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在爱与痛的边缘-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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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情篇
引子
师帅站在十字路口，抬头仰望着面前巍峨高耸的工商银行银灰色大楼，忍不住轻吹一声口哨。楼很高，象一头巨兽，俯瞰着这繁华的闹市区。和师帅在上海见过的高楼比，也许这楼算不上什么，但在这座城市里，可谓是凤毛麟角了。更何况，自己马上就是这座大楼里的一员了。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新的生活，师帅习惯性的甩一甩头发，收拾起长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烦恼，轻快地迈步向大门走去。
师帅人如其名，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帅小伙，足足180公分的身高，身体健壮而匀称，浑身上下充盈着活力，一双眼睛极具穿透力，总有一股清亮清亮的神采。按照金子西的说法，师帅是那种能够让人一见钟情的大众情人。
子西？蓦然从头脑里跳出的这个名字，着实让微微有些兴奋的师帅刺痛了一下。还是难以忘怀啊，师帅自嘲地笑笑，又甩了甩头，想把这个令他心痛的名字从记忆里甩掉。然而，金子西的影子就如同潮水一样，迅速的漫过他的心房，泛滥起来。
金子西是师帅在大学里的女友，一个典型的上海女孩，精致、细腻又浪漫，还有点作。当初告别家乡的父母和姐姐，意气风发的来到上海这座中国第一经济大市念大学的师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堕入爱河，而且一爱就是四年多，直到子西象断了线的风筝，漂洋过海，越飘越远，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那是一段令师帅刻骨铭心的岁月。那时的师帅非常的单纯，单纯如一张白纸。师帅的家乡在G省，长江横过全境，将全省一切为二，同时也造就了江南江北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江南的面积不到江北的一半，却集中了全省百分之八十的国民生产总值。江北平原辽阔，水土肥美，然而经济却弱的可怜。无论从语言、生活习惯还是民俗传统，你都无法把江南和江北联系成一个省的不同区域。
师帅的老家就在江北J市，父母都是教师。这足以使得师帅自小就能过着平稳的生活，受着良好的教育。师帅的祖辈是前清的秀才，有着诗礼传家的祖训。到了师帅父亲这辈，仍然沿袭着传统。师帅的父母安于平淡的教学生涯，同时这种淡泊也熏染着师帅。师帅一家四口，靠父母的薪水度日，生活不能算拮据，但也与奢侈无缘。在师帅幼小的心灵里，书才是其全部的世界。学习是他的首要任务，只有努力学习，才能考上大学，才会有令人满意的工作。父母始终是这样的谆谆教诲，而师帅从来是甘之如饴。因为现实就是如此。在师帅的身边，和他差不多的孩子，都和师帅一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大人们总是这样勉励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孩子的前途再简单不过：考上大学，有个好工作。师帅喜欢学习，更喜欢读书。这是与生俱来的兴趣。而读书则是师帅最重要的业余生活。好在师帅家从来不缺书，这得益于都是教师的父母。刻苦的学习，给了师帅上大学的机会；而书本，给予了师帅其他的一切：梦想和信念，做人的准则，还有，就是爱情。
在念大学以前，师帅从来没有尝试过恋爱，不是不想，其实师帅对其未来的爱情生活早有自己的蓝图。师帅憧憬着书里面的浪漫爱情能够如期而至。但严格的家教和繁重的学习使得师帅不敢越雷池一步。师帅坚信，缘分到了，美好的爱情迟早会来；而大学是不会因为你的懈怠从天而降的。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年轻的师帅这样安慰自己：书中自有颜如玉。
师帅就是怀抱这样的梦想走进了象牙塔。美妙的爱情如期而至。在刚刚结束军训的傍晚，师帅接到了他进大学以来的第一封情书。美丽的精灵子西凭着折叠成蝴蝶形的一纸便笺，搅得男生宿舍天崩地裂。便笺只有淡淡的一句话：今晚七点，操场东看台，不见不散！当师帅站在子西面前的时候，手心里还捏着那只被汗水浸透了的蝴蝶。那一晚，夜色如洗，月淡如钩。
师帅和金子西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爱情长跑，一跑就是四年多。其间的甜蜜和苦涩，即使是当事人的师帅，也难以明言。直到一年前子西毕业去了国外，临行前的缠绵悱恻，仍让师帅辗转难眠。那时师帅正在攻读第二学位，因此要晚一年毕业，而且师帅的家境，也不允许他自费留学。师帅知道，也许这一去就是永诀，但谁又不抱一丝的幻想呢？毕竟四年多的感情啊！直到师帅在毕业实习期间，接到子西的断交信，师帅仍然不相信这是个现实。
对于无法接受的现实，大多数人选择的是逃避。师帅也是。虽然子西不在上海，但师帅睁眼闭眼满世界都是子西的影子。在上海，到处都有见证他们爱情的痕迹。要想忘却子西，实在是一种奢求。就此回家吗？师帅觉得实在无法面对家人，虽然父母并不知晓他的一切，但在家人眼里从来就是他们骄傲的师帅，总感到惭愧和灰心。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师帅自诩是一个坚强的人，不应当被感情的失败击倒。为了找到一个能够舐舔自己伤口的地方，师帅选择了上海和家乡以外的G省W市。那年该市的工商银行正好到师帅的母校招聘。师帅的条件自然优秀，足以使招聘人员心动。
在八月初炎热肆虐的时候，师帅接到了通知。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师帅登上西行的列车。回望上海，师帅的心湿漉漉的：上海，我还能回来吗？
（一）青睐
师帅乘电梯来到十楼，这里应当是此行的目的地——人事部的所在地。师帅在大堂里的自动查询机里查询过。大堂的环境布置给师帅留下了深刻印象，大理石的地面打磨的溜光水滑，柜台前拥挤却不喧嚣，柜面工作人员向来往的客户问候的声音此起彼落，悦耳动听。“这是一家不错的银行！”在电梯里，师帅这样暗自断定。
十楼右手拐弯处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师帅寻声而至，门半敞着，却没有标志牌。屋内人声依旧，总有十来个人吧？师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一甩头，伸手敲了敲开在一边的门。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十几束眼光如同聚光灯般扫射过来，满是好奇和探究。靠！师帅不由自主的脸红了起来，对这样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很不适应。
咽了口唾沫，师帅小心翼翼地问：“请问……这里是？”
“啊！你是……师帅吧？快进来快进来！就等你了！”一位丰韵的女子排开众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三天以后，在第一堂培训课上，师帅才算真正认识了这位女子——G省W市工商银行年轻而娴静的女人事部总经理郭然。说她年轻，一半是因为她长的的确和她三十四岁的年龄很不相称，如果不是住他楼上宿舍的前辈张大川的提点，师帅还以为她顶多不超过二十六岁。至于另一半，则是相对于她的职务而言。这样的岁数，能在国有商业银行的关键部门做正职，的确难得！
不过师帅对郭然的好感并不在于她的外貌，和子西相比，郭然只能算是中等偏上。让师帅赞叹不已的是郭然柔和淡定的性情。怎么说呢？在短短的接触中，师帅觉得郭然就象是一团包着水的火，热心但不冲动，淡然却不冷漠，柔和却不懦弱。郭然是那种可以溶入任何群体而又时刻让你产生距离美的尤物！对，尤物！
郭然热情地向师帅介绍着他的同仁，然而师帅的心绪却不在此。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师帅给人的印象绝对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只有师帅的亲朋挚友，才能真正了解师帅那外冷内热的性情。唯如此，师帅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傲，不好接近。这种印象给师帅刚开始的工作生活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正闲聊间，猛听门外一声道：“才子才女们都到齐了？”众人回头时，只觉眼前一亮，门口站着位靓丽的少妇，湖蓝色职业夏装，合体地穿在身上，衬托出曲线玲珑的身段，眉目如画，虽然三十七、八的年龄了，风韵依旧。脸上化着淡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一双眼睛煞是灵活，仅仅不过一瞬间，屋中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好象是在看着自己。一缕淡淡的幽香逐渐氤氲开来，挠的人心痒痒的。
“哈，林大主席，就知道你要来抢宝！”郭然笑道，同时对着大家说：“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行的工会主席，林黛林大姐！”
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师帅都不知道，对于林黛，他是感激多一点，还是忿恨多一点。对于这个和旧香港著名影星同名，风韵也不遑多让的女人，师帅始终是一种复杂的态度。
林黛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姐级的人物。在W市工行，林黛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是吴行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亲信，早在吴行长在营业部做主任的时候，林黛就一直是其左膀右臂，一直到现在，套用W市工行员工的话，那个关系，铁！诸位不要误会，以为我们的工会主席会和行长有什么暧昧关系，恰恰相反，吴行长是位女性，在W市金融系统内是跺跺脚地皮颤的人物。都说同性相斥，但这个真理摆在林黛和吴行长面前，却显得暗淡无光。但林黛的神通还不仅于此，她和各支行的诸侯关系也处得极好，跟普通员工的关系走得也极近，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婚丧嫁娶、升学动迁，她一准立马知道，要是有个困难需要她帮忙，也多半可以解决。因此，林黛在行内的人缘极好，够资格被人称为大姐。林黛不仅在行内如鱼得水，在行外也很吃得开。这得力于林黛聪明的大脑和灵活的交际。在林黛所有的交际手段中，做媒，是最重要的手段。不过这说来话长，在此暂且不提。
看到大家都注意地看着自己，林黛颇有些满足，不过这并不是她此行的目的。她缓缓地再次巡视面前的被她称之为才子才女的人类，凭着对自荐书上的照片的记忆，目光停留在师帅脸上。”真是不错的小伙子！“满意再次在林黛的脸上荡漾开来。
报到的第一天就被林大主席点名单独面谈，师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时又是莫名的紧张。站在楼道走廊的另一端，师帅的心如同风中的树叶，随着林黛的眼光上下忽悠着。
“你会吹笛子？好象还获过奖？”
“是。会一点。是大学生文艺汇演二等奖。”
“听说……你还会吹萨克司？”
“谈不上会，在学校的乐队里练过。”
“这就成了！是这样，今年国庆期间咱们行里搞文艺汇演，行里的乐队需要个吹萨克司的，你一定要来。另外下个礼拜四下午四点半，行里搞了个演讲比赛。比赛的间歇期准备安排两个文艺表演，你吹吹笛子，算一个，好吗？”林黛象爆豆一样说完，明明是征求意见的语调，语气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甚至是命令的意味。
师帅并不是个擅长拒绝的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被金子西一片薄纸击倒。不过……还没等师帅表态，林黛已经很是坚决地拍了板：“明天你就到团委报到！团委知道吗？在十二楼，小谢负责，你找他，我和他说过的！”
林黛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明媚的微笑谋杀了师帅反抗的念头。也许，命中注定师帅要在W市工行一夜成名。
（二）培训
凡是参加工行工作的人，在走上正式工作岗位之前，都要经过培训，这就如同新生的婴儿必须经过洗礼一般，洗去杂物，你就有了人的特质。你完全可以说这种培训是走过场，但对于工行人来说，这是一道必经的风景。事实上当你一旦开始培训，你就注定会被打上工行的烙印。
对于国内的商业银行来说，入行的培训多多少少都会有，但象工行如此重视的，却不多见。业界向来传言，工行是国内金融系统的黄埔军校。这除了讽刺工行这几年为股份制银行和外资银行提供了大量的免费培训的员工外，也是对工行员工素质的正面评价。而且工行的人在外面，多多少少都会显现一些共同的特质，这种特质无法言传，只能意会。
事实上，到了师帅这一批，培训的时间早已从三个月压缩到一个月了。培训内容也早已从算盘、记帐、储蓄、信贷转为综合柜员制、公司金融业务、个人金融业务、电子银行业务的介绍和学习。按吴行长的话讲，工行这几年进行的人员素质是一茬比一茬高，培训时间不缩短，人才岂不掉价？而事实上是，W市工行是最早响应总行号召，实行内部减员增效的二级分行之一。在这点上，不能不说吴行长的确是有战略眼光的：加入WTO后，工行减员增效，甚至改制上市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与其那时长痛，不如现在短痛。因此，当师帅他们这批大学生来报到的时候，W市工行陆续清退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