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情天-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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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他们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张石修的突然出现，又给这场混浊不堪的局面增添了不小的波澜，使得这老两口，又陷入了对过去的痛苦回忆之中。不过时间的确是神奇的，神奇的使他们夫妇俩心口不一，嘴上象刀子一样，心里却早已没有二十年前的那种切骨之恨了。张石修主动上门来表示请罪的态度，多多少少使他们的痛苦的心灵产生了一丝慰籍。
张石修离开肖儒海家，直接往儿子的军区大院奔去。他今天本来是要去肖儒海家中把心中那一大堆忏悔彻底向肖儒海倾诉的，谁知道却遇上肖晴雯因为自己那个不肖子而害得离家出走的噩耗，他惊呆了，感觉得肩膀上的罪孽有加了一等。新愁旧情，新仇旧恨一咕脑儿堆放在他面前。他狠狠的骂着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当张华章听见肖晴雯那天更父母吵闹一场，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消息以后，心里一阵揪心的疼痛。他完全明白这个傻丫头当时的那份被疼爱着她的爸爸妈妈声色俱厉赶出家门的那份悲凉和绝望。他懊悔，懊悔自己是错上加错，多年的罪责又加了一等。他简直就是一个罪不容诛的大坏蛋。一阵悲痛过后，他开上单位的一辆小车，就开始在整个城市风狂的搜寻。所有他们以前去过的酒吧，舞厅，旅馆，还有他们俩的同事，好朋友等等，都找了个遍，都没有肖晴雯的消息。最后，他突然想到了海边，那块他们曾经海誓山盟的沙滩。他于是激动而兴奋的把车开的飞快，直奔海边而去。可是，那里只有朝阳，只有沙滩，只有轻轻唱着歌的海水。
第二十一章 决绝
肖晴雯那天从家里伤心的跑了出去，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那隐隐约约的一丝担心，一下就真的发生了，而且发生的是那么始料未及的彻底。
自从她知道怀孕的哪一刻，她的脑子里就轰的一下，向遭到电击一样。一时的冲动，终于还来了难以吞咽的苦果。她从小就知道，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书香门第，家风磊落，就是到了父亲这一辈，虽然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和困苦，但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祖上传下来的那种清清白白，中规中矩的处世原则。爸爸妈妈对他们兄妹俩给予了无限的希望，希望能们能够延续家风，读书明礼，光明磊落的生活下去。可是现在，这一切即将被自己这一荒唐的行为所摧毁，那原本温馨和谐的家庭，就要面临着一场意识和精神上的灾难。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的眼前闪现出父亲慈祥而充满正气的面容，还有母亲那温柔的面庞和目光，她几乎快要崩溃了。她突然想到去作人工流产，她可以偷偷的去医院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让这一切都变成无人知晓的一缕青烟，永远消失在自己一个人的记忆里。但是，当她来到医院门前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她们仿佛一下变成了身着白衣的刽子手，她们将要夺走一个生命，一个自己用爱情和青春还来的圣洁的生命。一种母性的本能，一下把她原来地计划全盘打翻，她转过了头，朝着军区大院走去，她要把这个小生命的事儿说给他听，好让他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张华章一听，懵了一下，但随即兴奋的跳了起来。“我要做爸爸了，做爸爸了。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不，没事儿，我们可以马上结婚，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是呀，就这样，我们立刻办理婚事。”
肖晴雯刚一听到他的这个决定，有点茫然所错，但立刻意识到，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既可以挽救那有可能失去的声誉，还可以跟自己相爱的人终生厮守。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她顿时乌云散尽，转悲为喜。
于是，他们抱着巨大的希望，开始了张华章去肖家登门求婚的第一步。
可是，谁曾想到，肖张两家那条死寂了多年的仇恨的鸿沟仿佛从天上而降，洪流如柱，把他们俩精心策划的宏伟蓝图冲击的粉碎，两个年轻人一下不知所措。而张华章，更是如坐针毡。二十年前的记忆，霎时间历历在目，那一块令人懊悔万分的石块，那一声声令人懊悔万分的无礼谩骂，那所有因为自己年幼无知的举动，都使的他一下陷入了自责继而悲痛的深渊。他没有勇气要求这可怜的一对老人去原谅他，原谅他的无知，原谅他和父亲所犯下的罪过。他只有逃避，可是，肖晴雯怎么办呢，她能够逃到哪里去呢。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家。他就在求婚那天从肖家夺路而逃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变得空洞和无助。而肖晴雯似乎并没有被历史的沉沦所碾碎，她勇敢的站了出来，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深明大义，忘记前陈旧恨。但是，那是怎样的一个黄昏呢，空气沉闷的压制这每一个人心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拿的出清晰的思维去构筑起理智的大堤，来防范即将到来的家庭危机。于是，肖晴雯迫不得已，天真的拿起自己原以为可以出奇制胜的法宝，去挽回那快要被半路横祸冲走的希望。但是，那如同火上浇油的话语，一下把她彻底从希望的巅峰拉了下来，直接推向众叛亲离的深渊。
现在，她给父亲赶出了家门。她的心情绝望到了极点。人生的希望，所有的对未来的憧憬，一下烟消云散。她将面临社会舆论和家庭伦理道德的无情审判。一个在部队上成绩如此出色，又颇有人缘，同事朋友们都倍加推崇和喜爱的一个角色，一下扮演成了如此污秽不堪，遭人厌弃，被人鄙视嗤笑的狼狈不堪的小丑。如此大的生命的反差，使得她失去了生命原有的色彩，失去了生命原有的勇气。
她孤独的在雨中徘徊，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她无意识间来到了大海边上，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海风里夹杂着咸味，拌和着蒙蒙雨雾吹在她柔软无力的身子上。她来到一块临海的岩石上，目光冰冷的看着影影绰绰的，暗无边际的海面。她感觉到仿佛海底发出一种温柔的声音，在轻轻呼唤这自己的名字。
“哦，是海的女儿么？我看过你的故事，你美丽善良，有这么一个心胸宽广的大海整天拥抱着你，爱护这你，你是多么幸福呀。哦，你是不是欢迎我呢，哦，你等着，我就来。哈哈哈”说完，她从那块巨大的岩石上纵身往下一跳，便没入了汹涌澎湃的波涛之中。海面上只留下那隐隐约约的嘶哑悲凉的呼叫声。
天亮了，一浪冰冷的海水，哗的一下把肖晴雯从昏迷中推醒。她睁开双眼，仰面看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还有几只海鸥在自己上空盘旋，不时发出“嘎嘎”鸣叫。天晴了，刚刚跳出海平面的朝阳用温暖的目光扫视着肖晴雯的身体和她那被海水浸泡过的略显苍白和浮肿的脸庞。
肖晴雯一霎时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她记起了头一天晚上自己的纵身一跳，记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想到这里，她往腹部看了一眼，那原本鼓起来的肚子，忽然想变戏法似的消失了，伴随着的是下身的一波有一波的揪心的疼痛。那冲向海面的重重的一声摔打，使她没有丝毫准备和疼痛的情况下，流产了。海波涛汹涌的海水，卷起一阵阵浪潮，把她推向岸边，仍在了沙滩上，让她在海风中静静的度过了一个夜晚。
也就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的爸爸妈妈忧心如焚，彻夜难眠。哥哥肖振东几乎跑遍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地方，但是，只有大海和海的女儿陪伴她，守护着她度过了一个无梦之夜。
肖晴雯在沙滩上躺着，一直等到疼痛渐渐消失，才慢慢的坐起来。望着那海平面上散发出来的璀璨光芒，她的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突然觉得生命还有如此美好的时刻去等着她去欣赏和体验。她没有理由去把自己推向生命的悬崖，她要站起来，她要继续活着，生命还有很多美丽去等待她发掘。想到这里，她顾不上那一丝轻微的疼痛，疯狂而欢快的在沙滩上翩翩飞舞起来。
美妙的歌声，优美的舞蹈，还有那洁白的海鸥，金色的阳光，组成了一副眩美无比的图画。
张石修来不及对儿子发火，斩钉截铁不容分辩的命令他去把肖晴雯找回来，否则就不要认这个父亲。多年的兄弟情谊一下变得让他更加渴望，渴望那段情谊能够很快的回到他的身旁，他希望能够跟自己的兄弟好好的促膝而谈，能够回忆童年，能够让自己好好的解释一下那段岁月的犯下的过错，能够听他说一声原谅。这样，他才能死而无憾。他努力着，这么多年他一直抱着一腔希望。而现在，希望还没有最终实现，现实中的一浪又一浪的打击却接踵而至。他真是有点焦头烂额了，里不清生活的头绪到底在哪里，前面的路到底在哪里。
这天上午，张华章正在办公桌前表情木然的看着窗外的樟树枝发愣，电话突然响了。
他木然的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喂，喂……”张华章拍打了一下电话，“你，你是哪位？喂”
电话挂断了。张华章感到有些奇怪，沉默了片刻，继续他的回忆。
过了有两三分钟，电话有响了。张华章静静的注视这电话，没有急着拿起来。过了有是几秒钟，他才抓起电话：“喂，你找谁？”
电话那头还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张华章突然意识到什么；“雯雯，雯雯，是你么？啊，是不是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低低的啜泣，过了几秒钟，才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说道：“华章，是我，我是雯雯。”声音一下变得异常平静：“哦，我知道你在找我。你放心吧，我还活着，我不会作傻事的。请你找个机会去我们家告诉我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雯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雯雯，你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你。啊，你在哪里？”张华章见雯雯突然出现，悲喜交加，听她的语气，似乎永远不想见他了，他立刻着急的喊道。
“哦，不用了。我，我谁都不想见。我要好好的想一想，安静安静。你，你自己多多保重吧。”说完，电话断了。
“雯雯，雯……”张华章对着电话嘶哑的喊叫着，呆呆的落座在椅子上。
张华章回到家里，把情况告诉了父亲。张石修狠狠的瞪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
晚上，父子俩面对面的坐在那里，回忆着从二十年前到过去几天前着漫长岁月中的每一个细节。父子两最后决定，第二天去告诉肖儒海关于雯雯的事儿，顺便把所有的恩怨全部做个了结。
当张石修父子两再一次来到肖儒海家的时候，肖儒海正在床上躺着。他仍旧念叨着女儿的名字，似乎没有注意到张石修父子俩的到来。几天前还梳理的整整齐齐，看上去风度翩翩的一个老人，好像经过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
肖老太也憔悴了许多，没好气的看着张石修父子俩。
“嫂子，我，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的。“张石修站在那里，低声说道。
“好消息？哼”肖老太看都没有看他，淡漠的说道，“你们还能为我们家带来好消息？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哦，是真的，是雯雯……”张石修坚持着继续说道。
“雯雯？”听到雯雯的名字，肖儒海突然像是吃了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雯雯，雯雯她在哪里？你，你快告诉我，啊？”
张石修看见肖儒海的样子，心头一沉，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直冒上来。“雯雯她，还还好好的活着，你，你们不要担心。”张石修说到这里，对张华章命令到：“小修，你快给你肖伯伯详细的讲讲，啊”
张华章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肖儒海老两口听了，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痛。他们知道，女儿遭受了太大的委屈，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她不要这个家了……。
想到这里，老两口抱在一块失声痛哭。
张石修站在一旁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片刻，他冷静下来，低低的喊了一声，“儒海？”，那声音充斥着数不尽的悔恨和忧愁。
这个时候，肖儒海抬起头来，目光中一阵呆滞，表情木然的对张石修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没有用了。一切都没有必要了。我们老了，受不了太多的折磨了。你们，你们走吧。以后，以后多多保重吧。”说完，躺下身子，拉起被子蒙头盖上。
“儒海？”张石修几乎是绝望的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带着一种满怀着期望却被无情拒绝的失望，带着一种对对方如此直拗近乎无情的怨愤。张石修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肖儒海面前，以表白自己多年来的心声。
“咳，你们，你们想说什么，我们也知道。可是，雯雯不在了，这一切……。好了，你们走吧。让老头子安静一下，他的身体……”肖老太说着，声音哽咽了。
张石修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簌簌的冒了出来。他望着肖儒海背对着他佝偻着的身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了这一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们都老了，很多事儿似乎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