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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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大山中的兵工厂、水泥厂、云母矿、煤矿、飞机场,围绕着这片山水城市,已露出了它现代化的英姿。这一切和梓茕的表哥骆光雄在那座江边小城当市长有关。表哥兴起于女人,落败于女人。有山水就有女人,有女人就有笙歌曼舞,仙乐之声。天池边那一栋栋别墅,究竟算什么性质?后来上级派来的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同志,一位干瘦小老头,紧蹙着淡雅的眉头,歪着头想了很久,依然模糊地指出了他们之间的某些联系。说它不是歌舞厅,不是娱乐城,不是夜总会,不是淫窝别墅烟花柳巷春来茶馆,不是市委市府的办公大楼,但它却如此完备地兼顾了它们的所有功能。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前进的代价?而且这些功能远不止和那一座城市的兴起和繁华有关。那些还没有完全过去的往事,大荤大素,令我们叙述起来也有点汗颜。“到天池边品尝红嘴鱼”,成了兴起于当地的一种民风民俗,且甜蜜而又温柔地风行于企业、工商、政务及远隔千山万水的上级主管部门的大小头头脑脑之间。把这一充满诗意的活动翻译出来就是到天池边上去寻找像红嘴鱼一样鲜美可口的女人作乐。就像当年在那座战云密布阴云密布的城市,“追踪梅花鹿的清香”。当然,也吃真的红嘴鱼。不过,那些鱼,都是从离天池百里之外的大江、鹭鸶岛一带捕捞上来的。鹭鸶岛,红嘴鱼。这真是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无论处于生死攸关的战争,还是欢乐祥和高歌猛进的建设年代。天池娱乐大世界的管理者,是一位年近四十,风姿绰约的女人。那时她还不是那座小城的市委办公厅主任,也已不是当初扎着小辫、戴着红领巾,上天池革命先烈流血牺牲的地方接受革命传统教育,拾了金条,揭发“走资派”校长的少先队员,她也不是青云山矿物局的宣传科长。光雄表哥当市长的时候,曾对矿务局的工作非常重视。他要靠矿上的收入弥补这个新兴发展城市艰难的财政。……不,都不是,她不过是当年这个小县城地方剧团的当家花旦梁月婷。剧团不景气,她便退出来,组建市旅游开发公司。此人聪明,漂亮能干,从旅游开发,到经营房地产。很快,她的公司,和表哥的事业联系起来。新城的修建和天池边上休闲娱乐城的发展同步进行。外商谈判,上级领导视察,大桥、工程指挥部、电业局、矿务局、工商大楼改建,新老城区的开发,有许多难办又振奋人心的事情在市政府大楼,在表哥宽大的办公桌前慢慢变为现实。同时,风光旖旎的天池别墅,也成了接待上级的地方。而那个女人梁月婷,不是当年的陆三小姐,也不是当年那座山头上能呼风唤雨的干练女人虞苜公主。但她依然能呼风唤雨。她的公司没有具体的名称。一个电话就能够把她和表哥的需要联系起来,并且得到完满实现。她从方圆百里山乡招来女工。用外商投资,在天池边上建造起一栋栋别墅。春天,碧绿的池水上,游船穿梭来往。夏天,他们以新兴城市的名义,在天池开办各种灯会、游园会。秋天,招商引资项目在天池边上挂牌。只有冬天,天池的水,还是那样绿,映着湖水的天空,还是那样蓝。大雪封山,绵延起伏的群峰,当年游击队的大本营金顶寺,依然披着淡淡的积雪,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像晶莹透明的童话世界。
月婷暗中操作,把这里作为那座新兴的城市招商引资谈判的据点,同时,也敞开大门,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迎接上级的检查。湖里的天鹅、鲢鱼,山中的豹子、山鹰、獐子等野味,纷纷降落在他们的餐桌上。那个女人,掌握着这座城市发展的钥匙。这把钥匙掌握在这个女人和她所控制的那一群女人手上。这一切表哥并非完全不知。几年后,表哥任命她为这个旅游城市发展开发总公司经理。她的接待能力如鱼得水。她扮演的是一个女性太监的角色。这个城市的发展也越来越快。正当表哥准备把她提拔到市委办公厅主任位置的时候,梁月婷的问题暴露出来了。当然,暴露出来的并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作风问题。她并没有掌握多少金钱。她掌握着的是这个城市人们的生命欲望。这种欲望照亮了她的前程,也烧毁了她的前程。
她挪用大桥建筑商的投资款,专门给表哥修了一栋
别墅。别墅修在这个城市市郊那方山青水秀的风水宝地。远处,可以看到那条苍苍茫茫的大江。别墅建筑中西合璧,青松翠柏,绿树掩映,堪称世外桃源。和所有依靠自己某种固有能力期待提拔的人们一样,这个女人,被命名为这个新兴城市首屈一指的模范企业家。她给表哥送来的礼物,首先是她自己。但表哥兴趣不浓,接着她于一个丹桂飘香的秋夜,送来山野的礼物,一位来自深山荷花塘边茅屋里乡村医生牛瞎子一串姑娘之中最小的姑娘欣儿。欣儿细软的胳膊,修长的腿,像刚出水的藕。红润的小脸,像映着清水的雏荷。她把欣儿的父亲叫来
天池风景区度假村看守大门。那时表哥的女友不在身边,欣儿姑娘的任务就是照顾日理万机的小市长的饮食起居。关在别墅里,她像一条鱼。当然,他们的经历也像历史上曾发生过的大男人与小女人之间的情事与故事一样。金钱、权利、性欲,是其内核。后来,表哥栽倒在这个礼物手里,他没有咽得下这粒古老而新鲜的“内核”。
……
“真没想到,你的这种事,会出自我的手。”
表哥和月婷曾有过推心置腹的谈话,不是在床上,而是嘉宾如云的一座大楼落成典礼上,贵宾厅。不止他们俩。
恍如隔世。
……
月婷和章悦曾一块儿下乡。紫竹书院,江边池塘小山村,不单单是大腿问题。
那晚,究竟是不是他翻墙进去,摸了她的大腿?
她的名字,究竟叫月儿,还是悦儿?他究竟是光雄表哥,还是船工的儿子?第一次采访,查阅资料,梓茕还没有得到甄别验证。
那时,表哥还在台上。月婷已被捕,不是因为当年和军管会首长有那一腿,而是有新的好几腿。当然,主要是经济问题,或由经济问题转换为作风问题。即为作风问题,判刑较轻。五年劳教。据说,是表哥丢卒保车。月婷的丈夫,一个老实巴交的原剧团剧务范某,剧团散伙,便寄生于他的女人。范某对这一切只有默默承受。
……
人,有时虽然靠得很近,但心灵中萌发着的欲望火苗,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
谁都抱着一把算盘,拨弄自己的人生。
还有某某膜。一个敢于把大腿和某某膜纳入生存手段和技巧的人,她心灵世界是轻易可以打开的么?
后来,采访章悦的时候,梓茕也没有看到大腿和某某膜事件在她身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她要去给新落成的希望小学剪彩。
不过,她撩了撩黑色裤裙,对梓茕说,你说的那个什么表哥,叫骆什么光雄的,好像在哪次会议上见过,但我们并不熟悉。
“那我的叙述,在哪里出了问题?”梓茕很想弄个明白。
至今,她还没有结婚。
“什么叫结婚呢?”
梓茕怅然地想。
……
她叫梁月婷,月婷升任市府办公厅主任的时候,原办公厅主任章悦,据说正外出学习进修弄文凭。这两个女人,为自己的进步,在表哥羽翼下比翼飞翔,暗暗较劲。章悦当上副市长,整顿矿物局,连和自己一样开过矿上翻斗车的死了丈夫的堂妹冷月,都敢弄来首先下岗,其工作作风之泼辣,可见一斑。
爱情哲学(1)
这个庞大家族的生命的故事,逼迫学哲学出身的梓茕,把人类有关爱情的体验说说清楚。
爱情的体验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很复杂。梓茕想,我们常说某人获得了爱情,或者,体验到了爱情,他,或者她,究竟获得了什么?体验到了什么?我们,无论是爱的亲历者,还是旁观者,都很难用准确的字眼来回答。爱情是可以体验的,又是可以描绘的。而体验和描绘本身,都同真实的爱情相去甚远。爱情是一种人生体验、生命体验,也是社会、历史、文化的体验。一位美学家说,如果人类没有爱情,如果人类的繁衍不通过造爱和包装着的造爱方式进行,那么,不知道人类的精神、情感、文化、艺术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我们很相信那些哲人的话。那些话,听起来似乎清醒,想起来真使人糊涂。有时又不想原谅他们。他们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比一般人体验到的更多的东西。似乎记得古希腊有一个叫犬孺的学派。他们都是一群想到人间来获取快乐的狗。他们的快乐,或痛饮于餐桌,或纵情于床第。食色性也。他们是这样理解生命、享受生命的。但他们究竟获得了多少快乐,我们不得而知。似乎一个叫苏格拉底的哲学家,有一个很丑的老婆。但苏格拉底的老婆究竟丑到了何等模样,我们亦不得而知。他说了许多被后人称为哲学的话,这些话被他的一个主张“谈精神恋爱”的学生柏拉图记录下来。梓茕曾仔仔细细地读过那些话,给人的印象是,不知是苏格拉底,还是他的学生,不过是一群爱动脑筋的人。人一旦动脑筋想问题,想一些自然的、社会的、人生的问题,怎么不会创造出一些哲学呢?苏格拉底的老婆并不漂亮,并不像他的哲学神采飞扬。不知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们常常把我们生活的世界分为现实世界、精神世界和文化世界。其实,哲人们对许多定义的划分,绝大多数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废话。
记得西方有一位头发和胡子都梳理得很顺溜的哲人说,“定义好比兔子的尾巴。我们记住了定义,正如抓住了兔子尾巴,而兔子却溜了……”兔子是什么?这真是个难题。“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因此,它注定了人类叩问爱情的悲剧命运,不得不在上帝的笑声中思考。从人的角度,从人生命的角度,差不多我们可以原谅那些哲学家了。我们沐浴着和他们同样的阳光,呼吸着和他们同样的空气,看到和他们所看到的同样的哭脸或笑脸。至于他们所说的东西,究竟有多大意义,他们知道,我们也应该知道。原来,我们和他们的心灵构造,都是一样的。
“不要迷信他们,搅浑在生命水潭里的思想分量,无论装入脑袋,还是塞进心灵,他们和我们,都不过半斤八两。”但梓茕还是不大明白,庄子死了老婆为什么要击盆而歌。我们把他想象得多么好啊!为了他的学问,为了他的学问能够被众多人理解,面对老婆的尸体,唱什么呀?作秀嘛!梓茕想,我们很难说庄子和他老婆没有感情。感情是一回事,爱情是一回事,生命和哲学又是另一回事。那么,庄子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史书上忘了记载庄子死了的老婆长得何等模样,他想,那不过依然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活女子,被时间和岁月雕塑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那么,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演变而来的老婆和老婆的尸体,即使摆在一位哲学家面前,难道就可随便以哲学的名义来亵渎么?庄子和那女子,那位活生生的女子,所厮守过的岁月,所经历过的晨昏,那一对根本不属于哲学的老婆和丈夫,那一片又一片漫过岁月堤岸的生命之潮,是应该忽略的么?生命无哲学!当我们考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真实生命状态,当我们用哲学来考察生命本真,最好把生命和夹在生命中的哲学区分开,甚至,最好把那些似是而非的哲学剔除开去……不然,有许多人类生命和精神的难题,我们不容易说清楚。比如,为什么有那么些哲学家,比如什么康德、萨特,明明有女人,而且还是至爱的、漂亮的女人,守着睡着又不愿意结婚,而有那么些哲学家,比如罗素什么的,结了许多次婚?为什么有些不愿意结婚的哲学家,比如叔本华,死后,后人会从他读过的书页里翻出治梅毒的药方?他们生活得多难多难啊!面对肉体,面对自己的肉体和女人的肉体,这些哲学家,都不知道究竟拿来怎么办才好。不像有些画家和诗人,比如毕加索、苏东坡、柳永,他们像蜜蜂采集花粉一样,在女人的生命世界里,姑娘也好、女人也好、老婆也好、歌女也好,妓女也好,照采不误、来者不拒,直到把他们的画和他们的诗,创造得比全世界的女人都美。这不也算女人和诗美的关系?哲学怎样去揭示毕加索们、苏东坡柳永们和妓女明月柳枝之间的联系?据推测,有个叫尼采和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家大约没有沾过女人。所以他们的哲学读不出一点女人味。那是真正的男人的哲学。处于太亢奋太阳刚之时的男人的哲学。可惜他们的命都很短。表面看来,没有沾过女人,起码使这两位属于哲学的男人少活了十岁。
“没有我们,对不起我们,你们这两个臭男人!……休想活多久。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