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6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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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染心思周密,这羊脂玉瓶中的血气精纯难得,徐徐炼化,假以时日,足可造就数名得力悍将,对方并不看重,却随手赐予麾下寻常魔物,明珠暗投,混不当回事,反倒如此孜孜执著于交手,定有用意。自家事自家知,那韩十八肉身强悍,力大无穷,毫不逊色于深渊之躯,他自忖单凭一己之力,断无取胜之理,除非将那百余转轮黑骑放出,方有几分把握……咦,难不成他打的是转轮黑骑的主意?
魏十七道:“契将军无须猜疑,交手非为利物,实则于吾修炼颇有好处,对手难寻,故此要劳动契将军。”
契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此人来自深渊之外,无从炼化血气,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借用外力打磨肉身,距离大成境地一步之遥,这一步要迈出,咫尺天涯,不知要花费多少水磨工夫。是应允他,还是婉言回绝?能否谋得什么好处?正琢磨当儿,忽觉对方目光炯炯,落在自己身上,心底微微一颤,没有来腾起一股寒意。他心有明悟,韩十八此人心性坚韧冷漠,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开到口,便是回绝了,也免不去一场争斗,反把之前谋得的一点微薄交情,尽数付诸流水。深渊棋局中,转轮王的棋盘上,又有谁人不是棋子,若要参与其中,把握几分命运,眼前倒是个机会。
他呵呵一笑,计较道:“这赌斗不公平,韩将军无论输赢都有好处拿,契某也不能白白充当磨刀石,这两瓶血气就算了,不如……”他心念数转,欲言又止。
第四十九节 攻一点不及其余()
故弄玄虚好不爽利,魏十七长身而起,将衣袖一拂,风声四起,三百六十根沉水接骨木光芒闪动,转为凶戾血色,铁猴咽下口中美酒,愕然四望,忽如火烧屁股一般,抱着酒坛扭头就跑,不愿逗留片时。契染心中一凛,下意识仰头望去,却见殿宇渐次隐没于虚空,苍穹群星匿踪,只剩一颗斗大的凶星君临天下,血光如柱,将方圆百里重重禁锁。他脸上笑容有些僵硬,沉声道:“韩将军这是何意?”
魏十七道:“此为‘血域樊笼’,介于现世与虚世之间,你我争斗一场,倾力出手,无须顾虑虚空破碎,引动深渊吞噬血气。”
契染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身为转轮王心腹中的心腹,曾见他挥手间以血气开辟小天地,一念生一念死,诛敌于无形,竟与这“血域樊笼”有三分……不,不止,有五分相仿,是殊途同归,还是别有传承?他胸中翻江倒海,满腹狐疑,五指缩于袖内,握住一根粗砺的镇柱,血气将吐未吐,暗自戒备。
短短十余息,接骨木浮宫荡然无存,血光笼罩四野,樊笼之中只剩二人相对。魏十七道:“契将军欲求何物?”
他奶奶的,仗势压人,蛮不讲理,都到这时候了,还问什么“欲求何物”!契染肚子里诅咒了几句,将心一横道:“韩将军好不爽利,吐出去的东西岂能再收回来,若契某赢得一招半式,韩将军可愿以这‘血域樊笼’神通相授?”
魏十七眉梢微动,毫不犹豫道:“可,便如契将军所言!”
契染哈哈大笑,舌下含一枚千枝万叶血气丹,周身血气弥漫,凝化铠甲,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如铁罐子一般,魏十七并不急于抢攻,待他蓄势已足,这才道一声“契将军小心了!”身影晃动,欺近至他当前,堂堂正正起拳击去。
契染有心试一试“血域樊笼”的底细,不避不让,使出浑身力气出拳相迎,拳锋相交,两股巨力撞击,纵横决荡,“刺啦”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撕裂,血柱明灭晃动,樊笼有些不大稳当。不大稳当,却还是撑了下来,十恶凶星播撒星力,樊笼破损处一一弥合,没有一丝一毫泄漏于外。
果然,那厮并非说诳言,确有几分底气!契染不等拳力消尽,源源不断抽取舌下血气,身躯化作一道血光,绕着魏十七倏来倏往,拳脚密如羯鼓,一气强攻百息,拳力凝而不散,在数尺之地融合叠加,势不可挡。魏十七不无惊喜,这是何等笨拙的拳法,若作生死博斗,他大可抽身远遁,以退为进,不过此刻借巨力锤炼星躯,唯恐对方拳力不够强横,岂有避退之理!契染表面浮夸矫情,实则是个聪明人,甫一交手便察知其中关节,扬长避短,攻一点不及其余,若是他不敢硬接,退半步便是输了。
只是为何要退?心念动处,十恶凶星血光暴涨,星力如注,将“血域樊笼”牢牢罩定,魏十七催动体内五处灵机池,将十恶星躯置于对方拳力之中千锤百炼,不惊不扰,无畏无惧。契染全力施为,拳脚如疾风暴雨,魏十七沉着接挡,竟无一疏漏,拳力弥散于体内,一波未平一波又至,星躯破开无数大小创口,转瞬回复,如抽刀断水,不留痕迹。
契染大喝一声,拳力节节攀升,渐臻于极致,魏十七却微感失望,此子韬光隐晦,当为五神将之翘楚,但比起魏蒸三度变身,仍逊色不止一筹,这一番交手,星躯不无进益,但也止步于此了。他心中暗叹,鼓荡星力一拳轰出,后发而先至,正中对方拳锋,契染如遭雷击,双足犁地暴退十余丈,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砰”一声响,契染周身铠甲尽数炸开,血气蒸腾,汗流浃背,魏十七大步跨上前,如魔神降临,双拳齐出,直欲将他灭杀。契染浑身寒毛根根倒竖,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这不是作势,亦非幻觉,契染当机立断,以血气催动镇柱,奋力一挥,百余转轮黑骑破空而出,沉默无声,洪流般扑向魏十七。
近在咫尺,魏十七窥得真切,黑骑顶盔掼甲,面目俱被遮掩,或持锤棒,或持枪盾,胯下为狰狞恶兽,吞云吐雾形貌各异,体内气息诡异,与寻常魔物截然不同。仓猝之间也不及细察,当先一骑挺枪刺来,他略略侧身,探臂将长枪抓住,尚未发力,只觉触手处炽热如火,一道阴损的火气刺入掌心,竟慢了一线,握之不住,枪尖已捅到胸前。
魏十七身经百战,反应极快,于电光石火的刹那生生将腰一扭,长枪擦着胸口急掠而过,突进半尺,去势忽然一滞,魏十七单手握枪杆,如铜浇铁铸,令其不得寸进。火气寻隙而入,不断冲击经络窍穴,若非他十恶星躯已有小成,冷不防就着了道,魏十七催动星力,单臂一提一按,欲将对方压垮,不想那黑骑连人带骑浑然一体,胯下恶兽咆哮一声,立足不稳,前足跪倒在地,兀自紧握长枪不放。
魏十七“咦”了一声,颇感诧异,转轮黑骑果然不同凡响,他这一提一按虽是随手施为,力量却不可小觑,那黑骑生生扛下,只是作跨恶兽不顶事,才吃了点小亏。一骑未退,三骑又至,魏十七心中有底,五指一抓,将赤铜铸恨棍摄入掌中,“当当当”三声巨响,黑骑各持兵器招架,彼辈奋起神威勉强接下,胯下恶兽却承受不住冲击之力,四肢战栗,筋骨酥软,颓然瘫倒在地。
黑骑一旦发起冲击,如江河长流,节节不断,魏十七岿然不动,舞动赤铜铸恨棍,将一波波黑骑击退,暗暗留心细察,发觉彼辈沉默不语,行动僵硬,似一群听命于人的傀儡,冲杀毫无章法可循,什么诱敌包抄转进突击,一概不顾,只管催动恶兽,持械直挺挺撞上来。黑骑既冠以“转轮”之名,何至于此,他隐隐猜到了什么,抽空扭头望去,只见契染苦着一张脸,血气如开了闸的洪水,扑入黑骑体内,入不敷出,眼看就要被抽成人干。
第五十节 转轮黑骑()
契染有苦说不出,这“转轮黑骑”虽然骁勇善战,却非是他所能操纵,转轮王曾言,他心思百变,每每避强击弱,不遇强敌,不蹈绝地,不置于死地而后生,于己身修行不利,似这般不痛不痒的磨砺,至少再积攒个千年,方可驱使“转轮黑骑”。他心知肚明,小孩舞大锤,迟早会砸到自己的脚,放出“转轮黑骑”最多坚持一盅茶的光景,再久就收不回去了。
不过一盅茶的工夫,奈何得了那韩十八么?他心中委实没有底气。
正当彷徨之际,舌下千枝万叶血气丹重重一震,冷不提防,竟从口中脱出,契染这一惊非同小可,少了源源不绝的血气,如何勉力操纵“转轮黑骑”?一旦黑骑反噬,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然而令他诧异的是,药丸悬于身前,滴溜溜转过数圈,千枝万叶血气弥漫,忽地收拢,一道黯淡的身影飘将出来,无视肉身阻拦,轻轻巧巧没入心窍,数息后,磅礴血气从未名之处而来,醍醐灌顶注入体内,契染无师自通,十指勾挑,如操纵牵线木偶,一缕缕血丝投入虚空,稍纵即逝。
“转轮黑骑”气势随之一变,气力暴涨,连带所跨恶兽都脱胎换骨,黑黝黝的躯干覆上一层柔韧的皮甲,生龙活虎,低低咆哮着。魏十七身经百战,哪里看不出其中的变故,契染如有这等手段,何必蛰伏于三巨头之下,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野心,千枝万叶血气丹,嘿嘿,定是转轮王投以神通,借契染之手操纵黑骑,二人如此契合,关系定非寻常!
黑骑气力暴涨,却并未改变之前的横冲直撞,魏十七挥动赤铜铸恨棍,寸步不让,以一己之力,将黑骑逼退,十恶星躯经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水涨船高,堪堪撑得住。他敏锐地察觉到,转轮王并未存了一举击溃之意,而是操纵黑骑渐次施压,一点点试探十恶星躯的极限,用心之深,用心之微妙,若非身处其中,断难体察。
不论转轮王有何用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深渊主宰耐着性子助自己锤炼十恶星躯,能否突破瓶颈,更上层楼,机缘正在于此。魏十七抛开杂念,按下蠢蠢欲动的“诛仙”金符,只以一根赤铜铸恨棍,抵住黑骑源源不断的冲击,逼出每一分潜力,誓不低头,绝不退让。久战之下,星力入不敷出,力气随之消退,一黑骑悍然扑至,抡起一柄大锤当头砸下,劲风四起,掀起一股无形吸力,令对方不得腾挪闪避,魏十七才刚逼退二骑,正当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档,勉强催动星力,起棍点去正中锤头,“当”一声巨响,余音冉冉不绝,黑骑连人带兽僵立不动,魏十七浑身骨节噼啪乱响,身不由己退后半步。
契染窥得真切,胸腔中心猛地一跳,那厮战至这当儿,终于撑不住,露出了颓势。
黑骑马不停蹄继续施压,诸般兵器轮番砸下,魏十七一口气回不过来,举棍硬接,步步后退,四下里血柱吱吱呀呀乱响,绽开无数细小的裂痕,如冰花,如蛛网,摇摇欲坠。连退数十步,赤铜棍内那颗深渊血神丹承受不住冲击,砰地炸开,无数血气窜出,被黑骑分而吞没,逃不出一丝半缕。魏十七遍体酸软,来不及惋惜,眼看又一枪当胸捅来,举棍招架,无穷巨力涌来,眼前一黑,身躯倒飞百丈,血域樊笼轰然破碎,只剩一颗大星悬于苍穹,血光流转,熠熠生辉。
转轮黑骑骤然静止,仿佛时光冻结,渐次淡去,隐没于虚空。契染长长舒了口气,将沉甸甸的镇柱纳入袖中,笑嘻嘻上前道:“韩将军承让!”
星力下垂,拂过千疮百孔的身躯,魏十七站起身来,面不改色,也不争辩什么,向契染颔首认负。愿赌服输,输与转轮王亦谈不上丢脸,最为关键的是,这一战令他隐约猜到,手中握有可堪与对方交换的筹码,与之相比,来自深渊之外,相助西方之主,斩杀都铎牵机,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不值一顾。
彤云滚滚散去,星辰重现,十恶血光顿敛,淹没于璀璨星光中,气息微不可察。山巅清风徐来,山下水波不兴,不待契染开口收去利物,魏十七便将修炼“血域樊笼”法门倾囊相授,绝无藏私,契染一一记在心中,却一片茫然,接引星力,别出机枢,现世与虚世之间开辟天地,此乃天庭第一等的功法,他不谙法术,如闻天书,深知“血域樊笼”与己无缘,不禁为之叹息。
千枝万叶血气丹一忽儿炽热,一忽儿冰凉,王上久久没有回应,似乎在忖度着什么,契染收起血气丹,告辞离去。这一战他被打得很惨,却也获益良多,但获益并非来自对方的拳脚,转轮王借他之手操纵“转轮黑骑”,犹如手把手授予他个中精妙变化,眼下血气尚不足以掌控黑骑,假以时日,定可将这一支精锐王师牢牢把握在手中。
临别之时,魏十七约定道:“契将军好生歇息,下此有机会再交手。”契染闻言脚步一顿,胸中血气翻滚,待要回应几句,忽然觉得底气不足。对方并不看重“血域樊笼”,也不在意谁人与之交手,只要能推开那扇门,迈出最后一步,即便付出些代价也无妨。不过这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