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世子妃-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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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张全有满心的愤懑,碍于自家女儿还是要跟着高举过日子,遂不敢责怪过甚。心中的疼惜、难过、憋闷,压得他几乎摇摇欲坠,奈何女儿只有自己这一个靠山可依靠,他不敢倒下。这会儿见着叶婉来了,他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心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似看了希望,激动之下,脱口唤了一声。他不知道为何会那般信任叶婉,也许是他看多了叶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也许因着她的身份,他就是觉得叶婉肯帮帮他女儿的话,他的女儿定不会再受那些委屈了。
这一声中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让叶婉听了竟有一种莫名的心酸,她忽地想到了林岚,她在斥责刘俊才的母亲苗迎蓉时,也有这样情绪,自家的孩子遭受到不好的待遇,做父母的怎能不心疼?面上神色不自觉地和缓下来,伸手拍拍张全有的肩膀,朝着站在福隆门内向这边张望的薛掌柜等人一点头,对张全有道:“先进去吧。”
张全有搀扶着满脸泪痕的女儿回了福隆,叶婉冷笑一声,上上下下将高举打量个遍儿,语声带着些轻蔑道:“你叫高举?是个读书人?”
高举方才听到张全有喊面前这个女子做“东家”,心下就是一惊,这几日平安镇到处都在传叶婉的身世背景,他自是也听说了不少,不敢再似先前那般怠慢,略理了理衣袍,对着叶婉深深一躬,正色道:“在下高举,是去年新晋的秀才。”本意是想巴结巴结叶婉,指望她能拉扯自己一把,若是当真入了这位的眼,他的光明前途就更加顺畅了。只是说到自己才获得了没多久的功名,高举又止不住得意之情,整个平安镇又有几位秀才老爷呢?眉眼间不禁带了些高矜,却不知他这般的作态,在叶婉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
“嗯,新晋的秀才?你的功名也只能是仅止于此了。”挥赶苍蝇般挥了挥手,叶婉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你、你!”高举的腰还没直起来呢,冷不防听到叶婉这话,登时就不高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想阻了自己的青云之路不成?缓缓挺直了身子,右手背于身后,做出一副不畏强权状,慷慨激昂道:“饶是你权势再大,我就不信你敢公然打压于我!”
“噗”,叶婉忍不住喷笑出来,摇头笑道:“亏你还是读书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名‘举’,若是将来你做了官,你治下的读书人都不要去考功名了,还没为百姓做一星半点好事,就先扼杀了一大批读书人,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出头之日呢?”古代对“名讳”一事很是看重,“高举”这个名字可说还没起跑就先输下阵来了。
高举闻言冷汗直冒,以往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时还很是为自己的名字自得,高举高举,高中举人,真真是个好兆头。可听叶婉这么一说,他才回过味儿来,他叫了这么一个名字,还能做官么?朝廷会为了他一个,放弃更多更好的读书人么?他本身的学问并不算出众,能考上个秀才都是有些侥幸了。“我…”高举想反驳,但规矩就明明白白摆在那,他无从驳起。眼睛一转,忽地想到了一个法子,理直气壮道:“大不了我改个名字就是。”
“改名字?呵呵,令尊令堂还在世?说什么‘读书人’,连孝道都忘到脑后去了,还妄想做官呢?”叶婉就像个戏弄老鼠的猫儿,看着高举那副恨不能抓耳挠腮一番的样子很是乐呵。
高举沉默了,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想将父亲给他取的名字改掉,这种行为在世人眼里就是忤逆不孝。扣上了不孝的帽子,朝廷还能容他踏上仕途么?他忽地发现,原来自己的处境是这样的尴尬,不改名不能为官,改了就更别想了,难道他注定这一辈子只能是庸庸碌碌的,不能有一番作为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高举全然没了巴结叶婉的心情,也没心思理会旁人围观他的眼神,直着眼睛挪动脚步,不知在想着什么,机械地往他家的方向慢慢走着,像是瞬间掉了魂儿似的。
眼见高举失魂落魄地走了,蔚凌羽走过来好笑地戳了戳叶婉的额头,道:“瞧把人家吓得。”古人看重“名讳”,却也没有那般森严,一般来说只需避讳君主、长辈和贤者。官员的名讳要不要避讳,说到底就是看有没有人上纲上线地拿到明面上较真儿罢了。
叶婉耸耸肩,能逼得张全有那样的老实人,不顾体面地当街怒斥,想来那高举不是个好东西,她既是遇见了,自是要为自己手下人撑腰的。“我要去福隆瞧瞧,你要与我一同去么?”
蔚凌羽忖度一瞬,摇头道:“我回龙门酒楼等你吧。”叶婉定是要询问张全有今日的事,或许还有商议进京人选的事,他此时还没有与叶婉定下名分,她铺子里的事他没有立场去搀和,还不若回去酒楼等她。
“嗯,也好。那你先回去吧,让后厨做几个小菜,等我回去一起吃。”
回到福隆银楼,叶婉径自去寻了张全有父女,推门进了张全有的休息室,正见张秀小声啜泣着抹眼泪,张全有坐在一边干着急,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女儿。“张师傅。”叶婉对张全有点点头,并不与他虚假客气,直接寻了张春凳坐了,开门见山道:“按理说你的家事儿我不该过问,不过今日既是碰上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你若需要我帮忙,我就多事管上一管,若是不需要,就请你私下解决好。”边说着,叶婉暗中打量了张秀两眼,那是一个满脸都写着贤良淑德的女子,长相虽不是顶顶出色,但也算清秀耐看。她想是洗过脸了,脸上的脂粉不在,眼下的淤青就一览无余。暗暗叹了一口气,以叶婉的眼力,看出那块淤青是拳头打出来的无疑了。
“东家,我老张嘴笨,也不会说话,只求东家帮帮我这可怜的女儿吧!”张全有嗓音黯哑,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有他的无奈,他只是个银匠,现今虽说每个月的工钱很是可观,但身份上比着高举差了不是一截两截,女婿是秀才老爷了,他就是占着个岳丈的名头也不敢过分跟人家大小声。
叶婉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激动,张全有是她看重的银匠,自是希望他家事清净,能安安心心地做工。转头看向张秀,放柔了声音问道:“你叫张秀是么?瞧着你就是个温婉的女子。你与我说说高举待你如何,我为你做主。”
张秀擦了擦眼睛,怯怯地看了叶婉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她在组织着语言。方才张全有已经同她说了,这东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她给自己撑腰,她完全不必害怕高举了。“回东家的话,夫君前些年待我还好,只因我生的是个闺女,他就待我粗暴起来。”偷眼觑了张全有一眼,见他满眼的痛色,张秀的语音便低了下去,眼泪不要钱地“扑簌簌”往下掉。是她不争气,不能为夫君生下子嗣,夫君待她不好她不怨,但连累父亲那般伤心,她愈加自怨自艾起来,一时竟难过得说不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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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和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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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软弱的女子叶婉向来不喜,不过她更加厌恶高举那样的人渣。重男轻女在这古代无可厚非,但因着妻子没能一举得男就施暴,未免太不是东西。这里没有什么计划生育,想要儿子再生就是了,何必妄动拳脚呢?
看着自家女儿难过得不能自已,张全有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攥紧,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瞧那样子恨不能立时冲到高举面前,将他痛揍一顿。一张嘴开开合合半晌,才幽幽然叹出一口气,整个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高举啊!他时不常地来我这个老东西手里抠银子,哪一次没给他?他怎么就不能善待我的女儿呢?”心性淳朴善良的张全有不明白,有一种人就是天生贪婪,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一就想要二的。
拿出帕子递给张秀,道:“擦擦眼泪吧。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呢?”叶婉暗暗摇头,人就是不能太老实了,不然就会像这对父女一样,处处被人欺负。
安静地陪着这对父女坐了一会,等着他们的情绪平复下来,同时叶婉也在思量,到底该怎么帮着张秀解决这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叶婉觉得很头疼,忽然惊觉自己真是多管闲事。“叩叩”,这时天府在外敲了敲门,听到叶婉在房内说了句“进来”,他将门推开一道缝,眼中带了些怜悯地看了张秀一眼,然后对叶婉道:“小姐,请出来一下。”
方才叶婉就吩咐了天府去打听高举这个人,想来是有眉目了,速度倒是很快。叶婉不知,高举在平安镇很有些名声,只不怎么好就是了,天府略一打听就得到了不少的消息。高举那些个混账事也就是瞒过了张全有这对老实的父女罢了。
天府挑着几件高举做下比较恶劣的事在叶婉耳边小声说了,叶婉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拿着从岳父手里抠出的银子去逛青楼也就罢了,这人竟还想学那起子纨绔强抢民女!还是仗着她福隆银楼的势!好在那家的父兄不是没用的,没让他得逞,不然这黑锅就结结实实落在自家身上了。
“你去薛掌柜那里拿上几两银子送到那姑娘家去,好好与那家人解释一下,高举行事与咱们福隆并无关联。往后他再敢打着福隆的名头干什么坏事,尽管往死里打!”叶婉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她名下的产业多了起来,似高举这般的人定然不会只有一个两个,她却是不能不予理会,还是整顿一番的好。
推门回屋,张全有发现叶婉的神情变得严肃很多,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也知方才与高举在福隆门口争执,影响不大好,心想着叶婉会不会因为那事怪罪自己?爱怜地看了张秀一眼,只要叶婉还肯帮帮自己的女儿,要打要罚他都认了。
“张秀,”叶婉径直坐在了张秀的身旁,沉吟一瞬道:“高举其人我已然有了些了解,你这事儿要解决,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我这有两个法子,我给你分析分析,你自己选择吧。其一是我派人去警告一番,短时间内他必然不敢再把你怎么样,但是以后如何,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不可能一直呆在平安镇;其二是你与他和离,我相信凭着你父亲的手艺,养活你是不成问题的,你自己再上心些寻份合适的工作,说不准往后还能遇到个真正的良人。”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叶婉竟提出让张秀和离,这让这父女俩俱是一愣,张全有率先反应过来,赶忙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好好儿的怎么能和离呢?秀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高举虽说动手打了他的女儿,但好歹这个女婿是个读书人,好生说道说道定能悔改的。
“好好儿的?拿着你的银子逛青楼是好好儿的?打着福隆的名号强抢民女未遂是好好儿的?你问问你的女儿,这是她第几次挨打了?”叶婉嗤笑一声,高举胆敢扯了福隆的名头干下这等勾当,若是轻轻放过,她叶婉就白活了。况且高举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是看在张全有父女的面上饶了高举,张秀跟着他,一辈子也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什、什么?高举?他、他…”张全有转头看向张秀,不可置信地问道:“秀儿你说,高举他以前也打过你?”
“爹…”张秀哽咽一声,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边流着眼泪边重重点了点头。她与高举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他的劣行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她不敢跟张全有说,怕气着他罢了。每次来跟张全有要银子,她都觉愧疚不已,那是老父没日没夜地做工,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呐,可是她不来要就要挨打,连她那个才五岁大的闺女也不能幸免。
“畜生!畜生呐!”张全有忽闻高举是这般的人,气怒之下眼中布满血丝,一拳砸在桌子上,一直以来他竟从未发现女儿过得是这样的日子。此时他心中无比的后悔,不该为了那个所谓的读书人的身份,害了女儿一生。
“劝你们和离,不单是为你着想,我也有我的私心。”叶婉拿起帕子,转身到脸盆处投湿了,拧得半干递给张秀擦脸,对她道:“张师傅是我看重的银匠,他整日为你的事操心,势必会耽误做工。而且依着高举的品性,他只会变本加厉地管你爹要银子,你爹年岁渐高,等有一天他干不动活儿了,银子又都被高举掏了去,他拿什么养老?没银子可拿了,高举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将你踢出门去?事实已然证明高举不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