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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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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要?”幺爷接了委任状,又接丫鬟,“我正缺个细妹儿给我点水烟。” 
幺爷收这个细妹儿为义女。 
幺爷是地道的强奸犯,却没有受到惩处,最后死于青坡的乱枪丛中。究竟那些枪是谁打的,至今还是一个谜。……土改的时候,年轻的高个子工作队长马某,一夜睡了土匪幺爷留在江边老屋没有带上山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有人说,统帅他们的大军司令下令把工作队队长马某毙了。还有人说,行刑那天,幺爷的马队劫了刑场……幺爷叫瑟瑟发抖的马某把他的两个女儿娶回老家。大女儿气愤之极,在三清寨挥枪打伤了她的父亲土匪头子幺爷,跳崖自尽。浑身泥土的土改工作队马队长和幺爷的小女儿,则不知去向。 
叛徒重整旗鼓的起义军势如破竹,很快攻下了邻近几个县城。中心县委声势浩大,但由于叛徒的出卖,党组织遭受了大的损失。谁知,出卖他们的叛徒,正是几次诱奸汉英的工委副书记老谷。这时,老谷已是军统特派上校专员。而且,还混在他原来市委副书记岗位上。 
老谷的叛变,说穿了,就是为了女人。监狱里,他躺在肮脏恶臭的地铺上,望着太阳从铁窗后面的山梁上升起来,又慢慢地从铁丝网前面的远山落下去,他不知道一个个他爱过的女人,现在何方?他的灵魂深处,不仅向特务举起了一只颤抖的手…… 
黄五爷天使般美丽的姑娘,表妹黄小咪,亦说是梓茕的堂妹,其身段之窈窕,其眉眼之灵动,长相和她的祖母差不多。她祖母何许人也?土匪团总幺爷的丫鬟姬氏!大兵进山清剿的时候,幺爷匆匆带走金钿细软,连夜化装逃出深山,留下一大堆他心不在焉匆匆用过的丫鬟,表妹小咪的祖母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姬氏正好十六岁,而小咪的爷爷,我们叫他黄五爷,是不久前被土匪幺爷从江边截获来的商人。也是晚上,一群埋伏码头的土匪,把黄五爷连人带盐劫进深山三清寨,据说要在寨子里和清剿的大军会战,保卫他们的土地。苍茫的大山,宽阔的土地,清澈的大江,是乡民和土匪滚滚财源和生命的根。那时的黄五爷,横眉竖眼,除埋头种地外,大半年时间,都驾着小船把山货带到山外,又从山外江边城市的码头捎回布匹和食盐。三十老几,孑然一身。……黄五爷趁三清寨土匪老巢混乱的枪声阵阵发紧,从大堂厨房梯坎下抓起一个手拎包袱奔跑不及、跌倒在地、哭叫不止的丫鬟,在她粉脸上抹了把炭灰,搬开厨房后的石门,逃出后院,沿后山的荆棘攀岩而下,连夜逃出深山。在月白风轻的江边码头,划了一只木船,和丫鬟一起,在平静的江面上漂了一天一夜,听着两岸人声狗叫和零碎的枪声渐渐平息之后,潜回家中,躲进厢房,大半个月门不敢出。团总幺爷的贴身及手下一干人马出门就钻进大兵的口袋阵,乱枪声中被一网打尽,大火在三清寨土匪老巢整整燃了三天。大军会剿三清寨的那个夜晚,乱石堆成的山门前,一片混战。大军一个排,排长和战士,土匪和他的女儿,贴身保镖和使女,血流在一起,尸体横陈在一起。他们的血肉,在易守难攻的三清寨那条幽静的峡谷里惨烈地燃烧。……狡兔三窟,幺爷带着精干队伍从仙女洞的暗河,乘船到了天池边的玄天洞,那是另一个更隐蔽的土匪老巢。……清乡查户,黄五爷向村农会报告,姑娘姬氏是他到嘉定府贩盐捡来的女人。他们在厢房里躲过了一次次清查运动,土改,合作化,他们单干,继续贩卖山货度日。黄五爷死于公社大办伙食团浮肿病,他和幺爷的丫鬟姬氏在厢房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只在大战钢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跛腿的儿子。你想,三十多岁都还没有收房的黄五爷,沿江倒卖山货,又往山里贩盐,那些日月里他精力正旺,被沿岸破旅馆里窑姐和船上的水妹弄坏了下身,团总的丫鬟姬氏,那时,黄五爷没有在她的下身尝出什么异味,她只是眼睛亮亮的鼓着粉脸吸食水烟,他们使劲的在厢房里弄了许多年,才弄出一个跛腿的儿子,和他俩尤其是黄五爷过去的经历有关。据说,姬氏丫鬟过去也只是给团总点大烟。大烟,当时和现在,都是众人深恶痛绝的毒品。点大烟的姬氏不是团总的正房和偏房,甚至连小妾也不是,只是团总看上了她像水一样柔顺,便叫她在深山土匪老巢三清寨,隐藏在古树岩石中的巢穴,点着香火,装饰着牛头羊角,垫着豹皮虎皮的卧榻前,给团总点大烟。她踮了小脚,咕咕地在大红洋蜡上点了烟土,小屁股撅到床沿上,将烟管喂进清瘦的团总干瘪的嘴里。团总咕咕地深吸烟土。别瞧团总幺爷倒在床上吸食烟土时半死不活的模样,一旦站立起来,带着队伍像雷霆滚向山里山外,打家劫舍,手挥双枪,飞檐走壁,很有一身武艺。团总幺爷从小好吃懒做,拉起队伍落草为寇的目的就是窃财窃色。他也只是几次出山打劫之前,抽足了烟土之后动过几次她的身子。那个在她身上颠来倒去的干瘦老头,从烟榻上翻过身来,在性欲和大烟双重刺激之下,带着队伍卷出山寨疾走如飞。下山打劫,幺爷不带她去。她也没有名分和压寨夫人们一起玩乐,只好到厨房帮下人做些洗菜淘米的杂活,闲时拿着烟管咕咕抽上几口。谁知这抽烟的毛病,从此伴姬氏一生。黄五爷没有躲过自然灾害时全村的饥饿。饥饿使他无力划船,也无力进山收货,出山无力贩盐,也不能和大伙儿一起耕种村上的薄地糊口。他在公社食堂里吃了长期盐水浸泡并经反复蒸煮的红苕稗子小米饭,浑身肿得没了人形。青胡子老爹使劲用木椎把又粗又长的铁钉,敲进木板,刺破黄五爷那孕妇一样突兀的肚子,放出一大滩脓水,才勉强把他又黑又亮的肿胀身躯,掖进劣质棺木里去。棺木其实就是几块杂木板。那时村上已没有了健壮的抬棺人,几个七零八落的细娃老者,吆喝着把他们觉得沉沉的棺材抬上山。望着那滩黑亮的浓水,村里大人小孩鸦雀无声。饥饿使他们淡化了正常人的表情。他们今天抬上山去的,是曾经划着船从山里山外给他们带回多少大米桐油布匹棉花的船老大啊!而今天抬他?span class=yqlink》仙剑挡欢魈旌筇炀突崧值奖鹑颂ё约骸<⒍鼍湍敲床锌幔≌钦庵旨⒍霰旧矶源迦说慕逃顾嵌砸院蟮纳钐确⑸司薮蟾谋洹8母锟藕螅莆逡送鹊亩樱有”翘榱鞑煌辏昧烁鲅藕拧瓶诖送然瓶诖罄闯闪舜煜缜淄哑吨赂坏挠⑿壅虺ぁ!鞘比匙踊瓶诖剐。共荒芨笕艘黄鹕仙剿捅患⒍龆崛チ诵悦睦系怀蹋荒芏阍谕练搜诀吣盖准仙砗螅髯糯蟀训谋翘楹拖阉呕位蔚娜擞埃咦胚扪降纳ジ瑁刈盼砻擅傻慕叮哑乒装謇镏渍偷睦系У缴钌嚼锶パ诼瘛?/p》 
此刻,那个像白天鹅一样的漂亮女孩,表妹黄小咪,还不知在生命的哪条奈何桥下漫无边际地荡游。   
知青屋(1)   
桂花树 
知青屋设在紫竹书院旁边的桂花树下。悦儿是最后一批下放到祝家池塘的知青。扛着小月锄,走在紫竹丛中,和她一块儿下乡的伙伴月儿,正好十七八岁,在船工的儿子王进军看来,简直就是花容月貌。悦儿和月儿戴着红领巾造反,佩戴着金红的团徽下乡。上山打桐油棬果,下田栽秧薅秧,江边打鱼晒网。竹林边,榕树下,队上男女老少错错落落地乘凉,粗手指扣着大海碗,喝着老鹰茶,月儿表演魔术口技杂耍,众目睽睽下,清水中变出条小鲤鱼,衣袖间掏出黄鸡蛋什么的,村人们统一亮着一张张菜色的脸,惊讶之声欢笑之声不断,其乐也融融。月儿表演的时候,悦儿给她当助手,偶尔也唱一首“葵花向太阳”的歌子。声音嫩嫩的,亮亮的,村人们觉得她俩简直就是上帝派来的快乐与美的天使。月儿的父母在县剧团。母亲演魔术,父亲唱铜锤花脸。悦儿的父亲在矿上开翻斗车,母亲在矿上职工食堂当采购。她那一身和当时一般女孩子相比,略显粗壮的体格和略为丰满的腿肉,大概就和父亲的翻斗车和母亲的食堂采购有关。第一年,她俩相安无事。晨起,或黄昏,劳作归来,两女知青,悦儿和月儿,在紫竹书院门前的池塘边洗脸漱口,汲水嬉戏,薄雾袅袅,层层涟漪,据当时看到过村上这一美景的老人们说,简直就是天上飞下来落在池塘边的一对白天鹅。第二年,大江两岸,油菜花开。池塘边荷叶吐绿,翠柳轻摇。一辆拱地雷模样的吉普车停在紫竹书院的知青屋门前,把会耍杂技魔术的月儿载走了。月儿那天穿了件嫩绿色上衣,高挑清瘦的身段走在桂花树下,像袅袅娜娜的翠柳。文质彬彬的军管会首长袁某看上了月儿的表演天赋,当然也看上了她柳枝一样婀娜的身段,把她特招回县上革命思想宣传队。悦儿依在桂花树下,目送吉普远去,心空荡荡地在流血流泪。这一年,春天,栽秧薅秧,打鱼晒网,无论对她,还是对村人,都暗淡了许多意义。谁知道,宣传革命思想不是军管会的专利。夏天,船工的儿子王进军,一个愣头愣脑的青年,高中毕业回到村上,快板对口词写了一大堆,和独眼龙村会计上了一趟县城,买回快板锣鼓二胡扩音机,招了村上姑娘小伙,在紫竹书院里没日没夜地排练节目,准备到社里区里县里比赛宣传革命思想。悦儿,当然,也被盛情邀请到宣传队,作为台柱子,先演小常宝,后演李铁梅,再后来演杜鹃山的女主角,大概也是一个女政委。那气度,那身段,那腔调,据看过她表演的村人社人区人县人们说,真是绝了。比样板电影上看到的常宝铁梅女政委,都水灵得多,清亮得多。当然,她也被军管会首长看上了表演才能和身段。到矿上一查,结果,政审不合格,地主恶霸历史反革命海外关系,几乎样样均沾。……这就是我们家族的不幸!她回来在知青屋里关门哭了好几天。可见军管会首长看上的主要并不只是她的身段。月儿肯定为他献了身。悦儿,则未必。她还没有机会。她那时是什么人,谁敢沾?沾上不仅不革命,甚至是反革命。同时,军管会首长还招了船工的儿子王进军去当兵。这对当时的村人们来说,首长简直就是活菩萨。至于悦儿的大腿是在排练节目期间,还是在参加革命思想表演比赛之后被摸,村人说法不一。说前说后都有,更有人说,根本就没有摸,或者,根本就没有摸着。提供这条线索的是独眼龙的儿子杜庆高,他现在是新兴小镇上医疗器械厂的老板。他说,我的父亲死得冤。——独眼龙因为女知青大腿事件被活活打死。庆高说,他赶在了粉碎“四人帮”之后清理阶级队伍的节骨眼上。那时,不清理出一些明摆着的和暗藏的敌人,村上的农户就分不到田土。独眼龙是在知青屋旁边的紫竹林里被批斗辱骂殴打至半夜断气的。上级派来的工作组长老卢喷着大滴的涎水,叫他说女知青的大腿究竟是什么模样?你摸的究竟是大腿还是小腿?她穿了裤子没有?那时,独眼龙滚圆的眼睛里淌着血,捆勒得很紧的矮小个子遍体鳞伤。他鼓着嘴说不出话来……独眼龙是当场死去,还是抬回家才断气,亦或,跳清水塘而死,庆高不做决断。他对追问这个问题的镇上电台随梓茕采访的记者邱老腌儿大发雷霆。庆高蛮横地说:“再问,今晚我就去摸你女儿的大腿。”老腌儿愕然。当然梓茕也不敢再问。谁的父亲摊上了这挡事,接受采访的时候,会有好心情?况且,庆高现在也有了一个女儿,刚学走路,见到她的时候,三伏天,没穿裤子,由她开洗脚屋的小母亲抱着,在黄桷树下撒尿,那小厮的器官大大方方地对着过往行人。虽然没有啥,梓茕还是觉得不怎么对劲。人的某些地方,大概还是应该归顺一点儿才好。开洗脚屋的小母亲又白又胖,口红涂得很浓,染过的黄发在头上飘得很轻。毕竟,过去的荒村,已经是一个小镇了啊,我的乡亲!梓茕想:文明是最不容易变换和转换的。总之,独眼龙被活活打死,正如当年的青毡帽老画师不肯交出儿子——警察局长扔出窗外的那把“中正剑”,在同样的紫竹林中被活活打死一样。难道莫名其妙的女知青大腿,它的价值和分量,会和“中正剑”一样重么?据说,画师参议长和独眼龙的坟相隔不远,就在紫竹书院背后,桃花梅花杂乱点缀的斜坡下。老画师当过县参议长,儿子当过县警察局长,被后来的政协有关部门关照了后事,牵了坟至革命民主人士公墓。惟有独眼龙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不知是沉浸在对“中正剑”,还是对女知青大腿的回忆。 
站在桃花林中,梓茕狠狠踩踩脚下的泥土。一声长叹,活在这片土地上人们,都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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