时也可以一把将他推下高台,摔个粉身碎骨。
许光宣读圣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左青的这些杂念也不会一瞬之间。东方俊温和的笑与东方祥身后低垂着头颅的东方无涯狰狞的脸色,形成了一道强烈的对比,这对父子呀。
东方俊在许光宣读了圣旨后,侥有兴趣的看着或站或坐的台下诸人,对着许光点了点头。许光再次唱喝道:“吾皇陛下起驾祈天阁,诸人跪拜相送。”又是一片衣阙摆动的声响,左青眼角余光看着东方俊的紫金软靴渐去渐远。
大殿里静谧了好久,没有人声。还是大学士泰渊先生站起身来,开口说道:“诸位王爷、大人,咱们该去养心殿朝拜皇后娘娘了。”
诸人心中怎会不知理当如此了。只是今日华年遭贬,华皇后定然心有不喜,诸人实在不想此时去触华皇后的霉头。可是按例本当去养心殿朝拜的,何况殿中资历最老的大学士泰渊先生开了口。
大家尚在思绪之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十三王爷荣亲王东方祥已先行起身,走到泰渊先生身边,微躬身子,说道:“先生,今日诸位大人确实不宜如此去养心殿朝拜,不如就由先生、本王和左青一同去养心殿朝拜皇后娘娘吧。其他诸位大人直去后宫见过自家亲人或者这就去御用堂等待。如此安排,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泰渊原本也不是死板的顽固老人,原本只是因为太过冷场站出来说的那句话,何况泰渊心中也是属意少有几人去皇后寝宫朝拜就可。如此东方祥提出这样的方式,正中老先生本心。
老先生自是点头应道:“如此甚好,我们三人去养心殿便是,何况皇后娘娘娘家人也未来此殿间。”说道这里泰渊已开口笑出声来。殿中诸人今日才知,老先生不是不关心政事,甚至老先生对皇帝陛下处置华年的事情还很欣喜,可见往日老先生便对华年有了意见。只是今日当着众人面前表现出来,更见老先生的坦荡了。
左青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东方祥要将他陪绑,却也乐意跟着老先生、荣亲王同去养心殿。此番离京再回京,左青心中对泰渊先生的推崇更高了,东方祥虽然至今还给左青难以言明的神秘感,但是这些日子来一直很是维护左青,左青心底对这位亲王也是亲近了许多。于这样二位长辈相随,总好过留在大殿看东方无涯那张堵心的脸了。
东方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