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逐笑来-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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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快罢。”握着柔夷,拇指慢慢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摩挲,楚四歌偏着头注视着身边愈发慌乱的佳人,轻声道,“只是我有些担心江笙,这般藏在南疆不是个办法,若皇帝动怒非要捉人不可,皇城官兵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不知你又有何打算?”
“我也不是无端就带着她与大哥同行。”
“这一路……难道说你想将江笙送去楚荒?”
“楚荒大陆上的万妖王乃是我爹的结拜兄弟,万妖王夫人是我娘的亲妹妹,到底是一家人,若是有事也好关照一番;小江如愿意,我觉得未尝不可以,只是苦了她的家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话音刚落,楚四歌的眉却是皱了起来,微微下垂的眼角流转出一丝犹疑。
暗忖到他心中所想,百里逐笑刻意扬了声音,“怎么,你是不是在庆幸没有与云家作对?”
被猜中心思的黑煞獒王浅浅苦笑,“啊啊,我只是在想,我楚四歌能娶到你,倒也划算。”
“划,划算?!居然用这样的字眼,你把嫁娶之事当做什么了,好差劲,你……混账!”猛一个用力甩开魔爪,她气得磨牙,站起身来不去理睬出言不逊的家伙,“这几日幽冥王可是抖了不少你的底呢,我又不是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种种劣迹……”
严重怀疑幽冥王此行的目的。
楚四歌无奈摇头,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旁,大掌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叫她再逃不开半分,“即便是劣迹,也并非出自意愿。我说过,为了立场,在魔域中我不得不做许多唯心之事,日后再与你细细说来……你所担忧的,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江笙既有勇气从家中逃婚出来行走江湖,自然有再不回去的觉悟。送她去楚荒,不是什么坏主意。”
所以才说楚四歌绝不是盏省油的灯——至少在言语上。
轻轻巧巧一个动作一句话便将她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又抛了回来,百里逐笑被他体温灼烫,面上一片绯色,只好躲着不扭头望他,“小江出逃才不是为了逃婚喔,是为了……让自己甘心去爱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她将江笙向她寻药一事一点点说给楚四歌听。
“世上当真有这般的丹药么?这毒,怕是要比‘相思疏’更加厉害了。”他发出低低的笑声,忽而在她耳边一动唇,“若有,踏遍流川我也要寻颗出来喂你吃下去……叫你以后不能再看其他男人一眼,不许看不朽,不许看弗惑,不许看白逸之。”
这份霸道,好似天经地义一般。
有时候她甚至不太明白,流川之上无人敢接近的自己,他为何就如此中意?
可是她也不明白,妖魔闻风丧胆的魔域宗主黑煞獒王,自己为何就这般无法自拔?
“混账……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他也不反驳,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耳边呼热气。
随着耳畔深深浅浅的呼吸,百里逐笑心中漾出一圈圈涟漪,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扭了身子,一双墨瞳几欲喷出火焰来,“混混混混账啦——我,我哪有你说得那样滥情?倒是你这多情的黑狗,口蜜腹剑,寡廉鲜耻,脸上一套,嘴上一套,心上又是另一套……谁知道你想的到底是什么?”
心没来由地跳得飞快,快到她觉得自己下次该去找白逸之抓副药来。
噗通。噗通。
这样燥人的声音从脚底蔓延至指尖。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细细咬着,就像要咂摸出其中在无人知的美妙滋味。
她迎着他,舌尖踌躇着探进他口中,慢慢又大了胆子,与他的舌纠缠不休。
“哐当——”
原本紧阖的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紧接着是露出健硕上身的高大男子猝不及防蹿进房间,肩头还搭着洗浴用的布巾,看见屋中二人极为亲昵的举止,非但没有露出自责的表情,反倒是一拍大腿,沉痛哭诉,“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居然还在这里亲嘴!”
亲,亲嘴?!好俗气的说法……百里逐笑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像是抛烫手山芋一般将楚四歌推离身边。
被丢出去的魔王挥手重重抚上额头,脸色臭到无以复加,薄唇紧紧抿着,心底细数自己与那女人亲热时到底出过多少种始料未及的状况——总之,下次进屋之后一定要记得系门闩,无论如何都要记得……
暗自握拳。
“哈,哈……大哥,你,你这时候来做,做什么?没睡下么?小江呢,没与你一起?”百里逐笑装模作样探了身子在男子身后张望了一番,遮不去的是脸上红晕。
“你,你们快去救救小江,快点,快点啊!”仿佛是触到了什么软肋一般,百里藏刀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抬手便抓了自家小妹的胳膊,断断续续道,“他他他他……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胸口肿得都像屁股一样了!快,快点去看看……”
她一愣,沉默着挪开他的手,镇定道,“大哥,你说清楚,你……有偷看她?”
“我见小江出去了,便想去洗个澡,谁知,谁知……他居然在里面,他胸口肿的可厉害了,都快赶上女人的胸了……小妹,这里我说不清,你……咳,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能看……姓楚的,你与我来,出去找个大夫给他瞅瞅伤势吧!”
百里藏刀吞了吞口水,越说越急躁,眼瞅着就要往外去。
真是有够迟钝,这家伙究竟是怎样在如此危险的尘世活到二十多岁的?
楚四歌心中想着,伸手拉住几近失控的男人,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百里逐笑理清了来龙去脉,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之前还不忘叮嘱楚四歌在她回来之前好好看住百里藏刀。
“什么嘛!小妹这是怎么了?小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他居然……能这么平静!”强硬地挣脱楚四歌的牵制,百里藏刀又气又急。
“百里兄,有句话,楚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江笙……其实是女孩子。”
介于眼前男人对事情的理解能力,否决掉内心预先设想好几套说辞,楚四歌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一句。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受了伤也会疼啊,你是没见着,他的胸都肿得……”两手在胸前比划着的百里藏刀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一般,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你说什么?”
“江笙就是这些日子官府在追查的当朝江丞相的女儿。”双手插入兜中,楚四歌清了清嗓子,“那日官兵追到翟家村,我这才叫柔卿带你们离开避难;至于为什么会带她来南疆,其实……逐笑她是想安排江笙去楚荒大陆避一避……”
露出一副震惊表情的男子立在原地,肩上的布巾滑落到了地上。
女,女孩子……
自己与她睡一屋睡了那么久,她怎么能是个女孩子呢?
自己与她一直称兄道弟,舞刀弄剑,她怎么能是个女孩子呢?
自己还与她说了那么多粗俗的话……她她她,怎么能是个女孩子呢?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百里藏刀摇头否认,明显底气不足,却还是将心底的疑虑抛了出来,“江笙若是个女孩子,要喜欢自然也该喜欢个男人,当初为什么还……为什么同意与我家小妹那个,那个‘处处’呢?这不是,这不是……叫什么……自摆乌龙么?”
楚四歌摸摸下巴,当机立断做出透彻分析,只是话语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约莫是因为百里逐笑胸太平,性子又烈,怕不小心当做个男人来喜欢了罢?”
“唔,说得有理,可是,老子还是不相信……”
“……楚四歌,你又说了什么混账话了?”百里逐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月白色的清瘦身影斜斜倚靠在门外,她没好气地瞪了黑煞獒王一眼,慢慢走了进来。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
☆、好事多磨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一件半新的桃红色齐胸襦裙,前襟稍稍有些褶皱,算不得合身,应是借了他人的;因为刚刚沐浴完毕,浓密乌发并未有好好束成发髻,只随意披散在肩头,却更显得她的肌肤细腻红润,一张小脸上五官小巧精致,澄澈如星辰般的眸子宛若含了水气,怯怯地望着百里藏刀与楚四歌二人。
她躲在百里逐笑的身后,许久不敢上前。
百里藏刀揉揉眼,再揉揉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中指了少女,咬牙道,“你,你……”
江笙腼腆低下头去。
“你,你……你是谁?”
百里逐笑气得翻白眼,一把打掉百里藏刀伸出来的手,将少女推到他眼前,恨恨道,“大哥你看清楚她是谁!真是……岂有此理……”
在男子灼灼的目光之下,少女脸上的红晕更深,轻不可闻地唤了声,“……藏刀大哥。”
这一声低语像是春日里猫叫,酥酥麻麻挠得百里藏刀浑身一颤,努力将嘴角往两边扯,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然而脑海中忽然蹦出来的念头竟吓了自己一跳,那个声音,明明就是……
“小江?!”他瞪了眼睛。
楚四歌与百里逐笑终于如释重负,脑子虽然不太会转弯,好歹眼神还不算差——然,百里藏刀的后一句话便惊得二人只想扶着额头速速撤离,“小江!你穿着女人衣服做什么!哪儿来的?脱,快脱下来!”
“诶——”连当事人都开始动摇,捂了胸口连连退后好几步,生怕遭到“不测”。
“小江莫怕,大哥这便带你去看大夫!不就是胸口受了点伤么,怕是上次那女人的蛇毒留下的罢?不怕不怕,大哥这就……”
“我的好大哥,你可糊涂够了?江笙本来就是个女孩子,也没有中什么蛇毒,女孩子的胸……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看都看了,怎还不肯承认?”咬牙切齿地撇了眼江笙胸前隐约可见的沟壑,百里逐笑佯装作不屑道。
楚四歌适时走到她身边,神色凝重,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真的女侠敢于面对自己平坦的胸部嘛。
“这个大哥是知道的啦……不不不,大哥不知道,大哥一点都不知道女人的胸该长什么样……咳咳……”深知这样的辩解只会令自己越描越黑,百里藏刀眉头一皱,目光索性又在少女的身上徘徊了几番,这才缓缓道,“小江,除非你自己说……说你是个女的……”
屋中的气氛忽然间凝重起来。
江笙只觉得呼吸的节奏都难以控制。
抬眼是百里藏刀百般不信的眼神,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喑哑了半晌后微微点了下头,眸子一垂不再动作,与之前俊逸神飞的翩翩少年判若两人。
一根筋的男子不明所以眨着眼睛,许久终于咂摸出那微微一颔首的意义所在,竟是“呜哇”大叫一声,顺势扯落了肩头的布巾,将自己裸。露的上身包裹住,好似受了天大惊吓般连脚趾头都颤抖起来。
他不是他,他是她?
那个唤作江笙的少年……真的是个女孩子?
宛若一盆冰水自上而下将他淋了个遍,百里藏刀的牙齿开始上下磕碰。
“大街小巷都有昭示,所说的当今丞相家的千金小姐,说的便是你‘捡’回来的小江……”百里逐笑很开心地继续丢出令百里藏刀愈发不自在的真相,“你眼前站着的,可是要嫁给皇帝做妃子的人,我的好大哥。”
绷紧的神经几欲断裂。
“逐笑姐,既然藏刀大哥知道了我是个女人……我也不方便与他一间房过夜,我,我还是与你一起……”江笙怯怯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开口,“可以么?”
百里逐笑扭头见自家大哥那副失魂的模样,唇边不由含了笑,挽过楚四歌的手,直言拒绝了江笙,“那可不行,我与楚四歌有了文定之礼,当然要与夫君一间房,小江你怎好意思拆散我们?至于你们……反正之前也是住在一起的,要怎么安排,你们就自己看咯。”
她倒也是如此坏心眼的一个人——在这点上,倒是颇得流川侯的真传。
楚四歌垂着嘴角,默契地随她去演,想了想又大着胆子索性将百里逐笑打横抱起,丢给瞠目结舌的二人一个凶煞的眼神,饱含“请勿打扰”的警告意味,大步迈了出去,只留冰冷冷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娘子,这件屋子腾出来给他们闹,我们去隔壁……做夫妻间该做的事……”
视角慢慢转换。
耳边也再无江笙与百里藏刀的声音。
明知楚四歌所言乃是脱身的说辞,羞愤交加的百里逐笑仍是气得直掐他的肩膀,直骂他混账。
*
百里藏刀茫然了。
总觉得像是被那对冤家联手摆了一道,并且自己连反驳的理由都想不出一个来。
他小心的裹着包不住上身的布巾,呼吸几欲停止,连目光都不敢落在着着女装的江笙身上——莫不是上辈子得罪了王母娘娘或者什么仙姑孟婆,想他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此生竟注定要栽女人手上?
原本笃定的东西忽然变得不再像先前,他有些迟疑。
“我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