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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香墨弯弯画by悄然无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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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轻轻颤动,屋子里异常安静,细微到可以听见灯花轻轻爆开的声音。她紧紧地抓着封旭的手,贴在了面颊上。 
“卡哒尔王,青王,请你庇佑穆燕,再不会有娘亲和我这样的女子,请你庇佑我穆燕……” 
泪珠慢慢的沁出眼眶,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仿佛一团团火,烫焦了他的皮肤。 
窗外,长风里送来祭坛上吟诵的歌,仿佛都是极遥远的了。   
转   
祭旗的仪式在将近午夜的时候开始,这天,整个肯斯城是封锁的,由内城至外城,全部是重兵把守。 
肯斯城中央黑黝的岩柱巍然不动,盛装的契兰被绑在圆柱上,她的周围满浇了香油的干柴。契兰垂着头,不留神的话,会当是她已经死了。 
祭台下整齐站着一色银亮铠甲少壮之年的将领,俱是陈瑞的亲信。 
作为整个仪式主祭的陈瑞,转身向身侧一直默默站着的封旭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将燃起的火把高举过头顶交到了封旭的手中。 
被火光照耀瞬间,凝视着面前没有表情的陈瑞,奇妙的感觉从封旭的心中滑过。 
转眼望去,祭台下所有将士,几乎都在窃窃私语,包围着他和陈瑞。 
四周一片孤寒。 
陌生武将们模糊却警惕的面容,让封旭心头阵阵发紧,面上仍懒洋洋笑着,侧转身来向捆缚在石柱上的契兰一揖,火把移近时,清晰照见契兰的眼角泪光闪烁。而他青色五重绢袖还是毫不犹豫飞扬而出,火焰熊熊燃起。 
可并不是惯常火焰的颜色,伴着焦裂的味道的,是极为清澈的青色焰火。 
渐渐地窃窃私语声消失了,所有将士都不由屏住呼吸,将眼光专注的凝聚在封旭的身上。 
而封旭看到的只是,契兰的眼,紧闭的,颤抖的眼,随着青色火焰愈来愈盛,她的命也就消失了…… 
恍惚间天地如同泼了石青的墨,头青、二青、三青渐渐层层氤氲蔓延开,女人曼妙婀娜的身体在燃烧中熔化,焦臭的灼热气息直扑到每个人的面上。 
封旭站的里火焰最近,那些零星的火点落在他的身侧,仿佛坠落的无数颗青色的星光…… 
所有将领的膝都仿佛被一种无声力压迫,无声的跪在上,火把连绵,甲胄似银色的海涛翻涌。 
神迹……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卡哒尔王!” 
然后,跪在封旭的脚下的陈瑞,高呼出声。 
所有的将领亦不由随着高呼出声:“卡哒尔王!” 
封旭仿佛没有察觉,只是把手张写着青王身世的布条,扔进了焰火中,此时的契兰因早被喂了哑药,所有哀嚎就变成了无声的,封旭只看见她全身一截截焦烂;死去……已经乌黑的面容上,嘴蠕着着,如同濒死的兽。 
转身时,便不带出一点心思端倪的慎重搀起了陈瑞,屈膝行了一个大礼。 
陈瑞含笑受下。 
抬眼时四目相望,封旭想,他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烧死一个人会是青色的火焰,这样小的把戏,绝不在陈瑞的话下。 
因为正是这个人教他知道,要生存下来就要像沙漠里的老鼠,让人以为你永远在他的掌握时,去慢慢扼住他咽喉。 
那一刻,随着焚尸焰火喷薄而出的,是野心的烈火。 
祭旗的第二天,陈瑞开始布置军务,除了兵士的驻防,还有粮草的补给等杂务。期间有人呈奏,地隘关陈瑞麾下参将李佐强抢司徒商号的商粮,巡按孔俊先被以扰民的罪名上奏朝廷,请求立即正法。 
朝中的事,往往从来不是看着的那么简单,如若不是军粮不够,负责屯粮的李佐不会去强抢,而孔俊先也绝不只是主持正义,为民请命那么简单。 
接到奏报的陈瑞沉默了许久,才对同样在他身旁站了良久的封旭道:“你去,解决了。大战在即,我不能让自己有后顾之忧。” 
一道军令,如同圣旨,封旭就奉命带着几百骑兵,日夜兼程的来到了百里之外的地隘关。 
顷、瑞两帝年间时,穆燕还与陈通商时,地隘关曾繁盛一时,商队熙来攘往,商场辐辏,比屋连云。如今战事多年,早就荒凉了,然而一些延续了百年的商号,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战火洗礼,还是固执的留在了这里。 
司徒家便是其中最鼎盛的一股。那时侯的地隘关常年被穆燕侵扰,许多商户都纷纷避走,城里除去了去无可去的,就只剩下了司徒家一支。后来许多人都说司徒家与穆燕暗通曲款,然而,谁也没有确实的证据。 
来至司徒府门前,还是正午时分,敲了半晌门才有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厮出来,把封旭上下估量一番,又见他身后许多红缨帽子的亲兵成淘结队的站在那里,方才勉强应了,到里面通传。然后,又足等了近半个时辰,司徒家的族长,司徒永年才迎了出来,对掩不住风尘仆仆的封旭,拱手一礼道:“陈先生。” 
司徒永年年约六十,穿着驼色苎罗长袍,白白胖胖的,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然而笑容中却是掩不住的讥嘲:“快里面请。” 
待进了正堂未等司徒永年说话,封旭就开口道:“我的来意,想必司徒老板已经清楚,就不用再说。不过是几担粮食,转眼我就叫他们送回来。” 
司徒永年手中本端了茶,一边用茶盖撇了茶末,一边细细品着。此时闻言,茶盏被重重的放下,与桌面发出巨大的碰撞声,一脸怒容道:“事情怕也没这么简单。将士目无军纪,目无王法才会掠之于商。士农工商里,商人虽然是最下层,可好歹我也是大陈的子民,没得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去,您说是吗,陈先生?” 
看着从盏里溢出来的那一滩茶水,封旭眼角一抽,依是一个淡淡笑意,眼神却是凉薄许多:“也是,也是。” 
然后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告辞而出。 
出来时,正见司徒府侧门豁开,几名香风胭雾抱着琵琶的女子,婀娜纷入。 
参将李佐已在司徒府门外守了半晌,虽并未见过封旭,但也不敢怠慢,忙上一礼,恭声问道:“先生,就这么完了?” 
封旭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几名女子好似溢出的水身姿。 
从洞开的门望去,司徒府内金碧辉煌,如若是能用上雕龙画凤,皇室便也不过如此了,而一个商贾的府第竟僭越如此…… 
封旭微眯了眼睛,自言自语道:“不过晌午就唤了娼妓笙歌,真是逍遥。” 
随即话锋一转,缓缓对犹在莫名所以的李佐道:“叫你的人把这里全处理了吧。” 
李佐跟不上他的思维,愣道:“啊?” 
封旭立于台阶之上,回过头来,满脸淡漠表情,手指拍了拍沾满了尘土的衣领,微微笑意犹在嘴角,碧蓝的眼底却是一片戾气:“听不懂我的意思吗?立刻,马上,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李佐猛地醒过神来,额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先生!” 
司徒家毕竟是巨贾,如今又和孔俊先有了牵连,就等于和李氏有了牵连,能动武的话早就动了。 
“我来时,将军有话,大战在即,他不想有后顾之忧。” 
封旭见他犹豫,缓缓一笑,语连珠发,声音则甚为平和。待到后面称“后顾之忧”四字时更是格外的轻缓。 
可落在李佐心头,却字字千金。 
“是。” 
大漠十月的白日,再热些也有限,然而随着封旭一同来到地隘关的百余名将士,却都是满头的大汗。他们不是没杀过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屠杀。 
是的,屠杀,老弱妇孺一个都不放过的屠杀。 
眼所见;耳所闻;几乎已不是人间,而是修罗地狱。 
刚刚还富丽辉煌的司徒府,透过未关大门看着兵卒穿行府内,哭号惨叫一片,满地的青砖已经被流动着的粘稠的血腥凝住。刀劈剑斩,身首分离的残骸,血腥凝成了薄雾翻涌。已有人逃至了门前,却仍没有逃脱,倒下去了手还是向前伸着,仿佛还希翼着逃脱升天。 
封旭唇角笑意又加深了许多。 
百年的望族,一夕之间富贵浮云烟消云散。 
到底有几个家丁护着一个一岁大的孩童冲出了司徒府,随后追上来的李佐,挥刀便砍死了那几个家丁。和着喷出的血,孩子纯净的眼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哭,只是向着封旭慢慢伸出手来,仿佛是要抱的意思。 
封旭定定看着这个锦衣华服的孩子,唇红齿白,脸颊还有两个小小酒窝,想必曾是司徒府掌上明珠…… 
看着那孩子半晌,封旭眼中渐渐有泪欲滴,满含着悲悯。 
在李佐以为他已经心软,要放过这孩子,而放下佩刀时,封旭轻轻道:“送他上路吧。” 
李佐一怔,不敢再犹豫,刀上的血还未曾滴净,又染上了新的,无辜的血液。 
封旭大睁着眼着孩子倒在自己面前,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微微一滴。 
半晌 
又是一滴。 
待到司徒府里已经声息全无时,封旭仰首看着门上龙飞凤舞金额大匾,仍是初见时的流光溢彩,缓缓道:“总得有个罪名,记得我朝有律法明文,商人不得穿苎罗绸缎。是不是,李参将?” 
李佐慌忙应是。 
封旭眼又从匾额上滑过,无甚痕迹。 
“把这匾额给摘了吧。” 
口气仍旧是满含了哀伤,从旁待立的士兵急忙闻言而动,寻来梯子将匾摘下,砍成了几节。 
回到肯斯城,陈瑞如深潭般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封旭,第一句便是:“奇笨无比的法子。” 
语气严厉,眼底却不见有丝毫怒意。 
封旭低眉顺眼的一笑:“将军教过,最笨的法子,往往是最有用的。” 
十二月的东都,西北和穆燕的战报,捷讯连连,又赶上了连着几日的大雪,人人皆道是天降的祥瑞。而隐在这祥瑞之后的,却是地隘关司徒家的灭门和西北愈来愈盛的“青王”传言。 
初九这日,下了几日的雪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 
日水熔金的西厅,虽是白日,但因天色阴暗,七座塔灯,都点齐了。轩窗反常的全部开启,雪色进了满厅,不远处就可见条条圆木铺成的一组九曲十八弯的木桥,铺满了雪,弯弯曲曲如一条玉带跨在玉湖之上。 
香墨在这里邀了杜子溪品茶。 
因窗户打开,即便门扉处挂了灰鼠暖帘,还是冷的迫人。榻上设几,铺了两副裳褥,锦绣光华中两人围炉而坐。 
杜子溪将烹好的茶自己斟上一杯,端在手里,并不饮,只问:“什么茶?” 
时有雪片降在屋中,一旁瓶中的插满刚摘的梅花,有几瓣禁不住风落在地上,点着桃花胭脂一般。 
香墨轻笑道:“说是茶,其实知道娘娘服药,所以就拿梅花晾干了,和了蜜酿的。” 
“梅味冷冽,性寒,入口清爽。” 
翡翠杯,琥珀色,梅香浅浅,偏清甜撩人。杜子溪好兴致的连啜了几口,笑道:“饮香醪,看雪梅,倒是人生快事。” 
“娘娘也别高兴的太早。” 
语时,眼波斜斜扫过杜子溪。 
杜子溪心里便很不受用,不过到底还是经的事多了,面上仍掩饰得半点不留痕迹。 
香墨轻笑:“一会儿娘娘会更畅快的。” 
今日的她极随便的挽了一个发髻,不过用一根金簪固定,故一笑之间竟有别样的风情。 
此时雪益大、风益冷,花气越香,绕在呼吸唇齿间,细腻融润,沁香入脾。 
远处,那弯弯曲曲的桥上,一行人青毡套衣,戴着青毡斗筲,缓缓慢行,宛然一簇青花绽在水晶盘里。 
香墨指与杜子溪海棠看:“瞧,魏贵嫔他们要给太后请安去了。” 
说时,仍是止不住的笑,月白衣袖上隐绣着月白色的翎纹,唯起伏之间才能现个仔细。 
杜子溪眼一眯,才放目望去。 
青油伞下,一个妇人抱着婴儿,极小心翼翼的走着。妇人的前面不远,趾高气昂的宫装艳姝,正是新晋了贵嫔的魏氏。 
桥上的一个转弯处,弯角紧窄,如刀削一般,仅仅能一人行走。前面几名内侍相继过去之后,奶娘踏步的瞬间,那段木板便断了,奶娘抱着皇长子站脚不住,便和柳絮似的随风掉了下去。已经冰封的玉湖,可巧就这一段有一个凿开的窟窿,雪压着,所以一时没看见。奶娘和皇长子坠透了积雪,就掉了进去,在碧澄澄的一泓水的挣扎了几下,零零落落虫儿似的几声厮叫,之后就再也没有浮上来。 
只余下水面泛起一圈涟漪, 
已过了桥的魏贵嫔愣了,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晌才尖叫着扑了回来,那只手从破了的朱红栏杆伸出,魏紫的袖直沿到断桥处栏杆外,空抓着,哀嚎着。 
杜子溪禁不住把脸贴近窗口,听着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激灵,手中的梅花酿也泼了一些。半晌,狠狠道:“要是我自己的孩子,指定就随着跳下去了,才不会没用在那干嚎!” 
说话间,又赶过来几名内侍,三两下扯了外衫,一手去了风帽丢在栏杆上,先后跳进了冰窟窿。 
杜子溪眉头皱起,生出几分烦燥来:“还真有那不怕死的……好似康慈宫的,难怪……” 
香墨一手套着个元绒缀水钻花苏式的双穗袖笼,一手拿双铜筷子,在熏笼内不急不缓的拨灰:“娘娘别急,这么冷的天,大人跳下去及时捞上来的话,还得去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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