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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流云劫-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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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咬你了吗?”我好奇的问。

苏寅农呵呵的怪笑起来,突然把那只甩来甩去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凑过去细看,也跟着他怪笑起来,原来在他修长的手掌中,静静的趴着一团稀泥一样的鸽屎。

“呕———”我假装呕吐,苏寅农立刻做势往我的脸上抹过来,“救命啊。”我尖叫着逃开。

“这个该死的烤鸽子,等一下就吃掉它。”他做出老虎磨牙的动作。

我急忙从书包里翻出一片面巾纸递到他面前,谁知他并不伸手来接,反而把那只带着鸽子屎的手伸到了我的眼皮底下,“擦吧。”

我不情愿的拿起他的手,呲牙裂嘴,一脸痛苦的帮他擦掉了鸽子屎。擦完以后,忽然想起罗浩阳曾经帮我擦鞋子上的狗屎,当时忘了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不情愿。

“笑什么?”苏寅农看着我的样子带着一股研究的架式。

“想起罗浩阳帮我擦狗屎的事啦。”

“哦,这家伙还有那么耐心的时候啊。”

“他哪有耐心,经常是非打即骂。”我撇嘴。

“无法想像,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吧?”

“谁知道。”我悻悻的说,或者苏寅农不知道罗浩阳是个两面派。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我忽然想起来差点忘掉的大事儿。

“你想让它叫什么名字?”苏寅农对着鸽子皱眉,“不如叫它鸽肉派吧?”

“不行,再想。”

“你经常想起和罗浩阳在一起玩的时候发生的事儿吗?”

“是,如果永远都不会长大就好了。”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苏寅农沉默的看着伏在他手里的鸽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就叫它遗忘吧。”

“什么?”

“鸽子的名字,遗忘。让它忘记在笼中的岁月,从此以后海阔天空。”

“嗯。”我点头,心头隐隐的掠过一丝不安,一时之间却又说不清那份不安来自何处。

“那么你上楼,我带它回去。”苏寅农一只手抱着鸽子,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把,“不要在走廊里玩儿了。”

“明天,你一早就去放鸽子吗?”我不放心的问。

“如果今晚我懒得吃掉它的话。”

“苏寅农,你不要老是这样说。”单单是想象一下,我都觉得难受。

“可是那些鸽子很快就会被吃掉。”

“但是它不应该再为这件事担心。”

“你不放心的话……”

“明天你来找我,我要和你一起去。”我飞快的说道。

“好吧,六点。”他说的那么快,让人忍不住猜测他本来就想拖着我去做这件事。

心里有事,我总是睡不好,第二天五点钟,我就悄悄的爬了起来。一个人跑到厨房为全家人热了牛奶,王瑶女士起床以后,发现我在厨房里晃来晃去,差点高喊抓贼。

好不容易等到差五分六点,我决定抱着书包到楼下去等苏寅农,没想到一下楼便发现他已经来了。

等人似乎是他的长项,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不急不燥的猫趴在自行车座上,早晨的风将他额前的一丛黑发吹得直立起来,带着一点落拓不羁的痕迹。

今天又是一袭黑衣 ,不同的是上衣是一件中山装,第一次发现这种衣服也可以穿出时装的效果,“这件衣服是银灰色的吗?”他笑着问我,好象一个故意捣蛋的顽皮小孩儿。

我想起他说过缝在衣服里的汉字标签,知道他在开玩笑,便假装附合道,“当然,很漂亮的银灰色。”

他满意的点头,马上邀功请赏,“我放过了你的遗忘。”

“哦?”

“鸽子。”

我们骑车去了明湖广场,我知道那里有一群被驯养的鸽子,每天有游客为它们投食。

到了目的地,苏寅农从一个小布包里拿出“遗忘”,“你看,我在它腿上绑了红布条,上面写着它的名字。”

我伸手接过来,阳光下鸽子粉红色的小脚上缚着一根铅灰色的布条,我的心突然痛得揪成一团,“苏寅农,”我轻声的唤他,“你自己找到的红布条吗?”

“不是,保姆帮我找的。”他好象被迫承认抄袭一样有些尴尬的笑着。

“你真好,红色是幸运的颜色,小鸽子再也不会受苦。”我把鸽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放了它吧。”苏寅农走过来慢慢的打开我的手,鸽子飞起来的一瞬间我的眼泪绝堤。

“你救了它。”他轻声呢喃,一把将我抱在怀里。

“苏寅农,让我看一下你写在衣服上的颜色标签。”我推开他,低声说。

“这一件没写。”

“那谁告诉你它的颜色呢?”

“保姆以前告诉过我,只有这一件中山装,所以不用写字,也能记住。”

“不要再告诉别人你衣服的颜色,它其实只是接近银灰色,在我看来它更象是黑色的。”我摆弄着他胸前的铜扣子,想不通他的保姆为什么也会搞不清颜色,难道真的那么巧,她也会是色盲?如果不是,我不愿意再往下想。

“是不是那根布条也不是红色的?”苏寅农看着加入鸽群的“遗忘”,笑着问我。

“我喜欢你选的颜色,很漂亮的红色。”

“真是疯狂。”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用了大概一周的时间学会了骑自行车。

当然周五的晚上除外,我们都知道罗浩阳不会同意放弃给我补课,就算他不教我什么,我也必须如约去他家里报到。

周六的上午,我和苏寅农约好去明湖广场看望我们救回来的鸽子,他还答应带我去骑双人自行车。

第 43 章

明湖广场离海边很近,苏寅农允许我在前面把握方向,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我们把车骑到滨海路上,那里可以看见白色的鸥鸟在海滩上空飞过,海风携来潮湿的寒意一直钻到骨子里。

我大声的笑着,把车子骑得飞快,苏寅农照旧在后面鬼叫连连,好象我会在下一刻把车子直接骑到大海里一样。

那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上午,除了会时不时的想起罗浩阳,那个上午堪称完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罗浩阳去踢球了,我还会不断的猜测他在做什么。

自从猫姐姐死后,我便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被割断了,又好象有什么新的东西在滋长,总之这种感觉让我困惑。

在家里,我不喜欢听别人提到他的名字,然而自己又忍不住说起。

还完了自行车,我们坐在一棵长满大柿子的树下看着“遗忘”和它的新伙伴们争食,它现在变成了一只无忧无虑的鸽子,好象那样惊心动魄的往事真的已经被遗忘。苏寅农从书包里翻出一块面包,递到我的手里,“喂喂它吧。”我便把面包揉成碎屑,撒在脚下,很快引来了鸽群,有些胆大的家伙居然跳到我的手上啄食。

我分出半块面包给苏寅农,他不肯接,浅笑着说,“你喂,我看。”

一只鸽子开始啄食我的手指甲,我被它叨得难受,咯咯的笑起来,苏寅农便也跟着大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样子。

我知道牛顿被苹果砸到以后,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但是不知道苏寅农被柿子砸到以后会发现什么定律。

所以当我看到一颗熟透的大柿子落在苏寅农肩上以后,只能保持目瞪口呆的状态长达三十秒,随后便是仰天长笑,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倒霉?

苏寅农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肩上的柿子早就滚落在地上了,一朵桔黄色的大花开在了他的肩头。

“你真的很开心。”他做出专家级别的鉴定语。

然后执意拉着我去了他的家,因为是第一次去他家,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那是一个有电梯的高层建筑,离明湖广场只有几分钟的路,苏寅农的家住在19楼,房子很大。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到她第一眼我便决定讨厌她了。高高的颧骨,眼角细密的皱纹,还有细长的只有骨头的手指,都让我联想到女巫和她的扫帚。王瑶女士说,相由心生,我完全同意这一观点。我讨厌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她丑,而是她身上那种阴冷的戾气。

“你回来啦。”她冷冷的问候了苏寅农,对我连看都懒得看,扭头往厨房走去。

苏寅农哼了一声,拉着我的手直接走到一个房间里,那应该是他的房间吧,收拾的很整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高大的书架,里面站满了书,还有一个放着碟片的架子,也是挤得满满的,我径自走过去审视。

苏寅农打开衣柜,献宝似的说,“来看我的颜色标签吧。”那语气倒象是一个请朋友分享他满柜玩具的男孩儿。

我对他笑笑,站在书架前没有动步,他走过来,拉我,身上还穿着那件“柿子装”。

我跟着他走到衣柜前,信手拿出一件黑色的夹克衫,翻看它的里面,果然找到一块小布条,上面写着一个很漂亮的“黑”字。

“看到了。”我对他再笑。

他脱下“柿子装”外套,鼓励道,“再看一下别的衣服。”

我把那件黑衣挂回去,心里掠过一种怪异的感觉,小时候我穿过宁林森的衣服,偶尔也穿罗浩阳的,除此以外,我并没有碰过别的男孩子的衣服。

以前不会想这种事,最近忽然很强调自己的性别之分。

我停在衣柜前,犹豫不定,“帮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弄错的。”苏寅农小声的说,那样子就象是考试前和临桌约定作弊似的有趣。

我不忍拂逆他的意思,伸手去拿另一件蓝衣,苏寅农看我费力,索性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扔在了床上。

我认真的核对,他的衣服以黑色居多,一路看下来,倒也发现有几件的标签写错了。跟他要了油性的勾线笔,一一替他更正。

正忙着做这些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这又是一个中年人,不同的是他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人,也许是经年不见阳光,有一种奇异的苍白。

“表舅,这是我的同学。”苏寅农对他说。

男人点头,“你知道他是色盲?”他突然问道,他的声音给人一种腻的感觉,就是好多猪油浮在水盆里那样。

“你想说什么?”我不客气的问道。

“那样做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只不过比瞎子强一点儿,就知道个黑和白。”他不屑的看着我手里的笔,苏寅农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我故意看了看他的轮椅,“是吗?我很羡慕他跑得比我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相信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已经杀死了我,他象来的时候那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的门慢慢的合上。

苏寅农的额头上有大颗的汗珠,我走到窗前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海。

“你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其实更可怜。”苏寅农的声音平静如水。

我轻声的笑,带着一点神经质。

“没什么,世人皆如此,不幸的人要找出更不幸的人来安慰自己。胖子最高兴的事就是遇到了比他更胖的人,当然象你这样的美人最高兴的事不是遇到了比你更美的人。”

“你是第一个叫我美人的人呢。”我叹气,“让我看看你的藏书。”

“书是以古龙的为多,CD是以赵传的为多,电影呢就是秀兰邓波儿为主。”他把床上的衣服收回柜子里,“你长得有点象邓波儿。”

“才怪。”

我抽出一本《绝代双骄》,这是我看过的惟一一本古龙的书,一张薄纸从书页中飘下来,慢慢的落在地上。苏寅农象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慌忙来抢我手里的书,我诧异的松开手,任他将书拿走,他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张薄纸渐渐的红了脸。

我捡起纸片,细细的看,那是一张《小浓漫画》的原稿,画中的女孩儿将自己倒挂在一只单杠上。

“小时候,很喜欢画画,开始不知道是色盲,在外面学画画的时候,总是上错颜色,老师让妈妈带我去检查以后才知道的。从那以后,不再学画了,闷的时候,就偷偷的躺在房间里画铅笔画。被表舅发现的话,他会骂我。”

“你妈妈为什么让你和他住在一起?”

“他也很可怜,我们两个都是没人管的人,凑到一起,到是可以互相照顾。他除了嘴不好,倒也没别的缺点。”

“嘴不好就是最大的缺点。”

“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时候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逼着我说一些东西的颜色,说错了会打我。”

“他是一个残忍的怪物。”

“苹果是什么颜色的?”

“哦?”

“我在书上看到说是红的,也有青色的,他说还有黄色的。他最爱玩的游戏就是拿一个苹果问我是什么颜色的,我好象永远也说不对。”

“这个变态。”

“没什么,我们相依为命。他陪我的时间要比我妈妈还久,家里有人才不会害怕被寂寞吞噬。”

“把这张漫画给我吧。”

“不。”

“把护膝还我。”天知道我当时到底把什么还给他了,我已经盘点过我的内衣了,一件没少,现在倒也不是很担心,倒是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急于知道那个谜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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