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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燕垒生中短篇作品集-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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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还没看到是谁发来的,但我已经猜到,肯定是他。

    我打开了那封信。从今天开始,我绝不害怕他。

    那果然是他的回信。信里没说什么,只有一个地址:风陵路十七号二幢二七零一。

    我不知道这个地址是什么地方。我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黑下来,斜阳将几缕金黄色的光芒照进来。我的间房子是朝西的,夏暖冬凉,只有那些好些年的旧房子才会造得那么不顾一切。我把这个地址抄在纸上,走出了门。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依然忙着他们自己的事。那些奔忙的人大多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我叫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里时,说:“去风陵路十七号。”

    那个司机象听到什么怪事一样,回过头道:“风陵路十七号?”

    我拉开那张抄着地址的纸,道:“是啊。”

    他似乎想了想,道:“好吧,那地方可有点远。”

    “你只要别带我兜圈子就行了。”

    那个司机哼哼地笑了声,道:“哪能呢。”

    车开动了。我坐在司机边上,看着车前放着的一个装饰品。那是个香水瓶,做成一个财神的形状,车开动时,那个财神的头开始摆动,做得不太精致的脸上带着过于夸张的笑意,嘻嘻哈哈的。甚至有点阴险,而阳光透进来,照在我的脸上。

    一阵困意袭来,我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禁扶住头,闭上了眼。眼光好象出现许多发亮的火花,不住地伸缩,时起时灭。那个司机道:“怎么了?”

    “没什么,开你的车吧。”

    那司机道:“对了,这地方我刚去过,刚才我还送了个小姐去,刚才我想你怎么也去那儿,一天里连着去两趟,也是巧事。”

    我有点厌倦他的喋喋不休,那个什么小姐也不关我的事,我道:“那快点开吧。”

    车开得很快。但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车停下了。我睁开眼,车停在一个我根本没来过的住宅区。

    “二十七块。”

    那个司机把打表器关上,我摸出钱,付掉了,然后走下车。那司机接过钱,马上就开走了,不知为什么,我好象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二十七块,我想起那人给我地址,也是二十七层。这个偶尔的巧合倒也很有意思。

    风陵路十七号。

    我看着周围。这是个居住区,有十几个小区聚在一起,一个小区有一个门牌号,十七号当中的一个小区。

    我走了进去。这小区里住的,大概都是比较有钱的人,门口有门卫,里面还有保安。我走进门时,那门卫半躺在门房里,喝着酒,啃着一只鸡爪子,也根本没有在意我。小区里,偶尔有一辆小汽车开出,轻快无声,又趾高气扬,似乎是在向我示威。

    可能,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拥有一套住宅吧。我不禁想到我住的地方,那是幢很老旧的房子,只有那些没钱没势的人才会住到那儿去,住在这儿的不是一些做生意的就是一些官僚,也就是说,在这儿的,多半是有钱人,而那个人在那个变态故事中居然还说他没钱。

    也许钱这东西和人的欲望一样,永远都不会嫌多的吧。

    我找着二幢。这小区里有十来幢楼,每幢楼的中间贴了一个标牌,二幢位于这个小区的里面。这幢楼和别的楼一样,崭新,冷漠,趾高气扬,正和住在这里的人一样。两个保安正慢吞吞地走着,有一个在看着我,大概有点怀疑,因为我衣着普通,不象那些全部身着高级毛料西装的成功人士。如果我不是态度很自然大方,可能他们马上会来盘问我了。

    我到了二楼楼上。这些楼现在都装着对讲门铃,一扇防盗门冷冰冰地关着。我看了看,这门铃是组合式的,象是电话机的按键。这种门铃比较高级了,需要单板机控制,不象那些低层建筑,有几户人家就有几个键。

    我在那键盘上按下了“二七零一”四个数字,每按一次都发出“滴”的一声,仿佛呻吟,几乎让我没勇气再按下去。当按了下“确认”后,我才如释重负。

    这时,门铃里传来“啪”的一声。我大声道:“喂,请问是风陵路十七号二幢二七零一么?”

    门铃里没有声音,那扇铁门却因为锁开了,露出一条缝,象是一只怪兽的嘴。

    我等了一会,仍然没声音。

    那人在等着我上去。

    当真正要上楼时,我不禁有点迟疑,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保安还在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如果我再不进去,他们马上会过来盘问我。

    太阳已经下山了,最后几缕阳光映在西边,照得那里的云朵血一般红,好象有一头庞大无比的异兽正在挣扎,正四处飞溅着血液,那些云也象是凝固的血块,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拉开门。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种极端的无助和忧郁。

    也许,走进门后,我从此会步入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与现实将完全脱节。然而,我没有再考虑什么,走了进去。

    铁门发出“呀”的一声,又重重地关上了,象一个冷漠的陌生人。

    楼里,装饰得很豪华,地面是暗红色的花岗石,夹杂着白色的大理石。那大概是四川红的,很昂贵,也只有这儿的人才会将公用部份布置得如此奢华。墙面都很厚,根本不象我住的地方,我那房间的墙薄得象用木板拼成的,有时我真怕会不小心一拳把墙都打破。

    这幢楼有两部电梯。一部大概是备用的,关着,另一部是开着的,我注意到上面显示的数字正是二十七。

    二十七。这几个数字也是红色的,象血。

    我按了下那个向上的箭头,那个数字亮了下,慢慢地开始跳动。二十六、二十五……

    这是部高速电梯。我想,比我以前读书里那幢教育大楼里的电梯快得多了。大概,连这电梯也是进口的,比较高档吧。我想看看那电梯的商标,可惜外面也看不出来。

    其实我也知道,电梯在外面不会有商标的,有也是在里面。只是,我胡乱想着,那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是的,不安。

    那电梯正慢慢地下落。慢慢的,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轴承转动的声音。终于,随着“叮”的一声,那电梯停了下来,门慢慢地打开。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电梯里的风扇正呼呼作响,灯火通明。

    我走了进去。

    里面的按钮也是组合式的,那种高层建筑的电梯多半如此。随着微微的一震,这电梯也开始上升。无声无息,连轴承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好象一下子被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我不知道当电梯到了以后会出现什么,我告诉自己,就算出现一个浑身都是泥土、脸上的皮肉都腐烂了的僵尸,我也不再害怕。可是,那个数字在不停向上跳时,恐惧却象一些无处不在的蛛丝,深深地缠住了我,无法摆脱。

    “叮”的一声,象是把我从梦魇中惊醒,电梯门开了。我吃了一惊,看着外面。

    外面,依然是那种红白相间的地面,一尘不染,光滑油润,在灯光下十分柔和。可是,那种奢华里总是透着一股妖异。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走出电梯。

    二十七层上只有两户人家。可是,明显只住了一户,另一户可能至今没能卖出去。这两扇门相对着,二七零一在右边,二七零二在左边。我走到二七零一号房的门前,按了下门铃。

    门铃声是很动听的音乐声,几句《致爱丽丝》的曲调。听到这种门铃时,我也松了一口气,好象刚才那种妖异气氛一下冲淡了许多。

    也许,那里住的只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吧。有不少人上网总爱扮演一下与生活中截然不同的样子,那人在网上写那么变态的故事,而实际上他说不定非常温和,平易近人。说不定,那是个寂寞的女白领,一个人住在外面,因为寂寞,想交个朋友。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真的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女朋友,说不定……

    我又按了下门铃,那音乐又响了起来。我回头看了看,柔和的路灯光下,红白相间的地面确实很漂亮,到底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见过一些平常人家装修的房间,用将军红冒充四川红,灯光一照,根本没有那种油润的感觉,实在是差远了。而那些白色的大理石,可能是汉白玉,也滑滑的极为细腻。

    门开了。

    可是没有人迎出来。我有点狐疑地道:“喂,有人在么?”

    一个男人道:“你来了?请进吧。”

    是男人?我不禁有点失望。但那个男人的口气很温和,让人一听油然而生好感。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里面的客厅很大,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正在卧室门口穿拖鞋,头还没抬,嘴里道:“你真的来了,呵呵,敢到你的信时,我怕你因为害怕不敢来呢。”

    我也笑了,在边上的鞋架上拿下一双拖鞋换上了,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会让你吓住。”

    他虽然是男人,艳遇是不可能了,但如果是个风趣的男人,做个朋友倒也不坏。我换好拖鞋,走了过去,他也迎了过来,向我伸出手。

    他的手白净细腻,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人物,衣服也高档得足以抵得上我半年工资。我有点自惭形秽,但努力让自己不失了风度:“你写的故事可真吓人,我真被你吓着了。”

    “是么?”他笑道。他的样子和声音有点熟悉,可一时总想不起。他道:“来,坐吧,喝杯茶。”

    我坐下来。他家里摆放的也是比较高档的实木家具,原色清漆,既朴素又显得华贵。我坐下来,他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道:“喝吧。”

    我啜了一口,道:“你怎么想出这么个故事来的?”

    他坐了下来,也喝了口茶,微笑道,不作声。我没有说话,知道他一定会说的。

    半晌,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笑意,道:“都是真的。”

    “真的?”我不禁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他。在他的脸上,仍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温和,没一点架子,一眼便看得出他受过良好的教育。

    我笑了:“接下去该说,你房里有一个浑身都是泥巴的鬼了吧。”

    他也大笑起来。作为一个男人,我实在不想品评另一个男人的相貌,但他的样子的确很好看,几乎和一个模特差不多。

    笑完了,他道:“当然不会有那个,不过,现在我房里有一个女人。”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裸体的。”

    我心头登时一阵躁动。他大概是那种花花公子,为了寻找刺激,和女朋友一块想搞点滥交什么的。我当然是个正人君子,可偶尔有那么一次也很不错……

    他忽然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道:“来吧,别浪费了。”

    他站了起来,推开门。我也再顾不得风度,有点急不可待地跟在他身后。

    门推开了。里面有一张巨大的铜床,三个人睡都够了,一个女人象一尾鱼一样呈大字形,被绑在床上,嘴上还绑了条布条。雪白修长的身体,即使演三级片也够格了。

    是她!

    那正是她!

    而这个男人,正是那天晚上我看见过的她的那个男友!

    她被绑得严严实实,身无寸缕,而我见到的她总是衣冠楚楚的,所以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也透露出一丝羞惭。毕竟,把身体裸露在两个男人面前,总不是件可夸耀的事。

    “为什么?”

    他还是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她么?现在她是你的了。”

    我咽了口唾沫,走到床边。她呈大字形绑着,纤毫毕露,不可否认的让人按捺不住的冲动。我只觉得浑身发热,可是,在脑海中,却依然留着一份清凉。

    “她不愿意,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他微笑道:“可是你不是喜欢她么?去吧,抚摸她的肌肤,让她在你的身下发出痛快淋漓的呻吟,那不是你很想做的么?白天,你不是也曾想对她那么干了?现在有机会了,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一个人。”

    我又咽了口唾沫,迟疑了半天。她的身体确实很美,好几次在梦中,我曾经搂抱着这具身体,醒过来时却只抱着床发着酸臭的棉被。

    如果做一次,也不至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果吧?

    我向前走了一步。

    那张铜床做工精致,一些阿拉伯风格的花纹线条流畅,象是泉水溅出的波沫。一头是一排衣柜,上面有一面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好在她的头是对着穿衣镜的,如果是她的下体对着那镜子,我一定早已按捺不住了。

    我伸手到她的身上,轻轻的抚上她的肩。她的皮肤象缎子一样光滑,水一样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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