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意识,也没利用那么好的资源梳个什么时髦发型。
拿到稿件的时候,觉得似乎不是很难,跟平时小课训练的东西差不多。读了一遍,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很大的陷阱。据说,老师在选考试稿件的时候总会中意那些貌似简单却充满陷阱的稿子,以考验大家的水平。而我们,常常自我感觉良好地掉进了陷阱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播得挺好呢,跟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也差不多。
陈睿让我挑先播还是后播,要是专业很过硬应该播什么都轻松,可我们这样刚学没几天的,都愿意按照自己的性子挑稿子。说来也怪,我平时在下边表情瞬息万变的,一上镜就一本正经起来,江老师给的评价是面嫩装老。陈睿一天面无表情理智冷静的,一上镜就喜欢故作亲切,虽然有时候看着有点假但还算比较有亲和力。所以我们俩的组合,一般由我来播些领导出访之类的大事,而群众喜闻乐见的社会新闻自然是她来播,这样看起来似乎能避免我们的问题过多地暴露。
考试的时候,感觉很像直播。老师们严肃地坐在三四米开外,每人拿着一个小本子,记学生的错误。我和陈睿走进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紧张得像只被老虎追赶的兔子。不过,一开始播稿子了,似乎就没那么多杂念了。从头到尾,马不停蹄,到底在考场里待了多长时间,我不能清楚地感受到,只记得进去的紧张和出来的释然。
这个考试一过,这学期所有的大事就都结束了。剩下的时光,我们没什么事可操劳,直到放假回家。回想大一大二每到这个时候的忙碌,我们可以偷偷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了。
大三(上)六(2)
还有件好事是江老师要请我们吃饭。考完专业口试的第二天,我们一组老师学生在当年罗米过生日那个饭店吃饭。席间我们个个如中山狼似东北虎,对任何一个菜都不放过。而江老师基本只吃水果沙拉,别的菜只象征性地夹一两口,与当年王老师和我们在不怎么干净的烧烤店叫嚣着吃羊肉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似乎像是工笔画和写意画的区别,又似乎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一样让我们喜欢。可是,我看着自己吃得一片狼藉的盘子,再看看江老师拿筷子的优雅姿势,忽然觉得我大概永远也不能变成江老师那样的女人。只吃水果沙拉,对我的胃来说简直是隔靴挠痒。我努努力,变成个王老师那样的女的,倒似乎还有希望。
大三(上)七
这学期末,还有一件让人欢欣鼓舞的事情,那就是八通线地铁的开通,有了这趟地铁,A大学生进城就更加方便了。虽然我们不是身处农村,但我们还是喜欢把去四环以内的地方叫做进城,以表示路途之遥。如今,这趟地铁的开通,缓解了我们对交通不便的愤恨。我们从大一到大三,进城坐的都是公共汽车,一般时间还好,要是赶上个上下班高峰,时间就总是被耽误在堵车的路上。大一那年冬天的一天,小悠和罗米去西单逛街,回来时赶上下大雪,交通被突如其来的大雪堵塞,汽车只能蜗牛一样前行。她俩还没座儿,经历了四个小时的站立才回到学校,罗米当时就发誓再也不坐那趟公共汽车了。当然,这个誓言没实现,因为那趟车的线路是我们学校附近最快、最不容易堵车的。她又不能为了那句生气时的玩笑誓言徒步走到西单去。
王老师说,他们当年上学的时候,就只有一趟公车跑这个线路,进城比我们现在还难。我们毕竟还可以坐两站公车去换地铁,而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站在站牌下,等待那惟一的公共汽车。不过,我们还是不满足,我们不愿意先坐公车再换地铁,我们希望这里能早通上地铁。大一的时候,听说或许大二能通,大二的时候传来比较可信的消息,竟是在我们毕业以后通。我们可不能做到像王老师那么平静地讲自己上学时,交通多么不便。一想到我们毕业后,小几届的师弟师妹可以方便地往返于市中心,就有种不平衡的小人心理。
好在,北京的建设还算迅速,终于在我们大三过了一半的时候,把这地铁给通了。地铁开通的第一天,我们本来不是很想出去,不过一想到这期盼以久的地铁,就全屋出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打算去看场电影。
一上地铁,估计是像我们这样爱凑热闹的还真不少,满车厢都是对新地铁评头论足的人们,那高兴劲儿跟老电影里解放军进城时老百姓的奔走相告很是相像。拥挤的车厢里,很多都是A大的学生,到底将来都是干电视的,都挺有新闻敏感。
小悠看着满车厢的人自嘲地说:“我发现了,咱们一致想干的事,肯定就是个倒霉事。” 小悠话音刚落,她旁边一个小孩就吐了。她还算机灵,赶紧闪了身,要不估计她裤子就费了。不过,她的鞋却没逃过劫难。眼见着这些发生,我本想同情一下小悠,却控制不住地笑了。
坐着第一天通车的八通线,看着这小悠斑斑点点的鞋子。我心想,这学期又结束了,再开学就大三下学期了,下学期开学,我下了火车就坐地铁。竟然有点小人得志的快感,好像八通线是为我一个人修的似的。不过也不知为什么,竟涌上一缕伤感,居然已经是大三了。看到站在不远处那被我们习惯称为中年妇女的乘客,看到她们疲惫没有光彩的神色,我忽然就觉得这地铁好像是要把我们拉到一个模糊的远方。
大三(下)一
整个假期过得很是散漫,基本上整天都是在网上灌水,不愿意出门。因为这个冬天北方格外冷,一出门头脑中就只剩下冷这个概念,什么也干不了。我和柯辰常常跟网友似的,在网上聊天。我妈看我天天在家待着就想着法把我往外撵,让我去见同学,可我把同学都招呼到家里来,她也没办法。她听说许多同学都在实习,就让我也到市里电视台去当廉价劳动力。我一想,老师也没安排,就得过且过地在家耍赖。倒是柯辰这个大二的师弟装得挺上进的,跑去给电视台记者当跟班去了。
过年的时候,大家互相打电话问候。沈眉说她和他男朋友过了热恋的阶段,开始天天争吵了。
“有什么可吵的?你不是很喜欢把男朋友当孩子吗?”我笑着说。
“那是何勇浩,我就是那么喜欢他。他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他。这个不同,我和他好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把我感动了。现在他心胸特别狭隘,每天就是鬼鬼祟祟地审查我和哪个男的有来往。偷看我的信箱,开我的QQ,还上我们班校友录。这已经变成了他的爱好,简直是乐此不疲!”沈眉在那边苦不堪言地说。我能想像她的表情,一定是眼睛睁得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怎么觉得跟你好的男的都不怎么正常呢!”这还真是我真实的想法。
“我也觉得差不多,我真是遇人不淑啊!”沈眉慨叹。
“还喜欢何勇浩?”
“是啊。估计这一生改不了了。可是,我觉得生活还是很现实的,我不能等他一辈子啊。给他发电子邮件,他也只是偶尔回,他不喝醉就不会给我打电话。女生太主动了,男生就疲塌了。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局,我就随便找个好的嫁了!”沈眉百感交集地说。
我忽然觉得沈眉像个看破红尘的女子,一个用中文海誓山盟都困难的何勇浩竟然把沈眉的心给彻底带走了。电视里很多人老珠黄的女人喜欢说随便找个人嫁了,如今,沈眉也会用这样感怀往事的语气说话了,忽然有种年华欲催的感觉,看来我们是真不小了。
“打不打算和他分手呢?”我指的是那个小心眼儿男朋友。
“分?分得了吗?我一说跟这有关系的,马上要追究我到底是喜欢上谁了!上次我说分,他在我家楼下站了一夜,还送了九十九朵红玫瑰,就跟他真能改似的!”
“这人挺怪异啊!看这意思好像非你不娶啊!”我笑。
“我也真没办法,我现在特想他赶紧喜欢上别人。我整天忙着在他面前展示我的缺点,抽烟喝酒他都不在乎,只要我不和别的男的在一起,我杀人他都能帮我埋尸。我是一点着都没有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新人选,就先这么拖着吧。不然大家都会死得很惨!”沈眉说起这些的时候有点声嘶力竭,声音完全没有播音系的风采。
“呵呵,盼着开学吧。你瞧你遇到这些人,南大天才、癌症、韩国儿子、老杨,还有这个偏执狂。你的故事就是一部血泪史,应该卖给哪个导演当电影素材。”我说。
“得了吧!谁买呀?这些事跟编的似的,谁信啊!”沈眉说的也有道理,她大学以来的情感经历比我看的任何一部小说都有戏剧性。她也算是最乐观的一个女主角了。
开学的第一天,李雷老师组织了班会。
“同学们啊,我这些日子常常失眠,我一想到你们已经是大三的下半学期了,我就睡不着觉啊!我目睹了你们上一届同学的分配情况,不理想,很不理想。我们的学生一个个心高气傲,非大台不去。播音系的学生常常是这样。我不想现在就劝大家不要想去大台的事情。我要说的是,既然你们想要好的前程,就要付出坚实的努力。现在是大三下了,各位大四就要去实习了,真正可以学习的机会不多了,希望各位珍惜。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在屁股后边跟着你,让你背单词,查你们上不上课。今后的日子,我从大处着眼。希望大家为自己的将来多做打算,各自为战。散会!”
李雷老师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手一挥,转身走了。那雷厉风行的样子简直像个准时的秒表。
这是我们大一以来最短的一次班会,却带来最紧张的气氛。
大三(下)二(1)
刚刚开学,忽然感觉到这学期与往日有很大的不同。课程不多,大家却很忙,从前宿舍里人丁兴旺家长里短的情形比往昔少了很多。每个人的步速都比以往加快了,生怕因为自己的缓慢而赶不上别人。刚开学,江老师就介绍我去一个公司试镜。如今的电视圈竞争太激烈,想到电视台打工,机会真是少之又少。想锻炼,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公司里录节目。在北京,这些制作节目的小文化公司遍地都是。他们做好了节目卖给电台、电视台,主持人也都是他们自己找的。据说,这是今后电视发展的趋势,一个听起来挺专业的词是——制播分离。
江老师介绍的公司在城西边,我坐着八通线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江老师给了我那导演的电话,嘱咐我到那儿要不卑不亢,问什么说什么,不要让人觉得傲气,也不要让人觉得胆怯。末了,江老师还欲言又止地说:“我和那个导演也不是很熟络,是通过一些旁的事情认识的,我不了解他的为人。有些事情,自己要小心,如果……”
我知道江老师惦记的是什么事情,虽然周围好像也没谁有什么亲身经历,却对那些传闻也略知一二。
“江老师,您放心。我见势不妙就撤!”
“你明白就好!要注意保护自己。”江老师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无奈。A大的老师或许都是如此吧,他们想尽了办法教我们专业技能,教我们职业道德,希望我们能凭借能力走上工作岗位展示自己。而在这个鱼龙混杂藏污纳垢的电视圈,凭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激浊扬清,所以他们只能无奈地提醒学生注意保护自己。江老师对我的操心倒是大可不必,我何碧碧当然不会傻到俯首帖耳地任人摆布,我的观念和李白的一样:“安能摧眉折腰侍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谁要是敢仗势欺人犯了我的禁忌,管他是什么编导,照样飞起一脚!
我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找到那个地处荒凉的公司。那导演说的离地铁站很近,竟然是下了地铁再打十二块钱的出租车,真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北京离赤道不远。
走近那个九曲回肠的院子,又上了七拐八拐的楼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当时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对于为什么会忽然想起它,我始终无法解释,或者惟一似乎可以充当解释的是,我脑袋有问题。
“请问冯导在吗?”我露出一个介于微笑和龇牙之间的表情,没办法,我不想笑的时候一笑就这样,我爸说像要吐痰。
“我就是。”一个矮胖矮胖的人说。秃秃的脑袋,大大的眼睛,脑满肠肥的样子,长相让人想起一些内脏,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确定。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还真没想到手机那边是这样一张在诸多内脏间张弛有度的脸。
“我是江老师介绍来的,A大本科的,我叫何碧碧。”
“叫什么?”冯导似乎对我的名字很好奇。
“何碧碧。”
“挺有意思啊!”他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