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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丫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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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柳织心绣的所有东西,目的与心态,就像当时要雍竣的香袋一样,她早巳看出那三只香袋与雍竣的香袋,出自同一人之手,她早已知道那是柳织心的心血。

雍竣没有表情。“你知道,我向来不干涉你办事。”

孔红玉咧开嘴。“为了你的她,我可以特别。”

他撇嘴。“她不是‘我的她’,她早巳跟巴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你还关心她。”孔红玉眯眼说。

“她侍候我多年,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你喜欢她。”孔红玉又说。

他的眼,此刻转到她脸上,眼色有些冷淡。“你想问什么?”他道。

孔红玉咽了口口水,她收起笑容。“你也清楚,做生意就像上战场,我不喜欢有人跟我作对。”

他没说话,只冷眼看她。

“三天后,要是她再不同意,我不会让她好过。”孔红玉说。

她这是把话讲在前头,试探雍竣的反应。

他看她片刻。“你明知道那三只香袋是她所绣,又何必迂回,用红豆绣庄的生计,套住她的脖子?”

孔红玉眼神略闪。“做生意,本就兵不厌诈。”她含糊解释。

他忽然低笑。“说得好,兵不厌诈。”眯眼看她。

“要是我开始对付红豆绣庄,你不会干涉吧?”她迟疑地问。

雍竣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当然不会。”

这是他的回答。

第四章

返回红豆绣庄途中,织心像游魂似地走在街道上,对未来感到茫然。

她从来不认为,经营绣庄是件容易的事,然而真正深入其中,才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实在太大,现实人生,不是“全力以赴”四个字便能顺利筑梦!

晌午的日头正炽,热得烤人。

织心走到一株树下乘凉,稍事歇息,预备等一下直接返回绣庄。

“姑娘,要喝一杯凉茶吗?一杯茶只要两个铜钱。”一名贩卖苦茶的老妇挑著极重的扁担,走到织心身边,跟她兜售凉茶。

“好,请给我一杯茶。”织心对老妇人微笑,并且从荷包里取出两个铜钱。

这么热的天,她看老妇人还要挑著重担贩茶,实在于心不忍。

妇人十分高兴,立刻舀了一大杯茶,双手奉上送给织心。

织心先将铜钱放在妇人掌心,然后才取过凉茶,喝了一口。

看到织心眉头和鼻子缩在一起,老妇人呵呵笑。“很苦吧?这是苦茶,治百病的苦茶。”

“治百病?”

“是呀!苦茶苦,可这苦滋味儿可治体弱多病、热病寒病、还能医治心病!”

“心病?”织心愣住。

老妇人对她微笑,伹那笑容却好像糖浆化开,渐渐在织心眼底搅成一团漩涡状的糊………

然后,织心忽然失去了意识。

织心醒来,天色还是敞亮的、也还闷热的。

她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来——

然而她醒来的地方,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睡的是一张陌生的床,这里还有陌生的墙、陌生的门,这一间陌生的屋子。

“姑娘大概热晕了。”老妇走进来,手里端了一碗清水。“姑娘一定口渴,快喝了这杯清水吧!”

但织心已不敢再喝。“这是哪里?”她间老妇。

老妇不答,只说:“姑娘,您要再歇一歇,还是想见咱们的主子?”

织心瞪著她,这时才明白,自己被人下了迷药。“我什么人都不见,只想回去。”她翻身下床。

“既然来了,请稍安勿躁。”一把女声,从外头传进来。

此时门已打开,声音跟人一起出现在织心眼前。“柳织心,柳姑娘?”

这是一个美人,却是一个蒙面美人。

既然蒙面,为何织心能认定她是个美人?因为只消看到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蒙面的女子一定是个美人。

只是这美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美丽的眼就像结冻的冰霜,让人难以亲近。

“很抱歉,我必须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蒙面人道。

织心锁起双眉,被眼前这名女子,深深迷惑住。

“你知道我的名字?”织心问她。

“不知道,就不会把你绑来了。”美人眼中露出一丝滑稽的笑意,仿佛织心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然而笑容也不过一闪即逝,随即又冻结成冰。

“说的对。”织心对她露出笑容。

蒙面人眯起眼问她:“你不怕?”

“怕什么?”

“你被绑来这里,既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我是谁,却一点都不害怕?”

“刚才你已经跟我道过歉,如果你是坏人,怀著恶心,是不必道歉的。”织心平静地说。

蒙面人看了她许久,然后喃喃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你特别在哪里了。”

“你为何把我绑来?”织心问她。

“你不问绑你的人是谁?”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蒙面人竟然笑了,但那笑容也是一闪即逝。“我没有名字。”她说。

“没有名字?”织心若无其事地问:“那么,也没有姓吗?”

“往后,也许我会告诉你,我姓什么。”

织心笑。“没有名字,也算是一个好名字。”

“好在哪里?”

“没有名字,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不管是仇家还是敌人都不会记住你,因为你没有名字。”织心说。

蒙面美人沉声道:“不被记住的人,不会是任何人的仇人,也不会是任何人的朋友。”

“倘若是朋友,就算你没名字,朋友也会记住你。”

蒙面人看她片刻。“我请你来,不是谈我的名字。”她叹息。

织心笑著道:“那么,你想说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我要如意轩得不到的东西。”

织心怔住。

“我知道,如意轩想签下你及你的红豆绣庄。”看出织心的疑惑,蒙面人道:“别问我何以知道如意轩要什么,何以知道那绣娘便是你。能在商场上立足,都有耳目。”

“是,现在我也明白了。只是,我虽明白,却感叹。”

“感叹什么?”

“感叹自己没有半点手段,不懂经商。”

她的话让蒙面人嗤笑。“你不是这样的女人。冷血、阴险,这是天生的。”

织心惊讶地看著她。

“你觉得我说话太直接,惹人讨厌?”她问。

“不,我觉得你很勇敢。”织心微笑。“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说话这么直接的女子。”

蒙面人眼色一浓。

“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签下红豆绣庄?为什么要签下我?红豆绣庄并不出名,我也毫无名气,何以现在竟然出现两方人马,竞相争夺与我签约?”

“因为,我就喜欢跟如意轩作对。”蒙面人说。

“这不会是你的理由,也不能说服我。”

蒙面人眼中透出难得笑意。“你明白,你的绣品不是俗物,将来大有可为。在商言商,我签下你与红豆绣庄,为的是牟利。”

“你也知道,我拒绝了如意轩,何以要答应你?”

“你拒绝如意轩,不一定会拒绝我,何况,你必须顾及红豆绣庄。再者我能出高价,比如意轩多一倍的价钱,所以你更加不一定会拒绝我。”

织心微笑。“说的有理。”

“既然有理,还需考虑?”

“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你能来到这里,就该明白,我本不打算给你时间考虑。”

“我知道。”织心还是微笑。“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你改变主意了。”

蒙面人不说话,她瞪著柳织心……

用一种崭新的眼光,重新看著柳织心。

“告诉我,你何以需用这种方式请我?”织心再问。

“你来这里作客,不必让如意轩知情。”蒙面人眯起眼。“你大概还想不到,一旦如意轩得知你已与我接触,便会不择手段取得你的卖身契。”

织心瞪大水眸。

“惊讶吗?”蒙面人嗤笑。“你不知道商场黑暗?”

“不,”织心笑。“我只惊讶,你居然愿意给我三天时间。”

蒙面人似笑非笑。“我还未承诺你。”

“你的心已答应。”

“你何以知道我的心?”

“因为你的嘴并未拒绝。”

蒙面眼中露出淡淡笑意。“今天,是我笑的最多的一天。但愿三天后,你还能再让我笑。”

“我明白。‘织心看著她说:”若不能让你笑,到了那时,便是我要哭了。“

蒙面人收起笑容。“你的确很聪明。”她淡道。

“如意轩上头是一名女老板,你代表的,又是何方势力?”织心问她。

蒙面人看她,半晌,柔唇才轻吐三个字—

“芝兰亭。”

来时被迷昏,走时还要以黑布蒙住眼睛。

看来芝兰亭行事似乎有些不光明,但织心却不以为意。

当她从马车上被放下时,就在城东街市附近,织心并未立即认出所在之地,直到抬头看见“驿马酒楼‘四个大字。

驿马酒楼是吴县最好的酒馆了。

一看到驿马酒楼招牌,织心这才弄清,她现正在城东街市,而红豆绣庄的方向却在另一头。

她出来已经一天,天色快黑,绣庄的人未等到她回去,一定很担心。

急著赶回到绣庄,织心的脚步不觉加快几分。

忽然间,她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三匹快马自后方驿马酒楼的马场内奔出,迅速掠过她身侧……

一时间尘烟弥漫,织心闭上眼睛,好半天睁不开眼。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马嘶声,她睁开眼,不意看到一对冷敛的眼神——

“好久不见。”

马背上那高大英俊的男人,嘶哑地对她道。

以居高临下之姿,男人俯望织心,当他深沉的眼望进她眸底时,就像针扎进她的心窝!

织心脸色凝白,不能言语。

她已分不清是梦是真,再也想不到今生会再见他……

雍竣。

他下马,轻轻巧巧,就落在她面前。

巴王爷要雍竣自小学武,老师皆为武林奇人,织心却直到今天才看到,他下马时竟直接腾空飞起,然后像叶子般飘然落下。

“怎么?不认得人了?”他低笑,眸底闪过诡光。

“贝勒爷,”她疑惑。“您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事业在江南,难道你不知情?”

织心想起,他的确长年离京身在江南,只是这偶然的相遇,实在太突然。

“不过,今日我离开驿马酒楼,却是为了去见你。”他却说。

“见我?”她一怔,心揪紧。

他跟她,还需要再见面吗?

“纵使你现在已不是我的奴婢,难道就不能再见面?”他像懂得读心术。

因为这话,织心眉心深锁。“贝勒爷找我,有事?”

他低笑。“总算不再自称奴婢了?”

她无语,脸色凝肃,无法像他那般自若,谈笑风生。

因为她想到,他应该已经娶妻。

“您如何会知道,我人在江南绣庄?”她问,之后又想,这是多此一问。

他知道她在江南绣庄,必定是玉贝勒告诉他。

“到你的绣庄再说。我有话,要跟你好好叙叙。”他对她道。

叙叙?织心想不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走吧!”他忽然伸手挟住她的腰肢,随即抱著她一跃上马。

织心惊呼一声。

她几乎腾空而起!

“你怕?”他已将她安稳置于马背,有力的左臂仍紧搂她的纤腰。

她白著脸,摇头。“不怕。”

“不怕?”他低笑。

然后,像是故意的一般,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立即向前飞冲而出。后方的两名随从,也随即跟上。

织心双肩在颤抖,他看在眼底。

她单薄的背贴紧他—颤抖地贴紧他!

“还不怕?”风驰电掣中,他贴住她耳畔低语。

她咬紧唇,仍然摇头。“不怕。”

他一笑,再夹马腹,骏马似箭般射出。

“现在,怕了?”他问。

“不,”她还是说,指尖掐进了他的手臂,却不许语调有一丝不稳。“原来,这就是双脚踏不到泥土的感觉。”她逞强说。

雍竣沉下眼。“好!”他将缰绳扯到最紧。

骏马以最快速疾驰,人在马背上,已似腾云驾雾。

织心就要反胃,然而她仍然固执,固执著要撑到红豆绣庄。她赌以此刻马行的速度,她的折磨不会太久。

雍竣并未怜香惜玉。

他信她真的不怕!

撇嘴,他铁臂钳紧她纤细腰肢,一路看著她脸色煞白……

直到红豆绣庄。

田七看到雍竣,显然十分惊讶。

他虽未出声,可织心已注意到他惊疑的脸色。

“你知道他是谁?”织心问田七。

屋后,织心在下处梳洗,好不容易才压下强烈的反胃。

她脸色吓人的惨白。

“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摇头,唇无血色。“你知道他是谁?”她再问一遍。

此刻雍竣正坐在后堂,正在等她。

“不清楚,只看这位爷气派非凡,我猜他定不是普通人。”田七含糊其词。

织心虽怀疑他的说法,可也没再追问田七。

因为雍竣等在后堂,她知道,他向来没什么耐心。

回到后堂,织心已命人端来一壶新沏的茶水。“贝勒爷,您喝茶。”她亲手为他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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