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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玲珑妾心-第13章

小说: 玲珑妾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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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老王妃?宋玲月觉得这称呼怪怪的,不过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夫人放心便是,自有老王妃做主,夫人只管虽奴婢前去便是。”女子却像是早料到宋玲月会如此开口,十分迅速地便回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径自朝着院外走去了。
宋玲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得拉着双儿一起跟上,踏出院门时还祈祷着那位直率又有职业操守的侍卫能把自己拦住,只可惜宋玲月一抬头,却只看到那人的头顶。
呜呼哀哉,真是天要亡我啊!宋玲月这么在心底哀叹着,却是全无对策可言,一来,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双儿一人还算熟悉,可若要双儿想办法去传话给六王爷,那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听得懂、却说不出,只怕境况会更凄惨;二来,宋玲月对这位老王妃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不知这人叫自己去究竟是要作甚,便更谈不上对策可言了。
一路心绪纷乱,直至三人来到一处小院,这小院从外头瞧着还真是朴素,几乎和宋玲月的那个破败小院有的一拼了,如此看来这位老王妃也该是个节俭之人,节俭之人往往心存善念,想必该是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吧?
当然,这只是宋玲月的自我安慰,而当她看到了那个一身素衫、白裙,静坐于桌前抄着经书的中年女子时,这安慰就不攻自破了,因为潜意识的,宋玲月觉得这人一定很严厉,而且很固执。
“主子,玲夫人来了。”那婢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了口,可那中年妇人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仍在提笔抄着自己的经书。
那婢女便不再言语,只是在一旁静静守着,而宋玲月更不敢有所动作,只一双眸子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入目的是十分朴素的布置,入鼻的是清淡的香气,闻起来便叫人觉得舒畅,不过此时的宋玲月纵然闻了再多的香气,怕也舒畅不起来。
因为她正面对着的,是未知,这未知中可能是一帆风顺,也可能是荆棘遍地。
不知等了多久,中年妇人终于停笔,却是转头对着那婢女道:“绿荫,你且下去吧。”
那唤作绿荫的婢女躬了躬身,便安静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宋玲月怕这位老王妃下一句话就是把双儿给弄出去,便忙摆了摆手,又叫双儿转述道:“我家夫人现今口不能言,奴婢须得在旁伺候着。”
出乎意料的,这老王妃竟然只是低声道:“我知道。”
宋玲月只在一旁站着,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虽说她确实弄不明白这位老王妃该如何自居,但是都不应该只是简单的一个“你”吧?
“你过来,”老王妃又发话了,宋玲月一愣,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便见老王妃单手压着面前矮几上的经书,继续开了口,“你可知佛家最是讲究什么?”
这个宋玲月怎么可能知道?一面暗暗叫苦,宋玲月却不得不在苦思冥想后,叫双儿原原本本地转述道:“妾身并不知佛家讲究些什么,却曾听闻一句话,觉得很合心意罢了。”
“说来听听。”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老王妃的那双手却保养得极好,只中指处有着小小薄茧,想来是时常抄写经书的。
宋玲月抿了抿唇,缓慢地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绝对是在班门弄斧,但宋玲月还必须地表现得若有所悟,真是极难!
“此言怎解?”老王妃不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人,却偏偏还要反问。
“同一句话,若不同的人听了,自也有不同的理解,故而妾身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思去想,却无对错可言,”宋玲月于是又开始装作深思,然后接着班门弄斧,并且先把后路给自己留下来,接着才道,“大千世界百杂碎,可皆是你入眼、入耳之物,如此便也可说成,你这眼中、耳中藏着整个世界,故而心有多大,这世间便有多广阔了。”
此言一落,那老王妃便是轻笑一声,仍是反问道:“那你的心呢,又有多大?”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因为它太抽象了,却偏偏成了一个考量的标准,虽然打得好不一定有奖励,但宋玲月知道如果自己打得不好,只怕会遭遇惩罚。
所以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猜了又猜,宋玲月才终于再次启唇:“妾身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份安宁、几许温暖;可这安宁求之不得,温暖来之不易,如此看来,妾身的心似乎又是大得很了。”






第24章 不同的世界观
宋玲月觉得自己这话就算不能讨人欢喜,却至少也不会惹人厌烦,只是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所以当宋玲月略有些忐忑的等待,终于换回老王妃的回应,可这回应却并非宋玲月想要时,她不禁开始有些灰心了。
“心有多大,只有自个儿知晓,你或许觉得自己的心纵是装了整个世间仍留有空隙,可我却觉着我这眼中若是进了粒沙子,便觉心中不快。”老王妃如是道,而这话却让宋玲月猛然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难不成自己便是这人眼中的沙子?
缓了缓心神,宋玲月决定不再继续和这人打哑谜,因为无论对方在不在暗处,她宋玲月都是一个摆在众人面前再明显不过的靶子,她若不想被万箭射死,就只能先把所有可能对准她的箭都拆了:“不知母妃此番叫妾身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你的话中虽有我,可心中却是无我吧?”可惜这老王妃却像是绕进了一个弯子里,走不出来了。
宋玲月几乎忍不住抚额,她其实很想尊重一下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自己长辈的人,但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她才是最需要被尊重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不可能被尊重的那一个,这就叫命……苦。
老王妃站起身来,从宋玲月面前走了过去,再走回来,然后她用那和相貌、神色十分相符的生冷语气道:“你该知晓,我心中更容不下你。”
“我也没叫你心中容得下我呀,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就直接避开不看不就得了?”宋玲月很想这么回话,不过她可不敢,此时她只能暗暗地打量这人的神色,然后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母妃这话,妾身似有些听不明白。”
老王妃的目光里有着些不善之意,可她的话却突然转了方向:“我曾经也是歌姬出身,虽是身子干净,可到底身份低微,当初被老王爷接入府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直到今日站在此处,我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是从美梦,变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宋玲月开始皱眉,因为她不知晓这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不过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自自己入府以来,想要刁难自己的人不少,却无一人拿自己先前的身份说事儿,想必缘由便在此处。
“你可知晓我为何礼佛?”这位老王妃的思维似乎十分跳跃,前一句还说着自己做梦的事儿,可后一句就又变了。
宋玲月摇了摇头,这次倒是利索。
老王妃弯腰去抚摸那一本本的经书,表情虽然不明显,却看得出来像是在洗涤自己的灵魂,就这么静默了片刻,老王妃方才低叹道:“我很累,想给自己找寻一个寄托,可惜太难了,若我真能找到这寄托,便不会累了这一生了。”
累了这一生?宋玲月愈发地迷糊起来,这人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还是在感叹自己回不了头的过往?可她分明不过三四十岁,这也不过是半生而已吧?难道这里的人普遍早逝?宋玲月甩了甩头,丢掉这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念头,然后再次直白地道:“只是不知母妃究竟要和我说些什么?”
想来宋玲月也是无奈了,连自居都忘记了。
“我不能容忍你与王爷走到一处。”这次老王妃倒也回答得干脆。
宋玲月闻言不禁想笑,原来之前那些都只是铺垫,而老王妃想对自己说的,大概也至此一句,听到这句话,宋玲月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还很想表示赞同,不过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所以她只能颦了眉,反问:“母妃何处此言?现今妾身已是六王爷的人了,不是早就走到一处了吗?难道说母妃您是怕我走上您的旧路,亦或是是怕王爷走上老王爷的旧路?”
其实宋玲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这种语气和这个人说这些话,因为无论怎么说,宋玲月都只是王爷的一个侍妾,而这人却是他的母亲,更何况宋玲月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说着说着,两人的对白就变成了这样,两人的语气也就变成了这般。
这次老王妃没有接话,她甚至在听到一旁婢女不怎么灵活的转述后,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然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声音的话语:“他是我的儿子。”
“这点妾身自然知晓,”宋玲月也很简单地回了一句,表情则像是在无所谓地询问着,“那么,所以呢?”
老王妃有些不敢去回忆从前的事了,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这双手很脏,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鲜红、鲜红的,所以她不停地抄写经书,企图用那上面看起来很神圣的文字把自己这双手洗干净,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经被我佛宽恕之时,她听闻了“玲珑姑娘”的存在。
她起先并没有在意,毕竟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流连花间,可那毕竟是暂时的,男人谁不是有三妻四妾,可真正用情的又有几个?更何况那人不过出身烟花之地。
可老王妃蓦地记起一件事来,她记起在她还没有成为老王妃,还没有成为王妃,还没有进入王府的时候,她曾经是一个歌姬,这其中似乎透着些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相似性。
也正因着这份相似,老王妃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带给自己如今地位的儿子,被一个女子给毒死了,这场景何其熟悉,就好像……好像多年前,老王爷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时自己的手中便握着一个空了的杯盏。
打那之后,老王妃便时常做这样的梦,她便又觉得自己的手很脏,一遍遍地抄着经书,一遍遍地做着噩梦,直至……自己的儿子竟然把那人接进了府来,老王妃开始慌了,她或许并不是真的那么担心儿子的安慰,毕竟那是个自幼便在明争暗斗中长大的孩子,老王妃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老王妃担心的或许只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劫。
老王妃走不出自己的心劫,因为能够帮她渡劫的那些人都已不在了,而她又不能去怪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只能把一切都怪罪给素未谋面的那个青楼女子,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其实又何必想起呢,是根本不曾忘怀吧?
而在这样的心态下,老王妃终于以自己所听闻的府上的流言为缘由,把宋玲月给找了来。
老王妃觉得能叫自己安心的最好方式,便是叫这人再也不存在了,可是满手的血腥却又让她觉得这样做只会叫自己愈发地不安,所以她想了许久,终于缓缓道:“你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第25章 达成共识
宋玲月对这句话很赞同,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位老王妃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离开,是指离开王府,还是离开人间,所以此时宋玲月并不敢接话。
老王妃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开了口:“你图的是什么?若是钱财,不止王爷一人可给你;若是地位,你可曾想过走得越高,便要付出多少代价,你又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于此?”
“我知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并不想往高处爬,”宋玲月表情淡淡地如此开口,却又在对上老王妃的视线后,来了个转折,“可我也知晓这世间之人,有了饭吃、有了房住,才谈得上生活,妾身说的不错吧?”
“所以你是为了钱?”老王妃了然地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的不知是轻蔑,还是叹息,钱财谈起来虽然庸俗,可却真实得很,至少较之地位来得真实。
宋玲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只是钱财,还有安定,我想一切重新开始,抛开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你能帮我做到吗?”
听闻此话,老王妃不禁多看了宋玲月一眼,其实这种想法不难理解,一个挣扎在泥泞中的人想要摆脱过往,这很容易理解,不过她觉得对方的语气似乎太过自信了,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她的要求一般,老王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不悦地开口道:“想让你离开我的儿子,其实有很多种方法。”
“我知道。”宋玲月笑了笑,却只吐出这三个字。
两人静默地对视片刻,终还是老王妃先开了口,点了头:“我答应你。”
“多谢母妃。”宋玲月顿时觉得愉悦起来,之前的担忧、压抑,以及深思熟虑都在此刻消失,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可又突然记起自己现在还在被软禁着,故而并未再度见到叶凡,所以她又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未来真的就因为与老王妃的见面而变得光明起来了吗?
“此事我还要稍作计较,你且回去吧。”既然已经达成共识,老王妃便也重新坐回案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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