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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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猴如秤砣般沉入水底,双足一蹬,冲天而起,胸中怒火中烧,怪叫着再度扑上前,咬牙切齿,水云石棍不离那天将天灵盖。祖渺接连催动劲气,将对方击飞,那铁猴却像没事人一般,生龙活虎,力气反见长,他心下暗惊,这等钢筋铁骨,世所罕见,久战之下难免有失,当下使了一个神通,将无形劲气凝作一团,伺机送入铁猴腹中,停顿数息,在丹田内炸开。
这一回铁猴吃了不小的亏,踉踉跄跄立足不稳,以水云石棍拄地,雷公脸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祖渺趁机逼近身,抡开双臂,虚影重重叠叠,千手千臂,拳头击打着头面胸腹,密如羯鼓,防不胜防。
铁猴前仰后合,结结实实吃了一通拳头,最后被祖渺一掌按在颅顶,无形劲气吐出,连人带棍没入土中,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一顿胖揍,祖渺不遗余力,待到打完才觉得不妥,他举起颤抖的双手,只见拳锋皮开肉绽,白骨碎裂,竟被反震之力所伤。祖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这一双胳膊久经熬炼,堪比真宝,莫说小小的铁猴,便是把一座山打成稀巴烂,也毫发无损,怎地伤成了这副模样?
尚未回过神来,地动山摇,铁猴破土而出,凶性大发,将水云石棍舞得如旋风一般,将对方死死缠住。祖渺以臂肘硬接数棍,察觉铁猴棍法中的破绽愈来愈少,力量也愈来愈大,数度反击,都被它及时化解,已占不到丝毫便宜。
金就砺则利,祖渺骇然惊醒,自己竟成了一块磨刀石,助铁猴将棍法磨砺至大成,继续缠斗下去,非但脱不了身,只怕要将性命交待在这山河天堑阵中!他念头转得极快,一旦察觉不对,便施展压箱底的手段,深吸一口气,腹部高高鼓起,酝酿片时,仰天喷出一道黄气,化作一根金绳,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刷地将铁猴捆住。
第二十六章 恶星现()
祖渺施展神通,以八荒缚金绳困住铁猴,闷哼一声,七窍滴出黏稠的精血,滴滴答答落下,双手狠命一搓,左右拉开,无形劲气重重叠加,凝成一柄血刀,飞身上前,手起刀落,一声响,斩在铁猴后颈之上。
劲气为精血催发,一股脑钻入铁猴体内,如狂飙乍起,万千把小刀乱搅,疼得它嘎嘎乱叫。趁他病,要他命,祖渺呼呼喝喝,一刀一刀斩落,眼珠都快瞪了出来,铁猴的喉咙却比他还响,拼命挣扎,丝毫不见颓势。一股寒意从心底泛起,祖渺双手一颤,精血枯竭,血刀随之溃散,一跺脚,扭头就走。
铁猴咧开嘴咆哮不已,腰腹猛一发力,八荒缚金绳不堪重负,散作氤氲黄气,祖渺打了个寒颤,这一惊非同小可,胆气全无,头也不回落荒而逃。铁猴哪容他轻易脱逃,双肩一晃,化作一道黑光追上前,迎头一棍将他截住,祖渺拼了老命,苦苦支撑了小半个时辰,终是抵不住对方力大无穷,胸腹要害连吃十多棍,双臂一松,头颅被打成了烂瓜瓤。
铁猴探出雷公嘴奋力一吸,将祖渺的神魂吸入体内,咂了咂嘴,双眸骤然亮起,射出两道金光,所过之处,天兵天将身形为之一滞,如同沉入流沙,不得自主。铁猴一声厉啸,穿云裂帛,飞身上前,噗噗噗噗,将被困的兵将尽数打灭,夺取神魂吸入体内。
灭杀祖渺是一道关卡,越过这一关,如同湍急的溪流汇入江海,自然而然习得了一宗神通。眼放神光并不稀奇,真仙大能天兵天将,得此神通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铁猴双眸中射出的两道金光蕴含时空之力,中者无不行动呆滞,单凭一颗脑袋,如何挡得住水云石棍猛力轰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铁猴追随魏十七天长日久,为“十恶”凶星浸润,下手毫不留情,水云石棍砸破天灵盖,摄取神魂,无一漏网之鱼。正撒着欢大肆屠戮,忽然一阵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他怪叫一声,抬起头遥遥望去,却见山河天堑阵外,一半枯的菩提古树顶天立地,扎根于星域之中,树下立着一宫装女子,面目模糊不清,双手之间亮起一点闪动的宝光。
铁猴微微一怔,旋即感到一种强烈的恐惧,一种不详的预感,一种莫名的冲动,它置身于山河天堑阵,天兵天将、真仙大能之中,却恍如赤身裸体,俎上鱼肉。那宫装女子究竟是何许样人物?她掌中酝酿着何许样的杀机?铁猴来不及细细思索,本能驱使它抡起水云石棍,使出浑身力气奋力砸下,天崩地裂一声巨响,山河天堑阵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大缝,铁猴毫不犹豫钻了进去,下一刻脱身窜出,夹着尾巴逃回云浆殿去。
梅真人紧紧握住斩神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天生神物,趋利避祸,铁猴举动如此激烈,定非无由。她双眉紧蹙,目不转睛注视着星域之中,菩提树下,那一道宝光虽然微弱,却令她心驰神摇,手足无措。
兜率宫主李老君祭出藏兵令,王京宫主曹木棉布下山河天堑阵,菩提宫主陆海真人与妙岩宫主曲圆荷旋即出手,酝酿惊天手段,双方交替落子,将大势推向前所未有的危局,正当千钧一发之际,群星黯淡,仿似永夜降临,数息后,一颗斗大的凶星悬于头顶,播撒滔天血光,凶煞之气弥漫四野,无远弗届。
李老君窥得分明,十恶星现,大厦将倾。他闭上双眼,暗暗叹息,似不忍细看。
几乎与此同时,五明宫主魏十七手提赤铜铸恨棍,凌虚蹈空,直奔菩提古树而去。列御寇微微眯起眼睛,曲指轻弹,一抹剑丝从袖中飞出,倏忽逼近那屠灭佟丁牛的凶徒,向他脐内钻去。
那一抹剑丝唤作“暗影”,晦暗无华,神出鬼没,一旦钻入体内,缠绕于脏腑,汲取真元幻化万千,如附骨之疽,万难驱除。不过列御寇并未存了一劳永逸之心,那魏十七如此了得,区区一抹“暗影”未必奈何得了他,他只打算阻挠一二,免得他横插一杠,坏了曲圆荷的手段。
按说有菩提古树在,无须如此小心在意,但不知怎地,列御寇有些不敢,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多此一举。
“暗影”剑丝浮游于星域,去势极快,却不知怎地,突入魏十七身前丈许,骤然大放光明,化身为黑夜中的萤火虫,要多惹眼就有多惹眼。魏十七目不斜视,赤铜铸恨棍一荡,一条金龙窜将出来,双眸血红,遍体鳞伤,仿佛被鞭子抽着打着,无声地咆哮着,只一爪,便将由暗转明的“暗影”扑灭。
列御寇为之一怔,佟丁牛身死道消,铸铜殿气机泯灭,他早有预感,及至亲眼目睹魏十七手中之棍,再无疑虑,铸恨赤铜已落入敌手,以金龙为魂,铸成一宗闻所未闻的大杀器。他内心有些动摇,即便天后祭出青白五德鱼,凭借菩提古树大千世界,亦可撑过一时,但魏十七悍然出手,挡得住他全力一击吗?难不成把对付天后元君帝子的手段都露出来?
稍一踌躇,时机依然丧失,魏十七举步迈出,身影晃动,已降临菩提古树上空,十恶凶星血光如缕,垂落于赤铜铸恨棍上,他平平淡淡举棍击落,星域震荡,凶煞之气骤然收拢,加诸于菩提树。
陆海真人心中没有来一紧,催动“拿云手”从旁牵制,却撼不动分毫,他心如明镜,魏十七这一棍,业已引动十恶凶星之力,万万不可力敌,若放对厮杀,自可腾挪飞遁,避实就虚,但菩提古树护佑妙岩宫主,不可轻动,贸然将此树收去,岂不是平白无故害了曲圆荷?
无奈之下,陆海真人伸手一指,虚空裂开深渊,跳出一个丑陋不堪的神魔,九头八足,千眼千手,咆哮着扑向魏十七,正是阿修罗王一缕投影。曲圆荷见陆海真人出此下策,秀眉一挑,料定菩提古树挡不住对方一棍,果断撤去掌心宝光,深深望了魏十七一眼,身形化作一道长虹,消失无迹。
第二十七章 赤铜铸恨棍()
阿修罗王为陆海真人驱使,不知畏惧为何物,叫嚣着扑向魏十七,区区一道投影,如何挡得住凶星之力,赤铜铸恨棍毫无阻拦,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阿修罗王,犹如碾死一只小小苍蝇,不费吹灰之力。
星域深处,六欲天诸天众排开阵势,四天王、帝释天、跋提神各领麾下天众,遥遥相望。及至正阳门外凶星乍现,煞气席卷天地,阿修罗王感同身受,顿时勃然大怒,咆哮欲出,忉利天帝释天皱起眉头,抬手连压三下。阿修罗王按捺住胸中冲动,瓮声瓮气道:“佛陀命吾等来此,却要待到何时?”
帝释天举目看了他一眼,他虽是忉利天的天主,却并未断绝男女爱欲,娶阿修罗女舍脂为妻,与阿修罗王有婿丈之谊,但此番奉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指引,讨伐正阳门帝子,非关私情,不容阿修罗王擅自妄为。他目光森然,沉声道:“阿修罗王稍安勿躁,且容光明诸宫探得虚实,再做计议。”
阿修罗王疑心重,嗔心大,舍脂曾疑帝释天别有外遇,隐匿于宝车之后,擅自潜入人间,惹下祸事,帝释天大为震怒,以花茎责打,舍脂向其父哭诉,阿修罗王大怒,向帝释天宣战,率众攻打忉利天,足踏海底,手撼天宫,帝释天幸得佛祖眷顾,才反败为胜,消除了这一场弥天祸事。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帝释天亦知阿修罗王心性,堵不如疏,强压下他反为不妥,他有着沉吟不决,忖度着是否提前出手,挟堂堂正正之势攻打正阳门。
持国、增长、广目、多闻四天王面无表情,眼角眉梢纹丝不动,对阿修罗王置若罔闻。兜率天跋提神瞥了帝释天一眼,心念数转,这一双翁婿神通固然了得,却非是多谋善断之辈,佛陀指向东,他们便打向东,佛陀指向西,他们便打向西,毫无自己的主张,此番攻打正阳门,他化自在天魔王置若罔闻,其中定有蹊跷。三十三天外兜率宫主李老君与跋提神不无渊源,正阳门外斗转星移,赤铜铸恨,瞒不过他的双眼,天后元君帝子尚未现踪,大可审时度势,继续观望下去。
六欲天诸天众各怀心思,静静等待着时机。
正阳门外星辰暗淡,菩提古树蒙上一层诡异的血光,佛性消退,魔性暗长。陆海真人见曲圆荷及时抽身,心中顿时一松,仿似搬去一块大石头,双手当即捏定法诀,试图收回菩提古树,一阵惶恐蓦地袭上心头,十指干瘪,从指尖循着手腕蔓延而上,顷刻间一双手臂皮包骨头,血肉消融,筋骨寸断。
他脸色大变,闷哼一声,眼中飞出两滴淡金的精血,滴落在手臂上,阻住消融之势,身形暴退,悔之不及。列御寇误判情势,害人不浅!妙岩宫主曲圆荷素来机敏,她撤得如此果决!金龙为魂,赤铜铸恨,不可以常理度之,慢了半拍,竟罹此大难!
十恶凶星血光大盛,星力当头压下,大千世界如梦幻泡影,菩提古树挡不住这一棍之力,化作飞灰冉冉升腾,灵机四散。一声清啸,镜光骤然划过幽暗星域,青岚飘然而出,双手捧起一条青白五德鱼,将灵机尽数收去。
旧日将堕,新日当生,镜曰万妖,星名十恶。魏十七与青岚应天帝谶言而出,双双立于三十三天外诸宫诸殿之前,一持赤铜铸恨棍,一捧青白五德鱼,逼得光明宫主列御寇一时无语。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兜率宫主李老君身披先天一气阴阳袍,仰头注视凶星,白眉频频掀动,五指藏于袖内掐算天机,袍袖如波涛翻滚,忽急忽缓,老君脸色越来越凝重,心底泛起一丝丝寒意,法诀一滞,错失时机,再也算不下去了。数道目光落于他白眉白须白发之上,弥罗宫主燕南征缓缓道:“天机如何?”
李老君长叹一声,衣袖平复如初,语重心长道:“此子搅乱天机,诸位道友不可大意。”
山河天堑阵困住天兵天将,正阳五宫诸殿摆下铁索横江之势,曹木棉魏十七青岚各逞手段,初露端倪,天后元君帝子深藏不露,天机晦暗不明,局势波诡云谲,列御寇微一沉吟,向李老君道:“李道友可有良策?”
李老君摇动白首,脸上皱纹如涟漪,似涡流。
列御寇又向燕南征道:“燕道友意下如何?”
弥罗宫主燕南征抬起双眸,静静注视着魏十七,道:“一入天庭成走卒,从来强项不低头,此子得天后帝子垂青,横空出世,搅动天机,终是心腹之患,此番征伐正阳门,吾将斩之。”
话音未落,一颗赤星大放光明,星力下垂,将血光荡开,燕南征足踏金翅鸟,涌身上前,法力随之鼓荡,浩浩汤汤压上前去。
千般手段,万般神通,种种技巧变化,最终返璞归真,强者胜,弱者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其中的凶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之前奉帝子之命出使瑶池,于仙界之中,魏十七领教过西华元君的手段,他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