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第5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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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川将脚掌轻轻一抹,血气蒸腾,烙下一道血符,木筏斜飞而起,如飞鸟一般掠过狰狞的暗礁,重又落入大江。百忙之中,他举目望去,但见二山夹江,一头庞然巨蟆镇守门户,惨白的肚皮高高鼓起,眼珠凸起,口角水如流瀑,喉头鼓荡不息,“哇”一声大叫,将半江浊水喷吐而出。
一道水幕高逾十丈,铺天盖地拍下,大江倒流,魔物大军载沉载浮,死伤无数,一团团无主的血气四散漂荡,幸存者惊魂未定,于浊浪中挣扎。
魏十七稳稳立于木筏之上,伸手一引,血气从四方汇聚,凝成一团拳头大小的血珠,气息冗杂,滴溜溜转个不停。他衣袖轻拂,随手将血珠送至老柯跟前,老柯大喜过望,忙不迭吸入腹中,双颊酡红,跌跌撞撞状如醉酒,山鸫伸手将他扶住,掩饰不住艳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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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吞江巨蟆()
巨蟆吞江吐水,数万魔物覆灭殆尽,水面漂浮着断木残橹,零星木筏困于原地,寸步难行。山崖之上,裨将戚河双手握拳,脸色极为难看,他持都将军大纛征集魔物,啸聚山林,拉出一支十万之众的大军,有意借此战展露头角,博得都铎看重,不想甫一接战便捅了个大娄子,樊拔山只遣出一头吞江巨蟆看守门户,便令他奔波心血毁于一旦。
都铎奉转轮王之命,挥军攻伐百岁谷,存了敲山震虎之意,可谓蓄谋已久,然则连他都不知樊拔山暗暗藏了一头吞江巨蟆,奇兵突起,给了都铎迎头一棒。好在戚河征集的魔物只是炮灰,幸存者争夺血气,深渊气息暴涨,倒也不算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不灭巨蟆,寸步难进,戚河将大纛重重一顿,插于山崖之上,厉啸一声,箭一般窜入虚空,雷霆万钧,轰然砸向那吞江巨蟆。戚河亲自出手,麾下一干精卒奋勇上前,踏着翻滚的断木杀向鬼门关,虽不过数十人之众,气势却不逊于千军万马。
吞江巨蟆翻起一双怪眼,身躯微微一沉,后背鼓起大大小小的疣粒,豁然中裂,数道毒液射出,随风凝化,结成一柄长矛,直刺戚河胸腹要害。戚河身在空中,躲闪不便,当下一拳挥出,将长矛打得粉碎,毒液四散飞洒,如同一场骤雨不期而至。
毒液凝作长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不堪一击,戚河微感诧异,心念动处,旋即明白过来,他周身血气翻腾,自不惧巨蟆喷毒,但麾下精卒却无有防备,电光石火,避之不及。
吞江巨蟆一口气将酝酿多年的毒液尽数喷出,体型随之缩小了一圈,委顿不堪,汩汩沉入江底。水声“哗啦”一响,江水急速回旋,漩涡深处,一头魔物冲将出来,凌空扑向戚河,砰砰砰砰,拳脚相交,彼此错身而退,谁都没占到便宜。
巨蟆毒液何等炙烈,戚河麾下精卒冲杀上前,猝不及防,沾染一星半点,吸到一口半口,便浑身乏力,扑通扑通载入江中,吞江巨蟆趁机凑
上前大开杀戒,连吞数人。戚河盛怒之下,正待痛下杀手,却偏生被对手缠住,贴身逼斗,不惜以伤换伤,一时半刻腾不出手来。
山鸫见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柯一把拉住他,微一摇首,示意他尽快夺取四下里散落的血气,戚河引一干千长夫冲杀在前,尚且占不到上风,他去了顶什么事!
鬼火川运气不错,稍稍落后了数步,毒液劈头盖脸打落,未被波及,眼看同伴为剧毒侵蚀,沦为巨蟆腹中血食,戚将军又被强敌缠住,从天上打倒江上,从江上打到江下,搅得浊浪翻滚,暗流涌动,始终未能克敌制胜。吞江巨蟆潜藏不出,水战非比陆战,他自忖手段有限,与之激战,只恐不是对手,猛回头,望见韩十八侯哑巴只在不远处,一时病急乱投医,厉声喝道“尔等还不下水杀敌,更待何时!”
江水煮成一口锅,吞江巨蟆连吞数头魔物,炼化血气,气力渐长,掀起滔天巨浪,大肆反扑。魏十七微一犹豫,铁猴灭了那巨蟆也不难,只是解开铁链铁钎,引动血舍利,只怕落在有心人眼里,露出破绽,既然如此,干脆快刀斩乱麻,助鬼火川一臂之力。
他凌空蹈虚,一步跨出,赤铜铸恨棍滑入掌中,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棍击落江面,刹那间风平浪静,江水凝滞,血神丹放出深渊气息,磅礴如潮,江水再度哗哗流淌,如被一双无形大手分开,水墙高逾千丈,缓缓退向两岸,露出江底礁石,一头巨蟆伏于石上,呱呱大叫,寸步难移。
一棍分水,力压巨蟆,鬼火川顾不得惊叹,双手齐齐按下,全力以赴催动血气,百余道血符从掌心飞出,落在吞江巨蟆背上,回环勾连,化作一道禁制,如烙铁入肉,滋滋作响。
巨蟆浑身一颤,肚皮鼓胀,张开血盆大口,哇一声,呱一声,将适才吞食的魔物一一吐出,血气被夺,尸骸为胃液腐蚀,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幸存的精卒同仇敌忾,一涌而上,不遗余力施展手段,将巨蟆乱拳打死,一道血
气冲天而起,左旋右转,凝作一团颤巍巍血珠。
魏十七将赤铜铸恨棍轻轻一摆,水墙轰然塌落,血珠落于棍头,倏地滚落掌心,旋即消失无踪。数息后,深渊气息鼓荡不息,他长长舒了口气,双眸血光大盛,状若魔神。
戚河进退如电,拳似流星,一口气连出百拳,将对手硬生生逼退数步,稳稳立于江面上,大笑道“胡疯子,吞江蟆已毙,尔等还有什么手段!”
“胡疯子”名为胡风,与戚河缠斗多时,不落下风,这百拳虚实不定,变幻莫测,他拼尽全力,双臂轮得如风车,仗着一股子疯劲,好不容易才撑下来,身上兀自吃了十余拳,嘴角渗出黏稠的淤血。吞江蟆死了?这可怎生是好!他伸手搔搔脑袋,即是困惑,又是苦恼。
胸腔内心跳如擂鼓,咚咚咚咚,几乎要跳出腔子,戚河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下沸腾的血气,将手高高举起,插于山崖之上的大纛拔地而起,忽喇喇斜斜飞下,不偏不倚,径直落入他掌中。戚河高举大纛,在江水江风中猎猎飞舞,大喝一声,远处杀声震天,黑压压一片,无数魔物踏着江中断木,奋勇冲上前。
胡风摇了摇头,他号称“疯子”,却非是真疯,没了吞江巨蟆,凭他一己之力,如何挡得住蜂拥而来的魔物大军。樊拔山命他镇守鬼门关,事若不谐,只管撤入百岁谷,无须死撑到底。他重重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胸前“噗噗噗噗”闷响不绝,一个个拳形深深凹下,骨断筋裂,显然受伤不轻。
戚河狞笑道“胡疯子,老子拳头的滋味如何?”
胡风散去一口气,郁结的伤势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他摇了摇头,目光投向戚河身后,吞江巨蟆未竟全功,数万魔物葬身于江中,血气被掠夺一空,造就了数十骄兵悍将,深渊气息有如实质,戚河毫不吝惜炮灰,所谋正在于此,不过,这一切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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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冰封鬼门关()
胡风合上双眼,屏息片时,又缓缓睁开,瞳仁灰白,似有无数暴雪飞旋,血气燃烧,寒意如剑纵横决荡,肃杀死寂的气息横扫四野。戚河脸色微变,双眸几乎要滴出血来,不遗余力催动血气,胸口急剧起伏,周身筋骨嘎嘎作响,体内似有猛兽苏醒。
胡风眼皮下垂,双颊深深凹陷,形容惨淡,如痨病鬼,他望了戚河一眼,嘴角泛出诡异的笑容,小心翼翼后退半步,脚跟落在江面上,冰花密密绽放,江水瞬息凝固,风雪席卷,身形随之暴退。戚河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飘然远去,从容退入鬼门关。
寒气肆虐,大江断流,兜底冻得结结实实,冰封鬼门关,一马平川再无阻拦,咚,咚咚,咚咚咚咚,战鼓慷慨激烈,千军万马齐声呐喊,回荡在山谷深处。“胡疯子……真是个疯子……”戚河喃喃自语,下意识回过头去,扫了韩十八一眼,鬼火川提醒的话语犹在耳边,之前没放在心上,眼下病急乱投医,就算有后患也顾不得了。他厉声点了韩十八的名,振臂高呼,“儿郎们,随吾冲!”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杀向鬼门关。
老柯呆了呆,目视魏十七苦笑道“死生有命,有进无退……韩兄,老韩,且随戚将军冲阵吧,或许还有……”冰层有如活物,急速蔓延,将两岸冻结,鬼门关内咆哮声呜呜啊啊,鼓风而至,老柯嘴唇一张一合,连自己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他苦笑一声,拍拍山鸫的肩膀,示意他准备接战。
箭在弦上,相机而动,魏十七微一沉吟,朝铁猴打了个手势,踏着乱琼碎玉,大步流星赶上前,后有数万魔物大军,风起云涌,前有戚河身先士卒,煞气冲天。天发杀机,风云变色,三轮赤日染上淡淡血色,朔风呜咽,鬼哭狼嚎,眼看一场血战即将拉开序幕,异变再起。
说时迟,那时快,陡然间一声大喝,石破天惊,群山回荡,震得耳鼓嗡嗡作响,一块数丈高的巨石轰然飞出鬼门关,凿得方不
方圆不圆,棱角分明,划过冻结的大河,呼啸而至。
戚河打了个激灵,顿时心如明镜,樊拔山在鬼门关设下的埋伏不止吞江巨蟆,胡疯子不惜透支血气,舍去千载修为,催发寒气将大江冻结,伏下力士投石,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数万大军尽数碾杀!
果不其然,呼喝声一声接一声,巨石接连飞出鬼门关,如跳丸般横冲直撞,势不可挡。戚河立定脚跟,气沉丹田发一声喊,看准来势双拳齐出,一上一下,一高一低,拳石相交,地动山摇,巨石四分五裂,戚河亦闷哼一声,身形滑出十余丈,双足深深陷入冰层,犁出两道沟壑,直没至大腿。
投石之威,乃至于斯,戚河以肉身硬抗,尚且感到吃力,麾下魔物更不顶事,数万大军一齐冲锋,挤作一堆,便是躲也没处躲去!最令他忌惮的是,鬼门关内更有高人坐镇,投放巨石颇有章法,一波波络绎不绝,彼此撞击变向,横扫冰面,疏而不漏,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照应不过来。
戚河长长叹息一声,不禁心灰意懒,萌生退意。
巨石隆隆碾过冰面,挨着死,擦着亡,摧枯拉朽,一时间死伤惨重,血气氤氲腾空,汇成一片凄云惨雾,引来魔物争夺,乱成一锅粥。这等稀薄的血气,铁猴哪里看得上眼,它呲牙咧嘴,泼开双腿冲上前,进退如电,形同鬼魅,从巨石间隙一掠而过,倏忽杀至鬼门关前。
“咦!”高崖之后一声惊叹,血气鼓荡,数十块巨石齐齐飞出,铺天盖地砸落,将前后左右堵得严严实实,铁猴眼看躲不过去,水云石棍狠狠点出,正中一块巨石,顺势将身躯蜷缩成一团,硬生生撞将出去。
巨石去势为之一滞,跌落在鬼门关前,冰屑四溅,光芒乱闪,铁猴跳至石上,定睛望去,却见百十个铁塔也似的魔物,血气旺盛,力大无穷,怀抱巨石轮番上前,就地打十来个旋,双臂一扬,奋力掷出鬼门关。它
见猎心喜,挺棍冲上前去,却被一额生短角的魔物截住,那厮魁梧强壮,面目狰狞,双手抡起一根粗大的石碌碡,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砸下来。
彼此体型相差甚远,铁猴毫无惧色,用尽浑身力气,起水云石棍相迎击。一声巨响,碎石迸射,石碌碡炸开一个深深的凹坑,顿时轻了数分,铁猴身躯随之一沉,双足没入坚冰内,仓促间竟挣之不脱,它心中戾气渐生,圈转大棍当胸捅去。
这一棍若捅实在了,便是铜头铁臂钢筋铁骨也当不起,不想那短角魔物不避不让,提起石碌碡迎头痛击,毫不顾及己身安危,摆明了要以伤换伤,以命搏命。铁猴无奈,只得回棍招架,又被巨力打沉数分,一时间咬牙切齿,怒火攻心。
那短角魔物浑身蛮力似无穷尽,挥动石碌碡如摆弄一根灯芯草,仗着身高臂长,得势不饶人,只管一碌碡一碌碡砸下去,当当当当,如夯桩一般将铁猴生生夯入坚冰中。铁猴气急败坏,若非众目睽睽之下,不得暴露血舍利的秘密,只要解开铁链铁钎束缚,这等笨拙的魔物,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哪里会如此狼狈!
碌碡虽粗,终究不及石棍坚实,硬碰硬撞了十余下,碎石层层崩解,砰的裂作两半,那短角魔物使岔了力,双臂荡开,行动稍有迟缓,铁猴趁机一棍打在他腰间,骨折筋断,硕大的身躯如断线鹞子,斜斜飞将出去。
不待铁猴从冰中脱身,一双头魔物抢上半步,大吼一声,高高举起巨石,朝它脑门砸落。铁猴灵机一动,将水云石棍抵住身旁坚冰,借巨石捶打之力,震碎冰层,灰头土脸跳将出来,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呼呼喝喝杀入敌阵。
罡风四起,灭神光乱射,魔物为铁猴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