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园曲散-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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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芸叹了口气:“叶家不做这生意,别人也总要做的,但是,倘若你也吃上这东西,我以后绝不理你。”
沛玉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有这么厉害?我倒不信,偏要尝尝。”说着作势要抽。
叶芸恨恨地一跺脚,真的生气了。
沛玉赶紧放下烟枪,陪笑道:“芸弟莫要生气,我和你闹着玩的。”
叶芸看他一眼,要求道:“你要保证日后绝不碰它。”
沛玉点点头:“我保证。”
叶芸这才松了口气,四周看看,不禁皱起眉头:“蔷哥真是的,也没有好点的房间,竟把这么脏的房间给我们。”
沛玉看看床上,一付凌乱的样子,显是刚刚有人睡过,他不觉笑笑,劝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处不能容身,事关重大,只要暂且躲过,我就送你回家去。”说着,他拍拍床沿,道:“你坐下来歇一会儿?”
叶芸摇摇头,他素喜净洁,若不是为了沛玉,才不肯到这种地方来,再要他在这脏兮兮的床上坐下,实是万万不能够的。
叶蔷去到楼下,正见张天成和周定军在门口转悠,心里便有些明白了。
“你看到的真是他吗?”张天成问周定军。
“千真万确,沛玉兄之仪态风范别人何曾有得?只是怪了,怎么到了此处就不见了呢?”周定军疑惑不解地说道。
叶蔷迎上前去:“张大公子、周公子,既到了此地怎么不进来喝杯茶?”
“啊,是叶老板。”张天成眼睛一亮,道,“实是不曾注意,哦对了,叶兄刚才可曾见到两个人?一个就是从前吴家的少爷,还有一个也象是谁家的公子。”
“哦,张大公子找他们有事?”叶蔷探道。
“有事?有大事,该我发达了。叶兄难道不知,姓吴的满门抄斩,就漏了他一个,要是能抓到他,报到官府就是大功一件,本公子也一定能封官晋爵,到时自然不会忘了叶兄的一份功劳。”张天成颇有些得意忘形。
叶蔷不由暗暗抽了口冷气,当即说道:“张大公子,不是说吴家全家发配,一个不少吗?”
张天成诡秘地一笑,凑到叶蔷耳边,低声道:“叶兄有所不知,那时吴沛玉正跟在下一起,我们分手后,才知吴府被抄一事,他又怎会被抓走呢?”
“哦,既是这样,待张大公子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在下一把哦。”叶蔷装作心动的样子。
“这么说,你知道他的去向了?”张天成眼睛一亮。
叶蔷笑笑:“哪曾见到呢,还是张大公子福气好,有如此巧遇,我若能见到他不也可以报官领赏吗?我一早就在这里,刚才见两个人向南奔去,却没注意是谁。”
张天成想想,不由得回头问周定军:“你真的看清是他吗?”
“千真万确,我绝对不会看错的。”周定军道。
“那就怪了,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张天成想了想,赶紧说道:“快,再向前追,他一定不会跑远。”
说完,一行人蜂涌向前。叶蔷见他们走远,这才回到楼上。
“怎么样,他们走了?”沛玉站起身,不放心地问道。
“走了。”叶蔷责备道,“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怎么,他们怎么了?”沛玉急问。
“他们要抓你领赏呢。”叶蔷没好气地说道,“幸亏我搪塞过去,哄他们向南追了。”
叶芸忍不住问道:“他们是谁?”
叶蔷一板脸:“你从来都象个小姑娘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认识他们做什么?”
叶芸被说得低下头去,沛玉不由得摇头叹息:“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认识。他们以前都是跟我惯的,想不到今天会……”
“我这就送你们回去如何?”叶蔷问。
“这就走,万一被他们撞上怎么办?”叶芸担心道。
“不会的,我送你们从后门走。若是留在这里,说不准他们会回来寻找。可是我只有一顶轿子,又如何是好?”叶蔷道。
事急马行田,叶芸也无从挑剔,说道:“如此,就凭哥哥安排了。”
两人这才在叶蔷的护送下从后门出去了,下楼时,但闻两旁房里不断传出些淫声浪语,叶芸听了羞得连脸都红了,沛玉久经世故,倒不在意。到得后门,两人合乘上小轿,赶紧回茧园去了。
为免被老爷知晓,小轿由偏门直接去了樾阁。只因轿小拥挤,两人免不了耳鬓厮磨,叶芸身上幽幽地散发出一股淡香,沛玉不觉愣了一路,直到下轿才醒过神来。
沛玉打发轿子回去茶楼,这才不解地看着叶芸问道:“芸弟身上好香,熏的什么?我怎么从没闻过?”
叶芸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刚才与沛玉相拥挤坐轿中,他只觉一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赶紧掩饰道:“这是西洋香水。”
沛玉见他脸红,以为是轿中挤热所至,也没放在心上,便牵住他手向青竹屋走去,口中叹道:“芸弟真是一位奇男子,清秀灵逸,全无半点市侩,愚兄今日受你点拨,受益非浅。惭愧,怎的我无缘早识于你。”
叶芸受夸,飘飘然偎着他,轻声呢喃:“哥哥今日赞我如斯,为何那日梦中又要牵挂什么姑娘?”
沛玉含愧浅笑:“芸弟笑我,你若不是生为男儿,我还以为你就是那梦中天仙呢,真是羡煞为兄了。”
叶芸微露羞涩:“玉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写那戏吗?是不是为了那梦中姑娘?”
沛玉笑道:“无心大师曾送我一本《琼花秘笈》,可惜被那姓张的撕了半本,我想补上它。我只是进得园后才想起这样写,了作消遣。但我真不是为什么而写,只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可哪有这种古怪事?”叶芸怀疑道。
“当然有,记得你说过琼花吗?我从没见过琼花,也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此仙花,可你信不信?那天晚上我做梦真的见到了它。想那隋炀帝下扬州要看的或许真是这样的花呢。”沛玉认真地说道。
叶芸半信半疑:“会有这么巧?”
“也许当时也就是象这样的花,只因世人不识,而以琼名讹之,青竹屋的异花,构思奇巧、精美绝伦,当然也能以琼名之。”沛玉自信地说道。
叶芸微微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说文》上就有琼为美玉的解释,《楚辞》中也将琼引作精美、杰出的意思。传闻隋炀帝看琼花,想来只是看一种特别精美特别突出的花,不一定是叫琼花的花儿,玉哥以为这样解释如何?”
“芸弟说得不错,我深有同感。”沛玉满意地点点头,“对了,芸弟,我有一件事总不知该如何启口。”
“玉哥但说无妨。”叶芸随口应道。
“我曾在梦中见过一位非常貌美的仙女,长得与你极为相象,你又蓄着发,不如你扮回仙女让我看看好不好?”沛玉有点异想天开地恳求道。
叶芸不由又红了脸:“玉哥哥怎能开这等玩笑,我怎会与别人相象,更别说什么仙女了,做梦不能当真的。”
沛玉狡猾地看着他说:“我看你一定是那仙女转世投的胎,要不然你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做那仙女,若真那样的话,我们是做兄弟呢还是做姐妹好?要不然你就做我娘子好不好?”
叶芸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见已到青竹屋,立刻推开他奔到里面坐下,头已羞得低到胸口,口中嗔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沛玉近前一步,愈发得意地取笑他:“芸弟,我们不如现在就先拜上一拜,且定下这隔世的姻缘如何?”
叶芸只低着头,羞恼地抿着嘴,不肯回答。
“那和尚不是说过嘛,你若是女儿家,我们就会结为夫妻,反正过些天也要行礼的,我们先拜了,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就象戏里唱的梁祝化蝶一样,岂不是人间一段佳话?”沛玉起劲地说道。
叶芸脸红得要命,他忽然脑筋一转,灵机一动,机智地说道:“那你就做小九妹嫁给我怎样?”
“好啊,梁兄啊……”沛玉笑道,却又觉不妥,急忙摆手,“不好不好,你瞧我那一点象姑娘家?这戏唱不起来。”
叶芸忍不住抬起头,噗哧一笑:“玉哥哥,你别闹了,再闹我真的不理你了。”
沛玉淡淡地叹口气,失望地说道:“我倒真希望能化蝶同飞,可惜你不是女子,我不是姑娘,上天真会捉弄人,既造了我们两个,为何又生生将我俩分开。”
叶芸感他真诚,思想片刻,忽然说道:“玉哥哥,你真希望我是女儿家吗?”
沛玉盯住他看了好一会,虽然觉得他处处秀气,却不敢奢望他真会成为女孩子。他摇了摇头:“如果那样,你又该嫌我愚笨了。”
叶芸迟疑片刻,却无以作答。
沛玉苦笑笑,继续说道:“老天何其不公!芸弟,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不要记到心上,再过几年,你娶你的娇妻,我立我的家室,迟早一个散字,那时你就会笑我们今日荒唐了。”
叶芸听他说出这般丧气话来,不觉大为扫兴,看着围栏上的琼花侧过身去,怅然若失:“琼花啊琼花,你怎落在茧园中,谁识庐山真面目。”
沛玉接道:“花开深院无人识,芸弟何须作叹,若世上真有此花,在寻常人家也是被摧残的多了,还是雕在此处尚能苟存几日。”
叶芸定定神,提议道:“玉哥哥,我想,那《琼花秘笈》不如改叫《琼花劫》,你写的那本戏就叫《琼花劫》可好?”
“琼花劫?”沛玉愣了愣,不禁点头赞同,“不错,隋炀帝看琼花对黎民百姓来说的确可称一劫,走,我们即刻去小有堂,看看史书上可有记述此事的文章。”
叶芸摇摇头,情绪未免有些低落,推托道:“你自个儿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怎么?”沛玉担心地问,“哪儿不舒服吗?让我瞧瞧。”
叶芸淡淡地答道:“也没什么,我走了,你去看书吧。”
沛玉担忧地看着他:“我送你回去。”
两人便离开青竹屋向樾阁走去,沛玉本想送他进去,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沛玉送他进去,沛玉只得独自向小有堂去了。
小有堂位于大云堂西首,沛玉过去时正碰上叶蔷往北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银环居然跟在叶蔷身后。
“蔷哥,这么早就回来了?”沛玉疑惑地问。
“你一声不吭地出门去,喏,这丫头都找到茶楼去了,我也正有事找你,就顺路送她回来。”叶蔷道。
沛玉看看银环,讪讪一笑:“蔷哥,有事只要让人带个口信就行了,何须你亲自跑这么一趟。”
叶蔷笑道:“哎,银环也算你的人,送她也是应该的,何必说得这么客气。有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过两天就是香茗节了,刚才我忘了送样东西给你。”
沛玉好奇地问:“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老千岁定的,为的是凑个热闹,每年谷雨那天众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比一比各自的手艺。今儿个我特地让人外出采购了一些好茶回来,这不,正想给你送去呢,好让你也凑个份。”叶蔷指指银环手里的包裹说道。
沛玉摇摇头:“我在家闲散惯了,再说我家的茶都是由丫环沏的,我只知道喝茶,哪懂什么香茗节,蔷哥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叶蔷笑笑:“入乡随俗,除老千岁和老爷太太们外,园里小一辈的谁不是自己沏茶?香茗节就是赛茶会,难道你偏要例外不成?”
沛玉这才恍悟:“怪不得银环姐姐总是逼着我自己煮茶,原来这里还有如此奥秘。”
叶蔷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这次会茶你非得参加不可,不然我和你没完,我连茶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能推托吗?”
沛玉笑笑:“蔷哥哥把好茶都给了我,岂不怕我争先?”
叶蔷满不在乎地说道:“玉弟你又说错了,会茶时茶叶好坏固然重要,但是三分在茶三分在水,最主要的还是看你手艺如何,一杯好茶光有茶叶是不行的。”
沛玉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但是,我不会煮茶,不就是说我还没比就先输了吗?”
叶蔷凑近他耳朵说道:“你不知道,银环与芸弟最熟,早学了一手好茶艺,你让她教你不就得了?”
沛玉有些诧异,细思又在情理中,便答应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蔷哥哥。”
“且慢,我还有一个条件。”叶蔷又道。
“条件?”沛玉意外道。
“这些茶叶我是专门送给你的,你须向我保证,不能给任何人。我知道你与芸弟交好,可是你也不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