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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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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福生想起阿秀以前来投奔他时,他问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她就说,喜欢听他唱船工号子……他心里一酸,说道:“好的,我唱。”天连地来地连天,

第123节:盐骚(123)

龙连沧海凤连山,
佛祖连的雷音寺,
观音又连普陀山。
读书之人连笔砚,
生意买卖连算盘,
下力之人连扁担,
河下船工连篙竿。“福生哥,我想再听你唱点别的。”
“行,我给你唱个颠倒话。”清早起来头不对,出门还在屋里头,
瞎子看见人咬狗,捡个狗去打石头,
石头把狗咬一口,咬得石头鲜血流,
从来不说颠倒话,眼睛落到渣渣头,
从来不把倒话讲,眉毛跟着汗水流。阿秀笑了。带着笑容她慢慢合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常福生请了道士来为阿秀做破血湖仪式,他要好好地送她上路。所谓破血湖,就是在灵堂桌下放一碗用红纸泡出颜色来的“血水”,代表“血湖”,亲人跪地喝一小口血湖水,从此为亡者生前生儿育女血污他物而解罪,以祈祷其灵魂早日升天。这是女性亡者才做的丧仪。
阿秀躺在一口薄棺里,葬在了埋虎子的那片山坡上。常福生掩上最后一把土,对她说:“阿秀,你好好去吧,有虎子和你做伴你也不寂寞……我和采采会好好过日子的,你就放心吧……”
采采已经哭了几天,这时候怕父亲伤心,一直强忍着。但眼见母亲被土一点点掩埋,知道从此再也见不到母亲了,不由得又哭了起来。她想不通为什么妈妈说在天上,却被埋进这深深的黑暗的地里。虫子会咬她吗?雨水会淋着她吗?
采采细小的哭声凄婉哀伤,闻之使人落泪。阿秀去了,常福生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半,要不是为了身边这个可怜的小人儿,他真想一头跳进江里随她而去……他直起身来,朝着江水大声唱道:隔山喊妹山在应,隔河喊妹水应声。
为啥山应你不应,流水有声你无声……凄凉的声音回荡在江面上,江水依然波澜不惊,几只水鸟在水面盘旋着,带着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痛,带着一个小女孩的惶惑无助,朝着远方奔流不息。
这一年,宁河镇上来了个皮影班子。镇上逢年过节有唱戏的,却从来没有过演皮影的,大家都很稀奇,全都拥去看。一时皮影成为茶余饭后人人谈论的话题,皮影班子也被请到当地最好的观今酒楼和鉴古茶楼演出。这个班子演出了许多剧目,什么《唐王西征》、《玉山聚将》、《忠义图》,还有热闹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看得大家越看越想看。
采采也听说了演皮影的事,心中痒痒,很想去看,正好常福生跟船拉纤去了,她就一个人带着黄虎去了宁河镇。
来到鉴古茶楼,一看要买门票,采采数数身上的几个铜板,傻眼了。她求守门的让她进去,就只看一眼,但守门的不仅不肯,还一边骂着,一边把她推倒在地上。
采采很委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这时候,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守门的说:“马班主,您不知道,这小孩不买票想白看戏!”
采采哭道:“我不是不愿买,是没那么多钱嘛。我只想进来就看一眼,不知道皮影是啥东西嘛!他不肯也算了,凭什么推我,欺负人!”
马班主伸手扶起她说:“别哭了,跟我进来吧!”
守门的又说:“狗不能带进去!”
采采搂着狗不松手,说:“黄虎跟我从来不分开的。”
马班主见状,说道:“让狗进去吧,有什么让你们老板来跟我说。”
采采高兴了,破涕为笑,带着黄虎进去了。
茶楼里搭着一个戏台子,两边挂着大红的对联,写着:一口述说千古事,两手操作百万兵。马班主带着采采来到后台,只见头顶悬着一根根绳子,上面挂着一个个皮影,好像晾满了衣服一般。地上靠墙放着一些乐器,几只陈旧的大木箱,其中一只的箱盖上放着一叠皮影剧本。幕布后有几盏烛台,还有一本摊开的剧本,上面用红笔画了各种符号,有三角形、圆圈等。
采采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各种装扮不同的人物,看着五彩的云朵、桌椅、房屋、花架等布景,想伸手摸一摸那纸人似的皮影又不敢,怯生生的样子很惹人疼爱。马班长递给她一个皮影,她小心地拉一拉支着的木棍,皮影动起来,她笑了,笑容纯真无邪,一朵洁白的花儿似的。

第124节:盐骚(124)

马班主问:“你喜欢皮影吗?以前没见过吧?”
“嗯,真好看!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东西呀!”
“你知道皮影是怎么来的吗?它起源于西汉,相传汉武帝刘彻的宠妃李夫人仙逝,武帝悲思不已。方士齐人少翁为武帝排忧解难,精心剪刻了李夫人的画像,晚上在帐中点起灯烛,映出宛如其人的影子。武帝远远望去,李夫人摇曳生姿,栩栩如生。武帝悲叹: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姗姗来迟!后来,这种方法渐渐传到民间,就产生了皮影戏。”
“是吗,那我去世的妈妈和弟弟也能用这种方法看到了?”采采有些惊喜地问,随即又黯然,“看到了也是假的,不是真的人……”
马班主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不知怎的觉得心里一疼,俯身问道:“你多大了?”
“十三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爸爸。”
“哦。”
开始演出了,采采躲到一个角落观看。一切都令她很新奇,她睁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错过了一个画面。唢呐声石破天惊地响起,那么的苍凉古朴,震撼人心。然后锣鼓声起,舞台上立马就热闹起来,那些影子人儿活了过来似的,在那里说唱打斗,演绎着爱恨情仇。
台上演的是《九件衣》,县太爷在审夏玉婵。县太爷:夏玉蝉,你听明白了吗?人家已经认出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夏:那丫鬟说那不是,不能为凭。
县太爷:你说人家的话不能为凭,你有何证据?
夏:这衣服是我亲手绣成的,样式我知。
县太爷:好,我来问你,这衣服是什么样式?
夏:三裙,三袄,三裤。
县太爷:什么颜色?
夏:大红、桃红、月白。
县太爷:上绣何物?
夏:牡丹富贵,孔雀朝阳。
县太爷:如何扦线?
夏:花上有眼,衣内无痕。
县太爷:共是几件?
夏:共是九件。一问一答,一唱一和中,烛光映照下的影影绰绰中,采采觉得自己像在一个梦魇里,被吸了进去,周围的一切都恍惚起来。
演完之后是另一出戏,讲一个穷人家被迫卖掉自己的小孙子的故事。役:郭婆婆,你还哭啥哩,我把买主与你找下了,人家只与你五两银子,除粮款三两,杂捐一两八钱,剩下二钱银子,还能救你一顿饥。赶快随我前去交娃领银,完了粮款,那就好了,快走。
郭氏:我儿长兴不在,媳妇抱了孙孙去领。
媳:是呀!
郭氏:哎,可怜的孙儿!
唱:见孙孙出了门,
疼烂肝肺裂碎心。
老汉逼迫把命丧,
今天又绝了郭家根。采采看到这里,想起自己家也是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母亲病了都没钱治……一时忘了身在何处,号啕大哭起来。茶楼一个小二过来赶她出去,黄虎汪汪地叫起来,扑过去咬他,闹成一片。马班主依稀听得采采哭闹,但他两手要操纵皮影,嘴里要唱词,根本顾不上出去看看。
被赶出了茶楼,采采和黄虎在宁河镇闲逛。她不想回到江边去,听说明日还要再演,她想留下来再看一场。反正爸爸也不在家,回去也是一个人,来回往返挺麻烦的,而且遇到好心人让她搭船出去也罢了,遇到不肯的人,还要收她船钱呢。
打定主意,采采用两个铜板买了个馒头当晚饭,和黄虎分着吃了,然后边走边寻找可以过夜的地方。路边有个干草垛,她觉得不错,扒开外面的草钻进去,搂着黄虎,暖暖和和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马班主走在路上,经过这个草垛子时,听见草垛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钻出来一个满头稻草的女孩子,朝着自己笑嘻嘻地叫了声:“马班主,早上好!”
定睛一看,原来是采采。马班主有点惊喜,伸手帮她拿下几根沾在头上的稻草,问道:“是采采呀,你怎么睡在这里?”
“昨天没看完就被赶了出来,我还没有看够皮影戏呀,所以就留下来再看一天了。马班主,你还带我进去看好不好?”

第125节:盐骚(125)

“你想看,我天天带你去看都行!只是有个条件。”昨天一演完,他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采采的父亲是个船工,很会唱号子,经常不在家,留下小女儿一个人,怪可怜的。
“什么条件,我……我可没钱……”
马班主哈哈一笑,说:“不要钱,我听说你爸爸会唱号子,你也跟着学了不少,我要你唱一个给我听。”
“好啊,我给你唱个《十二月歌》吧!”采采说着唱道:正月里把龙灯耍,二月里把风筝扎,
三月清明把坟挂,四月秧子田中插,
五月龙船下河坝,六月扇儿手中拿,
七月亡人回家下,八月中秋看月华,
九月就把重阳话,十月里来看金瓜,
冬月萝卜已长大,腊月就把猪儿杀。采采稚嫩的声音唱来,别有一番韵味。马班主叫道:“唱得好,再来一个吧!”
“不唱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着,采采用手指着后溪河说,“听老人说,以前河底有上下两口倒扣着的盐锅,里面装满了银子,人的手刚好可以伸进盐锅间的缝中……”
“呵,有这样的好事?”
“但一次只能拿走一锭银子,如果贪心想多拿,盐锅就会扣拢将这人的手夹住,这人也就会葬身水底。据说不少人就是因为贪财而送了命。”
“能拿一锭银子也不错呀。”
“可是后来,有个人贪心,还是想多拿,又怕盐锅扣拢把手夹住,就找了根铁棍,想把盐锅撬开。结果,盐锅就砰地一声碎了,再也不出银子了。”
“原来是这样的呀。不过,你们宁河镇的盐本来就是能换银子的宝贝,哪用得着去河里捞银子呀。”
“嗯,我爸爸常说,贪财财不跟着你,贪心终是无益的。我讲完了,你也给我讲一个好不好?”
“好吧,我给你讲一个在你们重庆一个小镇听来的故事。说的是呀,有一家人建屋,用镰刀除草,平整宅基时,突然从草丛中传出一个声音:小心,你们别砍着我!人们很奇怪,拨开草没见着人,又割。那个声音又响起:小心,你们快砍着我了!人们大惊,发现草中有一尊石佛像,不见人影。难道石佛会说话?人们又继续割草,其中一个人不小心,一刀砍在石佛头上,石佛疼得大叫起来:唉哟,你们砍着我了!于是大家才知道刚才说话的真是石佛,便另择地修房。当地人集资修了一座庙宇,名古佛寺。古佛寺前有两头石狮,一侧石狮的头不翼而飞。据说有一年天旱,村里颗粒无收,这头石狮也饿了,偷了村民的存粮吃,结果被天帝知道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命雷神把它的头劈了下来。”
采采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石佛也会说话呀?它也怕疼吗?怎么石狮也要吃东西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到茶楼里去。马班主跟茶楼守门的人打招呼说,只要这个小女孩想看皮影,就要让她进来,来了也不能把她赶走。如果谁再为难她,给多少钱他也不再演了。
大家都取笑他看上这个小丫头了,他正色道:“我不过是看她乖巧可爱,又真心喜欢看皮影,所以才这么做罢了。我家孩子都快有她大了,可别乱开玩笑,让人家爹听到就不好了。”
这天,赵云珠也带着两个儿子来茶楼看皮影了。自从沈玉林死后,她很少抛头露面,出现在公共场合。一来怕别人闲言碎语地议论,二来沈玉林一去,好像也把她的生命活力带走了似的,她打心眼里不喜欢热闹了。赵源清都觉得,她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再贪玩好耍,做些疯疯癫癫的事,安静得让人害怕。相比之下,他宁肯她像以前一样,虽然时时给他惹点祸,但总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女儿呀。
要不是两个孩子闹着要来看皮影,赵云珠也不想出门。她原想请到家里来演一场算了,但赵源清巴不得她出去走走,劝说她还是带孩子去看,说茶楼人多,演起来更热闹好看,孩子更喜欢。
她进来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听得台上正在唱:为人在世休要忙,
行财下礼娶婆娘。
正月里行财二月里娶,

第126节:盐骚(126)

三月里生个小小郎。
四月里送学把书念,
五月里学会做文章。
六月里上京去赶考,
七月里得中状元郎。
八月里上任把官做,
九月里告老还故乡。
十月里得下冤年病,
十一月睡床腊月亡。
为人在世休要忙,
如果太忙莫久长。这唱词听得她一愣,心想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在世上真是空忙一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她急急忙忙地和沈玉林成亲,又生下两个孩子,然后这个冤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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