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x小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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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吗?我问。
“还行,”他说。
尔后我们在广场路口遇到了红绿灯。于是在草坪边的抬阶上坐下来。但完全不是这样:他蹲着,却未显示出任何得意的神情来,有上来问路的女孩,他就缠住人家,跟着走了老远又折回来。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他没有征服任何人。他叹气说,“本来想逮住一位和你聊聊的,黑明”。我说我不需要的。“你那样会让人不快,甚至嫌恶的,”我说。
“你真的这么认为?”他惊愕地问。
我重复一遍。是的,我这样说。
干脆地,他显得有些沮丧。
沉默。
他宽慰了,实际上。
“其实;无聊,太没劲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
他说着,甚至,叫喊。动作,表情。还有其它迹象。现在,他静静地说,那种我有点不熟悉的声调。
“咱们今天一无所获,黑明。”
嗬,我说。
我们准备往回走。
绕过街头,从林荫道上漫过去。
之后,又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天色有些灰暗,吹着些凉风。弯着腰坐下,他低声说话,事实上,他运动着关节,现在。
怎么说呢,他的语凋似乎越来焦虑,也许如此。“越来越感到焦虑——黑明史有没有觉得?”
“还记得莫塞雷吗?”他突然转头问我。
记得。
沉默了一会儿,他平静地——“我有时会想他……”
“他很温存。”
是的,我说。
沉默。
“你那位怎么样啊?”他问。
菲儿?我说,好的。
碰上你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找她来着,我补充道。
“那就是说——打扰喏?”
没有,我说,无关紧要。
停顿。
“我其实对爱一窍不通,”他叹口气道。
哪有,你别见笑了。
第四部分一种针对同性恶的自卫
“真的。首先得爱才行,可我不知道怎样去爱……实际上很多时候我善于瞎扯。我努力相信爱,但这件事情让我感到十分厌倦。”
我什么也没说。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下去:
“这需要有一种追上一个确定的目标的不懈毅力,而我没有。”
我没有给他添枝加叶。
“我一直在暗自寻思是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尽管我时常夸夸谈论。”
“我一直想被人喜欢。没有,它只会把人逼到彻底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说,我什么也没说。
停顿。
“我看起来是不是脸皮特厚?”他迅速地说道。
是不是什么?我问。
他不提了。接着:
“养成的习惯无法改掉了,我其实内心封闭,确实如此,这本身已是一个失去平衡的标志了……”
他继续说:
“我的童年缺失快乐,”沉默一会儿,“可能是父母过早离异的缘故吧。”
我说,我也是。
他叹了口气,“这么说,你看起来淡然很多……”
我无所谓,我说(我在说谎)。
他不说话了。沉默。他突然叫道:“操我,妈妈!”
我愕然。什么也没说,看他,他说:
“她让我怀疑一切!”
他接着说,“怀疑一条凳子的真实性无关痛痒,但怀疑爱是否真实合理却令人痛苦不堪。”
哑场。
他问:“有没有过《精神分析词典》,黑明?”
我说没有。
“按分析,我可能属于‘偏执狂’类型”。
(接着)“分析说,大多是因为不能容忍某些事物——当然,条件是事先有这种倾向,但‘偏执狂’被定义为一种针对同性恶的自卫。”
“去他妈的!”他骂一句。
他变得平静一点。续而笑着对我说:“和你聊这些,不反感吧?”
我说,不。
他笑了。
“不过怎样才能断定;有没有‘爱’这样的事物呢?”
我说,其实不知道说什么:“爱”显然不符合一切逻辑的因果法则,而具有一种极其独特的品性!
“那么,你相信‘爱’,黑明?”
相信,估且这么说。
(接着)但我不相信任何绝对的东西,我补充道。
他说:“我认为那是:狗屎。”
呵,他笑着,呵呵呵呵。
他的理由:
1.似乎说谎才能博得‘爱’;2。性;3。没法预料,却受约束;4。尊严也像肥皂一样溶化了;5。只是一种需要;6。人们过分地夸大了;7。有时会变成一件祸事;8。热情会不断地消减;9。性欲是不是有终了的一天呢?10。围城;11。一旦泯灭,就像只剩下一堆碎玻璃和在围墙中间燃烧后的木梁。
我说,我什么也没说。在嘴唇方面,我刚好在微笑前停了下来。我不会说任何纯真的,幼稚的、不痛不痒的,甚至无关紧要的话。面对着的却是微笑。
但他的嘴唇并未真正地显现出来一点儿微笑。补充;也绝不会哭。
生活是美好的,生活会更加美好。但就个人而言,我几乎同意了他的看法。或者不如说——撤了谎;谁不相信爱呢?
“爱……”
他补充说——
“是一种疾痛。”
第四部分爱是一种孤独的追求
在交谈中,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这样下去,一切都变得轻松了。他轻松地抚摩有些痉挛的胸口,说,“我爱女人”,我爱植物“我爱……”。对于一个人来说“爱”并不艰难;
“我爱长颈鹿”,“我要草地”,“我爱鸡毛”,“我爱吹棒”,“我爱隐瞒真相”,“我爱心肝”,“我爱傻瓜蠢货笨蛋白痴冒失鬼混帐”,“我爱呻吟”,“我爱吼叫”,“我爱脱裤子”,“我脱裤后躺在床上翻转”,“我爱抚摸”,“我爱没完没了”,“我爱一种基本原则”,“我们理由”,“我爱捣乱”,“我爱生活”,“我爱舞蹈”,“我爱舞蹈的女子,”“我爱英雄”,“我爱毫无英雄气概的英雄”,“我爱硕大的乳房”,“我爱撒泼”,“我爱微笑,”“我爱别人对我微笑”,“我爱骚动”,“我爱诱惑性的骚动”,“我爱航天事业”,“我爱朦胧诗”,“我爱本质”,“我爱技巧”,“我爱性技巧”,“我爱虚假”,“我爱转变抹角”,“我爱猜测”,“我爱冷嘲热讽”,“我爱咄咄逼人”,“我爱飞扬跋扈”,“我爱心醉神迷”,“我爱原始人”,“我爱有教养的情妇”,“我爱强颜欢笑”,“我爱闲聊”,“我爱快感”,“我爱咬紧下巴”,“我爱厚颜无耻”,“我爱神魂颠倒”,“我爱献殷勤”,“我爱向漂亮的女人献殷勤”“我爱兜风”,“我爱柔软而颤动的皮肤”,“我爱陷井”,“我爱给别人挖陷井”,“我爱诸事都顺利”,“我爱种子”,“我爱晴朗的天空”,“我爱轻轻地一咧嘴”,“我爱茅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我爱许诺”,“我爱已逝的过去”,“我爱失败主义者”,“我爱嘲弄那些成功的齿高气昂者”,“我爱床等之爱”,“我爱嫉妒”,“我爱逃避”,“我爱生活中零乱无章的成分”,“我爱清廉而强硬的政府”,“我爱新鲜空气”,“我爱水灵灵的胡萝卜”,“我爱一种稳重的怀疑主义”,“我爱荒淫无度”,“我爱公款”,“我爱粗鲁”,“我爱欺骗”,“我爱一种偏狭的固执”,“我爱显山露水”,“我爱飘游”,“我爱在自己的水面飘游”“我爱村野”,“我爱平庸的俗套”,“我爱诗情画意的乡村”,,“我爱谄媚”,“我爱无关紧要的过渡人物”,“我爱没谱”,“我爱贪得无厌”,“我爱春江水暖”,“我爱《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我爱毫无节制”,“我爱一种喜悦袭上心头”,“我爱活泼而神经质的双腿”,“我爱翘翘的下巴又长又尖”,“我爱令心销魂的爱抚”,“我爱泳装”,“我爱丰腻的肉感”,“我爱善解人意”,“我爱他人善解人意”,“我爱廉价的漂亮举动”,“我爱廉价的漂亮举动表示爱我”,“我爱梦想”,“我爱梦想导致一无所成”,“我爱梦想导致一无所成所以才绝望”,“我爱由于我痛苦”,“我爱由于我痛苦以致嘶哑地喘息”,“我爱由于我痛苦以致嘶哑地喘息,所才以难受得作呕”,“我爱爱……”
“我爱一切与之无关的瞎扯”。
“我爱某些言辞——”
“我爱你……”
在词语的背后,说出一些话,得出一些必然的联系。必需承认;爱是一种孤独的追求。我没有对这些凄凄哀哀、我聊乏味的话做出反应,我们其实都默不作声。“没有,说爱啊,说爱的花朵映照天空,说陶醉、悲惨、朦胧、醉酒、温柔和愚蠢的符的样子,说我向你吐露心事,可以掏出一颗不安的心灵给你看!……
打住!
“爱使人孤独,”冯特说,有没有觉得,黑明?
我说,唔。
他于是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天色灰暗,总之,快到傍晚了。街路上的人越来越稠密,似乎每个人都无法停下来。街边商场的贺架上摆满了亮堂堂的商品,富有情趣,已是生活中无法缺乏的一部分。事实上生活已在商品这中,生活,已使一部分人还能忍爱。是一大部分。
穿过马路了,他问我他是不是很蠢意思是,他是不是说了蠢话。不是,我说。
他笑了,微笑。他说,“有没有兴趣再逛逛?”
我说不想逛了。
他说好吧。
一个女孩从身边走过,他试图打招呼但犹豫了一会儿放弃了。
第四部分还有另外一种悲哀
黑夜,宁静、孤独……
夜幕总是很快降临。
我想大声叫喊,对着嘴巴,对着墙壁在身体内部呼唤,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离去,而我单独地留在这里。我想你,黑明,在我的周围,现出你的影子,还有你的外形。我看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像纯净的黑夜一样,我看见,这不是真实的,此刻,我产生了种种幻觉。对我来说,一切无关紧要,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除你以外我是否喜欢别的什么。再没剩下什么了。夜里,我一直给你写信,一直这样,但我不知道写什么。我摄取的文字太少了,我也许将给你写许多信,现在给你写,写我生活的信,写着信,慢慢地,我的好脾气又恢复了。我爱你啊,黑明。我想我爱你,你看看天空,看,黑夜……朝着深远处,……这眼神是朝向你的……
再没有发生什么。接着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任何。一切关闭,就像夜间,软弱无力,我想象不出还会有任何性质的冲动。7月,你说来看我。没有,一切都不可能,我没有怪你,我本来就不希望你来,我变丑了,现在几乎变胖了。
——阿×仅有的几封突然来信,你读了几遍。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又没有她的讯息,这样——天气渐渐的变冷了。在你这方面,一切都还正常,尽管有几次你对菲儿发脾气,甚至差点和她吵起来,没有。你们是愈发的亲密了。由于天气渐冷,她不愿和你到街上散步,于是在走廊里,在湖边,在学院的小路上。你也偶尔和菲儿谈到过阿×,或者说:——经常性地读到?什么也没谈。
菲儿已知道你在外面住,她去过,但她说她不喜欢那个地方,“渐湿,”她说。其实并不潮湿,只是关窗时显得阴暗。你喜欢融入黑暗中,她却不喜欢,甚至是厌倦,甚至相当的厌倦。那是你呆的地方。
晚间,你独自呆在这房间里,院子里传来嗡嗡的声响,沉闷,猛地推开一扇窗子,吸进几寸空气,感觉好些了。或许,你是个偏执狂的人却不自知?你这样想着,仿佛凭着什么直觉或无意中听到了什么不详征兆。睡眠越来越糟。入秋时,楼下生了孩子的那对年轻人搬走了,很快又住进来一个女孩(大概是音乐系的学生吧),你每天清晨都在她近乎无懈可击的歌喉中醒来。歌声像水晶玻璃般晶莹剔透,或者说婉转动人。偶尔还从她的屋里发出某些细细的尖叫,简直无法消受,又不便说,但终于还是说了——有所好转。后来每次碰面时她学对你微笑。
接着,有一次门打不开,她上来叫你帮想法子。你很快帮她解决了:把锁头砸得稀烂,她说:“谢谢大哥。”
你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