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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捕快春秋-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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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壁撇嘴轻笑,道:“听说是因为得知那群贼人的靠山极大,乃是当今宁王,于是没了胆子。”
熊传香听言,原本激动不已的心瞬时沉寂到了谷底。
韩若壁故意激她,道:“怎么,听说了这事就不喜欢他了?”
熊传香面无表情道:“我本就没说喜欢他。”
韩若壁呵呵笑道:“可瞧你刚才为他说话的架势,分明是喜欢他的。我原以为你们苗人女子最是豪爽直率,却怎的如此别扭,连喜欢人家都不敢承认?”
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熊传香才别过脸去,道:“其实。。。。。。我还没来得及喜欢上他。。。。。。”
韩若壁嗟叹一声,道:“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对流星许下愿望,愿望就一定能实现。于是,一到晚上,我就盯着满天星斗,盼着流星出现。可每当有流星划过天空时,我却总是来不及许愿。”
头次听说这些,熊传香很感兴趣,道:“流星飞得多快啊,小孩子想得慢,嘴又笨,当然来不及。”
韩若壁自嘲地笑了笑,道:“等我长大后,来得及许愿时,却已经不会再对着流星许愿了。这就好像你遇见了可能喜欢的人,还来不及喜欢,就已经没法子喜欢了。” 
良久,熊传香揉了揉脑袋,道:“不管有没有喜欢过,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
暗里,她想:眼下,我身处大旱的中心,连有没有命活下去都不知道,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转而,她又想,既然这里是大旱的中心,那么广南府应该不会旱得太厉害。至此,她又为自己的家乡生出了一丝庆幸之情。
韩若壁站起身,正要告辞离开,熊传香叫住他,道:“你不是和黄芩一起的吗?可听你说的,似乎也没能与他并肩作战,一同杀贼啊。难道也是因为被宁王吓倒了?”
韩若壁连‘呸’数声,傲气十足道:“人活一世,草活一秋,若是活不痛快,一日也嫌太多!我手中‘横山’专斩权贵豪强,朱家的龙子龙孙还吓不倒我韩若壁!”
心里,他道,我连宁王的船都劫了,又何至于被他吓倒?不过那件事却是不便说与你知道罢了。
黄芩已等得黑了脸,冲他大声嚷道:“你怎的这许多废话?走不走?不走,我一人去了。”
韩若壁连应数声,出得屋来,笑道:“我替你在小姑娘面前表表功,这也不好?”
黄芩冷着脸道:“替我表功是假,找机会和人家套近乎是真吧。”
韩若壁嘿嘿一笑,道:“黄捕头,莫以小人心度君子腹。这小姑娘行事与众不同,我对她好奇,所以想探探她的心思,多聊了几句。得,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腹内好跑马,我不与你计较。咱们走吧。”
随后,二人奔至村口,从马车上取了两只水袋和少许干粮带在身边,转眼间,齐齐施展开轻功,风吹青烟般往猫头山急掠而去。
酉时将尽,二人来到猫头山上。
重云暗日下,枯木寂寂,荒丘凄凄。
黄、韩二人此来并非如对熊传香所言的,是为明日进山找一条好路,而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一些‘那东西’的蛛丝马迹。至于到了明日再找什么借口应付熊传香,不让她跟来,二人还未及多想。
一路上,韩若壁几次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中的积云,连声说奇哉怪哉。黄芩开口问他到底奇怪在哪里,他却以没有想明白为由,不肯多言。
迂回曲折地行至半山腰时,黄芩道:“这么找不是个法子,我们还是直接上到最高处,从那里往四下瞧看,相信可以瞧得更多,也瞧得更清楚,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
韩若壁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神情阴沉似龙雨前的黑云,眼光冷峭如初春的残雪。
黄芩回顾道:“怎么不走了?”
韩若壁沉声道:“我知道这妖物是什么了。”
黄芩急忙赶回几步,语气迫切道:“是什么?”
韩若壁缓缓道:“不是人世间的东西,绝非人力所能匹敌。我的理智告诉我,如果我还没有发疯的话,就应该立刻调头离开。”
他说话的声音鬼气森森,在如此杳无人烟的山上听起来格外渗人。
黄芩半信半疑道:“有如此厉害?”
韩若壁异常严肃,道:“到底有多厉害我说不清,但如果真是它,以我所了解的你和我自己加起来,恐怕都难奈它何。因为它是杀不死的。”
黄芩心头一震,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完全没有机会?那到底是什么妖物?”
望着头顶的云层,韩若壁道:“是旱魃。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黄芩讶道:“旱魃?我听人说,旱魃是死尸变的鬼,能被火烧死。为何你说它是杀不死的?”
韩若壁‘哼’了声,道:“你是不是还听说,死尸变成的旱魃会在夜里跑出来到处挑水,埋它的坟头光秃秃的,不长草,光渗水,只要在白天把它挖出来烧掉,老天爷就会下雨,解除它所引起的大旱?”
黄芩点了点头,道:“原来你也听说过。”
韩若壁斜睨他一眼,道:“此种道听途说,不可当真。要是真这么容易就解决掉了它,哪里还有什么大旱能让天下颗粒无收,饿殍满地?”顿了顿,他又警告道:“旱魃是外界至烈至阳的妖魔,神力无边,可令赤地千里,寸草不生,你可不要打杀死旱魃的主意,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沉默了半晌,黄芩道:“照你这么说,是无论如何也消灭不了旱魃了?”
韩若壁一眯眼,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要消灭的本就不是旱魃,而是大旱。所以,不需要消灭旱魃,只需要使它离开人间,届时大旱即可消除。”
黄芩道:“离开人间,它会去向哪里?”
韩若壁‘切’了声,道:“该去向哪里去向哪里,我又不是旱魃,如何知道。”
黄芩追问道:“要如何才能使它离开人间?”
韩若壁道:“如果它是自己来的,那么除非它自己想回去,否则很难有法子让它离开。”话到此处,他故意压低了嗓声,颇为神秘道:“但是,如果是有人想法子把它召来了人间,就大不一样了。”
听出他话里别有深意,黄芩道:“你的意思是,这一次苗疆的大旱,是有人把旱魃召出来了?”
韩若壁道:“不错。先前我一直弄不明白,如果雪蛤蛊的感应没错,旱魃就应该在这座猫头山里,可那样一来,这里也应该是大旱的中心,是旱得最厉害的地方。”他一指不远处枯黄的翅子树,又道:“但这里显然不如周边其他各处旱得厉害。可见旱魃的威力在这里受到了限制。”
黄芩道:“仅仅因为这一点,你就认为是有人召出了旱魃?“
韩若壁徐徐摇头道:“不仅仅因为这一点,还因为‘月华珠’和谢古大法师。”
听他此言,黄芩心中一动,也产生了一些联想,狐疑不定道:“你的意思是,谢古大法师召出了旱魃?”
韩若壁接口道:“也炼制成了‘月华珠’。‘月华珠’里蕴含月华阴气,是人间至阴至寒的宝物。我想,正因有它在此,这里才没有别处旱得那般厉害。” 
思索了好一阵,黄芩道:“谢古为何要召出旱魃祸害苗疆?又为何要炼制‘月华珠’?”
韩若壁咋了一下嘴,道:“他为何要召出旱魃,我也不清楚。不过,阳极欲阴,阴极欲阳,也许炼制‘月华珠’对召出旱魃有甚卑益也未可知。”顿了顿,他又道:“又或者,以谢古的法力,还没有办法真正控制旱魃,所以需要借助‘月华珠’的神力,一边抑制,一边控制。”
好像对自己的这个思路很满意,韩若壁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道:“对,他炼制‘月华珠’一定是为了控制旱魃。招魂驱鬼的法师,无论法术多么高明,能够操纵的最强有力的魔物也只能是‘飞天夜叉’,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操纵旱魃的。就连法力强如佛母唐赛儿,也只能驱动三十二只‘飞天夜叉’而已。到如今,至阴的月华珠,至阳的旱魃,诡异的苗疆大旱,奄奄待毙的雪蛤蛊,一连串怪事层出不穷,我无法相信这仅仅只是巧合。”
忽然,黄芩舒了口气。
韩若壁感觉奇怪,于是问道:“我瞧你怎的好像反而轻松了些?”
黄芩一面迈开大步,往山峰的最高处去,一边道:“旱魃是魔,形迹难觅,谢古是人,踪迹可寻。法师不是神仙,总得吃食喝水,找地方过夜,所以,只要谢古在这座山里,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只要找到了他就等于找到了旱魃。”
韩若壁快速跟上,口中却连连唉叹道:“似你这等说走就走,说做就做,完全不顾后果之人,真不知道我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才跟着你跑来送死。”
黄芩听在耳中,全当没听见。
二人加快速度,往山顶去了。 
夜幕降临,星光和月影被厚厚的云层遮蔽住,丝毫瞧不见踪影,漫天的旱云却变得亮堂堂,火红火红的,照亮了整座山峰。
站在猫头山的山顶上,黄、韩二人背对背,各踞一方,向四下里眺望了许久,都没能瞧出山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动静。
韩若壁有些失望道:“这山上的山洞颇多,我们一路上已瞧见了不少,若是谢古铁了心躲在某个山洞里不出来,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却要到哪里寻去?”
黄芩没有回答,依旧转动目光,专注地望向自己负责的这面。
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他说话,韩若壁道:“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黄芩这才分神道:“谢古是苗疆的法师,又不是野人,在山里不可能茹毛饮血,必定有生火的时候。山洞里不通风,躲在里面做什么都成,就是没法生火,否则,不被烟熏个昏头胀脑,七荤八素才怪。不过,周围旱成如此光景,谢古应该不会想到有人胆敢来寻他的晦气,因而行事不至于特别小心。如此,我们只要仔细些,耐下性子,总能发现他的踪迹的。”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韩若壁心道:难为你知道得如此详细,看来定是有过切身体会了。
接下来,二人运足目力,四下里的苦苦搜寻。
忽然,黄芩一指左前方的半山腰处,急促道:“你瞧,那是什么?”
韩若壁转身来看,只见隐隐约约的,一道炊烟似的青烟寥寥升起。他面色沉凝道:“看来,谢古就在那附近!”
转眼,黄芩就想往那方向去。
韩若壁一臂拦住他,道:“别!夜里正是妖魔逞凶之际,各种妖术的威力也会大上好几倍,我们还是计划一番,等明日天亮后再摸过去为好。”
听他说的有理,黄芩转顾周围的一片荒凉,叹了口气,道:“也罢,只是今夜却有些难熬了。”
几步贴近他身前,韩若壁定睛凝望向他,第一次瞧得如此认真。
迟疑了一刻,黄芩道:“你怎么了?”
韩若壁诚心正意道:“你真的决定要去?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旱魃的威力。。。。。。”
不待他说完,黄芩已打断他的话,简短道:“要去。”
说这两个字时,他很平静。
因为平静,才会坚定不移。
良久,韩若壁一句一顿道:“如此,明日,我们可能都会死,今夜,我不想虚度。所以。。。。。。” 
已然明白他的意思,黄芩目光灼灼,直视韩若壁的眼睛,问道:“所以,这是你明日出手助我的条件?”
四目相对,韩若壁没有任何畏缩,清楚地回答道:“没有条件。我只是希望明日出手时,心里不会再有任何怀疑。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自己。”
他瞧着黄芩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似是对这件事心怀坦荡,光明磊落。 
对黄芩的这份感情,韩若壁一直在投入,并且越投入越多,却又不由自主地把握着投入的尺度,不知该不该完全投入。这是因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越来越觉得,这份感情于他而言过于沉重,也过于执着,所以,潜意识里,他担心如果全心投入,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但丧失原有的控制力,甚至还会丧失自我,也所以,某些时刻,他情不自禁地对这份感情萌生了怀疑。但眼下,生死一役即在面前,也许过了明天,他和黄芩就都结束了,忽然间,他觉得那种深藏于心底的怀疑已经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但这种怀疑却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仿佛因为存在了许久,形成了惯性一般一动不动。可是,在这一时刻,对于这份感情,韩若壁已是全心全意,九死不悔,不想再有任何怀疑,因此,他需要一种触动力来消除它。这种触动力不能是别的,只能是他和黄芩之间的一场如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荷般狂纵肆野的肉体纠缠。
黄芩的眸子变得很深,深不见底。
这双眸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饱含深情过。
迈前一步,摁住韩若壁的肩头,黄芩道:“和你的这一场相识,值得我记一辈子。就像你说的,明日,我们可能都会死。我不希望,这场相识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
听到这里,韩若壁一阵急喜,心跳得像打鼓鸣雷一般,道:“所以?”
黄芩笑了笑,大明大白道:“所以,无论你明日助不助我,今夜,我都不想虚度。”
韩若壁笑出声来,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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