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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逆流的鱼-第16章

小说: 逆流的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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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放了一部电影,是《南京大屠杀》,放映厅里骂声不断。学生们爱国情绪高涨,大骂鬼子“抢我地盘,杀我同胞,夺我女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能操刀杀进日本国。第二天,全校都在读历史。学校的日子日复一日,陆平感觉有些空虚,他和若馨的事传出后,兰若馨似乎有意地在回避他,并刻意地保持陌生。陆平知道,她的理想是北大的未名湖,湖畔或许还会有一个等他的人,但那人绝不会的陆平。陆平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高考一结束,他就会被扔进社会大潮的马桶旋涡中,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随波逐流。陆平于是开始读书,几个星期后,他居然懂了什么是谓语从句和牛顿定律。人生是一座独木桥,谁也无法选择,邱沨说的。

    高一年段的家长会,陆平没有通知父母,他想,读书是学生自己的事。可陆跃华不这么认为,于是,陆平又进了她的办公室。赵世全料定他此行凶多吉少。

    陆跃华开门见山道:“家长会那天你父母为什么没有来?”

    “我爸去了岳父家,我妈去了海南岛。”陆平编造。

    陆跃华在这句话中找不出破绽,无法确信是否真实,又不便和“岳父”对质,恨不能用刑,两眼放光:“那好,下个星期天我会去你家一趟,了解一下情况。”

    陆平潜意识里在喊:“家访!”欲哭无泪。

    陆跃华解读了他的表情,进一步瓦解心理防线,危言耸听:“陆平,你要是还这么懒散,抱着对学习无所谓的态度,难道你就不怕留级?”

    陆平不寒而栗,寻思:“万一真的留级……”

    陆跃华接他心里的话,说:“当然,要是你能努力点那不是很好嘛!你最近就有进步嘛!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将来如果没有文化你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是文凭。”陆平暗暗纠正。

    陆跃华肯定了他的进步,继续说:“但是,这还不够,必须一直坚持下去才能取得成功,要知道,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灿烂的。”

    “含笑九泉。”陆平把话说到嘴边,又连忙咽回去,如同吻着活佛的脚趾,虔诚道:“我会努力的。”

    陆跃华点头表示满意,忽然想起一件事,语气大变,放下老脸婉转道:“还有一件事,听说,你和5班的一个女孩关系很好啊!有恋爱的倾向,有没有这回事?”

    陆平叫苦不迭,想,自己的隐私俨然成了司马昭之心,地球人都知道了。于是狡辩说:“哪有这回事!谁说的?我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开玩笑!谁这么无聊编造这种事?”

    陆平语气逼真,一脸义愤,仿佛所说的这些话可以用他的全部人格作担保。陆跃华被含沙射影成编造无聊事的人,暗骂陆平狡诈,再次问:“真的没有?”

    陆平心虚。

    陆跃华嘴角露出一丝成分复杂且不易察觉的笑,咳嗽一声,微红着脸,拗口地给陆平上了一堂青春期教育课。说,青少年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蒸蒸日上。言外之意是,陆平只有到了中午或者晚上才可以恋爱。剩下的内容大致与老禅师教导刚剃度小和尚的那番话类雷同,要陆平四大皆空,不问红尘事,一心读书求取功名。陆平只好点头并阐述决心,可他不知道老禅师是可以问红尘事的。所以,陆平还很幼稚。

    陆跃华看了看手表,最后说:“好了,就这样吧!你回去写两份检讨,一份是总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另一份是针对刚才——”陆跃华顿了顿,换了个语气,“就是谈谈如何做好一名新世纪的合格中学生,更好地符合社会规范,就这样。”陆平似乎是某种假冒伪劣产品,必须给予严厉打击。陆跃华敷衍了几句,把他放了。

    陆平离开办公室,正值各级领导来一中视察工作,操场上横七竖八的停了几辆轿车,漆黑的车身,和它们主人的心一样。西装革履中,有几个打扮妖艳的奇异肉体簇拥其中,显然是小蜜。一群人踱步而来,笑声撒了一地。陆平带着嫉妒地愤恨骂了几句。两千年前,痞子刘邦也带着同样的表情在咒骂出游的秦始皇。

    早自习,教室里一阵菜市场聒噪声,男男女女在凑在一起讨论,有展望台海局势诅咒阿扁生孩子没屁眼的;也有讹传某老师情人节送花时穿了两只不同鞋的;还有瞎编自己早上踩了狗屎却撞了美女的。陆平惊奇地发现原来中国人是很有精神的。

    陆平去松林散步,在教室呆久了容易堕落,堕落得和他们一样。

    冬天,晨跑的人不多。今天的天气很好,蒙蒙的薄雾,一轮旭日在云中露出晨曦,淡淡的,犹如羞涩少女揭开面纱时的一刹,绯红的脸颊,撩人心弦。一个轻盈而绰约的身姿出现在跑道上,眼若秋水,一条洁白的围巾在身后舞动,熟悉的身影。陆平怦然心动,朝兰若馨招了招手,跑了过去。兰若馨冲他笑笑,兴奋说:“陆平,来,一起跑吧!跑起来!”陆平没吃早饭,豁出老命去跑。陆平闻到了一缕香味,是淡淡的兰花香,于是忍不住问:“若馨,你用香水吗?”兰若馨笑说:“我不喜欢香水,那种味道太假了”。说罢,解下围巾,扔给陆平,粲然一笑:“谢谢你帮我拿着,跑出汗了”。陆平没有多余的手,索性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一系,又问:“若馨,那你身上怎么会有种兰花的香味?”兰若馨略在喘气,笑说:“陆平,你是第二个说我身上有兰花味的人。”陆平忙问:“谁是第一个?”“我哥哥。”兰若馨试汗。陆平暗喜。“陆平,累不累啊!跑了几圈了?”兰若馨笑问。陆平逞强说,他曾经被一条疯狗从老家追到城里,也没叫一声累。兰若馨笑他贫嘴。

    李福奎迎面跑来,回避不及,低头跑过。无意中看见陆平脖子上的围巾,痛苦地闭上眼。那条围巾是去年秋天李福奎送给若馨的。

    兰若馨突然不跑了,说想休息一会儿。陆平也想。

    陆平递给她一瓶水,坐在她旁边,默默无语。兰若馨忽然说:“陆平,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神秘兮兮的,让人看不透。”

    陆平一惊。

    兰若馨蹙颦,说:“有时候你看起来很贫,说起话来像个痞子,可爱的痞子;可有的时候,你很沉默,一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也不理别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双重人格’,我总觉得你不真实,好象是活在一个虚幻世界中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你会随时消失一样,让人难以琢磨,我说这话,请你别生气,对不起啊!”

    陆平嘴角动了动,笑笑,不说话,解下围巾还给若馨,这条围巾陆平曾在李福奎房间里见过,是在去年秋天,陆平也是突然想起的。李福奎还在奔跑,越来越快。

    陆平起身,笑笑,道声再见,默默地走了。

    兰若馨低头,拨弄着围巾。

    陆平想,兰若馨也让人看不懂。

    陆平去了“流星花园”,掐指一算已经有好几个周日没上QQ了。QQ有一则留言,是“芹溪兰草”的——

    小鱼:

    已经好久没和你聊天了,或许我们只是两颗来自不同方向的流星,在短暂的相遇之后就会沿着各自的轨道走下去,划出两道相交的弧线,相逢只是一刹那,我的光芒会逐渐消失,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你走向更耀眼的辉煌。

    兰花草

    陆平一惊,他并没有忘记“芹溪兰草”,只是有些疏远。陆平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人的侧脸,并渐渐清晰。

    晚自习,赵世全和林珊破天荒地没坐在一起,显然,陆跃华也为他们上了青春期教育课,揭露了早恋种种误人误已的邪恶本质。陆平一前一后隔在他们中间,既当银河又当鹊桥,不幸沦为信使,替他们传递纸条。陆平无意偷窥,偶尔好奇看了一眼,暗自好笑。赵世全和林珊仿佛刚从大观园里出来,满纸都是肉麻的“全哥哥,林妹妹”。陆平浑身起鸡皮疙瘩,寒毛直竖。他的这一不轨举动被身后的林珊察觉,用笔捅了捅陆平的后背,仿佛是在捅一具尸体,表情厌恶,愠怒道:“喂!你看什么?”

    陆平转过头,反问一句:“我看什么啦?”

    林珊自掘坟墓,气得瞪眼,警告说:“把纸条传给赵世全,你,不许偷看。”

    陆平不受威胁,把纸条抛还林珊,生硬地说:“我没空。”

    林珊恼怒,朝陆平的椅子上踹了一脚,以示惩罚。陆平依旧不理。林珊摊开笔记,写上一行字:陆平晚自习无故打闹,屡劝无效。得意地撇了撇嘴,在陆平眼前晃晃,再阖上,心里说:“整不死你?小样。”陆平无所谓地摇摇头,对林珊作出一副暧昧的表情,心里也在说:“老子死猪不怕你开水烫。”然后又从抽屉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悬空摆在林珊的面前,似在照妖。林珊悟性不高,百思不得其解,不禁问:“你什么意思?”陆平一笑了之,笑容里表现出对林珊智商的极度怀疑。“神经病。”林珊骂道。朱英凯在一旁暗暗直笑。林珊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朱英凯已经荣升为副班长,腰干强硬了许多,所以一直笑,也是一种怀疑某人智商的笑。下课后,朱英凯假借班长之名,打着维护课堂纪律的旗号,劝告林珊,说:“林珊同学,你身为纪律委员,请不要打扰他人,也不要传纸条。”朱英凯的话仿佛是溥仪下的圣旨,无半点威慑作用,林珊全然不放在眼里,高傲地哼了一声,嘴角嚅动,吐出两个发音清晰的汉字:“书呆!”紧接着又让他无还手之力,质问道:“你是谁?我的事要你管?”朱英凯表现出书呆一惯的不善辞令,傻傻的说:“我就要管。”担心威慑不成,又附上头衔,说:“我是副班长,我有权管。”林珊白了他一眼,冷笑,似乎朱英凯的副班长之职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令她嗤之以鼻。朱英凯剥夺她笑的权利,说:“不许笑!”林珊原本就受了陆平的嘲笑,可恨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被笑成了什么,怒由心生,大打出手,朝朱英凯的脸部方向一挥拳头。却听“哎呦”一声,朱英凯捂着颧骨,眼镜歪在一边,异常狼狈,却苦于背负了“好男不与女斗”的传统道德观,不便还手,只是瞪眼。众人大笑,男生莫不鄙夷,觉得朱英凯丢尽了天下男人的脸。赵世全也属于男人,轻蔑一笑,默许了林珊的野蛮行为。

    兰若瑛主持公道:“你们别老欺负朱英凯呀!人家老实一点你们就欺负,过分了吧!”

    朱英凯感动不已。

    陆平也帮腔:“就是嘛!大家都是同学,有意见可以提出来嘛!何必动粗呢!多不文雅啊!这不符合我们作为一个新世纪中学生的要求嘛!”

    “‘嘛’你个头!”林珊骂了一句,不说话,趴在桌子上,似哭又笑。

    兰若瑛关切道:“喂,还疼吗?

    朱英凯红着脸忙说不疼。

    赵世全忍笑跑去安慰林珊。林珊抬起头,说了一句英文:“getoutminceupyouintomincedmeat1

    赵世全英语不全,苦笑着。

    兰若瑛笑对陆平,说:“想不到你还蛮见义勇为的嘛!”

    “我一向都伸张正义,帮助受压迫民族。”陆平笑道。

    周日,陆跃华秉着当今社会为数不多的诚信,蹬着自行车去了陆平家。那辆车除了铃不响外其它那都响,陆平在一公里外就听见了声音,早早避难去了。

    陆平效仿古人阮籍的穷途之哭,沿着路漫无目的的游荡。来到了江边,踏上城墙,勉强地冲着江水咧牙露出一个笑脸,轻轻地哼着歌。天空中几片浮云,漂泊不定地随风而动。陆平望着天空怔怔发呆,心想,自己也如这空中浮云,不知飘往何方,未来茫茫。陆平是一个贾宝玉式的人,虽然对现实不满乃至蔑视,可他根本无法改变现实,他的能力仅限于一尾鱼,在江中逆行一段,终归随波逐流,鱼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也没有。陆平想到两年后的高考,叹口气,拣起一块鹅卵石,拼尽全力朝江的上游掷去,石子划过一道弧,无声的击落在水中。

    陆跃华叩响了陆平家的门。近年来盗贼猖狂,陆母疑心,眯起眼睛从门缝里瞅了瞅,形象模糊,把对方看扁了,于是机警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个脑袋窥视。见来人穿着古朴落伍了一个时代,一脸疑虑,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堵在门口不放行。最后才问:“你找谁啊?”陆跃华大窘,恨陆平这小子不事先通知,百般尴尬,连忙自报家门:“我是陆平同学的班主任,我叫陆跃华,是来家访的。”陆母一听,大悔,相见恨晚连连拉手:“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端茶让坐尽地主之谊,再现了毛朱井冈山会师的伟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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