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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重生之沉云夺日-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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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太磨人,他渐渐老了。

但是,他也还记得,三爷真笑的时候,是怎么模样的。

那模样……

唉,他记得,是那个午后吧。

三爷在医院待了几乎大半年,回到屋子里,仍旧是冷冷清清的性子。

一直到某天,三爷坐在窗边,突然开口问他:“叫、什、么、名……”

他把三爷的药放在桌案,走了过去,顺着三爷的目光望外头看去。

那是大夫人和小少爷。

他的眼神暗了暗。

也只有一会儿。

他还以为,三爷是想要人陪着。

他记得,那天,他推开门,没瞧见三爷在房里。

他赶紧到处去找,后来,还是在院子里找到了三爷。

三爷躺在院子里的躺椅,怀里躺着那一岁大的小孩儿。那张苍白的脸,仿佛染上了健康的润红,有些笨拙地抱着孩子,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歌。

脸上,是少有的笑容。

他就站在不远处。

他突然明白……

那个他打小看大的孩子,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一瞬间,有什么涌了过来。

他抬手擦去差点落下来的泪。

然而,这就像是命运一样。

小少爷的秘密,三爷总归还是发现了。

一切的一切,都疯狂得让人不愿想起。

说到底,他也是帮凶。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

等他豁然明白过来的时候,那窗边的画册,已经满满都是那个少年。就像是窥探任三爷的内心,他悄悄地翻过,一次比一次惊心。

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了那个人,心里头最大的秘密和渴望。

之后,他是亲眼,看着那个让他崇敬、满心担忧的身影,在阴暗处逐渐沉沦,而那个少年,依旧站在阳光下,连回头都吝于施舍。

到最后的最后,他在梦里突然惊醒。

他明白了。

他完全明白了。

如果只能这样下去,他宁愿结束这样的孽缘。

他精心策划着一切,仗着任三爷对他的信任。

只不过,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终究还是一个愚昧的人。

他不该低估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他合该是最明白那人的。

三爷的枪法,越来越准了。

当他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一丝不甘或者怨恨。

他只是有些担心。

三爷……

以后,三爷冷的时候,谁给盖毯子?

三爷闷的时候,谁给他拿本书?

三爷累的时候,谁给他点香关灯……

三爷。

三爷啊……

他真的是老了,这么一点伤也撑不住了。

他睁着眼。

那人眼里落下了什么,打在他的脸上。

唉……

他有些后悔。

他不该,让三爷亲手开这一枪。

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或许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然后,他想起了小时候,阿母哄他睡的时候唱的一首歌。

……是啊。

他怎么忘了……

他怎么会忘了呢……

三爷少年时候病痛缠身睡不着,他也哼过那首不知名的曲子。

轻轻地、小声地。

没想到……

三爷记得了。

当年,三爷抱着那小娃娃的时候,也是哼着这一首歌……

那一刻,他才是真正地明白了。

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

但是,已经有些迟了。

三爷。

以后,还有谁能陪着您?

谁能替您伤心呢……

三爷……

最后,他抬了抬手,想再碰碰那个人。

但是……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叔的番外=v=
这是纯纯的主仆情啊……




番外四

重生之沉云夺日 番外四

仔细想想,任三爷实在是个有些沉闷的人。

接连几日的相处,任祺日深有这种感觉。

作为任三爷的侄子,又是任氏的现任老总,这已经近乎传奇似的人物突然回来新加坡,别说任祺日能否安然地在办公室里坐着,就是那些叔叔伯伯,个个是呆也呆不住了。

连着几回,任祺日都和这感情不算亲厚的三叔多次在宴会上不期而遇。

这一点,让任祺日最近有些头疼。

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怕任三爷回来会给任氏带来什么影响,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有点冷漠的任三爷如何相处。

说句夸张的,早前他们虽说是同住一间房子,任祺日和这身子不大好的三叔,一年到头碰个面说句话的次数,都比不上给任家管门的老汉。

后来又因为家产的事情,虽说任祺日自己觉得有点糊涂,不过他到底还是爆冷门地坐上任氏老总的位置,转个眼任三爷就去到国外养病,两三年连个音讯也没有。说真的,要不是在自家儿子的周岁晚宴迎来了这么一个人物,任祺日估计就是连自己有这么个三叔,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唉,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就是奇怪地疏远,倒不是任祺日自己对任三爷有多大的敌意,疙瘩虽然少不了,却还不至于反感到那种连面都不愿见的程度。

倒是任三爷对自个儿侄儿,实在是有点怪。

毕竟是走商的人,任三爷自然也有谈笑风生的一面——说是谈笑风生,却也没这般和蔼,一张冷冷冰冰说不出好看的脸蛋摆在哪里,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看过去就跟一幅画似的。让人惋惜的是,任三爷就是嗓子不太好,尤其是那几年身体抱恙,说一句话就要呼出的气那是常人的几倍,不过要是以为这就能占上风,怕是日后要贻笑大方了。

不过,任三爷这人也不太喜欢多话的人,要是在他面前话多了起来,他老人家一皱眉头,那就什么事也谈不成了。

如此看来,任三爷确实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尽管他本人看去面目可亲,一身飘然的贵气总让人忍不住想与之结交。然而,像任三爷那样似仙娇贵的人物,就是和他说句话还得小心注意措辞,呼吸都得放轻,折腾下来还不短命了去。

于是综合上述论点,任祺日觉得,能在赌船上遇着任三爷,附带一群哈腰讨好的人,实在是有点诡异的画面。

任祺日虽说是任氏老总,却是业界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不怎么抽烟是一点,酒品不错也是一点,最好的一点就是,只要没触犯底线,就不太会得拒绝人。

他这次会上来赌船,是让分家的一个亲戚给带上来的,按辈份来说,还算得上是任总裁的远房表哥。这表哥为人好玩,虽说还不算是不学无术,却也相差不远,仗着和任祺日有点小交情,非逼着他来玩个两三天,任祺日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拉上船了,带到了舱内的赌场。

那对任祺日而言,就是个酒肉声色的地方,骰子卡牌转的他眼花缭乱,只跟着那表哥糊里糊涂地押注,就权当是应酬。

只能说,任祺日实在不是个交际的料子,虽说这几年这方面的能力渐长,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站在里边,就像个刚念完书的大学生,白白净净地,让人有种一尘不染的错觉。

几回合下来,任祺日基本上是输得一塌糊涂,摇着手老说不玩了,那大表哥嘻嘻哈哈地带着几个娇媚的女郎在一边起哄,任祺日小心避开那些衣装甚少的火热女郎,就差没红着脸大喊“我有老婆的”!

任老总爱妻爱子、洁身自好的美名远播,偏生有人看不过,那几个女郎收到了一旁的暗示,都使劲儿地靠到了任老总身上蹭啊蹭,转眼,又是全盘皆输,还被灌了几杯,一张脸微醺,泛着异样的红晕。

在右边的那俏皮女郎猛地将酥胸往任祺日身上靠了靠,一时间紧紧贴在一块儿,勾着他的手发嗲道:“总裁再玩玩吧,下一局就能赢回来了,是吧?”

任祺日知道再不走真的要坏事了,他酒量不好,赶紧陪笑着摆了摆手,打算去外头吹风让自己清醒点,猛然就听见前头响起了好几声清亮的“三爷”。

任祺日还没回神,那张漠然得几乎冰冷的脸就进到了视线里,他整个人一顿。任三爷也淡淡地瞧了过来,虽说他这下坐在轮椅上,一身绸缎棉衣,脸上的气色看不过去有些不健康,有点像早期古宅里头的体弱的老爷们。

任三爷坐着的轮椅虽说是自动的,后头却还是有个人规规矩矩地推着,不急不缓地过来,他双手交握着,放在膝上,整个人带给人一股温和却又冷硬的气息。赌场的灯光是五光中带着一点炫目的颜色,照在任三爷身上,却让人平白生出一种近乎迷幻不实的错觉。

任祺日忍不住暗暗揉了揉眼,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醉了,怎么在这种地方看见自家三叔了。

只不过,当任三爷瞧过来的时候,任祺日却觉得仿佛遭雷击一样,虽说那双眼依旧是暗沉得什么也瞧不出,任大总裁一瞬间却生出了负罪感,好似让人责怪一样地垂头偏过身,任三爷就从眼前缓缓过去,就像是没瞧见他一样。

任祺日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了——那就像是做坏事被长辈当场抓包的感觉。

特孬。

谁让他打小就有些怕这三叔,听过不少人说任三爷跟仙人似的,就他看来,当任三爷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的时候,说是个活僵尸还差不多,而且还是保养特好的那一种。

任三爷的轮椅停在了任祺日放在站的位置,眼光扫了扫台子,任祺日方才玩的是双骰子的游戏,算是较简单的了。台子另一头坐着另外三个赌客,都是知名的大老板,瞧见任三爷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惊异,相互点头示意。

执棒人和两位庄家点了点头,几个人纷纷下了赌注,执棒人首先把骰子推给了任三爷。

任大总裁那会儿顿然明白,原来自家三叔不仅仅是个活僵尸,还可以兼职当魔术师。

虽说不是局局都赢,不过也是十赌九赢,转眼就把任祺日方才输的总数给赢了回来,还有翻倍的趋势。

“三爷真是好技术啊——”

“哎,三爷您这是宝刀未老,这下我真是赔惨了,三爷待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任祺日突然有些牙疼,然后,就被看去也有点牙疼的表哥强拉着去喝酒了。

表哥接着酒胆,拍了拍表弟的肩,说:“啧啧,刚才三爷瞧着你的眼神跟什么似的。”

任祺日打了声嗝,突然觉得一阵凉意。

表哥嘿嘿一笑:“我说老总,你怕什么?怎么说你才是赢家,那病痨再厉害,现在也不成了个瘸——”

任大总裁赶紧给表哥灌酒,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心里总觉得不太舒坦。

后来喝着喝着,怎么醉得不醒人事也不知道。

任祺日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贵宾房里的床上。

外套领带还整齐地挂在一边,他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一转过身就和那张脸迎面对上。

他差点就往后跌回床上。

早餐是在房里解决的。

任祺日小心翼翼地瞧着对头坐着的任三爷。

只见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粥,整个人看过去有些苍白无力。

任祺日想起了在儿子周岁晚宴时,任三爷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脑子一晃,猛地脱口道:“三、三叔……”

那人抬了抬眼。

任祺日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又矮了几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要、要是没有什么事,您刚从、从外头回来,这些年新加坡也发展了不少,我……”

他咽了咽口水,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我、我带您去逛逛。”

任三爷没有表示什么,甚至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任祺日自然找不到台阶下,最后竟是硬着头皮,真带着自家三叔在新加坡四处晃。

也就这几日,他也着实领悟到——任三爷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虽说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冷清,却也不太热络,叔侄俩几天来说不上几句话,比之早前,关系实在好不了多少。

怎么说,任祺日心里总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的。

这么逛了几天,任三爷就忽然病倒了。

据说是吹了点风,有点受寒了。

任祺日一知道这事儿,就买了点水果登门拜访了。那时候任三爷住的是郊外的宅邸,一栋小洋房看过去也是冷冷冰冰,没什么生气似的。

他登门拜访,来开门是照料任三爷起居的一个青年。

青年瞧见他还有些惊讶,态度很是可亲地招呼着他,却隐隐有些为难地说:“其实呢,三爷交代过这几天不见客的,不过我想任总您亲自来……”

“我想三爷应该是想见您的吧,这几天有您陪着,他胃口也好了很多,还把原来的事情都挪后了,今早起来的时候还惦记着您的约呢。”

任祺日有些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那青年又说:“三爷醒着呢,任总您直接上楼去,我把水果洗了拿上去。”

说实话,任祺日的心情是有点矛盾的。

他原来听到任三爷病倒了,心里确实是挂记的,亲自买了一篮水果巴巴地赶来。只不过,这人一来,环顾着眼前这似乎冒着寒气的房子,反而有点不太想和他碰到面了。

任三爷的面色是一如既往的白,尤其躺在床上的时候,白得几乎发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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