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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写我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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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这回上帝站到了我这一边,我还是分配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同时,分配到剧团的有十个同学,五男五女。五个女生就是后来被人们热称的“五朵金花”,男同学当时虽然没有显山露水,但现在,他们都是黄梅戏界的顶梁柱。当然也有彻底改行做别的去了。 
我以总分第一的毕业成绩离开了安徽省艺术学校,走进安徽省黄梅戏剧院。   
三年日月浓如酒(1)   
1980年我如愿分配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八十年代,还不叫黄梅戏剧院)有一天,我拎着两壶开水路过剧团资料室,这时,只听见一阵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音质穿透心坎,“三年日月浓如酒,乡中人好水也甜……”那如泣如诉、真挚淳朴的演唱催人泪下,我不禁驻脚,泪流满面……“三年日月浓如酒”,《牛郎织女》中织女这样唱的。我想,我在安徽省黄梅戏剧团十二年的日日月月也该是“浓如酒”甚至是“浓如血”的吧? 
第一次听到严凤英先生唱《牛郎织女》,她的声音震撼了我,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脑海里。从那时起,我决定开始学习“严”派,那年我十八岁,正值豆蔻年华,定下这一目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到处寻找严凤英老师的资料,可找到了录音资料又没有录音机(那个时候还是大开盘放音机),只有到处蹭着听,只要听到哪儿放严凤英的录音或者是电影,都要跑去。后来,我省吃俭用攒了点儿钱,终于抱了一台大开盘放音机回来,那个美啊!没有一天不听不练的,说“着了迷”是轻的,简直就是“着了魔”。由于我的自身嗓音条件与严派有着较大的差别,严派嗓音属于中、低音非常出色,而我却是高音部分比较好,这样,在学习的过程中难度就很大。好在周围的老同志见我这么痴迷于严派,都主动地指导我,渐渐地我掌握了严派的特点,想想真不容易,用剧团同事“取笑”我的话说,吴琼每天练唱面对的那一棵梨树,比别的树都早开花、早结果(哈哈,那时他们就发现音乐对树木有催长作用)。 
1981年我在合肥著名的江淮大戏院演出严凤英的代表作《女驸马》,这是安徽省黄梅戏剧团第一次赴香港前的练习。当我演出结束后,观众席一片寂静,我想,一定是演砸了!许久,观众席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议论纷纷。当时,我什么也听不见,我看见剧院的一些老同志,当年和严凤英老师共事的老演员,默默地不言不语。我心里特别纳闷、不解,后来他们告诉我说,这么多年,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严派味道,听到严派的声音。他们没有来祝贺你,是因为一些老同志都悄悄地哭了,他们在想念严凤英。这一场《女驸马》的演出,勾起了大家对严凤英老师的深切怀念。从此“小严凤英”之称也就自然而然地叫开了。首先,安徽省人民广播电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都做了长篇报导,录制了由我演唱的大量严派作品,各大报纸也陆续做了介绍,那一年我二十岁。 
这以后,许多荣誉随之而来,尤其是观众对我宠爱有加,我想,这些都缘于大家对严派的热爱。他们把对严凤英的那份情感和喜爱都给了我。这期间我演出的剧目大多是严派的代表作品,并进行了长时期的巡回演出,得到了充分的实践和锻炼。但是赴港演出却没有轮上我,这个后面再谈。 
1983年左右,我们刚从香港及全国各大城市巡回演出回来,领导就把我一个人调离当时的二团(也就是赴香港的那个团),分派到以中年演员为主的一团,从此,我和小姐妹们就分开了。在二团,走的都是省会城市,到一团,跑的都是乡镇,条件反差巨大,一开始很难适应。还好,我的极端任性让我坚持并扎根在一团。记得,首次随一团下乡演出,是到江苏一个叫吴桥的镇子。所有的女人都睡一个屋子,地上铺的是稻草,我们就睡在上面,很多小跳蚤与我们同眠,它“亲”得我们身上一个一个的大包,疼痒难忍。那时候晚上演出,白天放电影,一天下午,当地的农民和剧团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冲突,引起了“战争”,剧场内一阵骚动,只听的座椅乒乓作响。当时我正在小树旁练唱,突然“飕”的一声,团里一个同事从身边飞过,跨过几道木墩,冲进售票房。那速度和动作估计不比世界跨栏冠军刘翔差多少。接着一大批农民兄弟,手拿铁杈镰刀,肩扛锄头扁担紧跟其后。我想,完了,人肯定要被他们打死了,怎么办?我不能袖手旁观呀,急中生智我想起电影里很多漂亮的女演员引诱敌人注意力的镜头,便高歌唱起了《刘三姐》,“哎,唱山歌哎……”还真有人楞住了,他们停下了脚步,不过只一小会儿,便头也不会的继续他们的战斗去了。我很沮丧,以为朋友的性命肯定完了。结果,却看见那些扛锄头的人垂头丧气的出来了,并没有我想象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叫人纳闷。后来才听说,他竟然翻过快到屋顶的墙,而且屋里并没有梯子或可做搭脚用的工具,这是什么力量?求生的力量。可见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当时那些农民兄弟就是要找和他们打架的人,那阵势仿佛象周星弛的电影《功夫》:手拿铁具的人在院子里发威,院子里的人却很平静,有的人装做练习写毛笔字,有的人捧一本书,有人弹琵琶,有的拉二胡,有人打太极拳,有的人急中生智把大幕裹在身上,变成一根幕柱,我们女孩子对镜化妆,洗衣服……一片太平景象,好象都与这场打斗不相干,搞的农民朋友丈二摸不着头脑,在院子里转了数圈,扬言明早再来。吴桥是演不下去了。连夜,全团悄悄的装上道具行李,乘着月光逃离了镇子。后来还听说,那些农民天一亮真的又来了……幸亏我们走得快。 
江苏与安徽挨的很近,对黄梅戏一直情有独钟。过去走很多城市,观众都很热情,但由于黄梅戏演唱风格比较柔软,所以人们爱听,但不一定鼓掌叫好。江苏不同,可能受地域的影响,淮剧和扬剧中的清板(无伴奏演唱)在当地比较流行,观众也得到熏染。记得在江苏宝应演出《女驸马》,当我唱到那段脍炙人口的“驸马原来是女人”时,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我懵了,唱错了词?还是裤子炸了线?这样一担心,后面的唱词竟想不起来,急得汗也出来了,幸亏乐队有经验,反复演奏过门帮我解了围。第二天,剧场门口排起了长队,我莫名其妙的正要出去买吃的,被剧团管盔头兼安排伙食的谷老师一把拦住,他哑着嗓子说:“别瞎跑了,今天加演《女驸马》一会儿就开演了。”   
三年日月浓如酒(2)   
“加演?谁演呀?”我问。当时女驸马角色是由A、B组轮换演的。 
“当然是你演咯,人家都冲你买票的。” 
“我演?我还没吃饭呢?” 
“早给你准备了,领导安排的,排骨炖藕呢。”让我加演还给我加餐?心里美滋滋的,有一点得意,还有些虚荣。 
自从江苏省巡回演出,我开始明白什么叫“人气”。人气热了,自信心也强很多,学生气逐渐减少,演唱慢慢走向成熟。那时,每天可以主演《女驸马》还有《五女拜寿》,甚至一天演出三场,内心是满足的。 
一个演员,从龙套晋升为台柱,需要凭实力说话。特别是那些能够长期站在舞台中间的人,不是凭一时的侥幸或投机就可以占领舞台。所谓舞台就是演员现身的地方,演员的一招一式、行腔韵白是逃不过观众的眼睛的,更重要的是演员全面的综合素质是决定他能否成为一个“角”的关键。所以,做一个优秀的演员,乃至荣升为“角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由此,我想,虽然我在舞台上有一些成绩,也受到全国一些观众的青睐,但我始终认为,距离一个“角”的风范,还是需要更加努力。 
每到夜晚,看着自己的双脚在舞台上跑得象煤矿工人一样从袜子黑到脚丫,也从未想到“累”这个字,还是十分的乐意打着背包,提着暖壶水桶脸盆什么的快活的从一个县城转到另一个县城。偶尔赶上梅雨天,看着那个雨点儿大的恨不得把地砸个坑,我们只能望雨叹息,心情自然象这个天气一样潮呼呼的,逢到这时转点,剧团里的男人冒着雨把音响道具还有背包一趟趟的搬上车,我们女孩会主动的打着伞为他们遮雨,那场面是至今动人。 
剧团以演出为生存。八十年代剧团的演出真叫一个频繁,我们象赶着大篷车到处游荡的吉普塞人,好象总也没有个头。由于演出劳务费的提高,大家的激情也随之高涨。我刚进黄梅戏剧团的时候,演出一场2毛钱、4毛钱,一块钱已经是比较好的了,大约从83年开始,有了承包制,演出费一下子涨到十快钱,实在是非常诱人。第一次巡回演出回来,竟然发现自己成了有钱人,钱夹里有五百元,这数字太惊人了。清楚的记得这五百元分别寄给了我妈和初恋男友的母亲,并特别在汇款单上注明是请她们买洗衣机(那时有半自动的)。 
随着演出越来越多,内心逐渐躁动不安。我由刚开始的兴奋、满足慢慢觉得平淡无趣,不断的重复,使我感到有些许疲倦。那时候,好象没有你想演或不想演这一说,只有让你演和不让你演的限制。我想歇歇,没有借口,更没有理由,内心随着演出的疲倦逐渐转为厌倦,一心想离开演出团体。为了达到目的,我干了两件荒唐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我把自己“失踪”了。借着我嗓子有点问题,便申请留在南京治疗,当时南京军区前线文工团段军医很有名,一个疗程结束后,我没有回队,而是跑到上海疯玩。那时没有手机,团里自然不知我的去向,我便塌实的呆在上海看越剧看沪剧看昆曲看电影,发现沪剧的现代戏总是排得很好,也非常欣赏茅善玉这个演员,还学会了沪剧《雷雨》中繁漪的几段唱腔。在上海看得最多的竟然是电影《天仙配》,严凤英先生的演唱一次次令我着迷,我也有最初的看热闹慢慢的体会到严凤英先生的表演唱腔的神韵。就这么逍遥着,终于,弄堂里喊有电话找,说心里话,我还是吓着了,害怕被团里开除。乖乖的,我又回到剧团所在的演出地。还好,领导见我安全回来,脸上已经没有了严厉而是笑呵呵的叫我晚上就演出,对我“失踪”二十多天只字不提,令我感动。戴罪立功,这一演便没完没了。 
第二件事就更离谱了,为了逃避从早到晚的演出,我和朋友说,真不想一直这么下去,无法继续演了。他说,不想演可以呀,除非你躺着不能动,仅仅感冒什么的是不行的,或者你瘸了,那你可以休息了。我一想,那就瘸吧,当天晚上,我洗脚的时候,一瓶开水浇到了脚上……瞬间红肿起泡。 
多狠哪,这不是自虐吗?难道我有自虐症?还好这样的事件仅此一次,够了。 
领导同事很心疼,给我买了很多消炎药,我得到应有的亲切关心,这场看似无心却是有意的表演并达到任何目的。我还得继续穿上驸马爷的靴子,神采奕奕的登上舞台。水疱烂在靴子里,沾着袜子揭不开……台上,我装摸作样,观众看不出一点痕迹,台下,我一瘸一簸,朋友背我回宿舍。这件事让我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如果说第一件事纯属年轻好玩的话,那第二件事,也让“那时我年轻”这个词来替代我无知极端的行为吧。 
冒充伤残的小插曲,给我带来了大痛苦,没几天人真病了。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惩罚。对我无知的惩罚也是对“冲动的惩罚”。记不清具体年月日,我们在湖北黄皮县演出。晚上,演出完《五女拜寿》,大家高兴的吃了夜宵便睡了。半夜,腹部隐隐作痛,一阵强似一阵,折腾到天亮。实在忍不住的爬起来,同室的人说:你脸色很难看。我说,我的肚子很难受。我坚持着去茅房,却发现小便解不出,疼痛让我站不起来,我想我病了。 
送进医院,我没有了任何矜持,大呼小叫,翻身打滚,汗,已经湿透内衣。所有的人被我痛苦的呐喊吸引,围了过来,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不知所措,为了缓解我的疼痛,医生决定给我打一针,后来我才知道那让我慢慢平静的针叫“杜冷丁”。昏昏迷迷感觉领导同事不停的穿越我的病房,我无力睁开眼睛。傍晚,领导问我晚上能否坚持演出?我说:试试吧。就这样,又坚持了几场演出,领导决定送我回合肥检查治疗。   
三年日月浓如酒(3)   
从黄皮到武汉是要坐船的,船行至江中,我的病又犯了,小腹开始隐痛起来,汗珠一滴滴滚落,我也由轻轻呻吟变成不顾一切的大声呼喊,我不想活了。我只有这一个想法。在护送我的朋友怀里,我挣扎要跳江。那一刻,我真的想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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