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重生纪事-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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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爵位传给凌元辰,估计明儿宗正府就能把折子给送来,我已经应下了。”
“等等……”谢瑶光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追问道:“你说外祖父要三舅舅承爵,还在编纂兵法,跟你说改革吏治,还有呢,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你小姨母的婚事,还有茂哥儿……”话说到这儿,即便是后知后觉地帝王也察觉出一丝异样来,他看了谢瑶光一眼,犹豫地道:“你莫不是觉得,大将军这像是在交代后事?”
夫妇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诧和不敢置信。
谢瑶光慌了手脚,忙站起身,喊凌氏,“娘……娘……”
宽阔的大殿中似乎有声音在回响,然而并没有人应声,萧景泽抓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腰,道:“你先别慌,我今儿在国公府见了大将军,还同他说了许久的话,他不像是……”不像是将死之人。
谢瑶光现下慌了神,萧景泽不敢说那个“死”字刺激她,只能将后边的隐去。
在外边守着的喜儿进来,见着这副情形,略微有些迟疑地说:“敬夫人说是在小厨房里给娘娘炖了一盅汤,用小火煨着,这会儿亲自去拿了。”
“小厨房里正殿不远,敬夫人应该很快就回来,阿瑶,你先莫心急,别有事没事自己吓唬自己。”萧景泽尽管嘴上这样说,但心底仍旧是有些不安的,他回想起今天同凌傲柏的一番对话,越想越觉得阿瑶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谢瑶光摇头,正欲去找凌氏问个一清二楚,才走了两步,却见凌氏端着个托盘,盘子正中间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双耳瓷碗,碗中正是特意炖给谢瑶光的补汤。
“怎么?饿了?”凌氏见他们两人站着,笑着随口问了一句,又道:“御膳房那边的膳食还没送过来,不如先尝一尝这趟,煨了三个时辰,趁热喝是最好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托盘放了下来,揭开瓷碗的盖子,又将旁边的两个空碗摆好,拿着汤勺舀了一勺汤。
“娘,您大年初二那天回家拜年,见过外祖父了吗?”谢瑶光问道。
凌氏闻言,手一抖,乳白色的汤从勺子中溢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桌子上,散发着鲜香的气息,那汤水的痕迹一路流到了桌子的边沿,然后从空中滑落。
“见过了吗?”谢瑶光心中惶恐不安,即便眼前的景象似乎已经证明了她的预感,可她仍是不死心地追问着。
凌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碗和汤勺,点点头说道:“见过了。”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祖父病了?”
“你又不是郎中,告诉你不过是干着急罢了。”凌氏道,“你外祖父的身子骨他自己个儿心里有数,他平日里疼你,当然不愿你担忧,往年偶尔遇着天寒地冻的时候,这旧疾也犯过几回,总会没事的。”
她语气低沉,最后一句似乎是叹息一般,也不知是在安慰谢瑶光,还是在安慰自己。
“不是哄我?”谢瑶光摇头,“我不信,我想出宫去看看外祖父。”
“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去?”没等凌氏开口,萧景泽便道:“等会儿遣个御医去靖国公府走一遭,情况到底如何让他回禀便是了。”
谢瑶光抿嘴不语,皱着眉,像是在斟酌。
萧景泽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想,你现在的身子能坐马车吗?你一个人能走几步路?哪怕是让你坐着轿子,可万一轿夫抬得不稳定,你跌着了碰着了怎么办?靖国公的病我也忧心,相信敬夫人也是一样,你去了也是干着急,就算你去还不是一样要让郎中看诊,诊完再告诉你结果,既然都是一样的,不如咱们就让御医去先看一看,好吗?”
大抵是这一番恳切的言语说服了她,谢瑶光点点头,“好,但是不管什么情况,不能瞒我。”
“绝对不瞒你。”萧景泽苦笑一声,阿瑶如此关心,即便是靖国公真的有个万一,他也不敢瞒,万一因此而让阿瑶怨上她,又是何苦呢。
凌氏见萧景泽劝服了女儿,道:“既然如此,就先喝汤吧,这会儿刚好凉的差不多了。喜儿,我刚洒了点汤水,你让人你收拾一下。”她顺带还吩咐了一句。
正好这时,午膳也已经送到了,大大咧咧的珠玉没有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没成想过完年又下起雪来,都说春脖子短,奴婢觉得今年这春寒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呢,好在敬夫人特意给主子炖了汤暖身子,刚巧御膳房今日也做了几个新菜式,让主子们尝尝呢。”
谢瑶光心思不知神游到了何处,没有说话,而凌氏则为萧景泽要请御医去靖国公府的事情犯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场病又来势汹汹,靖国公多年积劳,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先前瞒着谢瑶光是怕她干着急会动了胎气,伤及腹中胎儿,可现在眼看着要瞒不住了……
吃过饭之后,谢瑶光开始犯困,由珠玉伺候着去午睡,凌氏犹豫了好半晌,还是去了御书房。
宣纸铺就,御墨研磨,萧景泽刚刚蘸墨提笔写下吏治二字,就听到黄忠的禀报。
他怔忡了一会儿,才将笔搁回笔洗上,道,“请敬夫人进来吧。”
第156章 大雪()
第158章大雪
他怔忡了一会儿,才将笔搁回笔洗上,道,“请敬夫人进来吧。”
刚刚提笔写得两个字墨迹已然干透,桌上的杯子满满当当是凉掉的茶水,萧景泽握住笔,却怎么也找不回那些改革吏治的想法,他蹙眉,强逼着自己写下科举两个字,然后豆大的墨点就留在白净的宣纸上。
满心烦乱的皇帝陛下将笔丢到了笔洗中,黑色的墨迹氤氲开来,将器皿中的水全都染成了黑色,萧景泽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子里,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凌氏刚刚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很难想象,一个时日无多的人一个时辰前还在和他商议朝事,甚至还有理有据的提出了诸多要点。现在萧景泽才恍然大悟,为何靖国公要急急忙忙地将这些事全都交代了,是怕来不及吧。
他揉了揉眉心,算起来靖国公已今年六十有九,也算是将近古稀之年,只怕凌氏等人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能如此冷静地接受也就不奇怪了。
可如何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谢瑶光,才是一个真正的难题。
敬夫人将凌傲柏的身体情况告诉给萧景泽,无异于也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萧景泽。
几乎是少见的,皇帝陛下在御书房度过了整个下午,直到暮色时分才回到椒房殿中。
他手里还拿着一沓纸,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全都是靖国公今日同他提起的和他自己想到的关于改革吏治的措施。
谢瑶光仍是畏寒,大抵是因为外头又在飘雪的缘故,她不仅换了身厚实的袄裙,半靠在美人榻上还盖着一张毯子,整个人懒懒的。
她脚踏边放着两个炭盆,怀中还放着一个汤婆子,手从套袖中伸出来,莹润的手指握着一本书,看得认真而仔细。
萧景泽瞧着这幅情形,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晌午在靖国公府看到靖国公的那一幕来,那时凌傲柏也是这样,半倚着床头,盖着毯子,手里拿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血脉和亲缘似乎就是拥有着这样其他无比的力量,这一刻,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的靖国公,和眼前将为人母,安静祥和的俏丽少妇重叠在了一起,像极了。
“离得这么近,也不怕伤了眼睛。”萧景泽提醒了一句,笑着坐了下来,问她:“你看得这是什么?”
谢瑶光合上书页,道:“不过是些民间的话本子罢了,我待着无聊,让喜儿寻来打发时间的,还真别说,这话本子讲得故事虽然不靠谱,但里头写得爱恨情仇当真是精彩。”
“当真?”萧景泽笑问了一句,从她手中将抽了出来,“我瞧瞧。”
“这有什么真假可言,故事嘛,看看而已。”谢瑶光笑了笑,又故意调侃道:“不过皇上什么时候也对鬼怪异谈,才子佳人的故事感兴趣了。”
萧景泽既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翻开那本书来看,而是将原本手中的一沓稿子递给了谢瑶光,道:“你且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谢瑶光一边问一边翻看着,不一会儿就发出疑惑的声音,“你这是想从科举下手改革吏治?估摸着得个三五年才能稍有成效吧,你给我看这个东西做什么?不是说前朝的事儿不让我管了吗?平常多问几句还要说我乱操心呢。”
不是不让你操心,而是阿瑶太能干了些,若是事事都让阿瑶帮着我,替我出谋划策,我还养着那些朝臣作甚。萧景泽笑了笑。“再说了,我娶阿瑶回来,是替我暖被窝的,可不是要你将心思全都放在政事上,而忽略了我。”
说到此处,萧景泽忽然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一回还真得要阿瑶帮帮忙,今日在朝上,文官武官就已经露了些端倪,生怕自己的权力被分走,还拿着暴民案作伐子,为了些许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脖子粗,这吏治到如今已经是非改不可了,否则当官的,为的都是自己,何曾将百姓和朝廷放在心上,俗话说能者多劳,左右阿瑶如今也是闲着,不如先替我琢磨琢磨这些法子可好?”
他让谢瑶光帮这个忙,一方面是真的看重她的意见,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她找点事情做,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谢瑶光说靖国公的事儿。
“你这是晌午在御书房写得?”谢瑶光看那墨迹还是新的,随口问了一句,便翻看起来。
萧景泽点头,“是晌午写得,粗制滥造些,阿瑶帮我看看,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好标记出来,我再仔细推敲。”
谢瑶光笑问道:“拿三舅舅的官职小试牛刀,这个主意是外祖父给你出的吧,他还真是不客气,三品的官位说降就给降了,好在三舅舅心宽,等回头宗正府把承爵的折子送来,你批复了之后,也算是另一种补偿,也能让那些说风凉话的人闭嘴。”
萧景泽听她又问起靖国公,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好在谢瑶光似乎也不在意,心中已经笃定了答案,翻了几页又问道:“还有这考中科举的士子,命人去调查去德行品性,何止是不妥,根本是不行,皇上细想想,这科举虽说三年一度,但每年一甲以下,便有进士百余人,这样的数量,若是真如皇上所言,每个人的德行品性都要调查清楚,一个一个的查,等到查明白也不知猴年马月了。叫我说,每年科举过后,张贴皇榜之前,可以先将那些被录用的举子们姓名籍贯公布出来,让百姓们看看,若是百姓们有觉得此人不适宜做官,又或者平日有劣行的,反馈到官府,到时候再让人专门去查也不迟,一个月后,若是无人举报,再将这些士子们的名次公布出来,若是有人当真犯了事,查探清楚之后取消他的名次,让后边的人在进一位便是了。”
谢瑶光说得,便是后期公示制度的一个雏形,不过此时稍显得稚嫩些,也没有考虑到许多举子们应试都是从老家跋山涉水而来,在有没有人认识他们都很难说。
萧景泽皱着眉沉思,似乎是在想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但谢瑶光却将手里的纸张放到了一边,揉了揉腰,道:“不看了,看了一天的东西,眼睛难受。对了,去靖国公府的御医回了来吗?外祖父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大将军他……”萧景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谢瑶光,一方面是不想欺瞒于她,另一方面,他也相信他的阿瑶即便是伤心忧烦,但为了孩子,也会挺过去的。
就在皇帝陛下将要开口说出真相之前,黄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道:“皇上,廷尉司周廷之大人求见,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外臣一般情况下,不会到椒房殿来寻他,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避嫌,周廷之不是不懂礼数的人,能让他急急忙忙来椒房殿求见的,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
萧景泽蹙眉,伸手将谢瑶光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道:“我去看看,等会儿就回来。”
椒房殿外,冰天雪地,周廷之却跪在寒凉的台阶上,雪花纷纷而落,洒在他的头发和衣衫上。
“周大人一来就跪在这里,奴才怎么劝也不听,这天寒地冻的,雪下了一整天,周大人的膝盖可怎么受得了。”黄忠与周廷之也是老相识了,话语中无不透出一种担忧。
萧景泽却没有开口让周廷之起来,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满身落雪的人,又远望着大雪苍茫下被银装素裹发的宫闱,心头不禁生出一种仓皇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