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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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没有离你近一些?是不是能并肩走在你身边了?”秦贞伸出手去抱住他的后腰,吸了口气,鼻子一阵阵发酸。
“傻瓜。”魏十七有些心疼。有时候,被人喜欢是一种负担,他并不会因为余瑶而感到愧对秦贞,但丢下她这么长时间,偶尔才想起,转眼置之脑后,连印象都渐渐变淡漠,这让他觉得自己难以消受。
积压在心底的感情冲破堤岸,秦贞踮起脚,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眼角眉梢,尽是情意。
魏十七微笑着亲吻她,回应她,嗅着她身上的体香,感受着少女的羞涩和温柔,却无法全身心地痴迷和投入。冥冥之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心如古井,不言不语。
他看过许多描写男女感情的、电影、电视剧,他谈过女朋友,结过婚,离过婚,再过婚,他感动过,伤心过,抱怨过,烦躁过,但是他从未真正爱过一个女人。他有的时候想,人生就像横渡大洋的一艘小船,为了减轻负担,避免覆灭在风浪里,必须丢掉些东西,热情,仁厚,忠诚,亲情,友情,爱情,总要丢掉一些,他比别人狠心,丢掉了很多,把自己变得安全,变得冷静,冷静到近乎冷漠和冷酷。
其实回过头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一路走得很轻松。
魏十七下意识用力抱紧秦贞,那么用力,把她抱离地面,轻轻转了个圈,秦贞惊呼一声,咯咯笑了起来。
二人久别重逢,亲昵了一阵,肩并肩坐下来说话。秦贞抱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讲着这些年来发生的琐事,神采飞扬,只是说到修炼御剑术时,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似乎别有隐情。
魏十七随口道:“御剑术进展如此之快,莫不是另有机缘?”
秦贞瞥了他一眼,俏脸微红,垂下眼帘,睫毛如鸦羽,遮住秋水般的明眸。她惴惴不安道:“师兄,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师门没说”
“遇到世外高人了?”魏十七哑然失笑,这种武侠常见的桥段,不会一猜就猜个正着吧!
“也不算什么高人师兄,那人你也认识,还跟她交过手,很辛苦”
“交过手?还很辛苦?”既然她想玩猜猜猜的游戏,不妨配合一二,魏十七略一沉吟,道,“是棲落还是苗子?”
秦贞笑靥似花,道:“是苗子前辈,师兄一猜就猜中了!”
原来苗子在仙都峰下中了奚鹄子一道剑气,如附骨之蛆,始终无法化解,她干脆躲进深山老林,施展龟息术,一日日苦挨,生不如死。
奚鹄子顾念苗子夺舍的躯体是他的亲侄女,不忍灭其生机,又看重她施展的血膜妖术,竟能隔绝了道胎与剑种间的玄妙感应,出其不意,釜底抽薪,乃是对付剑修的杀手锏,这才故意饶她一命,欲以剑气逼她回转仙云峰求饶,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苗子极为硬气,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留在她体内的那道剑气称为“附骨针”,沿着血管逐寸上行,所过之处血液变黏稠,若不能及早化解,全身血液凝滞,无药可救,龟息术虽能延命,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奚鹄子离开仙云峰,苗子始敢出来活动,结果在仙都峰偶遇秦贞,使出浑身解数,勉强才战了个平手。
苗子被“附骨针”纠缠多年,早已孱弱不堪,一身修为所剩无几,施展不出厉害的妖术,只能以肉身相搏。缠斗中,她察觉到秦贞御赤鳞剑催动龙吻火,涌入体内后黏稠的血液为之一松,能缓解伤势,病急乱投医,她便跟秦贞打商量,愿意指点她修炼,以此作为交换,希望她以龙吻火助她疗伤。
秦贞思考片刻后答应下来。
苗子的本体是一头三眼灵猫,与接天岭雪神峰下的双首凶猿并称“天罡地煞”,当年追随天狼族的魏云牙从鬼门渊攻入人间,陷落在通天阵中,肉身被毁,魂魄被镇压在阖天阵图下,侥幸逃脱,夺舍了奚鹄子侄女的肉身。她与通天阵中的昆仑剑修激战七天七夜,亲身体会飞剑的种种变化,眼界之宽,腹笥之广,不逊色于昆仑派的诸位长老宗主,指点一名旁支的弟子修炼御剑术,自然是绰绰有余。秦贞也争气,数年间勇猛精进,隐隐成为二代弟子之首,距离突破剑芒关只有一步之遥。
魏十七听了她的话,不予评判,问道:“龙吻火能彻底根除她体内剑气吗?”
秦贞摇摇头,“只能缓解,无法根除,我修为不足,尚不能全力催动龙吻火,等突破了剑芒关再试试,或许能化解剑气。”
“你是真心诚意为她疗伤,还是虚与委蛇敷衍她?”
秦贞歪着头想了想,食指相抵,抿着嘴角道:“她是掌门的侄女,我又何必刻意害她,再说了,若没有她指点,我又怎么能赶上你?”
“你真是善良”魏十七摸摸她的头,笑道,“那就带我去见见她吧,我想跟她谈谈。她藏在哪里?”
“苗子前辈一向在阴阳岭出没,每次我都跟她约在那块倒卧的石碑旁。”
秦贞一提,魏十七就明白过来,那块石碑是通天阵的遗址,位于鬼门渊外,枯荣交汇之地,上刻“阴阳岭”三字。
第四十六节 搅它个六江水浑()
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魏十七和秦贞一路赶往阴阳岭,与赤霞谷论剑前夕,二人踏遍青山,缅怀过往的行程相重合。
夜幕四合,繁星漫天,在当年定情的地方,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相视一笑。青春年少,星月如旧,他们逗留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动身,也不急于赶路,且行且看,到了黄昏时分,来到阴阳岭前。
让人意外的是,鬼门渊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凄厉的嘶吼响彻云霄,无数人面鸠飞起又扑下,似乎在与大敌拼死搏杀。
魏十七打了个手势,提醒师妹小心在意,他拉着秦贞的手,小心翼翼跨过石碑,由冬及夏,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离火之气异常活跃,秦贞如鱼得水,精神为之一振。
二人辨明方向,穿过密林和一线天,来到鬼门渊前。夕阳如火如荼,深渊下的人面鸠倾巢而出,遮天蔽日,聒噪得有如老鸦岭的寒鸦。悬崖之旁,一名个头高挑的青衣男子傲然而立,左手扶一杆长幡,稳稳插在山石间,迎风招展,右手捏剑诀,御一柄雪亮的短剑,不时将人面鸠斩落剑下,妖魂摄入幡中,片刻后又飞出,凝成一头头怪鸟,浑身上下黑烟缭绕,追逐扑打着人面鸠。
垂星剑,人面幡,平渊戚都。
尖啸声穿云裂帛,一头硕大无朋的人面鸠冲破云雾,无声无息飞出鬼门渊,腿爪变作修长圆润的**,翅膀收入后背,露出纤细的胳膊,遍体羽毛化作藏青色的长袍,裹住曼妙的身体,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上,依然是人面鸠丑陋无比的头颅。
戚都呵呵冷笑,“棲落,又见面了!”
接天岭一战,他连垂星剑人面幡都来不及祭出,就被天狼郭奎打得找不到北,失手被擒,戚都深以为耻,但要找回这个场子,又谈何容易。他盘算再三,决定先到鬼门渊擒下棲落,将其摄入人面幡充当主魂,再上仙云峰找邓元通讨要摄魂诀内卷,若事不谐,他也不介意大闹仙都派,搅它个六江水浑。
人面鸠尽数落到山崖上,高高低低挤在一起,闭嘴不语,恶狠狠盯着戚都。棲落二话不说,摊开右掌,一团苍白的火焰凭空腾起,随风摇曳,她裂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尖牙,鼓气一吹,火焰晃晃悠悠飘向戚都。
戚都愣了一下,那火焰阴森森透着几分诡异,竟从未见过,谨慎起见,他摇动人面幡,妖魂源源不断飞出,凝成一头头黑烟缭绕的人面鸠,直扑向那团苍白的火焰。
果不其然,妖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喉咙,拼命扇动翅膀,却无法逃脱,身不由己钻入火焰中,转瞬消失无踪。
顷刻之间,火焰吞没了十多道妖魂,黯淡了些许,戚都心中一喜,口中念动咒语,左手食指在垂星剑锋刃上轻轻一划,挤出一点精血,点在人面幡上。长幡鼓荡不绝,猎猎作响,数以百计的妖魂鱼贯而出,争先恐后涌向火焰,那一抹苍白色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豆大的一点,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棲落“嘎嘎”笑了两声,再吹一口气,火焰腾地燃起半尺高,变幻成一头轮廓模糊的人面鸠,扑扇着翅膀,作势欲飞。原来那团苍白的火焰并非凡物,而是她处心积虑从鬼门渊深处采集到的一缕冥火,善于吞噬魂魄,对付人面幡中的妖魂,先天相克,自是无往不利。
戚都脸色微变,人面幡折损了这许多妖魂,犹如断了他一条胳膊,实力大打折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补全。当下他掐动法诀,将人面幡收入储物袋中,催动垂星剑电射而出,直取对方心腹要害。
垂星剑去如惊虹,光芒耀眼,棲落早有防备,不等剑光近身,晃动肩膀,一双羽翼从后背挣出,轻轻一扑,已闪在一旁。戚都催动飞剑追击,却总是相差分毫,棲落的风遁术出神入化,在数尺之地进退自如,垂星剑不以迅捷见长,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她。
棲落厉啸一声,山崖上的人面鸠尽皆飞起,奋不顾身扑向戚都,戚都只得收回垂星剑,催动真元,接连斩落十多头人面鸠,却扭转不了颓势。若有人面幡加以牵制,他自有余暇施展种种手段,不惧群斗,但幡中妖魂已被冥火破去,哪里腾得出手来!他不禁后悔太过托大,孤身一人来到鬼门渊,无人援手,陷入重围不得脱身。
魏、秦二人躲在远处窥探多时,秦贞咬着师兄的耳朵问道:“要出手助他吗?”
“再看看”魏十七眼光闪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第四十七节 只有一击之力()
戚都且战且退,剑光渐渐收拢,从一丈到七尺,从七尺到三尺,人面鸠疯狂地扑上来,洒下漫天血雨,滚落在地奄奄一息。棲落缓步上前,纤纤素手一拍一抹,不知使了个什么神通,重伤的人面鸠一个个站起,扑扇翅膀着蹒跚挪到一旁,喘息片刻,就伤势尽复,再度振翅飞起。
若不下杀手,此战必败无疑,戚都心中怒意渐盛,不再留手,真元蓬勃而出,垂星剑接连穿透三头人面鸠,倏地停在他身前,斜指向天际,嗡嗡作响。
他全力以赴催动鲲鹏诀,数息间,夕阳隐没,苍穹黯淡,一点寒星闪烁,眨了眨眼,星力下垂,轻轻拂过垂星剑,一团炽热的白光骤然亮起,方圆丈许内的人面鸠灰飞烟灭,一扫而空,聒噪的嚣叫嘎然中止,四下里静得可怕。
戚都吐出一口浊气,神情颇有几分倦色,急忙往密林撤去。
棲落犹豫了一下,放缓脚步,不敢过于迫近。戚都松了口气,这一招“星垂平野”固然威力惊人,但他只有一击之力,一击过后,垂星剑需温养一百零八天,才能再度借星力克敌,若是棲落窥破玄机,奋不顾身上前厮杀,反倒将自己置于险境。好在距离树林只有数步之遥,只要退入林间,占据地利,进可攻,退可守,便立于不败之地。
背心靠在树干上,戚都心神大定,御剑斩落一头追击而来的人面鸠,忽听得脑后一声异响,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条粗大的赤瞳蛇从树丛中钻出,眼珠闪动着幽幽红光,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血肉模糊,痛彻骨髓,戚都大叫一声,催动垂星剑飞回,倾尽全力一斩,将那赤瞳蛇的头颅斩下,血如雨下,蛇头却仍死死咬住他的肩膀不松口。
仿佛被受伤的猎物惊动,又有三条赤瞳蛇蹿了出来,戚都运剑如风,好不容易将其一一斩杀,不想一头人面鸠抽冷子逼近,探出利爪抓住他胳膊,扇动翅膀奋力一扯,将他拖到空中,狠狠一抛,张开大嘴扑了上去。
这是人面鸠平时玩熟的把戏,将猎物抛在空中,追逐撕咬,五马分尸,只是林间地方狭窄,使不出力,只抛起数尺就告力竭。
戚都趁机御剑飞起,冲出树梢略作徘徊,无数人面鸠劈头盖脸扑来,他只得降下飞剑,仍落回林间。眼看又有二十多条赤瞳蛇从四面八方涌来,人面鸠不顾双翅被树枝缠住,嚣叫着扑下地,上下交攻,一时应接不暇,叫苦不迭。
棲落咧开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戚都在鬼门渊屠杀她的子孙,将妖魂摄入人面幡中,肆意妄为,她与其两度交手,均告失利,自忖不是他敌手,便狠心与赤瞳蛇王勾邪做了桩交易,答应奉上十对人面鸠供其吞食,邀他相助。勾邪嫌她小家子气,不愿亲自出手,使了个神通,送了一些蛇子蛇孙出鬼门渊,潜伏在密林中,随时准备接应一二,没想到歪打正着,成为一支意料之外的伏兵。
赤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