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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重庆三峡巫溪的古镇传奇:盐骚-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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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之后,住岩洞的郑三到山上捡柴,追着一只野兔来到了这个溶洞,看到一幅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悬在湖面上,在迷蒙的天光中,如同刚从水面冉冉升起,又好似从天上刚刚降下……仔细一看,女人是用两条藤蔓系在湖两旁的钟乳石上,然后再把自己挂到上面去的,也不知她是怎么爬到中间去的,更不知这么费力地寻死是为个啥。
这个白衣女人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孔,僵直的身体纹丝不动地定在半空。突然,不知是有风还是怎的,她滑溜溜地打了个转,白衣飘扬,面上的发丝飞起,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郑三吓得一个激灵,丢下手里抱着的枯枝,转身便逃,嘴里大喊着:救命啊,有鬼啊!有白衣女鬼啊!
他凄厉的叫声回响在山间,惊起一只黑色的鸟儿,也呱呱叫着飞上了天空。阴霾的天空下,宁河镇静静地依山傍水而卧,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不动声色地将一切掩埋。
春天终于在人们的翘首以盼中到来了,春天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但春天也是青黄不接的季节,饥饿还是在继续着。好在这一年满山的竹子都结出了竹米。那竹子先是在枝丫上开出细小的花朵,然后结出来像稻子一样的东西,有一层壳,去掉后蒸着吃,不粘锅,还有油气,解救了不少宁河镇上的饥民。

第111节:盐骚(111)

听老人们说,竹米不是年年结,在上天解救饥民时才会结。镇上的人们对老天爷又有了好感,觉得它虽然降了不少灾给宁河镇,却也没有完全抛弃这镇上的人们。
常福生一家,艰难地度过了这个冬天,也开始计划重新把窝棚搭起来。这年冬天的大雪,连镇上的房屋都压塌了不少,何况他那个用竹篾席、竹片搭成的简陋窝棚。在多次重建之后,他放弃了想靠这个破棚子过冬天的打算,带着老婆孩子像郑三一样住进了山上的岩洞。好歹岩洞不怕雪压,又能避风。
郑三是个热心肠,见常福生也走投无路来住岩洞,一家人除了一点锅碗没啥东西,就送来了一些自己种的土豆,又教他们怎样在山里觅食,才让他们熬过了这个冬天。
采采是个随遇而安的孩子,只要跟父母在一起,住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她都高高兴兴地把那里当成家。这个冬天,她冻得手脚和耳朵都裂了,却奇迹般地没有生病,好好地活了下来。
听说常福生一家要回到河边去住,郑三说:“你干吗还回那里去呢,搭棚子多费事,冬天被雪压,夏天被水淹的。”
有一年夏天,河里不停涨水,常福生也只得不停搬家,竟搬了七次。连采采都成了建房高手,能帮着大人很快再搭建起那个篾折房子来。她还对常福生说,咱们为什么不造个可以拔起来扛走的房子呢?
常福生听郑三这么说,呵呵笑道:“老哥,你不知道,我这人是水命,天生喜欢水,离不开水边呀!”
郑三也笑道:“我看你就是当船工的命!亏得你老婆孩子跟着你东奔西跑,啥怨言也没一句!这辈子啊,你也算是个有福人了!”
常福生就一脸幸福地看着采采,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阿秀。
三个人带着不多的一点家当,走下山来,走过宁河镇,经过街道时,见一堆人围着在看什么东西,议论纷纷。采采好奇,跑去一看,见是一只黄色的小狗儿,没精打采地卧在那里,在初春的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腿上还有一个正在流血的伤口。
有人说:“这是哪家的狗呀,被人打成这样!”
人们纷纷附和:“就是,怪可怜的,好歹是条命呀!”
有人就对旁边的人说:“你捡了去养着吧?”
那人赶紧摆摆手说:“不要不要,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狗?”
又有人对另一个人说:“你家里宽裕,要不你带回去喂着?”
那人也赶紧摇头:“我不要,这狗脏成这样,还不知有什么病呢,别传染给人。”
还有人说:“这么弱的小狗,不知满月没,恐怕拿回去也难喂活呢!”
那狗听着人们七嘴八舌,只把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向采采,眼里有无限哀求之意,看得采采心里难过极了。她对父母说:“我们把这条狗带回去好不好?”
常福生说:“咱家里连逗老鼠的米都没一把,怎么养活得了它啊!”
阿秀也说:“采采,咱家真是养不了它呀!”
采采哀求道:“我每顿少吃一点省下来给它不行吗?你看它多可怜啊,又没吃的又冷得发抖,还受了伤,要是没人要它,它就要死掉了!”
但是常福生还是不答应。他不是不愿意,他是太知道这个家啥也没有,人糊口都难,再来条狗从人嘴里夺食,他真怕连采采都养不大呀!
常福生硬起心肠,拉采采走,但一向温顺乖巧的采采突然挣脱了他的手,跑到狗旁边抱住狗儿哭了起来。阿秀很为难,对常福生说:“要不,咱就依了她?有时候我出门,丢下采采一个人,有条狗陪着她我也放心。我们一人省一口,也就可以养它了,再说它自己也会找东西吃的……”
常福生皱起眉头说:“为了条狗,弄得大家都吃不饱犯得着吗?”
“我是觉得采采这孩子,从小这么乖这么懂事,没向咱们要过任何吃的穿的,连个玩具也没有要过……她第一次想要个东西,咱们都不许……”说着阿秀突然哭了起来。
阿秀一哭,常福生就懵了,急忙说:“你别哭,她想要咱就让她要吧,你别哭啊!”

第112节:盐骚(112)

见父母准了,采采破涕为笑,忙把狗儿抱起来,欢天喜地地跟在父母身后走了。那狗很乖巧,哪怕采采不小心弄痛了它的伤口,也一点不挣扎,只把头深深地埋在采采的胸口。
采采抱着小狗,高兴地对阿秀说:“妈妈,狗狗身上好暖和呀,晚上我要抱着狗狗睡,这样就不会冷了!”
阿秀怜爱地望着寒风中她瑟缩的小身子,心里一酸,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常福生说:“你看你,不是让带回狗了吗?采采都不哭了,你哭个啥呢?”
阿秀抹着泪说:“没啥,我是高兴呢,这孩子总算有个玩伴了。”
小狗一身黄毛,常福生给它起名叫黄虎。黄虎在阿秀和采采的精心照料下治好了腿伤,并很快长成一条大狗,蹲在那里半人高,虎虎有生气,还真有点狗如其名呢。
黄虎和采采整日形影不离,白天一起干活玩耍,晚上搂着睡在一处,吃饭时有什么好的采采总要分些给它。闲时采采有什么话也喜欢去对它说,那狗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听着,眨巴着眼睛,一副很专注地侧耳倾听、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常福生依旧拉纤。随着宁河盐业的复苏,航运业也恢复了兴旺,活儿比以前好找了。他虽然累死累活依然不能让日子过得更好一点,不能在宁河镇重新盖起房子,但总算能让一家人吃饱肚子了。
这年夏天,常福生接了趟去重庆的活儿。这段时间重庆对宁河盐的需求很大,好多船运都是去重庆的。虽然明知是抠算盘的船,常福生还是决定去,他不想耽搁时间,只希望有活儿干就尽快接下来,拉完这一船赶紧拉下一船,多干活多挣钱。住在河边冬天实在太冷,他想多攒点钱给阿秀和采采做件新棉衣,再买床新被子,旧被子已经千疮百孔,棉花破碎不堪,又黑又干,一点也不暖和了。
走了两天,常福生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头昏沉沉的,四肢乏力,还开始咳嗽。他想,糟了,可别是病了!前几天下暴雨,窝棚漏了,他把她们娘俩安置在没漏的一边,自己淋了一晚上雨,第二天雨停了才重新修补搭建棚子。唉,早不病迟不病的,偏偏这时候来生病,这时候病不得呀,好歹也要撑着把这趟走完,不然以抠算盘的吝啬,一个子儿也不会付的。
勉强拉到重庆,同伴见他病了,劝他留下来去医院看看,歇几天再回去。他一听急忙摇头,在这里住旅店得多少钱啊,去医院看病他也看不起,如果住在这里病好不了,这么远还得花不少路费才能回去,那这一趟就白辛苦了,还不如趁病还没加重,赶紧回去得了。
抠算盘阴阳怪气地说:“常福生啊,你别要钱不要命,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跟船拉不动纤了,我是不会白养着你的!”
常福生急忙说:“我拉得动拉得动,不过是点小感冒,不要紧的!”
话是这么说,可从码头走上岸,那一坡台阶走起来他都觉得有点吃力。他想起有首《挑夫谣》这样形容道:重庆不平坦,山城多坡坎,
挑担走上坡,脚杆酸又软,
挑担下坎坎,脚杆打闪闪,
上岩又翻垭,坡坡够得爬,
一身汗淋淋,气都出不赢,
抬头往前看,梯坎不断纤,
低头向后瞧,山路条是条,
想过一匹山,要爬大半天。那台阶又高又陡,他双腿无力,很想像拉乱脚纤一样四肢着地,把两手也撑上去,又怕别人笑话他像狗一样爬着上台阶。这船码头可不像拉纤时的荒郊野岭,没人看见,想怎么拉就怎么拉,涉水时怕衣服有阻力,也怕磨坏了,还可以脱得赤条条的。码头周围人来人往,货船装卸货,客船下人,那些人经过他们这一群衣着褴褛的纤夫,都以冷漠鄙视的眼光看着,捂着鼻子匆匆而过。
同伴邀约着去了茶馆,是江边简陋的露天茶馆,搭一个竹棚,除了有一个屋顶遮一下烈日和雨,四面都是空着的,几张桌子几把竹椅,一些缺了口的盖碗茶杯,一个炉子上烧着开水,就是一个可供路人歇脚的茶馆了。这样的地方,才是他们这些船工可以放心消费的。

第113节:盐骚(113)

常福生也和同伴一起来到茶馆,要了一碗浓浓的沱茶,几口滚烫的热茶下肚,头上冒出汗来,觉得轻松了一点。他们都喜欢喝沱茶,这茶味重,喝着过瘾。同伴们要了些瓜子花生,椒盐胡豆,一边吃喝着,一边打起牌来。常福生从来不参加,他既不想赢别人的钱,也不想输掉自己的钱,虽然他们赌注并不大。
天气炎热,坐在竹棚的阴凉处,吹着河上刮来的风,常福生觉得很惬意。像他们这样的下力人,能在劳累之后喝碗茶歇口气已经觉得很享受了。他想到阿秀和采采还没来过重庆城呢,要是有一天能带她们来逛逛该多好!他在这重庆来来去去,虽然从没进过大商店、大饭馆,好歹也还是看过它的繁华热闹。
他靠在竹椅的椅背上睡着了。梦里他右手牵着采采,左手牵着阿秀,带着她娘俩逛重庆城。阿秀惊叹着看到的一切,采采高兴地又蹦又跳……他给她们买了漂亮的花布做衣服,给采采买了五颜六色的糖果,还带她们去路边的小饭店吃豆花饭,点了好多菜,有烧得油汪汪的红烧肥肠,有大白豆炖的猪脚,皮子肥肥的糯糯的,吃起来好不过瘾,还有盐菜扣肉,那三线肉每块都一条瘦一条肥,肉皮用酱油和白糖煎过,蒸出来皮子起皱,咬一口直冒油,满嘴那个香呀……
对了,还有黄虎,采采和黄虎一刻也不分开,现在它也是家里的一员了,不能丢下它,也要带它来开开眼,打打牙祭。给它来一碗炖排骨,又有肉又有骨头啃,它一定扑上去吃得兴高采烈……
旁人看着常福生,看到的是一个皮肤晒得黑红油亮的男人,摊开四肢靠在椅上睡着了。他穿着件烂得跟渔网似的背心,那背心早已经不是原本的白色,变得灰灰黑黑。他微微张着嘴,轻轻打着鼾,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谁也不知道,他正做着一个无比美好的美梦……
抠算盘的船又装了货拉回宁河镇,常福生仍跟船回去。他的病不仅没减轻,还因为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加重了,不仅越咳越凶,还发起高烧来。同伙劝他上船躺躺,他摇摇头说抠算盘不会准许他不出力的,还是撑着拉纤唱号子。
他只觉日头火辣辣的,晒得更加头昏眼花,喉咙也火辣辣地痛,声音嘶哑了,有点唱不出来。他弓着背,努力拉着纤,只觉头上的汗水雨点似的往下滴,有些来不及擦,淌下来进到眼睛里,使得眼睛一阵刺痛。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人们叫他们水爬虫,的确,他就是在爬,虫子似的一曲一伸地爬着,永远也直不起腰来,在水里,在水边,纤绳勒进肉里,把岸边的礁石都勒出一道道深深的沟来。
病痛和烈日使他情绪低落,勉强唱道:想我们众船工生活悲惨,
风里来雨里去牛马一般;
拉激流走遍了悬岩陡坎,
船主打船主骂血汗吸干;
衣无领裤无裆难把人见,
生了病无人管死在沙滩;
船打烂葬鱼腹尸体难见,
抛父母弃妻儿眼泪流干。抠算盘一听,站在船头破口大骂:“你个死样的,大中午唱这么晦气的号子,马上要过险滩了,你就不能唱个有点活气的?”
常福生打起精神,唱道:连手们,
白龙滩,不算滩,
拿起桡子展劲扳,
千万不要打晃眼,
使力闯过这一关。
扳倒起……
号子声刚落,常福生就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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