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情天-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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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鹃看着父亲那充满惆怅的眼神，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方法：“爸爸，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了解您，你觉得好的人，他肯定就是好人，我不会怀疑的。只不过，今天……”
老张见女儿说话遮遮掩掩，意识到女儿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好开口，急忙追问道：“鹃儿，有什么话，在爸爸面前只管说，啊，爸爸能明白地。”
见父亲急切的眼神，张云鹃决定把心里话彻底的拿出来：
“爸爸，今天，我跟晓飞去镇上逛街，回来的路上，晓飞跟我说了一些事儿，我感觉到有点担心。”
“什么事儿？”老张追问道。
“爸爸，你知道，晓飞他一个人来到这个穷山区，做什么么？他是来找人。”
“找人？着什么人？”老张充满好奇的问道。
“一位老人，爸爸，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跳。他找的这个人，叫张石修。”张云鹃说到这里，看着父亲。
“啊？他，他找，找我？难道，还有一个人教这个名字？对了，他有没有说，那个人是什么地方的人？”
“就是这里的人呢，闻仙镇。爸爸，我觉得，他要找的人，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老张奇怪的问道。
“我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武汉，他说是从广州。爸爸，你不觉得，晓飞跟那个肖伯伯家有什么瓜葛么？”
“肖儒海？”老张听见了肖伯伯三个字，立刻象被电击了一样，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肖儒海，我，我早都忘记了。他为什么要来旧事重提，为什么还要来用这些陈年旧帐，让我伤心呢？不，不会的”说完，老张陷入了对往事的翻江倒海一样的回忆中。
张云鹃白天所担心的事儿，果真发生了。那是一段令人痛苦的往事，父亲曾经被这段往事折腾的差点性命不保。现在，如果这是真的，那，父亲怎么能够受得了。他看着父亲陷入了一阵痛苦之中，心里也禁不住难过起来。
老张这个时候心里在搜寻着什么，突然想到几天前看到的那一副画，细想了想，越来越觉得晓飞跟肖儒海有关联。
“不，我，我要问问晓飞，我要去问问他。”老张说着，就站起来，朝林晓飞的房间冲过去。
张云鹃急忙跟了上去。
当林晓飞知道了这十多天里朝夕相处的老人就是他要找的张石修的时候。他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么巧合，简直跟小说中的情节一样。
但是，当他讲了自己在广州跟肖儒海相处的那段时光中的所有见闻，并且拿出那幅画给张石修讲解当时的情形的时候，张石修泪如泉涌。郁结在心中的那份忏悔和与忏悔掺杂在一块儿的思念，还有因为这些而产生的所有的痛苦，有如山洪暴发一样全部涌现出来。
林晓飞看着张石修，仿佛一下陌生了许多。他压根没有想到，眼前这位老人就是那断感情灾难中的主角。这十多天以来，他是那么开心，那么矍铄，没有想到一下就被自己的带来的这个消息击垮了，变成现在这样的伤心和憔悴。他有点懊悔，懊悔自己不应该这么好事，把一个从过去的痛苦中脱离出来的老人重新推回到苦海里去遭受风浪的摧残和打击。他毕竟已是一位老人了，身体上的痛苦可以暂时用药物去麻醉，但是心灵上的创伤，只能靠时间去医治。从这十多天的相处，可以感觉到，他的伤口已基本上愈合了，即就是偶尔的闪现初一丝忧郁，也都被自己的出现和女儿的归来所带来的幸福驱赶掉了。
可是，自己的这个无意中的执着诺言，却在任何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然冲杀了过来，把这位老人家的伤口重新割裂开来，在陈年旧事的回忆中去一次次的撕扯。林晓飞有点难过的低下头去，突然觉得自己从一个大善人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
整个黑夜都沉浸在张石修无言的悲苦中。
过了一会儿，张石修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林晓飞，突然觉得他变得更加令人疼爱，一张自责的脸显得那么可怜无助。
“不，不，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他是个好孩子，我怎么能够自顾自个儿在这里上心痛苦，岂不是很伤他的一片心意么，我怎么能那么自私。”想到这里，他急忙走上前去，用手碰了碰林晓飞胳膊：
“晓飞，不要难过。啊，伯伯不好，伯伯知道你对我们两位老人的心意。我是自个儿太伤心了，这不怪你。你为了实现这么一个美好的愿望，差点连姓名都没有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呢。你，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啊，不要难过了，你肖伯伯的心思，我也接受了。啊，哦，对了，你，你说他病了，严重么，啊？”
林晓飞听了张石修的话，心里顿时好受了很多。为了不让张失修着急，他急忙说道：“哦，张伯伯，没事儿。肖伯伯只是一时受了点风寒，我走的那天，他都出院了。你放心吧。”
“哦”张石修听了，长长的吐了口气。
张云鹃在旁边一直没有说得上话，她只知道，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儿，肯定会陷入一阵痛苦，她有思想准备，她也没有劝阻他去痛苦，去流泪。她知道，这样的痛苦只有自己能够解决，别的人都是没有办法的。这个时候，总算看见父亲从痛苦中站了起来，她的心里在轻松下来。她望了望林晓飞，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才说道：“晓飞，那，我先扶爸爸回去休息了，你，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便搀扶这张石修，走出了房间。
林晓飞看着他们离开，一下瘫倒在床上。
这一切真是变化万千，让林晓飞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他眼前有如千军万马奔走一样，闪现出那么多张脸，那些脸上，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一股脑参杂在一起搅拌着，使林晓飞的思维陷入了一种混乱。
第三十八章 痛苦的爱情
自从张石修听林晓飞说了关于肖家的事儿以后，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伙子是自己的女婿的最佳人选。
如果说自己救了林晓飞，林晓飞为了报恩，对他们老两口多一份关心和照顾，那倒是人之常情，但是，肖儒海他们家却并没有对林晓飞有什么恩典，反过来倒是林晓飞帮了肖儒海不少忙，而他却还是这么全心全意的为一位老人的一段未了心愿付出这么大的牺牲，这一点，的确令张石修对他的人格有着一种由衷的赞叹和欣赏。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社会，这样的人越来越罕见了，这正是张石修心目中最为推崇的一种人格魅力。林晓飞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可以说在张石修的眼里已达到近乎完美的地步。能在风烛残年的时刻，认识林晓飞这样的一个言语投机的忘年朋友，他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他们在音乐上不约而同的达到一种共识，使得张石修这十多天里感觉到心胸开阔了许多。他能够从这个年轻人身上重新拾取褪色多年的某些生命中的希望，这种希望让他感觉到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需要自己去努力挖掘。
而且，这个年轻人，让他想起了自己离开人世多年的儿子张华章。自从他第一天把林晓飞从山坡下背起来的时候，背后那个奄奄一息的小伙子仿佛就是自己的孩子。他仿佛产生了某种幻觉，好像儿子还没有死，他还活着，还在自己的背上沉沉的安静的熟睡着。最后，当他意识到林晓飞的年龄要比自己的儿子小了很多的时候，他知道着只是一个流浪在外，遭受苦难外乡人，但是，那个时候，他的思维一下便又有了一个新的转换，不是儿子，那做个女婿也还是不错的。对一位垂暮之年有着失子之痛的老人来说，这样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呀。接着在后来的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中，这种念头日渐强烈了，因为林晓飞的人格魅力越来越多的抓住了这颗老人的心，使得他几乎离不开他了。
对于林晓飞来说，他不知道自己会无意识的具备了这样的人格特点。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个性和意愿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认为对的事儿。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极其平常顺气自然毫不刻意的。但是，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自然表现，一下就把别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仿佛一颗没有经过加工的美玉，散发着天然美丽的光芒，几乎令每一个人都沐浴在这种光芒之中。
这里面，自然包括张云鹃。
那天，她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因为她担心父亲的身体。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失子之痛，几乎要了父亲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因为张肖两家的恩怨所致。因此，他一听到林晓飞的来由，立刻就想到了父亲的那张痛苦欲绝的面庞。她不能让父亲在遭受这样的折磨了。时过多年，父亲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逃离出来，现在谁也不能再去唤回那段痛苦的记忆。可是，林晓飞却偏偏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一下让张云鹃感觉如坠悬崖。她想阻止林晓飞的这样一个可怕的行动计划，可是，她并不知道林晓飞的最终意图是什么。她在一片担忧和祈祷中，度过了那一个夜晚。结果，父亲的表现让她如释重负，而林晓飞的形象从此便在她的心目中更加的高大起来。是呀，他的的确确是一个连骨子里都渗透着善良、朴实、真诚、无私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这两天，张云鹃一直在这样的感觉中踯躅徘徊。她想大胆的表白什么，但有想起她心中的那份不为人知的痛苦的秘密。咳，她简直矛盾到了极点。
不，林晓飞是一个好人，他应该有更美好的明天。我能在人生旅途中与他走过一小段路，我也就知足了，看着他幸福的活着，那就是我的幸福，至少，他可以做我的哥哥，这也是一种亲情，一种至高无上的幸福。想到这里，张云鹃的心灵便多多少少轻松一些。
林晓飞在这个时候，却是如坐针毡。给别人无意中带来的痛苦，使他陷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委屈和失落。想着这些，他不知不觉又会被另外一种愁绪所折磨。春节越来越近，回家看望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更是他骨子里坚不可摧的孝子情怀。
可是，他这一去，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他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生活总是让他不可捉摸。张石修这一家人在他心灵深处已烙上了无法去除的印记，使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
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去向两位老人辞行，向张云鹃道别。
这天一大早，林晓飞在房子里徘徊了几乎一个上午，最后决定去找张云鹃表露自己的心声。
他来到张云鹃的房门外，正要敲门，突然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鹃儿，你，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为什么”这是张石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凄楚和失望。
“爸爸，您，你别说了。我也是大人了，你们应该考虑考虑我我的想法。”张云鹃的声音有些言不由衷。
林晓飞还没有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于是往旁边闪了闪，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鹃儿，这么多天来，我和你妈妈对晓飞就像亲生儿子一样。而晓飞，他，他对我们也想自己的父母那样关怀照顾。我们，我们是怎么样一种心情，你，你也应该能够明白。”张石修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仿佛遭受了一种严重的打击。
林晓飞听到这里，不知道自己又引起了他们什么样的麻烦。
这个时候，张石修有继续说道：“不说我们了，从你回来那天起，你也能体会到晓飞是怎样一个人。你，你难道真的对他……？”
“爸爸，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答应，不是晓飞不好，在我心中，他……”话说道这里，张云鹃停顿了一下：“他就是我哥哥”
林晓飞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猛地沉了下去。仿佛被人在高温暴晒的时候，突然泼了一盆冰水，浑身一颤。
他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去接受这样一句看似亲切，却又无情无义的话语。他失望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以致于让这个女孩用这也一种借口来疏远他，拒绝他。什么哥哥，那简直就是谎言，美丽的谎言。一旦成了她的哥哥，那一切就结束了。
只可惜这么多天，纯粹是自己自作多情，却没有考虑到人家心里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变成了一种痴心妄想。
林晓飞的心脏仿佛掉落在一片冰冷的海水中，浑身痉挛，仿佛突然间被别人冷落到极点，一种委屈后的恼恨，使他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推开了房门。
一家三口被突然闯进来的林晓飞惊的不知所措，他们看着有些漠然的林晓飞，不约而同的想着刚才的话语是不是被他听了去。
“张伯伯，我，我打算明天就走。”林晓飞语气似乎异常的平静。但是，他那失望的，被人冷落的眼神，一丝也没有逃过张石修的双眼。
“晓飞，你，你要走？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