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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茧园曲散-第1章

小说: 茧园曲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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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一点介绍
    茧园介绍:茧园,位于昆山,明时名为春玉园,清时名为半茧园,建于明代,现规模尚在。

    叶姓典故:清代诗人叶奕苞,隐居不仕,建“半茧园”,著有《金石小笺》等。
正文
    茧园介绍:茧园,位于昆山,明时名为春玉园,清时名为半茧园,建于明代,现规模尚在。

    叶姓典故:清代诗人叶奕苞,隐居不仕,建“半茧园”,著有《金石小笺》等。

    第一章踏雪佛前贵公子买民女舒啸堂里老千岁怜末途

    雪花飘飘,光景又一年,大直浦水流湍湍,萧条寂寥。

    同治十三年的正月初九日,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止了,时辰已经过午,太阳总算露出些微笑脸,给这远离繁华之都的赵陵山带来些许生机,但是,北风一吹,寒气依旧逼人。或是因积雪未融的缘故,逢到此日,原该热热闹闹的兴福寺竟然冷冷清清毫无节日的气氛,在漫山遍野的白雪映照下,反显得分外的破败凋敝。

    赵陵山,居昆山西南三十里,邻大直浦,原名赵灵山。唐大中十年,僧宗德于山南建兴福教寺而闻名,南宋赵灵王葬于斯而讳灵改陵,故称赵陵山。近千年间,历尽苍桑兴衰,屡有僧侣思蹈前规以遗后范,坚隆朽挠、完固弊缺、炳焕漫漶、砥饬倾圮,日久天长,寺名彰显,竟成听松堂、得月轩、西来庵、安立山房、松烟山房、大悲殿、古佛堂、柳溪八大胜景。至道光十三年,山泥崩裂,现朱棺一具,又见“先天赤袍神君”灵牌,世人惊骇,以为天君墓葬而俗称天君陵,且每于正月初九以天生日祭供、九月初九以天开光礼佛,相沿成习。

    今天正逢天生日,寺中却冷冷清清,只除了山顶佛庐前有四位少年游客、山下寺门外有老少两位女香客外,整座山中竟连个僧侣的影子也不能见到。

    少年中一位华服亮丽者四顾环视,见寺中空旷,忍不住叹了口气,吟道:

    携樽藉朋好,倚棹邂回塘,延眺披危阁,幽探掩曲房。

    雪残流暗瀑,云去带斜阳,不尽登临意,留题到上方。

    话音刚落,佛庐中缓缓走出一位老僧,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老僧失礼了,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小生姓吴名沛玉,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吴沛玉合什回礼。

    老僧心中灵光一闪,不由多看他一眼,释然晗首:“贫僧本是无根浮萍,四处飘泊,早已无心理那俗世凡人臆造的虚名,只因受人之托须将两物交与施主,特恭候于此,望施主闲来无事细细揣磨。”回头便命身旁的大和尚取来那两件东西。

    沛玉眼睛一亮,诧异道:“大师认识小生?”

    “认得是缘,公子与我佛有缘。”老僧说着,递过一柄翠玉如意,一本《琼花秘笈》,合什躬腰,转身向下往大悲殿去了,口中仍吟:“因果轮回、阳阴相生,谨记谨记。”

    沛玉不解老僧何以突然离去,忙跟过去想问个周详,但大悲殿中只余下老僧佛号,哪里还有人影,他不由暗暗蹩起眉头。

    “咦,老和尚到哪儿去了?”一少年匆匆忙忙奔进来,诧异地问。

    “我也觉得奇怪,但大师乃得道高僧,自是来无影去无踪。”沛玉说着四周环视一遍,目光在殿堂正中供着的一尊佛像上停了下来,只见那佛法相威严,却又透着些谐谑神色,似正对他微笑,他不觉回了一笑。

    “顾兄刚才真好文采,出口成章、博大精深,小弟不胜钦佩,还望顾兄日后多加指点教诲。”少年面露媚色,讨好地说道。

    “我的张大公子,我还姓吴呢。你道此诗是我作的?”沛玉笑问。

    张大公子名叫张天成,虽家财万贯却不学无术,听沛玉此说,立刻瞪大双眼:“当然啦,难道还有人如吴兄这般好文采?但你迟早要姓顾的。”

    沛玉微含讥笑:“我这也是向人抄袭借用,应景而已,罢了,不谈这些。张兄此来本为着游山玩水,不妨在殿中细细徜徉,悟悟佛心佛道,方不枉了如此巨庙大佛。”

    “当然当然,我辈中人正该在佛前拜上一拜,以求菩萨保佑,日后能得个好功名。”张天成说着向前几步,倒头便拜。

    在张天成拜佛的时候,那一老一少也已从偏门步入殿来,张天成回头看见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哎呀,好标致的小娘子。”

    少女见有人注视自己,向老奶奶身后避了避。张天成眉飞色舞地高声调笑:“这位小娘子,可是得知吴公子在此,特地前来相会的?”

    沛玉正在细细揣摸佛像的笑容,闻听此言便回过头来,脸上也露出惊诧神色:“咦,好漂亮呀。”

    张天成立即打浑道:“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嘛,吴兄喜爱,不如将她带回府上,如何?”

    “张兄,不得胡开玩笑。”沛玉正色道,一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只见她头戴一对细银小凤簪,两条粗辫过胸,发端各扎一个红绸蝴蝶结,上穿粗布大襟短袄,胸襟处绣着朵黄牡丹,下着青布长裙,脚套缀花小圆口鞋,再无其它装饰,象是穷人家的女儿。他又仔细地端详一阵,心里越发喜欢起来,美貌的姑娘他也见得多了,却从没见过如此妩媚标致的,只见她一张鹅蛋脸上柳眉轻飘、杏眼半垂、桃腮微鼓、酒窝浅藏、樱口略晗,真正个美貌赛西施、窈窕比嫦娥,况又合了些乡土醇朴、冰雪清新,竟活脱是个人间尤物。他微带笑容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但烦请问一句,可是本地人氏?来此可为烧香拜佛?”

    少女仓促抬头看他一眼,不觉答道:“我俚是边头大直人,旧年水灾欠收,阿婆带我来求菩萨保佑今年风调雨顺。”

    张天成不由得在一旁叫了起来:“哎呀,该小娘头勿会讲官话!”

    沛玉立刻瞪了他一眼:“姑娘小家碧玉,恐怕最远只到过此地天君陵,她本是清纯天然,岂是我等四处游逛混沌中人可比的?还不住口。”转而对少女说:“对不起,请恕我等鲁莽,打搅了姐姐。我们这就出去,请姐姐自便。”

    少女听闻称她姐姐又见沛玉如此风度翩翩仪表不凡,遂微微一笑,款款施了一礼:“是我俚勿好,妨碍嫩特讲张,我俚后去哉。”

    沛玉看着少女渐去的背影,不禁出起神来,只觉魂儿都被勾了去,少女的音容笑貌直让他如坠云里雾中。

    张天成见沛玉出神,脑筋一转,悄悄溜了出去。

    沛玉并不将他放在心上,视若未睹。张天成如此奉承他自有另外的原因。沛玉祖上本是皇窒旁支,因故被贬出京,才改姓了吴,但他到底还有着皇族血统,母亲又是顾家独女,眼见他就要入继顾家承受那万贯家财,况吴家本也巨富,所以在他身边总有三五个纨绔子弟奉承巴结,指望从中获取一些好处。

    不一刻,张天成和另一少年祝少山匆匆去了后殿,周定军也走了进来,随后张、祝两人竟领着祖孙俩回到沛玉面前。沛玉不禁喜笑颜开:“姐姐,小生何幸,竟得姐姐顾盼眷恋。”

    张天成狡诈地笑着:“吴兄,你这么喜欢美人儿,不如买回去做个婢女小妾的,也不枉风风火火来此一遭。”

    老奶奶闻听此言,又气又急:“勿是讲好该哥哥有铜钿拨,哪能要买我小囡。”

    张天成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太婆,别给脸不要脸,要买还是看得起你家丫头,再蛮缠,抢了回去又怎样?”

    “搿,搿还有啥王法!我就指望伊养我送老,离开伊我哪能活?”老奶奶不禁放声悲哭。

    张天成脸一板,厉声而言:“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到底卖与不卖?不卖连你一并抓了去,再判你个造反、毁谤的。去,还不快去求公子多赏几个子儿。”

    “天——”老奶奶伤心不已,痛哭失声。

    张天成神采飞扬,大声嚷道:“我先出十两,周兄、祝兄如何?”

    “我怎敢在三位兄台面前争先,况区区也只余得些许碎银,就出十两吧。”祝少山说道。

    周定军不由摇了摇头,颇为怜惜地说道:“小弟家境贫寒,不敢与两位兄台平坐,只要吴兄不见怪,我就出五两吧。”

    “吴兄,你也出一点?”张天成谄媚道。

    沛玉只愣愣地看着少女,并没在意三人言谈,直到张天成凑近他耳边嘀咕:“沛玉兄,你赏她多少银子?”他才略微有了些反应,随手解下腰间银袋,递给了张天成。

    张天成掂掂银袋,立刻讨好道:“吴兄好阔的手面。”说完就将四人的银两扔在老奶奶跟前,拉过少女推到沛玉身旁,然后找来一方印台,又夺过沛玉手上的《琼花秘笈》,扯下一页,拽着老奶奶手在印泥上一按,摁了个手印在纸上。

    少女这才醒过神来,眨眼间自己竟被人卖了,本来心中对沛玉的一份好感立刻被伤心和委屈的泪水冲得烟消云散。她哇地哭出声来,直向老奶奶扑去。

    张天成略一挥手,不知从哪儿立刻跳出两名壮汉,拖着少女就奔向殿外,转眼就离开兴福寺,消失得无影无踪。

    沛玉迟疑地看了老奶奶一眼,心里颇有些不忍,但要让他放弃如此美貌少女又有些不甘。他正想上前安慰几句,张天成过来拍拍他肩膀,推他往前:“沛玉兄,走吧,她一个小丫头卖了这许多银子,也不算便宜。”

    沛玉略为考虑片刻,只得叹了口气,微摇摇头,轻吟了句:“一从别后……”

    沛玉边吟边迈开步子,三少年则若无其事地说说笑笑尾随而去。大悲殿前只留下一个伏地嚎啕的老妇人。

    到了大直浦边,少女已被几位壮汉团团围住看在舱中。沛玉怜惜地叹了口气,心知自己又做了件错事,但回想这几年自己所作所为,他越发索性笑了起来,以他吴家财势,纵使他日有千错,谁又能奈他何?他径直笑上船去,吩咐其他三人:“你们都去舱中吧,让我独自静一会儿。”

    张天成知趣地点点头,这已成了沛玉的习惯,每次游玩结束他都会伫立船头静一静想一想,间或还会吹一吹那从不离身的玉笛。张天成立即吩咐下去:“回昆山去。”

    船上众人早准备停当,立刻应道:“起锚开船,回昆山喽——”顿时起锚的起锚、掌舵的掌舵,撑篙、拉纤的都各司其职,若不是因为船行逆风,只怕连桅帆都会竖起。

    这艘富丽堂皇的大船虽是张家的产业,但多数时间反倒是沛玉在用,沛玉大声喝道:“开船——”众壮汉立即甩开膀子奋力行起船来,他们知道,只要吴家少公子高兴,主子必定重重有赏。

    船快水愈急,沛玉豪气顿生,收好翠玉如意,昂首舞袖引亢高歌:

    落景淡高树,微风荡轻裳。疏林堕争鸟,村落多柔桑。

    平畴见沙渚,寒云开竹房。幽花唤残雨,忍草流空香。

    野纳松际归,邀予迎夕阳。逗螟出林去,烟波更莽苍。

    少女本在啼哭,见沛玉如此意气风发,不觉渐渐止住哭泣。她已经明白,此诸少年非富即贵,自家根本得罪不起,而这位吴少公子似乎身份最高,看样子还是知书达理之人,谅来自己从了他也不会吃苦。再想家无隔夜粮,也等着她娘借米回来才能熬过这个冬春,卖了她也等于是救了奶奶,因此想想也没有起初那么悲伤了,她反而侧目于沛玉的举止。只见他头戴七彩缀玉瓜皮帽,身穿浅黄软缎绣花袍,外罩亮银灰貂裘披风,脚蹬牛皮镶边厚底靴,年纪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一付书生气,虽意气风发、恃才傲物、富贵逼人,却毫无趾高气扬的粗狂模样,的确与乡下人家大不相同。

    沛玉听她停止哭泣,也就移步舱内,略作一揖,和和气气地说道:“这位姐姐,请恕小生的几位朋友莽撞,倘若姐姐不嫌弃,就请暂去昆山游玩几天,不日定送姐姐回归故里。”少女听到回家,不免又有些抽抽答答,沛玉赶紧安慰她道:“昆山可是天下第一美妙去处,古人就曾备加称赞,有诗为凭:郛郭壮丽、楼阁丰茸,更称玉峰山道:崎峭转迭而远蹑兮,千寻独秀而凌空。姐姐一去,保准乐不思蜀。”

    少女想想,自己卖身为奴,岂有还乡之理,如今身不由己,眼前公子已是自己主子,她也没敢露出过份悲切神色,遂勉强装出一笑。

    沛玉见美人开颜,喜极:“敢问姐姐芳名雅字,青春几何?”

    少女犹豫了一下,羞羞答答地应道:“我,我叫宝囡,今年十七值。”

    沛玉再问:“姐姐家中还有何人,父母安在,兄弟几人?”

    宝囡闻言,不由垂下头来,轻声说道:“我俚爷是上门女婿,刚养兹我就卷脱铜钿一家头跑兹出去,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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