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望流年-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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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却又不了解。”
了解的是迦梨的性格，而不了解的，是迦梨的动机。

两人间的沉默最终被一封飞信打断。
一步莲华接过信来，只瞄了一眼就丢给迦梨。
戤戮狂狶反扑，善法天子被擒，对方言明要迦梨一个人到天雷穹用解药换人。
“迦梨，要劳烦你一趟了。”
迦梨捏着手上的信走神了片刻，点头道：“因我而起，这是我分内之事。”

天雷穹由于其独特的地形，常年电闪雷鸣不断，遍地枯枝荒草，不时伴随着道道落地电雷。迦梨如约一人来到天雷穹，却并没有见到戤戮狂狶的身影。正在疑惑，四周却回音一样响起了戤戮狂狶嚣张的声音。
“把解药放在那边的石台上然后退回原地！”
命令的语气啊……
迦梨眼一眯，敢跟她用这种语气说话，可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还有，把解药放下就离开，连肉票的脸都不给见，真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成。
“善法天子呢？我要见到人。”
“哈哈哈！我就是不给你见又怎样！不放下解药的话我现在就杀了那只天子！”
“我是来交易，不是来受你威胁的，我要见天子，不然的话你也别想拿到解药。”
迦梨一点点挪动脚步调整着方向，全神贯注的寻找戤戮狂狶真正的所在。
“放下解药，你就会在天雷穹外见到他。”
“你的信誉不佳呢，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停下脚步，对准了某个方向……

“还是面对面的交易比较放心吧。”
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戤戮狂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跳开数米。
善法天子被点了穴道封了功体，此时被戤戮狂狶提在手上，嘴角带有血迹，原本一丝不苟的整齐蓝发也有些散乱，衣服上沾了不少尘土。如此看来戤戮狂狶对肉票的态度可不太好。
迦梨自黑洞中走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似乎念及对方手中的人质而有所忌惮。

“放开天子。”
见迦梨并未动作，戤戮狂狶的底气又足了，狠狠将善法天子丢到地上，一脚踩在天子的蓝发上。
“呦呦呦，注意你的语气！解药呢？”
迦梨眨了眨眼，笑了。
“是谁该注意语气啊……”手掌一翻，一粒金色小珠出现。“你手脚很慢呢，算起来，应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吧……有没有觉得呼吸不畅？有没有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呢？现在毒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你的五脏六腑都会开始融化哦。”
被迦梨这么一说，戤戮狂狶脸色有点不好看。确实，从一个时辰前开始五脏隐隐传来痛感，而且痛感正在逐渐加强。不管他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多少还是不愿意死的，尤其是这种折磨的死法，还不如跟人单挑死的痛快。
“一手交药，一手交人，我数到三，我们同时把交易物品交换如何？”
“好！”
“一……二……三！”

双方都没动。

“你！！！你不守信用！！”
“你不也没把天子交来么，别怪我没提醒你，多拖一秒你的命就少一秒，如果脏器都烂光光了的话，解药也没有用咯。”
戤戮狂狶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根本跟自己是一个款的，当下脑中就开骂了，还自诩为正道人士呢，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讲信用卑鄙无耻！
显然，某人完全无视了自己也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这个事实，以及迦梨根本就不算正道人士……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的解药是真是假！”
“哦？你想怎么证明？说白了现在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不过呢，你的赌注是自己的命，我的赌注是别人的命，该怎么办……看你咯。”
戤戮狂狶气得跳脚，杀了善法天子是能让他出一口恶气，但是活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个女人说的没错，他们的赌注本来就是不对等的，毕竟眼前的不是那个慈悲过度的一步莲华。
“好！！”
戤戮狂狶直接一脚踢上善法天子的腹部，将人踢了过来。出脚的同时，迦梨也将手中金色药丸扔了过去。
服下药丸，果然体内脏腑的痛感消失了，戤戮狂狶即刻化光离开。

解开天子的穴封，迦梨没等对方说话便立刻丢了颗固元丹到对方嘴里，随即不容反抗的开始灌入内力为其疗伤。
“此魔不除，天下难安，你何必顾及……唉……若非是吾不慎……”
见到陷入自责情绪的善法天子，迦梨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有说过那颗金色药丸是解药了么？”
“嗯？”
“戤戮狂狶不信我，是正确的选择。”
善法天子没有再说话，却是感到周身升起一股寒意。

天波浩渺　

一物降一物，这话说的真正没错。
善法天子可以拖着伤体言辞婉转又不容置疑的拒绝一步莲华为其疗伤的要求，却对迦梨这种强买强卖的强制性治疗完全没辙。一代大日殿即导师，威风赫赫连一步莲华都敢严词呵斥的善法天子，在迦梨的选择性听力和强制性治疗手段下也只能听从医嘱乖乖休息。

对迦梨来说，通常都是几针下去人就能活蹦乱跳的了，要是还不能活蹦乱跳，那就是翘辫子。所以虽然迦梨行医这么些年，倒是没怎么照顾过病号。善法天子这一遭算是有自己的责任在里面，她迦梨还不至于连点担当都没有，便一手操办起善法天子的复原事宜，不还回个神清气爽身体倍儿棒的善法天子不罢休。
至于善法天子的婉拒……别说婉拒，就是他强拒迦梨也当听不见，是病号就给我乖乖服从医嘱去！

善法天子负伤修养，一步莲华是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这善法天子刚被迦梨强制性卧床静养，后脚一步莲华就来了。
“天子。”
“圣尊者。”
刚被迦梨按床上的善法天子一骨碌就爬起来了。
“天子无须起身，迦梨说你需要卧床静养。”
“吾之伤势，吾心中有数。”
“唉……天子此言若是被迦梨听到，怕是不同意的。”
善法天子顿时一个恍神，这平淡慈悲与平时无异的语气，他怎么偏偏听出几分威胁和……幸灾乐祸？
“圣尊者若只是来过问吾之伤势，吾无妨，圣尊者还是处理好自身之事吧。”善法天子偏过头去，又突然想起血海消除的事来。“另外，血海消失，却又有‘天降血雨，地闻鬼乐’之异象出现，吾担心……”
“天降血雨，地闻鬼乐么……”一步莲华侧头想了想，道：“此事吾会与苍商量，天子且安心养伤。”
又出现了，那种隐约的幸灾乐祸……
善法天子微微皱了眉，突然想起什么。
“那位迦梨姑娘究竟……”
“天子。”一步莲华竟是少有的打断了善法天子的话。“她的事，吾会自行处理。”
善法天子一愣，随即道：“还望圣尊者好自为之。”
“天子认为……迦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善法天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吾……看不清。”
从个人角度来说，无论是迦梨独自上天雷穹救人，还是这些日来虽带有强制却是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医治，迦梨对善法天子都算是有恩有义。但善法天子犹记得，那日迦梨对他说过的话。
‘戤戮狂狶先前服下的药丸，会让他五脏剧痛，但不致命，而结合我给他的那颗金色药丸，才是真正的剧毒，五脏不会再有痛感，却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衰败，他的命剩不下几日了。’
那个女子，让善法天子感到危险。
若是朋友，为幸，若是敌人……
她太过极端，对自己人极好，对敌人又毫不留情，极端的性格与强大的实力，结合在一起给善法天子的感觉便是……危险，极端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危险。

“唉……一步莲华告辞了。”
看出善法天子的矛盾，一步莲华面上依旧淡然，但善法天子能感觉得出，一步莲华对迦梨这个人的感觉，与自己相差无几。
一步莲华比自己与迦梨的接触要深，他不过短短交集便生出这种两极的感觉，想必一步莲华的感触比他要更深数分。
迦梨此人，若只看得到表像，那么很容易会成为朋友。但若发现她更深一层的内在，了解到她真正的可怕之处……那会让人胆怯。做她的敌人太过可怕，可怕到必须胆战心惊的维系着彼此的情谊，可怕到想要逃离。

昔日异度魔界降临道境，道境玄宗扛起抗魔重任，最终与异度魔界同时被封印。而现今，异度魔界再出，玄宗封印却因魔界计策而不能解。从玄宗封印当中脱出的，唯有玄宗修为最高的几名道子，玄宗六弦。
六弦其二已在异度魔界进军苦境之后亡于魔将之手，余下的四名道子，便以天波浩渺为基地，由六弦之首·苍指导下一步的计划。
而苍，亦是一步莲华之挚友。

这日的天波浩渺，亭边紫衣道者负手而立，客未至，香茗已备。
“苍，你有所思。”白衣佛者的身影现身天波浩渺。
“吾心头思绪总是瞒不了你。”
六弦之首·苍转身面向好友，面上略带一抹忧虑。
“发生何事？为何不见其他三人？”
“赤云染被暗器所伤，身染剧毒，白雪飘与翠山行正在照顾她。”
“连你也解不了吗？”
二人正在交谈，另一道蓝色身影踏入天波浩渺，正是断极悬桥之主，柳飘絮·尹秋君。
“嗯？这位高僧是？”
银秋居见天波浩渺内的陌生身影问道。
“他是大日殿最高指导，一步莲华。”
“一步莲华，久仰。”
一步莲华微微点头作为回应，转头与苍继续刚才的对话。
“苍，赤云染身中何毒？”
“便是此针之毒。”
苍从袖中取出一支青色长针，细如牛毫，在阳光下反射出幽幽赤绿光芒。
一步莲华接过针来仔细查看，却也是无解。
“这种气味，是吾不曾见过的毒物。”将毒针交还给苍，一步莲华继续道：“吾认识一人，对毒物颇有研究，吾这就去找她来一观。”
“多谢。”

一个时辰之后，一步莲华再次出现在天波浩渺。随行而来的，还有一名黑发白眸的女子。
“冷姑娘？”
“咿？桥主？久见了~”
来者正是迦梨。原本正在管教某位不怎么听话的病人的迦梨，突然就被一步莲华冲过去带到这处陌生的地方，没想竟然遇到了认识的人。
简单的打过招呼，迦梨这才把视线放到那位不认识的人身上。此人浅茶色长发整齐梳起，以金紫色发冠束着，一身紫色道袍仙风道骨。不过重点是，此人修为极高，甚至不比一步莲华要差。
“这位是？”
“他是玄宗六弦之首·苍。”这回是一步莲华充当了介绍人的角色。
“道境玄宗？”
迦梨稍诧异了一下，她曾去过道境，但并未见到有人居住，还以为道境已毁。曾闻玄宗为道境第一大派，没想到居然在苦境得以见到。
“嗯？姑娘也知道境玄宗？”
“有听说过，需要我鉴别的毒呢？给我看看。”
苍闻言又将那支毒针取出，交到迦梨手中。
迦梨捏着这根不长的细针看了又看，闻了又闻，皱起了眉。
“嗯……这个味道……好像……”
“姑娘可认得此毒？”听到迦梨含糊的字眼，苍立刻问道。
“有一些成分倒是没见过……不过主要的这一味倒是似乎闻到过类似的……让我想想……”
那些炼药用的辅料都是迦梨未曾接触过的药材，这让迦梨颇感兴趣，而那味主药……她似乎最近才闻到过类似的东西……最近才闻到的……最近才出现的……
“啊！”迦梨轻呼一声，恍然大悟。“没错了，是血海里的虫子！”
管他什么异象，对迦梨来说没见过的东西才是有趣。血海里布满怪虫的消息一出来，她就奔去搞了一只研究。
“主要成分应该是从那些怪虫体内提炼的没错，这种毒我还没接触过呢，病人在哪？快给我看看！”
某人的研究精神熊熊燃烧了。

中毒的赤云染是玄宗六弦中唯一的女修道者，白发白纱衣，头顶一缕异色红发。房内还有两名道者在忙前忙后，一名白发白衣，一名绿发青衣，应是白雪飘和翠山行了。
待到自家弦首进了门，翠山行和白雪飘这才匆匆放下手中的物事，向弦首和其余三人略微躬身。
既然是弦首带来看病的，翠山行和白雪飘的眼中多少露出些盼望的神情。赤云染之毒来势凶猛，一直无法得知此毒究竟是何来历，故而只能压制，无法解除。这些日子来，翠山行和白雪飘都为着这件事忧心的睡不着。
迦梨先是把了脉，皱眉思考了一会，眼角瞥到床边桌角一张写了东西的白纸，便捏了来看。
“啊，那是弦首写来暂时压抑毒性的。”翠山行连忙开口。
迦梨把那张纸横竖看了几遍，颇为惊讶的说：“原来符纸也能起到解毒的作用吗？不过我还以为符都是用黄纸写的呢。”
此言一出，满场皆默……
翠山行和白雪飘一脸呆滞僵在原地，一步莲华倒是似乎没什么表情，不过细看去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丝丝，尹秋君直接拿扇子挡住整张脸，肩膀不停抖啊抖。
苍一脸蛋腚的开口。
“那是我写的药方。”
呃……
迦梨嘴角抽了抽，放下了那张怎么看怎么像画符的纸，扭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