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铃雨夜-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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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细小的流水声像断成几截的毒蛇，慢慢爬到她的脑海，然后重组，并朝着她狠狠的咬过来。
“啊！”
布都猛地一惊，神色惊惶的跳开了。
“刚才那是……什么？”
“我只是稍稍帮你放大了一些而已，你听到的便是真实的东西。”
神子端着笏，眼睛微微垂向井的方向。
“所以说，神子大人，那是什么？”
布都心有余悸的问道。
“寂。”
“寂？”
“在你的眼中，这只是口一成不变的枯井，没有水流动，没有人打水，没有鸟停留，也不会有野兽前来，填满井的石头永远是灰色，从春日到冬雪从未改变。在你的眼中，这是侘的世界。”
“难道不是吗？”
“那么，你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你的耳朵告诉你，这并不是侘。石头会风化，上面的血迹会褪色，然后消失，井底的流水会渐渐变少，渗入到其他土里，组成新的存在，这是否是一成不变？”
“生者必灭，布都，这便是你的道路。自然，也是我的道路。”
“大人，你的意思是我终究会死么？”
“当然。不过，你死的时候，也许就是你永生的时候。”
“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时候，就是我听到你叫我‘师傅’的时候。”
“……大人，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个苦力。”
“哦——哈啊！？”
布都看着神子那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都觉得不怀好意，这令她想起了拥有同样笑容的圣白莲，她的师姐。
“白莲可比你聪慧多了，布都，你可要努力。”
“是是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布都心里却不以为然。
“你们两个家伙笑起来一样的渗人，根本就是一家的！”
心里怒骂着，布都只得无奈的叉着腰望向神子。
“说吧大人，要我干什么。”
“你这么骂师姐，小心回去她教训你。”
神子笑眯眯的看着布都，手里的笏上下晃动。
“师姐可不像大人您这么可怕，连我想什么都能看到。”
“不是看到的，是听到的哟~”
“是是是，我到底要做什么？”
“你的任务嘛，就是把这些石头搬开。”
“哈啊！？”
布都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正在猛烈的跳动。由于相处的时间很长，她清楚的知道神子说话可不会有模糊不清的地方。
比如说神子说的是“搬开”，而不是“弄开”，这里面的意思很清楚了。
“真的要用手吗……”
布都不甘心的问道。
“嗯，用手。”
神子微笑着点头，看似温和治愈，但是布都觉得神子手里的那块笏正在接近自己的脑袋。
“……好吧，搬就搬。但是您为什么不叫上师姐一起来？”
“嗯？难道你一个人搬不动吗？”
神子惊异的看着布都，把后者看得头皮发麻。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想看看师姐干这些活是什么样的。”
在布都的印象里，神子从来没有让圣白莲做过什么，苦力活都是自己去做，她倒是很好奇那个和神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干起活来会是什么怪样。
甚至于在布都的心里，已经渐渐浮现出来圣白莲搬着石头，脸上染着灰尘和污渍，还拼命保持着人畜无害笑容而脑袋却青筋暴起的样子，她已经忍不住快要笑出来了。
“白莲会杀了你的哟~”
神子的话吓得布都一阵激灵，她赶紧摇摇头，把道袍拢起来，一块一块的搬起石头。
神子微笑着看布都搬石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搬石头对于布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可以用魔法弄开，为什么神子会让自己用手搬？神子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真是奇怪。
一边想着，布都想起了神子刚才说过的话。
“先不论那些听不懂的，神子大人好像说了石头上有血迹？”
布都眯起眼睛细看，在手中的灰色石头棱角处发现了一个暗色的点，点的样子像是拉扁的水滴，很难发现。
一块一块的石头被布都搬了出去，越往下布都就越能发现那些暗色的痕迹，到了下面几乎整块石头都变成了暗红色的。
布都的神情也阴沉下来，这里似乎发生了她无法想象的事情。
当最后一块石头搬开的时候，布都看到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井底是有水的，水中漂浮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一个几岁大的女孩，但是女孩的身后有着一对几乎被砸碎的黑翼。
尖锐突兀的石头砸在女孩的身上，不少甚至刺进了血肉里，接触到水的皮肤和翅膀呈现深红色，像是很严重的伤害一样。
周围的石头和墙壁上都是暗红色的痕迹，布都可以清晰的想象出当时鲜血飞溅的样子。
这女孩是吸血鬼。
布都本身对吸血鬼并没有多少感**彩，这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没怎么见过的种族而已。但是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她还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愤怒。
“大人，既然您知道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布都的声音变得平淡而低沉，但是神子能清晰的听出她的愤怒。
“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也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布都。”
神子没有了笑容，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
“嗯。”
布都点点头，对于神子在做的事情，她其实有些担心。
“而且，我早些过来并不能做什么。我所能做的，只是能保住这个女孩不死。”
“回去之后，您能否告诉我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相信您不可能没有听到。”
“我确实听到了，回去之后会告诉你的。”
“嗯。”
布都小心的拿开所有的石头，那些深陷入吸血鬼女孩身体里的石头，也被她拔了出来。布都的道袍被女孩流出的暗红色血液染得面目全非，但是她丝毫没有在意。
“这个女孩，就叫做‘奏’吧。”
“‘奏’？声音的意思吗？”
“嗯，她的‘声音’和我有些相似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布都摇摇头，细心的给吸血鬼女孩处理伤口，宽大的袍袖呼啦呼啦的发出声音，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希望你能替我走下去，像现在这样。”
神子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您说什么？”
布都没有听清楚，她疑惑的转过脸来。
“什么都没有。”
神子抬起头，从井口不小心滑落的月光和星光零落而惊惶，一如困在井中的深夜，在她的眼睛里变成一成不变的灰雾未来。
p。s。感谢白夜爱丽丝的打赏~以及一直投票的各位（咒语軒、往世如烟、时空之眼xyz、星尘四散、秋风~如果有打漏的说声抱歉。。投票记录只能看近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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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拉城的城头，爱丽丝抱着化成黑猫形态的阿磷站了许久，划过的风像是脱手的半支笔，胡乱的在天空涂抹。
“王女殿下，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米拉诺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神色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本来就是来历练的，又怎么可能不冒险？”
爱丽丝冷冷的说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如果遇到上次科伦城的情况……”
“放心。”爱丽丝打断了米拉诺的话，“这次我不会优柔寡断的。”
米拉诺看着爱丽丝冷峻的侧脸，欲言又止。
“殿下……虽然您的天使之力非常强大，但是往往强大的力量也会带来巨大的隐患，请您万分小心。”
“多谢你的关心。但是，米拉诺——”
爱丽丝转过身来，眼睛里闪动着一成不变的光芒。
“怎么样都好，我只是讨厌无能的自己。”
“喵！”
爱丽丝怀里的黑猫突然朝着她叫了一声，爱丽丝却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安静下来。
“如果这是您的意思的话……请您保重。”
米拉诺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
“那么，请允许在下先行告退，稍后魔法学校会有几支小队来里拉城支援，在下需要前去招待他们。”
“麻烦你了。不过，这是表示魔法学校和吸血鬼站在一边的意思么？”
“这是八云紫大贤者的意思。伊格朗德大人也是这么吩咐的。”
“看来那家伙很有威望嘛。”
爱丽丝微微扬眉，语气怪怪的说道。
米拉诺闻言苦笑，摇头说道：“殿下，还是请您稍稍对大贤者大人尊重一些……大贤者可是里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啊。”
“那为什么还有人敢和她作对？”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您可以问问蓝大人，她或许会知道。我们只需要知道要和八云紫大贤者站在一边就够了。”
“……你去忙吧。”
爱丽丝无趣的挥挥手，米拉诺行了一礼之后便告退了。
“这估计又是那些高层之间进行的战争游戏吧。”
爱丽丝自言自语着，怀里的黑猫不安分的东张西望。
“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身后响起清脆的声音，爱丽丝的眼角撇到了那金黄毛茸茸的尾巴。
“蓝，你说什么？”
爱丽丝转过身，蓝正笼着袖子，神色有些忧愁的看着她。
“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蓝摇摇头，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爱丽丝，之前确实是为了控制里世界人口和实力所进行的刻意战争，但是这次不一样。”
“不一样？”
“如果是刻意的战争，紫大人不会说那些话——”
“那些话？……你指的是她问吸血鬼的立场吧。”
爱丽丝冷哼一声，略带嘲讽的看着蓝，说道：“如果伊格朗德没有回答‘我们会追随您的’的话，是不是她就会直接动手了？”
蓝沉吟半晌，微微点头。
“确实会的，爱丽丝。紫大人一向不希望有事情超出她的掌控，尤其是一直追随她的吸血鬼一方，毕竟是她做主接受了这一支被追杀的吸血鬼在里世界定居。”
“那么，我是否还要感谢她的不杀之恩呢？”
“爱丽丝，这毕竟是不会发生的事情，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哼。”
“继续说之前的事吧。不仅仅是紫大人的话一件事，上次你使用我的分身，在那个城市里和我的分身战斗的是一只僵尸，问题是僵尸怎么会和圣堂混在一起？这便很值得思考了。再加上里世界近来的气氛很不对，看来这是真真正正的战争了。”
“真是闲不住啊，人类。”
爱丽丝抬起头，渐渐西沉的太阳泛着慑人的血色。
“无论是哪种战争，都不可避免的会有人消逝……唉，虽然看得很多，我还是很难过。”
爱丽丝有些惊异的看向了神色忧愁的蓝，她没想到这个冷静的家伙居然会这么多愁善感。
“很奇怪吧，爱丽丝？”
蓝苦笑着摇头，说道：“我知道自己有些过分的善心了，但是就是改不了这个缺点。紫大人也曾经告诫过我，但是似乎没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缺点。”
爱丽丝转过身去，望向了城外，远远的能看见有数十个黑影，想必那就是魔法学校前来支援的小队了。
“那个僵尸是道教那边的人。”
蓝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引得爱丽丝侧目。
“道教？”
“嗯，就是五贤者之一的圣德之道所传下来的教派。”
“圣德之道？我记得你说过是叫做什么神子的……”
“丰聪耳神子大人，圣德之道。”
蓝的语气有些低沉，似乎在显示着她有些迷茫的心情。
“为什么同为五贤者之一的神子大人会这么做？不过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是道教又确实是她的门下，真是奇怪……”
蓝摇了摇头，她似乎有些想不透这里面的事情。
“那什么道教很厉害么？”
爱丽丝问道。
“很厉害，信徒也非常多。说起来，魔法学校那位圣白莲大人曾经和现在道教那边的物部布都大人一起在神子大人门下修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圣白莲大人脱离了道教，这也是我听紫大人提到过的。”
蓝想了想，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