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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捕快春秋-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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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修沉吟一刻,未置可否。
这时候,他心里又有些后悔先前为熊传香澄清刺杀一事,而没有想法子令众人群起而攻之,让她死于混战之中了。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公冶修的心思纠结不定,变来变去,甚至连他自己也捉摸不清。他一会儿冷酷而理智地想要熊传香死,觉得只有这般,一切才能彻底翻过去,再不被揭露出来;一会儿又睹人思人,想着正是她的出现,才令自己忆起了那段陈年旧事,并被由此激发出的情绪所撼动,所左右,觉得必须和似熊传香这般相关之人把尘封的过往说个清楚明白,才能令自己安心;可一会儿又怕把那些事统统抖落出来,会令自己失去现有的一切。。。。。。总而言之,公冶修的心里既矛盾又困惑,忽尔理智,忽尔激动,忽尔迷糊,象是掉进了无底的漩涡里难以自拔。
凑近他身前,韩若壁轻声提醒道:“庄主,这个苗女的来历只怕不简单,她的蛊术更不简单,背后说不定还有厉害的靠山,若是稀里糊涂地处置了,难保不招来更大的麻烦。不如问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要什么,把事情解决了为好。”
话说的虽平淡,而且一点也不响亮,却是掷地有声,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公冶修想了想,心道: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防得过一时,防不过一世。
接着,他神色复杂地用力点了点头。
韩若壁得了应允,大模大样的朗声向众人宣布道:“公冶庄主宽大为怀,大人大量,尽显豪侠风范。各位英雄好汉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愿让这位小姑娘将功赎罪,替董锦安医伤?”
说起来,这本是公冶修的事,公冶修自己都没甚异议了,场中众人又有什么闲话好说?而已经昏死过去的‘通天彻地棍’董锦安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当然是保全性命、治愈伤势,是以在他身侧负责照顾的一位庄客便点头代他表示同意了。
既然大家都赞成,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对于这个结果,将前前后后瞧在眼里的黄芩觉得还不错,毕竟除去和一群江湖人干上一架,以蛊子伤了一人外,熊传香并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恶毒之事,更何况是董锦安主动上前与她相斗,欲置她于死地的。而且,瞧公冶修之后的反应,竟似有些心虚,真象亏欠了熊传香什么一样,想来必有p之事,刚才自己出手相帮,已算是还了他之前的点滴恩情了。
同时,他不禁暗赞韩若壁能言善辩,化解事端的手段高明,处理危机的能力出众,是以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微笑。
韩若壁得意受之,还他一串暧昧不清的眼波。 
稍顷,韩若壁做出费力思考的架势,问熊传香道:“小姑娘,你跑来‘金碧山庄’,夜闯公冶庄主的书房所为何事?”
熊传香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表明来意有无好处。
“这个却不忙说!”心神不宁地注视着熊传香,公冶修抢着道:“我且问你,你来这里,真的不为取我的性命?”
熊传香怪眼圆睁,啐了一口,道:“便宜你了,本姑娘此来,只为向你讨还欠债,你的这条老命,我取来何用?”
公冶修那颗忐忑不定的心稍稍安宁了一些。
韩若壁眼珠连转几转,道:“公冶庄主素来大方得很,若真欠下了小姑娘你什么债,那是连本带息一定要还的。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看起来,他很想知道。
公冶修脸色泛白,心头一颤,暗道:不成,这种事绝对不方便让太多外人知晓。他马上道:“小姑娘,此事不急。我先让人把董英雄扶进房里妥善安顿,稍后也好让你去替他医治。只要你要的不是人命,我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言毕,他叫来下人把庄客们尽数带下去,吩咐将受伤的董锦安抬进房里好生安顿、照料,以待医治,还要给其余各位庄客备上宵夜,好生款待,并且说在场众人日后都有重谢,只留了公冶一诺和肖八阵在身旁以防万一。
公冶一诺是他唯一的儿子,肖八阵则是他最为信任之人。
熊传香似乎也不太愿意在众人面前深言,只是紧闭着嘴巴,等大家离开。
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庄客们虽然很想留在院子里,弄清楚公冶修到底欠了那个年轻的女巫祝什么,但一对上他少有的坚如岩石、隐含威慑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缩,无奈而又憋闷地跟着下人离开了。
不过,好奇得如同猫爪抓心一般的韩若壁,却象脚底生了钉子,任是公冶修的目光如何严厉,也不动地方。
对于这件事,黄芩并不好奇,加之眼见公冶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在脑门上写下了‘逐客令’三个字,便伸手拉起韩若壁,道:“别不识相了,这里不欢迎我们。”
韩若壁挣扎了一下,不死心道:“公冶庄主,这里地方宽敞,多我一个不多,你说是不是?”
公冶修不发一言,面色冷凝成一团。
旁边,被黄芩救下的彝人立色居然也还没走,急急拉了一把黄芩,道:“朋友,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他脸上神秘兮兮的,象是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见了立色的表情,韩若壁心头一动,脚跟也松了松,暗道:他能有什么话要告诉黄芩?
看来,对于这个,他也很想知道。
黄芩回立色道:“你且等一等。”转头又不耐烦地问韩若壁道:“你倒走是不走?!”
瞅见仍旧不发一句话,寒着一张脸,瞪着一双眼,已恨不能把他们一脚踹走的公冶修,韩若壁终于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道:“唉,瞧主人家的意思,不走也不成啦。”
拉着韩若壁离开前,黄芩忽然回头,目光缓缓的从公冶修、肖八阵、公冶一诺面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在熊传香的那双怪目上,道:“姑娘,我们和你一道进来的,自然也要一道出去,你没做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不管你那债讨得,还是没讨得,都须记着,完事后,我们在庄园门口等着你。”
听见他的这句话,早已独自一人在外很久的熊传香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异样的亲切感,一时间竟忘了之前他还站在自己的敌人一边,同自己以武力相拼,只觉得这个教训过自己的外族青年,竟象极了小时候总是拉着自己一块儿玩耍,却也总把自己训到掉眼泪的族里的一位大哥哥。
她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黄芩的这句话在公冶修等三人听来,却是另有一番滋味了。
在他们耳中,黄芩的意思无疑是,等不到熊传香安全出庄,他和韩若壁就不会离开。
待黄、韩二人和立色一并消失在小院的拱门外时,已近鸡鸣时分,天色昧明,灰白的曙光朦朦胧胧地射入院中,在四人的脚边留下长长的暗影。
肖八阵和公冶一诺心知此事必有隐情,是以均没有出声,只等另二人开口。
良久,公冶修总算开了口,道:“姑娘尊姓大名?”
他这一问,肖八阵和公冶一诺都很诧异,因为欠债的怎会不知债主姓甚名谁?
“我的姓氏你应该能猜得出来吧。”熊传香的鼻子抽动了一下,道:“我姓熊,名传香。”
“果然。”公冶修低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转瞬,他抬起头,面目有些僵硬,微显茫然道:“熊敬玥。。。。。。是你什么人?”
‘熊敬玥’!
这个名字,对于公冶修而言,实在熟悉,几乎刻骨铭心,可又实在陌生,因为太久没有提起。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埋葬了二十多年,早已成为了他的禁忌。
听见是自己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刹时间,公冶修只觉太阳穴上青筋乱迸,一颗心象被人紧攥住了跳动不得,几近窒息。
熊传香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不想承认,可她是我姑姑。”
公冶一诺听言,心道:这苗女的姑姑自然也是苗女,不知同爹爹有何关系。紧接着,他想到了公
冶修不许家里有苗人出现一事,暗道:八成和那个叫‘熊敬玥’的苗女有关了。
对于她和熊敬玥的关系,公冶修似是并不吃惊,道:“熊姑娘,你想讨什么债?我可不欠你什么。”
熊传香抬一抬眉毛,不答反问道:“既然你不欠我什么,你觉得我该讨什么债?”
不知不觉退后了一步,公冶修直勾勾地瞧了她一会儿,道:“这。。。。。。我哪可能知道。”
熊传香面色一变,厉声道:“我想讨的是你不该得、不配得,却得着了的东西!”
她咬牙切齿又道:“我找了你好多年,直到前几年才得知你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湘大侠’。”
公冶修面色一沉道:“莫非你想要‘金碧山庄’和我名下的所有产业?”
仰头瞧了瞧这片庄园,熊传香冷笑道:“‘金碧山庄’。。。。。。名字起得真不错。这可是用我们寨子里的金子建起来的山庄,当然金碧辉煌。”
公冶一诺听在耳里十分别扭,质问道:“‘金碧山庄’是我爹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倒成了你们寨子里的金子建起来的了?”
熊传香瞪他一眼,道:“去问你爹!当年,他在辰州建庄园、买田地用的大笔银钱是从哪儿来的?“
公冶一诺狐疑地望向公冶修。
公冶修低头垂目,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
熊传香哈哈笑道:“原来他还知道羞耻,不好意思说。那便由我替他说了吧。”
她的面目变得极为阴冷,道:“二十多年前,就是这个叫做公冶修的家伙伙同叛徒熊敬玥从寨子里的金矿盗取了一大笔金子,准备一起私奔去过好日子。可惜,就在他们把金子装满车厢准备逃走时,壁垒里的寨兵发现了这对图谋不轨的狗男女,双方起了冲突。因为熊敬玥精通蛊术,寨兵最终没能拦截成功,被他们带着金子逃掉了。不过,熊敬玥也被偏架弩射中,贯穿身体,受了不治之伤。”
另二人听到这段话,惊愕得难以言表。
停了一瞬,熊传香阴森森笑道:“她背叛本族,带人偷盗寨里的财富,瞎了眼和一个狼心狗肺的外族男人私奔,被射死也是活该!”
抬起眼,公冶修摇一摇头,道:“她不活该,她是为了救我。那只弩箭本来是要射中我的,可我那时不会武功,自是避让不及。。。。。。她救了我,可她自己。。。。。。。不过。。。。。。”
熊传香心头微颤,‘哧’了声,道:“你和她之间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至于被你们偷盗走的金子,我奶奶已经和土司及寨里的同胞们说好不再追究了,就当是熊敬玥拿命换的。”
听她话里的意思,象是无意讨要自己的财产,公冶修心里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瞧他的表情略有松懈,熊传香真有一种放蛊出来杀死他的冲动。
公冶修挤出一丝笑容,道:“那么,熊姑娘究竟想从我这儿讨什么去?”
熊传香道:“我奶奶说,那时候她跟着寨兵紧追出去,在路边找到熊敬玥的尸体时,她头上的金花银梳不见了。”
听到这里,公冶修头皮一紧,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熊传香冷硬着脸继续道:“那把银梳是我们熊家的东西,需要和它的主人一并埋葬,不能留在外人手里。因为熊敬玥的坟里少了这一样,我奶奶一直耿耿于怀,每次谈到这事,就忍不住垂泪,说女儿只能做孤魂野鬼,没法升天,也没法去祖先所在的地方。奶奶年纪大了,我想替她完成心愿。”
公冶修道:“你怎知那把银梳一定在我手里?”
熊传香诡秘一笑道:“那东西有些邪性,可以在上面施咒、下蛊。我偶然听说你二十多年前中过蛊毒,也算死过一次,难道是我道听途说了?”
苦叹一声,公冶修道:“那把银梳,是你姑姑临终前送给我的,她叫我一生一世都带在身边,还要我发誓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
熊传香不屑一顾地打断他道:“显然,你并没有做到。”
公冶修道:“答应她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会做到。可是后来。。。。。。。唉,不管怎样,我为她守了两年。”
“哈哈哈哈。。。。。。两年?两年啊。。。。。。“熊传香仰天大笑道:“她为你背叛族人,为你盗取族里的财富,为你送了性命,简直为你舍弃了一切,却只换得你为她守了两年。”
她的笑声里满是戾气。
公冶一诺略带埋怨地瞧了眼自己的父亲,小声喃喃道:“若有女子肯如此真心待我,为我舍弃一切,我为她守一辈子,不爱别的女子又有何妨?”
熊传香讶异地望向他。
“你疯了!?”公冶修瞪了儿子一眼,紧皱起眉,道:“我是个男人,能守两年已是不易。她送给我的那把银梳,我贴身带了两年之久,直到洞房花烛那夜才无奈取下来。。。。。。”
熊传香调整了一下情绪,‘哦’了声,道:“你觉得要一个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是强人所难吗?”
公冶修摇了摇头道:“如果她活着,我这辈子必定只爱她一个女人。”
熊传香讥讽道:“你不觉得欠她的多了点吗?”
公冶修争辩道:“我不欠她什么。当初,我和她在一起时是一心一意,对她很好,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我和她两个人一起做的。虽然,我没能遵守诺言,可她临死前,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往我身上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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