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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妾薄命-第17章

小说: 妾薄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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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下官着人去巡抚取一趟就成,还劳动您亲自过来……”
谢长庭一见吴寺监把人缠住了,心头略一松。
果然,符止目光在她面上一扫,便转了开。转身随着吴寺监入内,“这次规章不同以往,上头查得也严。谨慎些总没错。”
谢长庭走下廷尉寺的台阶。这次的事还算顺利,吴寺监是贪生怕死之人,罪证捏在她手里,不担心他会变卦。而时隔两年,她见到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个人,左右留不了几天了。
她站在阳光下,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提步继续向前走去。
“谢夫人!”忽而迎面跑来个人。谢长庭脚步一顿,江帆已经张臂拦在她面前,“夫人先别走!我们将军吩咐了,叫我留您一会儿,他有话要和您说。”
谢长庭先是一怔,随即转念想明白,实在是有一点哭笑不得。符止对付她的本事,可谓一日千里。先头自己进去了,却打发了江帆在这里堵她。江帆前几日已经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这时候更是热情得非比寻常。她想走走不了;江帆笑吟吟的,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冷淡,只得干站着听他东拉西扯。
“……后来我就领了个八品扫夷将军的衔,跟着我家将军封疆去啦。本以为有仗可打,可谁想到一封就是三年。不过边关也有边关的好,那时候雪封了路,往往关上一连几个月,一个过路的也没有。晚上大家在皮围子里烤火煮茶,茶水泼出去,您猜怎么着?落地都成了冰碴子!”
他比雪猊大不了几岁,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比较能说,大概是通病。谢长庭不应他,他也能眉飞色舞讲下去。符止出来的时候,这场单方面的聊天还没结束,江帆还在讲他的皮围子夜话。
“夫人久等了。”他走过来,对她笑道,“这孩子太聒噪,难得你不烦他。”
她烦难道有用吗?“还好。这些战场上的事情,妾身以前倒没听过。”
江帆受到了肯定,心满意足去前头套车。符止一边同她慢慢往外走,一边道:“是么?姑娘家没几个爱听这些,我还以为……你会觉着残酷。”
她淡笑了声:“符将军,妾身早不是姑娘家了。”
阳光落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根本无法照透的感觉,她白得像瓷,仿佛这具壳子下面没有血肉。残酷么?或许有一点,可是她并不觉得。她的手上何尝不是沾染过同样的血腥。起初会害怕,可是渐渐的,就麻木了。仿佛活着与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有好一会儿都是沉默,他回头望着她。
就在方才,值房门外听到她和吴寺监的交谈,他才有种恍然之感。她此前的所作所为,都可以得到解释,她布了一个局。相当精妙的局。
首先利用林家母女接近丞相夫人,借端阳中毒一事,将官印藏在相府的书房。很难想象,这件事她谋划了多久,算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一个合适的时机——终于让她等到了,闵谕的死。
她半利诱、半迫协地使吴寺监答应与她合作。分寸拿捏得刚好,吴寺监别无选择,只能帮她诬陷王丞相。
可唯独一件事上出现了疏漏,就是所谓的罪证。
“谢夫人,你知道么,”他似笑非笑,望着她,“只有同品级的官员,官印是一样的。御史大夫闵谕,位列三公,银印青绶。而你藏在相府书房的……我觉着,大概是俊臣的铜印黑绶,对么?”
官印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弄的,民间的匠作,轻易没有胆子仿制。她手上应当只有当初从符府取走的,符俊臣的官印。可这两人品级不同,官印,是不一样的。
毕竟只是一介妇人吧!遇到官场上的事情,再精明也没办法面面俱到。他唇角压了一抹笑,仔细盯着她的神情,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功败垂成的懊丧。
可她静静站着,半低着头,仿若未闻。面上没有一丁点的波澜,看不出情绪。
隔了片刻,她忽而转了话头,问道:“符将军,妾身有一件小事,想麻烦您一下。您能不能……帮我送个人出城?”
这一段时间,京城戒备森严。不单是下了宵禁,连出入城门都受了严格控制。出城要先从户曹报名字,等主簿批下来,拿了牌子才行。很麻烦一个事,她说得倒轻巧。他有些犹豫,不愿意应承,可她表情实在太诚恳,一副乞求援手的神情。
难得见到她愿意低头。他有些心软,却还是板起脸来:“你不知道广夙真人的案子么?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城?”
她有些惊讶:“查这么严,就是因为广夙真人妖法害死了许多人么?”
街头巷尾的传言听多了,再离奇难免也要信上三分。他嗤然一笑,她也有脑子这么不清楚的时候:“广夙真人有没有妖法不知道,左右我也没见过。宵禁令是陛下吩咐的,一桩是因为广夙真人招摇撞骗,药死了不少人,如闵谕之流;还有一桩案子,约莫你没听说,不知道是谁举荐他入过宫,给后宫娘娘们献了一批驻颜丹。这东西没药死人,但是药掉了德妃娘娘腹中的龙胎,引得龙颜大怒,这才加紧要捉拿他。”
这些自然是她不知道的。不过还有一丝期盼:“真有这么严?连您……也没办法可想么?”
这话他听着很受用,男人的虚荣心充分得到了满足。嗯了一声,缓缓道:“那倒也不是。不过要费些功夫罢了——你要送什么人?急么?不急的话,过两天我当值巡夜的时候,顺道能送出去。”
这就是答应了。谢长庭千恩万谢:“不怎么急,到时候您知会妾身一声就行。您真是好人!”
她说罢就自顾辞别离去了。江帆诧异地站在廷尉寺门口,望着阳光下的车辙印,摸了摸鼻子:“主子,您觉不觉得谢夫人其实是在……”
“算计我么?”
“那倒不是。”江帆摇摇头,“有点像是……利用您吧。”
这个形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沉吟了片刻,归于一笑:“随她吧。”与人方便,送个把人出城,这不过是小事,通融一下没什么。可是大事上不能含糊,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她又要憋坏主意害人,这怎么能由她胡来。
想到这里,他渐渐收了笑容。转头吩咐江帆,“回去打发几个人来廷尉寺。什么时候吴寺监去相府查案,立刻来告诉我。不管他们从相府里搜出什么东西,一律先扣下,记住了?”
封疆回来的武将,按常例是准升三级,所以平日衙门里可以横着走。他为人沉稳内敛,很少越权办事,但是这一回破了例。
两天之后,江帆把口信带到了千重。
符止巡夜从一更天开始。六月天里,入了夜依旧燥热不减,空气里没有一丝风。从城根下看去,星子密布,却只有被城墙框起来的一方天空。
江帆等在正南门前的夹道里,提着灯笼,热得满头是汗。
终于看见驶过来的马车,他迎上前。车帘挑开,露出一张白皙清瘦的面容。谢长庭对他道谢,江帆摇摇头:“夫人别客气,都是我家将军安排的,您要谢就谢他吧!”说着递给她户曹的令牌,“到城门那里,把这牌子交出去,他们看了,就会让马车过去。”
谢长庭笑着接了,抬手放下车帘。江帆好奇地探头打量车里的情形,却见那帘子倏地一落,很快便将内外隔绝。
“夫人,成了么?”车内的人低声问她。
这人四十来岁,一副矍瘦精明的貌态,正是花余进。谢长庭睨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嘱咐道:“你此去将本名改了,以后就叫迎福,知道么?”
他应了声,又忍不住道:“究竟为什么……您要把分号开在桂阳郡?这山高路远,来回一趟就要一个来月,什么都不方便……如今千重的生意做大了,在京城开几家分号,岂不好么?再不成,咱们开到江宁去,也算是富贵还乡……”他不能理解谢长庭的用意。前一段日子她让他跟着方掌柜,熟悉千重的一切运作。现在到了时候,就打发他到桂阳郴州去,经营起别号的事情。
城墙上的炬光从帘下漏过来,谢长庭望着那明亮的一线。半晌,却没有答,只淡淡道:“到那边规矩做生意,安守本分便可。不必想着一步登天,只要能在郴州立足,以后日子还长着。”
“是、这是自然!”他忙一叠声应下。
他是谢长庭离开老家江宁时带出来的。他是谢家的佣工,在厨房做事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一只彩釉瓷碗。谢老夫人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叫他赔了个倾家荡产。差一点,就把独生女儿送给谢大少爷做妾。谢家上下,没有一人替他求情。那天最后站出来,把他拦下的,却是十七岁的谢长庭。
“这姑娘我瞧着合眼缘,想留在身边做个丫鬟。哥哥已经有好几位如夫人,这一个,总不会跟我抢吧?”
她不顾谢家人难看的脸色,带走了他们父女。所以当她离开江宁时,他毅然跟随。他为人虽有种种不足之处,却胜在忠心。谢长庭做事总有她的道理,只不过埋得深,常常要走很久,才能走到柳暗花明。
那么就别问吧!就像当初让他入符府做二管一样,听话总不会错。
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兵士的盘问声,在僻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谢长庭看了花余进一眼,点了点头,款步迤逦走下车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送迎福出城这个情节:大家可能不知道谢长庭在干啥。其实科普一下大家就明白了,地理上,湘=桂阳+零陵+武陵+长沙。所以桂阳郴州是湘王封地的行政中心,你们懂的= =

☆、23 宵禁(下)


出城的过程比较复杂,守门的兵士接了令牌,要去交递上级长官查对。谢长庭就在城门下等。夏季蚊虫多,不时有一团小小的黑影,扑向城门前的火光,发出“嗤”一声,再无踪迹。
符止来的时候,就见她站在门洞下。火光照见她一半的身形,另一半却拢在阴影里。但影影绰绰,意外显得柔和。他走了过来,身旁提着更鼓的徼士踏前一步,想要跟上,被他抬手拦了。踱到她面前,谢长庭盈盈福身,轻声道谢:“符将军,叫您费心了。”
“夫人客气。”他转过头,看着那半隐在城门里的马车,“里头这位,是什么人?”
他说着向那马车走去,伸手欲撩帘。谢长庭略一颦眉,下意识退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他眼神微微一沉。她不拦还好,这一拦他反倒有点起了疑。手在半途顿了一顿,却没有放弃。对她道,“不过是看看。你不用怕我变卦,我只怕你坑我。”说着轻轻握了她臂弯,欲将她扯开。
谢长庭却还是没动——符止知道迎福是她的人。她费尽周折要把人送出去,难免他会起疑,横生枝节。她目光微微闪烁,忽而抽了下手臂,轻轻痛呼了一声。
引得墙根下几个兵士都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来。
他察觉到不妥,只得松了手。借着缥缈灯光瞧着她的神情,语气已经有点冷了:夫人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她察觉了他那一点点的冷意,不由也有些迟疑。究竟是不想惹他生气。僵持了一会儿,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敲了敲车舆。车帘一掀,就见迎福满面是笑,走下车来行礼:“原来是符将军来了。小人家中出了急事,赶着要回去,没想到遇上这时节,多亏您通融!小人没法子谢您,就给您磕个头吧!”说着,当真敛衽就要跪。
迎福跟着谢长庭有几年了,做戏的工夫也算得尽真传。符止没想到是他,一伸手扶了,口中道,“不用客气。”心中到底也是在掂量,他们主仆的说辞有几分可信。
谢长庭走过来,轻声道:“这次是妾身求您办事,不敢对您有所欺瞒。倘若有什么问题,您以后尽可拿我试问。”
这话也在理,左右跑得和尚跑不得庙。他终于松了口,摆了摆手:“行了,走吧。”
那边兵士已经对完了令牌回来,没有差错,便打开了城门。马车在夜色中驶出了京城,辘声渐远,消失在官道尽头。
宵禁从一更三刻开始,耽误了这一会儿,时辰已经过了。要回去得等到五更以后。总不能让谢长庭在城根下戳一晚上,他琢磨了一下,招手叫了个兵士,“带谢夫人到谯楼上歇着。”
那兵士也是福至心灵,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笑嘻嘻地脆声应道:“夫人这边来吧!”说着,恭恭敬敬弯下腰做了个“请”。
显然是将她当做了符止的什么人。谢长庭抬了头,目光淡淡在符止面上一扫。随即温声道:“有劳了。”竟是个受之坦然的模样。他略有一些意外地望向她,她抿唇一笑,那个短暂的对视中似乎也透出一点微妙的味道。再寻索时,她却已经垂下眼帘,款步转身去了。
他目送着她逐渐隐没在阴影中的背影,心情颇有一些难以言说。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头顶星空寥廓,夜色愈深沉。他转身招呼徼士,继续巡夜。
天幕如漆,遥遥一弯新月如钩。这夜显得格外静寂,风声虫鸣,都听不见。只余更鼓击打的声响,悠悠越越,穿过夜空远去。
这样安静,车轮轧过路面的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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